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康定呆了二十幾天,期間發生的一些小故事,以及細碎的小情緒。
時隔了幾個月,心里有個叫囂,越來越深。康定,我欠你千百字的告白。
夢想里一直魂牽夢繞的西藏,6月終于背上了行囊,一個人出發了。沒有攻略,沒有時間緊迫,隨心而定,想到哪兒走到哪。
憋足了幾年的莽勁,這一刻全部化為輕輕松松的柔軟,我想,我真的自在和自由了。
背包里裝了三本書,帶書已經成為了我旅行的常態,坐在車里,手里一直緊緊拿著一本厚重的有著鮮紅色扉頁的《西藏生死書》。想說,一邊走一邊看,陪著我到西藏。
然而,意外中的。
第一站,康定。終點站,康定。
1
重慶的六月熱火朝天,我穿著短褲在康定9度飄著雨的夜晚,客棧老板小乖穿著大衣裹著毛呢圍巾來車站接我。
畫面特別鮮明,有趣。
小乖說,“雨漸大了,我們打車過去吧”,我搖頭拒絕,“我就想走走。”
13年6月來康定吃的冒菜一直埋在我心里,車站出來往前的老登巴客棧外邊的一家小館子,17年6月,此時,登巴客棧已經搬遷了,好在找到了記憶里的小店,滿足了幾年的相思饞蟲。
吃完飯,精神勁一過,疲倦來襲。雨越來越大,朋友說路有些遠,我默默妥協,打車回到客棧。
第二天我還躺在床上翻看著書,小乖寄完快遞很激動的說,“走啊,待會去泡溫泉,有人來接我們”,“誰啊”,“剛去寄快遞認識的康巴帥哥”,我聽完滿臉黑線,這交友速度確實很快啊。
火速吃完飯,樓下果真響起了汽車鳴笛聲,帶上了裝備,默默跟著下樓,內心忐忑,擔心遇到壞人,又實在是覺得刺激無比的新奇。
從康定老城到新城,二十幾分鐘的車程到達目的地,不大的一個地兒,名字叫快爽溫泉。大概多是他們當地人來的地方,旅游的外地人一般會選擇小有名氣的二道口溫泉吧,我堅信,跟著本地兒人享受的一定是最地道的。哈哈。
帶我們來的兩個康巴漢子人特別的正直,我很汗顏之前對他們的看法。體貼的給我們租了游泳圈,教我們游泳,妹子欣然答應,我微笑拒絕。不是怕水,其實,我只是懶得動。作為一只旱鴨子,只需要默默的泡在水里就好,旁邊妹子興致高昂的撲騰著。
你們請我們泡溫泉,我們就以火鍋回敬。
回到客棧,剛好來了一個住客小男孩,醫院工作的張張張同學,一邊聊天一邊去超市買菜幫拎口袋,一起下廚。紅酒,啤酒,火鍋,一群人熱鬧開吃。
小酒淺酌,勾出大興致,原諒我記不住康巴漢子們的名字,一定要帶我們去見識康定特色鍋莊,聽歌,喝酒。
果真,音樂無國界,即使聽不懂藏語,跟著旋律我們也很融入的自嗨。
2
人生得意須盡歡——跑馬溜溜的山上,幾朵溜溜的云。
都說最羨慕的狀態是睡到自然醒,每天在自己歡喜的時間起床。可能八點,可能十點,還也可能是下午兩點,小乖每天都會來敲門叫我起床,豆米就跟著跑的呼啦呼啦的歡快。
偶爾有小閑情,也會花心思做早餐,吃完就抵在窗邊看路上行人,瞇著眼和豆米一起曬太陽。
318這條國道,是大多文藝小青年最愛的線路,騎行,徒步,搭車,各式各樣的經歷都有,刺激又美好。隨著名氣越大,來這條線的裝B青年也越來越多,不同的是他們只盲目要一趟目的性的終點。
和客棧的住客聊天,和他們談東南西北,談理想,談人生,談信仰,苦楚或心酸,開心或美好,都化成一粒粒平淡的故事。
講故事的,往往是經歷過后才會有出奇的平淡,在我看來,這才是生活的實體,難能可貴的真實。
騎行去西藏的騎友陳西,剛到客棧發現證件包全掉了,依舊樂呵呵的。
“老板,你收留我吧。”
哈哈哈,于是兩個妹子的店,從此多了一個滯留旅客。你不會想到他會把餐點、小吃做的多精致,雞尾酒樣樣在行。哦,原來是清吧老板,出來轉,轉了店面,人生重新再路上。
3
每天醒來,面對陽光,內心安逸。沒有以往的浮躁不安,只有淺然的淡泊寧靜。
爬了兩次山,帶著旅客,撿松果,挖青苔。終于讓我倆開始生厭,在知道不遠處有個南無寺的時候,后面的日子成了帶旅客逛南無寺,吃齋飯。
在本市逛的寺廟不少,偶爾會和朋友去燒香拜佛,說到底只是買心安。
區別于對甘孜藏區的寺廟的莊嚴感,大多是來自對朝拜的神圣和信仰的瞻仰。以至于我們走路小心翼翼,說話小小聲,生怕驚擾了神靈。
沒有實際的見過不會感嘆于他們對信仰的虔誠。發人深省,城市里大多數人忙忙碌碌卻又內心空虛,缺失的緣由有些人終其一生都找尋不到。
問一句,你的人生有信仰嗎?
席間不語,5塊錢的齋飯味道很好,和一群來自各地,年齡都可以當我爺爺奶奶的居士們一起吃飯。
“師兄,這個很好吃,是我們自己種的,你試試。”
打菜的覺姆三十來歲,光頭,穿著僧袍笑起來兩個小酒窩,特別的親切,每次聽她喊我們師兄,感覺特別奇妙。
接連來了好幾天,每天都錯過誦經時間,執拗的認為多聽經能洗滌我內心的魔鬼。
跟著去轉經筒轉圈圈,累了坐長椅上曬太陽,榨一閉眼還以為自己在西湖邊上,微風習習,柳枝拂面。
出了南無寺,偶遇墻頭的玫瑰出墻來,墻外紅艷艷的花恍花了眼,提著膽子進了院里,這是一家開餐館的當地人,院里停滿了車。
忐忑得有些口齒不清的說話,主人家看不下去問我們干嘛,“能送我些花嗎?”一口氣說完,院主人很爽快的答應我,闊步去到小花壇,伸手準備摘上幾只花朵給我。
“我想拿回家種的花枝,可以嗎?”
院主人很爽快的拔了一枝丫給我,道了謝出了院,仍在感嘆當地人的淳樸善良。
沿著下山的路,手機里放著田震的《康定情歌》,一路歡騰,陽光和煦,微風夾帶著青草香。
走在簡單的阿里布果道,每走一次,愛就多一分,直到,滿滿的溢出來,愿我們被世界溫柔以待。
4
你沒有發現你過得有多好,是因為你不知道有多少人過得有多難。生活,從來都是不公平的。
朋友說,你跑這些地方去就是為了逃避現實麼。旅游的初衷都是單純的游玩,因為現實避無可避。
尊從本心,陷在這青山陽光中,在這時時都有雨的梅雨季里。我,不愿意再做旅客。
新都橋的石老師,成都過來已經呆了有一年的支教老師,聽到支教,那必須是肅然起敬。且還是在新都橋這種交通十分不便利,生活物資匱乏,單一,物價貴的高原地兒。
曾經看過的新聞里,說某某山里的孩子要走幾小時的山路去上學,現在才知道不是報道夸大其談,只是我們的世界太過美好,以至于我們并不是十分的理解和懂得。
在我們還在抱怨生活的時候,你們不知道的角落里,很多孩子連上學都是件很困難的事,我不敢相信。因為不能上學,八九歲的孩子,甚至連我們說話都沒發聽懂,只因為沒有人教他們說中文。
困了就睡,餓了就吃。我們所說的滿足生活常態,不是每個人都能有。
現在還能想起他,笑起來眼睛瞇成一條縫,露出的兩口白牙,說一口滿大渣子的東北普通話,背著幾十斤的包從成都徒步來的東北小伙子沈青松,開朗,健談的陽光大男孩。
直到他快到拉薩的時候,我才知道他患有嚴重的惡性淋巴,數著數兒過日子。敏感期的壓力爆發,扔了行李,錢和卡,準備一頭跳進江里,急得我們到處找人險些報警。
尋死容易,活著才是難事。
失聯三天,說活著就回康定。我回重慶的時候,他剛到了康定,情緒很好,又是我當初第一眼看到的陽光大男孩。
每天精制的烹食,發朋友圈,放下心中執念,每一分都是美好。偶爾,和小乖兩人喝的大醉,各自給我打小報告,三人就這樣分隔兩地,吵鬧不休。
到現在,終于還是失去了聯系,聽說你后來騎車到了成都,回了東北,聽說你還準備四處流離,隨遇而安。
不管怎樣,望你安好。
5
來,干了這杯情懷酒,顛沛流離,仗劍走天涯
看大冰的書,無法理解書里說到他對西藏,麗江有一種無法割舍的感情。一名游客,也許會因景太美,許是人太淳樸,或是是天空太藍,白云太柔軟....,唯獨沒有滋生一種叫情懷的東西。
早上遛狗,晚上在情歌廣場瑟瑟冷風中顫抖,死耐著看完鍋莊散場。在康定的二十幾天里,心里面都是自在和舒坦,每一個人都友善,每一個微笑都帶著真誠。
閑暇,圍著情歌廣場轉圈曬太陽,或找個老舊的小道,穿街走巷,走走停停。小乖手里備著小刀,我傻愣愣的笑,她無語的看向我,
“女孩子要隨時懂得保護自己,”
無畏的探險和刺激,充脹著神經。
兩人一狗,深街小巷。
生活因為簡單,所以知足。
理想因為知足,所以快樂。
喜歡康定的理由不是迷人的景,是喜歡看來自五湖四海的人,聽彼此破碎的故事,一笑一望,也許由陌生成為朋友,不會像在你自己的城市,圍城中的自己。這是一個故事集發地,隨心所欲的編串,順其自然的自在。嚯,原來,這才是旅行的意義。
青春偶爾需要肆無忌憚的張揚,難過就大聲哭,高興就開懷笑,你是你,我是我。
自此,我不再是旅游的過客,匆匆一瞥;從此,是有感知的行者,是青春的旅行人。
此文,謝謝一直在康定照顧我的小乖和超聽話的豆米,因為有你們,故事才會一直延續進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