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門做生意,進貨是常有且必要的事,便有很多大大小小的紙箱子被丟棄。我常常把它們放在門口的茶樹下,任何一位過往的對其有興趣的人,都可以收走。
通常都是一位大爺。
大爺就住附近。他的女兒在這條街的拐角處開了一家雜貨店,故他每天都在這條短街上走很多遍,撿商鋪丟下的紙盒塑料等等。
我與他熟起來,源于一次意外。
那次,店里進了一批紫陶缸。我吭哧吭哧地拆了老半天,泡沫跟紙板把門口都堵住了。我走出去看,大爺還沒過來“巡街”,只好自己走過去找他。
“大爺,我們那兒有一堆紙您過來收一下。”
大爺正閉著眼睛曬太陽,一聞此言,趕緊“哦,哦,好,好。”連聲說著站起,跟著我去收拾。
“這些紙板泡沫都要收哈。”我叮囑完大爺,便進店去洗缸子了。
“好,好。”大爺笑著回我。
大爺手腳麻利地收拾完,站在門口問:“多少錢?”
“嗯?”我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他,又掃了一眼門外捆扎好的泡沫跟紙板。
“不要錢,不要錢,給你的。”我擺擺手。
“那不行,那不行。”大爺邊說邊從口袋里掏出一疊零錢,抽出了兩張五塊,準備往桌上放。
“真不用。”我說著,順手拿起一個空的水桶走到門口遞給他。
“那謝謝你了。”大爺接過桶,收好錢,滿臉的驚喜。
自此,跟他開始打招呼。
我喜歡擺弄花草,大爺常常過來看。有一次種花時,他背著手,站在我面前跟我說:“我喜歡看你弄這些花。你買不劃算,要好多錢,我給你從那兒搬幾盆過來。”我順著他指地方向看向不遠處的花臺,小雛菊跟三角梅開得正旺。
“不用不用。”我連忙拒絕。
“真的,沒事的。那些花都是我在照看、澆水的。”他再次認真地說。
“不用不用,公家的東西。再說您看我這兒,花草都沒地兒放了。”
“那你要的時候跟我說,我去給你搬。”大爺像個孩子一樣叮囑我。
“好咧好咧。”我苦笑著答應。
又一回收貨,拆下了不少的泡沫紙板。彼時大爺女兒的店已經搬到另一條街,他過來巡街的次數便少了,所以沒能叫他。
但又不能亂糟糟地堆在門口,恰好另一個時常在這兒收廢品的大叔過來,我便一股腦兒地給了他。
大叔收拾得差不多時,大爺過來了,他滿臉遺憾的站在旁邊,看著大叔捆扎,不時幫個忙。待大叔走后,他委屈地跟我說:“以后這些東西,你給我留著嘛。我給錢的。”
“不是不是,不要錢,我本想給你留著的,但是沒找到你,又不能一直放這兒。下次,下次一定給你留著。”
“嗯,嗯。”大爺又看了一眼地上殘留的瑣碎,慢慢地走了。
我便總將能留給他地廢品全部給他,但也有意外,比如前些天有多個大件缸子到地時候。
我拆完貨,剩下一大堆廢品,左等右等不見大爺來,不知道上哪兒去找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來,況且臨近中午。剛好路邊有位收廢品的大爺問我賣不賣,我便全送給他了。
午后吃完飯,我正沖洗缸子,忽然看到大爺自前面路過,我趕緊低下頭,假裝沒看見,仿佛做了一件見不得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