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雪茹不見了?”張海峰聽見這個消息,一下子就急了。他不知道自己為什么著急,心里只明白為誰著急。拉著李保國就要往外走,剛站起來一個趔趄差點跪地上。李保國一臉歉意的看著他,說了句不在這一時半會的,把他按在床上,坐在一邊,自顧自的開始說話:張兒,今天不好意思啊,我心里太著急我這個妹妹了。張海峰哼了一聲。李保國慚愧的看了他一眼。
“你知道勘察隊小袁跟我妹妹搞對象吧?”對于李保國這么問,張海峰覺得很意外,還是誠實的說了句“我知道。”
“我不喜歡那小子,跟他爹一個求樣。”李保國話里充滿了不屑。
張海峰心里想,你不喜歡人家還得罵人爹,好沒道理,話到嘴邊想起拳頭的滋味,撇撇嘴硬生生把話咽下去了。
聽得李保國繼續說,雪茹不見了,第一個就覺得是那小子給拐跑了。小袁每次見到我倒是很客氣,別看在外面混球,在我面前就是個泥鰍,言語中充滿了自豪。
“真能把自己當快料”張海峰心里想。
“上他那里一找,小袁子也不知道雪茹去哪了。我就有點著急了。轉念一想你昨晚的樣子,我就趕緊回來了。回來找你問話,你還硬氣的很。”李保國言語中竟有一絲怨念。
“這也能怪上我?”張海峰心里罵開了花。
見張海峰不說話,李保國繼續說道,張兒啊,雪茹其實不是我表妹,只是習慣性的叫我表哥。這句話,倒是更加驚訝了。李保國看了他一眼,接著講:我這個表妹啊,比我小十歲。我有一天放學回家,雪茹就躺在那了。那時候還尕尕的。說完臉上不由自主的浮現出了一絲笑意。張海峰瞇著腫青的眼睛,瞟了一眼李保國,從來沒見過他這樣,那是一種什么神情呢?陶醉?迷戀?或者是驕傲?他不知道。
李保國自顧講著:她光屁股躺在床上,傻乎乎的看著我,我也看著她,然后她指著我咯咯的笑,那時候我就一個想法,不想讓她哭。娃怪滴很,我娘每天喂她,哭的不成。我一抱,拿著奶子喂,馬上不哭了。娃能跑的時候,誰也不跟,就跟著我,屁顛屁顛的把人心疼的啊。張海峰雖然對這些故事充滿了好奇,還是覺得李保國瘋了。這么著急的事,竟然能坐住,講這些陳芝麻爛谷子的事,耐不住性子,又說了句:國哥,不行咱們先去找人吧?這些話回來再說。李保國跟沒聽見似的,仍然講著自己的故事。有一天,娃一個人在院子里玩,來了一個人,抱著娃就跑,我聽見哭聲就追出去了。從那之后,我決定再也不能讓她一個人在外面這么玩了。雖然李保國沒說,但張海峰還是對搶回孩子的內容充滿了想象。
“沒幾年,我父母就全沒了,就剩下我跟雪茹了。那時候本來還打算上個中專,要是我繼續念書的話,現在肯定出息。”講故事還不忘揶揄,張海峰的臉一下子紅到了脖子根。
“我這妹妹,就是天給我的禮物,懂事的很!我開始上班的時候,雪茹才6歲,天天學著生活,熬粥。你吃過我妹妹做的糖醋里脊,好吃撒?”一聽糖醋里脊,張海峰想到酥脆中帶著無限回味,頓時口腔中就洶涌澎湃了。“那是幾年之后,有一個外地來的女人,給我說了句,原來吃過這么一個菜。我回家就跟雪茹說了,沒想到第二天就讓我吃上了。你說十來歲的小姑娘,咋就那么長心呢?我就說這人就是有天賦。但是你說她從哪里搞的原材料呢?”像是自問自答,也像是問張海峰。空氣里一片寧靜。“后來我知道,小袁子家那時候管票的,他們家的肉經常吃不完。我這傻妹妹為了給我弄頓飯。”語氣漸漸充滿了戾氣,“那狗日的!我現在想想,砸斷他兩條腿真他媽的輕!”這句話聽得張海峰無疑晴空中炸開的雷,滿腔的疑問不得而知,問也不敢問,那感覺成了他多年的夢魘。李保國接著說,“你看看他兒子那狗樣子!看著我都惡心!”張海峰好奇極了,究竟是什么樣才能讓平常喜怒不現的老李這樣。
“我不許她跟勘察隊的人來往,她也挺聽話。突然有天,我看見她跟冶煉廠的一個人……”說到這的時候,突然之間頓住了。
張海峰的手被一把攥住,疼得他齜牙咧嘴的。不由分說,就被拉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