坎坎伐檀兮,置之河之干兮。河水清且漣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廛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貆兮?彼君子兮,不素餐兮!坎坎伐輻兮,置之河之側兮。河水清且直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億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特兮?彼君子兮,不素食兮!坎坎伐輪兮,置之河之漘兮。河水清且淪猗。不稼不穡,胡取禾三百囷兮?不狩不獵,胡瞻爾庭有縣鶉兮?彼君子兮,不素飧兮!
我在重讀這首詩后,第一時間想起的是今年五月的一次聚會。
還記得在大家談興正濃,話題拐了十八彎之后,有一位來自東北的姐姐講了她故鄉的一件事兒。
她生長在東北的一個林場。從前林場的人就是以伐木為生的,而近年來封山育林,以前的伐木工人大都都搬下山來了,只余了幾個老人堅持要留在山上,說是當年砍的樹太多了,現而今要堅守在山上把砍掉的樹種回去。
當我們正要為幾個老人的精神感嘆唏噓時,另一位朋友立刻說到在他的家鄉也有類似的事情。但他的視角卻不同。
他認為那些林場的老工人留在山上也是無奈,做了一輩子的伐木工人如果真要下了山,還真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好,所以還不如就留在山上種樹,也算是熟門熟路地討了生活。
怎么說呢?
也許他們兩個人所看見聽見的都是事實吧。
保護環境的高尚情懷和靠山吃山的汲汲營生,兩者看似矛盾卻也無比融和。
而更切實地說,對于升斗細民來說,當年砍樹是為了生活,如今種樹也是為了生活。只是生活的質量與需求可能變了。
還記得從前看過關于東北林區的一篇舊小說。那里的伐木人會把砍下的樹放置在河邊,就如《伐檀》中寫的一樣。這樣做為的是要把木頭扎成木排借用河水運輸到下游去。
那小說中的主人公就是個運排的高手,在木排險要撞上河中暗礁,七分技巧三分幸運地化險為夷。
他的親友在邊上急出一身汗,因為河道運木一個不小心就會填了性命。
人不畏死,不過是為了更好地活著。
所以,不論古還是今,不論是砍樹或是種樹,即使有著再多的不平,有著再多的委屈,為生存努力才是第一要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