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貧窮的終結》一書中存在一個缺陷,即窮人處于基于健康的“貧窮陷阱”之中,用錢就可以把他們救出來。其中有些方法十分廉價,即使是非常貧窮的人都負擔得起。
例如,母乳喂養(yǎng)根本無須任何花費(當然也不能排除哺乳期的母親營養(yǎng)增加)。還有飲用水這方面,花800克瓦查買一瓶可用一個月的消毒劑,這真的不是很貴。不過令人驚訝的是,即使如此,仍有四分之一的人不愿意購買。還有就是蚊帳的需求量同樣很低。人們對于蚊帳的需求已經(jīng)接近于零,不過只有在蚊帳的價格接近于零時,人們的需求量才會成倍增長。
更令人困擾的是,人們雖然對蚊帳的價格很敏感,但對收入?yún)s并不敏感。要想開啟一種良性循環(huán),即通過收入增長來改善健康狀態(tài),那么一個人因避免瘧疾而增長的收入,應足以為其子女購買蚊帳,從而讓他們也遠離瘧疾。
有關人士還討論過,通過購買蚊帳而降低患上瘧疾的危險,可使人們年均增收15%。然而,即使收入增加15%足以買下一床蚊帳,但與其他人相比,收入增加15%的人購買蚊帳的可能性只有5%。換句話說,分發(fā)免費蚊帳遠遠不能保證下一代睡在蚊帳中,只能使睡在蚊帳中的人數(shù)稍有增加,即從47%增加到52%,距消除瘧疾還差得很遠。
低需求量表明,健康問題依舊難以得到根本性的解決:逃出“貧窮陷阱”的“梯子”是存在的,但并非總是放在正確的地方,而且人們似乎不知道怎樣踏上“梯子”,或者他們甚至根本不想那樣做。
純凈水、蚊帳、抗蠕蟲藥片或強化面粉,盡管這些東西會給人們的健康帶來很大好處,但人們似乎不愿為此花太多的金錢和時間。那么,這是否意味著,窮人不關心自己的健康?
有證據(jù)顯示,結果恰恰相反。當被問及最近一個月以來是否感到“擔心、緊張或不安”時,約四分之一的窮人回答“是”。而且,這種壓力常常來源于人們自身或其親屬的健康。在針對18個國家的研究數(shù)據(jù)中,很多國家的窮人會將自己手中的大部分錢花在健康上。當碰到嚴重的健康問題時,貧窮家庭會節(jié)衣縮食、賣掉資產(chǎn)或借高利貸。
因此,問題并不在于窮人為健康花了多少錢,而且他們的錢究竟花到哪兒去了。他們常常把錢花在昂貴的治療上,而不是廉價的預防上如果人們不利用廉價的預防手段來改善他們的健康,原因是否恰恰在于這些手段是廉價的?
這并不像看上去那樣令人難以置信。單純的經(jīng)濟理性表明,費用一旦支付或“沉沒”,將不會對使用產(chǎn)生任何影響。然而,好多人常常表示,經(jīng)濟理性把這一點搞錯了。實際上,存在著一種“心理沉沒成本”——人們更有可能會利用他們?yōu)橹Ц逗芏噱X的東西。此外,人們可能會根據(jù)價格來判斷質(zhì)量:恰恰是由于某物品是廉價的,人們便有可能認為它沒有價值。
所有這些可能性都很重要。因為在健康領域,即使是研究自由市場的經(jīng)濟學家,也一直支持補貼的。因此。大多數(shù)廉價的成果都是低于市場價的。其中的邏輯很簡單:一頂蚊帳不僅可以保護睡在其中的一個孩子,其他孩子也因此而不會被這個孩子傳染上瘧疾。
一個護士治療痢疾時用口服補液,而不是用抗生素,就能防止抗藥性的傳播。一個孩子因接種了疫苗而避免染上流行性腮腺炎,這也會使他的同學得到保護。如果這些手段更廉價,可以保證更多人對其加以使用,那么每個人都會從中受益。
另一方面,如果人們受到沉沒成本的影響,這種補貼的手段會適得其反——使用率將變得更低,因為價格太低了。在《白人的負擔》一書中,已經(jīng)說明了這種情況。書中舉了一些例子,比如人們將補貼的蚊帳當作婚紗,還有人提到馬桶被用作花盆,甚至把避孕套當作氣球。
最后淺談一下過于注重治療的一些負面影響。抗生素的濫用增加了抗藥性細菌產(chǎn)生的可能性,尤其是由于很多醫(yī)生都習慣于替病人省錢,他們所建議的療程比標準的療程要短。縱觀發(fā)展中國家,我們看到,抗生素的耐藥性呈上升趨勢。
同樣,在幾個非洲國家,由于藥劑量不正確、病人的不配合,導致可以抵抗主流藥物的瘧原蟲種的出現(xiàn),最終形成了一次公共健康危機。還有就是過早衰老的原因有很多,但類固醇的濫用肯定是其中之一——而且這不但會使患者的面容老化,還會使他們的壽命縮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