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筆|| 溫柔的憐憫

? ? 我不是一個慣常早起的人,可偶爾也在凌晨時分醒來。那不是一種自然的睡醒,而是一種突然地清醒。

? ? 你會嗖地一下在黑暗中睜開眼睛,像電影一樣,回放自己前半生所犯的種種錯誤、數不清的彎路、放壞的機遇、苦澀的坎坷、對你失望的期待、被你傷透的人心……而驚出一身冷汗。時間已不多,你卻那么糟,至少,不想你想的那么好。更糟的是,深陷泥潭,依然無法動彈。

? ? 然后,在猜不透的未來和差不多的落幕結局之中,那些過往,得到與失去,歡笑與眼淚如白駒過隙,激起你一陣無邊的落寞。

? ? 有時我會忽而想起,在那顆蒼翠的樹下一起工作的S,瞇著眼露著她的小虎牙沖我淺笑。在樹下被狠心的上司批判。每天清晨澆的那兩盆花,那個偷偷屬于卻不屬于你的院子。以及夜晚下班后睡眼惺忪,一起穿過迷蒙夜市,星星落落打烊的巷子,路過尚未開始的小酒館才瞥一眼夜市上可愛的小拎包。

? ? 甜美的片段如同風中揉碎的小花,只剩幽芳依稀可嗅,多么年輕,多么蒼老。

? ? 我忽而記起那個似真亦假對你好的人,如今亦不知在誰人身邊。荒唐的許諾,無忌的童言。

? ? 如今沒有對方,我們依然活得好好的。或許,甚至更好。

? ? 成熟不過是慢慢地會用文火去燒一鍋水,一鍋可以剛好使用的,不再燙人的溫水。它可能永遠到達不了沸點,但它會一直一直溫暖著你。 ? ? ? ??也許在有一天,不經意間,你會發現其實它才是最溫潤喉嚨最適宜你的那口水。

? ? 我愛寫作,卻還不到要想要拿它謀生的地步。就喜歡蠶子吃葉子一樣,續續斷斷,便開心滿足。

? ? 思慮過多的人,吃飯喝水便是最大的快樂,賞花看樹便是福氣。從未想過去爭取寫手作家啊什么。

? ? 這樣,還有一份純粹熱愛的小事,可以在我煩惱的時候編織一點一點樂趣。

? ? 但我也會想J 對我說的話,他說你要考慮嘗試一下。只是困難的時候,想起這句,我就會釋然,仿佛又多了一條活路。

? ? 有如濟公旁門左道,換兩個酒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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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在奧森扎營。

我又偷偷一個人跑掉了。去尋找一點春天的驚喜。

天蝎和水瓶愛刺激,生而好孤獨。我們對心靈自由的探索,靈魂伴侶的渴求永無止境。

有人喜歡蹦極,就有人喜歡找尋精神領域的極限,在最深的孤獨感受中超越自我,涅槃新生。

在山坡上,我瞅見一朵朵小小的紫花,被暖熱了的春風吹裹起身子,微微頷首輕抖,不勝嬌羞。

當春風從身后環抱上我的臂膀,孤寂的心底,禁不住破涕輕笑,酸澀地涌出一股柔弱無力的疼痛。

順著坡往上爬,路過歇息三三兩兩的人群。

高低起伏的風箏、還有孩子們笑聲,被我笑盈盈地甩在了腦后。

再高一點的斜坡,躺著手心相握的情侶,看起來更像是夫婦。

大叔大媽在這里相擁打盹,傾吐知心的話語。

這是一片凈土啊!

沒有爭吵,沒有分開;沒有猜忌,沒有隔閡。

人們的眼神并非初入愛河、脈脈含情,而是充滿了安寧與祥和。

靜默不語,享受此刻自然對心靈的洗禮。卻看起來比任何景物都要般配。

我寂聲,他們的心分明在私語:你我都是一樣的。我懂得你。

有一種慈悲的愛意在心意相通間流淌,萬籟俱寂,遍地無聲。比花開還要動人。

忽而有所覺悟。

所謂珍惜,它大抵是一種溫柔的憐憫。

而所謂最遠的距離,莫過于“我的柔情你永遠不懂”。

當我回頭,城市已經露出遠方的棱角高樓。

在草坪上徐徐坐下,與視線共處的是林立的塔尖,樹林茂密的綠色頂端。這里只有為數不多的人,有心,去尋找這份孤獨,有勇氣去賞味傲人的風景。

遠遠的那片湖泊旁邊布滿嬉戲的人群,散布著他們星星點點的營地。水天相接的地方,是夕陽還未消褪的激情。

看著這個城市她美麗的輪廓,在金色光芒的籠罩中,繁衍時代生生不息。

最后,我還是得歸營下山。生活歸于平凡大地。

但仍希望有一天有一個人,可以讓我像留在山坡上一樣選擇停留在他的懷抱。

就像愛飛的小鳥一樣,終于掂記起了舒適的家。

2014.3.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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