一年前，
他查出雙腎結石，
數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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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
女友也查出了雙腎結石。
數量，大小都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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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
四只腰子，
都碼著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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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問醫生，怎樣才能排干凈？
醫生說，有些人，排了還長，得看體質。
靠，排了，還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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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晚，
他就做了個夢。
夢見腰子里有一座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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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上有兩個小人兒，
在往懸崖處，
推石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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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出去一顆，身后又滾來一顆，
反反復復，無窮盡也——
醒來后，他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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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哪天，兩人去爬山，
他要牽女友，在半山腰喊：
“我們是一對西西弗斯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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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兩天，他把這個計劃，跟女友講了。
女友說，多喝點水，才是真的。
他說，那什么又是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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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友愣了一會兒，沒回答。
他覺得，這才是真的——
生活里無數個愣住的時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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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什么又是假的呢？
他遲早會再問一遍，在很久很久以后。
當然，得在石頭引發他倆的疼痛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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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今晚，他洗完澡，犯了甲溝炎。
大腳趾像脈搏一樣，跳痛著。
疼痛是他這輩子最恨也最怕的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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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又能怎么辦呢？
只好熬著痛，悻悻地睡了。
夢里的他，滿口的牙，全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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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倒是不痛，但用舌尖一頂，
牙就像多米諾骨牌一樣，依次倒掉。
他嚇壞了！原來，疼痛還不是最壞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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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
夢是假的，
人總會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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壞在，時間——
會讓一切與衰老有關的事情，通通發生。
那……還有什么，算是假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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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夢就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