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高一那年,去了一趟浙江,在重慶——杭州的火車上,匆匆看了一眼秀山。原本以為,越往里走,山越高越大,沒想到,這里卻相對平坦,由此想到“秀山”二字,秀,清新小巧還脫俗,這就是我的秀山印象了。
到了秀山,已是晚上七點過。美食就在這條翹角飛檐燈火輝煌的華美街道的某個地方等著我們!
填飽了轆轆饑腸,匆匆回了旅店,因為手機沒電了,還要參加網上南開大學18級新生家長會,所以錯過了這座邊城的夜景。第二天一早醒來,才看到了秀山街景一角。
早餐吃的是牛肉面,這個面和我們平常的不一樣,那個牛肉不在多也不在耙,而在其香。我覺得,郊縣的人們比主城的人更懂得享受生活。平時,我們吃面條就只有面條,而他們,還有另外的菜可以點。那年在巫溪,早餐吃餛飩,也是這樣。巫溪是早餐時,配一碟青椒蒜片,開胃得很。在秀山,還可以配鹵菜。不行了,想起來,嘴里已經在分泌唾液了!
早餐后,我們將前往秀山川河蓋草場。川河蓋草場旅游區平均海拔950米,全年平均氣溫12.1攝氏度,森林覆蓋率43%,號稱“春看映山紅遍、夏可乘涼避暑、秋觀芭毛秋雪、冬賞北國風情”。
我們選擇走319國道上川河蓋。一路行來,才理解了什么叫“畫里秀山”。
川河蓋景區不算大,小巧精致,吸引的是附近的人來休閑,湖南的人也來,有人就問我們,是不是也來自花垣,花垣是湖南的一個縣。
隨后,我們打算從45道拐下山,前往洪安邊城。初看路牌,根本沒在意“45道拐”的含義,從山頂下去,立馬是第45拐,停車,拍照,發現下山的路,長成這樣:
下到山底,回看來路,長成這樣:
各位看官,你看得到那45道拐么?好在我之前去綦江的古劍山,在濃霧彌漫之夜,練習過開這種盤山路了,要不然夠嗆。45拐中,絕大多數都是回頭彎,我們把每個拐都拍了照片。
更讓我驚嘆的是,這45道拐,都有自己的名字,每一個名字,都有其來源,或典故或諧音或會意,想象力之豐富,我是除了驚嘆還是驚嘆了!大家能否展開想象,來給這些拐起起名字呢?
我來展示幾個吧:
下到山腳,就踏上前往洪安邊城的路。去邊城,是因為沈從文先生,是因為翠翠和爺爺,是因為大佬二佬,還因為江上的拉拉渡,還因為那條懶懶地曬太陽的大黃狗……書中邊城,對我有無限的吸引力!
“由四川過湖南去,靠東有一條官路。這官路將近湘西邊境到了一個地方名為茶峒的小山城時,有一小溪,溪邊有座白色小塔,塔下住了一戶單獨的人家。這人家只一個老人,一個女孩子,一只黃狗。”(沈從文《邊城》)
一條清水江,將版圖劃分為四川(今天當然是重慶)和湖南,一邊是洪安古鎮,一邊是茶峒古鎮;一道橋,將四川與湘西又聯通起來。“邊城”二字,就鑲嵌在茶峒那邊的古城墻上。
這是一個“一腳跨三省,三省聞雞鳴”的所在,既是重慶的邊城,又是湖南的邊城,還是貴州的邊城,三省共飲一江水。
讀過《邊城》,總想找到書中的邊城,想找到大佬二佬的家,想找到翠翠和爺爺的河邊草屋和白塔……沒找到大佬二佬家,倒找到了座落在一棵參天大樹下的大佬二佬魚莊賓館:
翠翠當然也得與時俱進,不能總守著那艘渡船,遙遙無期地等待二佬儺送的歸來。她也開了魚莊,主營邊城有名的角角魚,就在拉拉渡渡口。不過,我知道,翠翠不住在洪安這邊,她住在河對岸,于是,我們上了拉拉渡。拉渡船的不再是翠翠,渡船也不再是義渡,過河也不用吆喝“過河了嘍——”,兩元錢就可過河。
拉拉渡,我20多年前就見過,那時我在綦江工作,東溪古鎮太平橋下,過綦河就三種方式:游過去、走甩甩橋、坐過河船。那過河船就掛在固定在兩岸的鐵索上,上船后,一切自助,自己拉自己過河。
過河是為了找翠翠和白塔。上了岸,左走,石階旁那低矮的開著兩扇窗的白色的小房子,就是朋友說的“翠翠居”了。
翠翠居里,有好幾個大姐在忙碌,我問:“你們誰是翠翠呀?”她們一下子就笑了,說“都是”。我就喜歡這種氣氛配美食,于是,要了兩斤角角魚。花生米和泡蘿卜是配菜,那泡蘿卜,味道好極了,脆、香,甜與咸搭配得恰到好處。
翠翠們叫我們進對面的房間坐,我這才發現,翠翠居的廚房和店堂是分開的。進入店堂,一個看起來只到中年的男人坐在一張圓桌旁吹著風扇悠閑地喝著茶,很溫暖地看著我們。利用等角角魚的十多分鐘,我們去古街轉了轉。
翠翠和爺爺,還有大黃狗的家,在白塔之下。
古樹總是古鎮之古的明證。總是仰慕大自然中的植物,不管多老,總是枝繁葉茂熱情洋溢;不管多難,有點兒泥土撒點兒陽光給點兒雨露,就活得燦爛。沒有那么多的要求,也不講那么多的條件。
回到翠翠居,我們吃了一驚。剛才,店堂里那個溫暖淡定的人,竟然是大廚!翠翠是打下手的,他才是主角!難怪那么大氣!
美食就出自他的勺底。我家先生邊吃魚邊和他聊天,才知道人家外孫都一大堆了,又聊到了秀山共同認識的朋友,他就送了我們一小盤紅燒肉!我突然懂了:這就是江湖,這就叫盡到了朋友之義!“行萬里路”的意義,此刻一下理解了!一些知識,不在書上,在路上!我又想起了假期讀書時老師說的話:“讀萬卷書不行萬里路,只是一書蟲;行萬里路不讀萬卷書,只是一農夫。”深以為然也!
肚里裝滿美食,口里留有余香,心里裝著情誼,我們離開了翠翠居,過河,開始了下一段行程。
今晚,目的地是張家界景區,我們已經提前訂好了就在景區門口的旅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