昆明火車站。
在問遍人群后,譚都與柴緣頹然地蹲在路邊。
良久,柴緣說道:“失策了,忽略了現實。云南的旅游業一直是支柱產業,得益于當地優越的自然地理環境,加上多民族特色,旅游在云南一直是火熱狀態,這導致了昆明火車站每天的人流量非常可觀,這樣的狀態,找幾個人難度不比大海撈針簡單。”
譚都看著地上的螞蟻忙忙碌碌,抬頭瞅了一眼柴緣:“這條線索斷了,不過既然知道他們是要去找一個教授,就從當地的大學入手,一個一個來,我就不信了,還找不到他!”
柴緣欲言又止:“如果找不到呢?”
“找不到就當旅游吧,總不能白跑一趟。”譚都沒好氣地答道。
“云南的大學大都集中在呈貢區,我們去那吧!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先找個飯館解決一下溫飽!兵馬未動糧草先行,吃飯可是個大事。在云南,有兩樣吃的你不可錯過……”柴緣為了轉移譚都的注意力,故意拖長語氣。
果然,二十多個小時的長途顛簸,鐵打的人也受不了,再加上綠皮火車里那擁擠的人,腳臭味、泡面味、泡椒鳳爪味等各種味道雜集,再美味的東西到了火車上也讓人沒了食欲。而眼下正是暑運高峰期,火車上的人,那真是擠得讓人無奈,上廁所都得提前半小時,沒辦法,過不去呀!之前,都是對小妤的擔心讓譚都對這些毫不在意,眼下暫時無法,一口氣松懈,身心疲倦,再也無法抵御對五官享受的追求。
譚都急不可耐地問道:“哪兩樣?”
“餌塊與米線。這兩樣雖然在云南隨處可見,價錢也低廉,但真正體現了滇菜的經典。餌塊采用優質大米,經過淘洗、浸泡、蒸熟、沖搗、揉制成各種形狀,可蒸可煮,也可烤,口感韌而有嚼勁,卻又不像年糕那樣粘膩,還可做成各種形狀,是當地具有悠久歷史的小吃。”
咽了咽口水,柴緣繼續說道:“米線,現在在全國各地都能吃到,常德也有米粉,相信你也吃過。云南的米線跟外面的不同,更有嚼勁一些。當地的過橋米線,更是一絕。傳說古代一個秀才在湖心一小島上苦讀,妻子每天煮好米線送給他。但苦于路途遙遠,每次送到秀才手里,都已冰涼,味道亦十去其八。每天吃著冰冷的米線,秀才的身體也是日漸消瘦。看著秀才單薄的身體,秀才的妻子心中甚是可憐,心生一計,將湯料、食材、米線分開,湯料上面覆蓋一層滾油保溫,送到秀才手中再一一下鍋。如此這般,味道更甚以往。秀才高中后,大宴賓客,妻子便講這米線做給賓客,無不交口稱贊,問菜名。秀才妻子尋思,每日送菜,需過一小橋,便名之‘過橋米線’,由此慢慢傳開。”
聽到這,譚都說道:“那就吃過橋米線吧,好吃的美食配美滿的故事,要是我跟小妤也這樣該多好。”
“好!老板,來兩份過橋米線!要正宗的!”柴緣向老板招手道。
“您放心,我這過橋米線,傳承百年,方圓百米之內,找不到比我更正宗的!”老板是個八面玲瓏之人,拍著胸脯保證到,“兩位小哥這是第一次來云南吧?來旅游嗎?”
“不全是,我們主要是來找人的。老板你聽說過嗎,云南的一個教授發現了一本古籍,上面記載了一個很獨特的飾物,并不屬于現有的哪個民族?”譚都順口向老板問道。
“喲,原來你們是為這個而來。這事要問別人,還不一定知道;問我,你們算問對人了。那個教授啊,是個真正的讀書人,性子清高,因受不了學校的氛圍,早就退休不干了。你們說的那本古籍,就前年的事。教授可把它當寶貝,一般人不一定能看一眼。”老板得意地道。
聽到這,譚都心中一喜:“那那老教授的地址老板知道不?”
“知道,這不是秘密。就在龍泉街道那,老教授算當地的名人,你到那附近隨便找個人問一問就知道了。”
“隨便一問就知道?”譚都嘴上是這樣問著,心里卻想到,那還說什么問你才是問對人了。
看著譚都的臉色,興許是猜到了譚都所想,老板說道:“教授的住址是隨便一問就知道,可知道你們找的那古籍與教授有關,這可沒幾個人知道。”
聽到這,譚都不由老臉一紅,向老板道謝一聲便低頭不語。
不久,滾燙的湯料,雪白而富有彈性的米線,各種加菜便端上桌,誘人的香味刺激著鼻腔的神經元,二人話不多說便大快朵頤。
飯后,二人信步走到老教授所在的街道,權當飯后散步。老教授所住的地方是一所古樸的宅院,清新雅致,周遭環境清幽,很適合讀書。敲門而入,老教授坐在院里一張太師椅上,曬著太陽,好不自在。一只花貓依偎在椅邊,蜷著身子,聽到聲響,挑起惺忪的眼皮看了譚都二人一眼,低聲叫喚,提醒老主人有客來訪。
老教授睜開眼,問道:“兩位找誰啊?”
譚都二人欠身一拜,說道:“教授好,我二人就是為你而來,有些問題想請教您。”
教授問道:“那你們是學生還是記者?”
“都不是,實際上,我們是為了它而來。”譚都說著拿出了小妤吊墜的照片。
看到照片,老教授的身子定了定,轉而說道:“進屋,進屋坐,慢慢說。”同時向老伴喚道:“老太婆,來客人了,沏壺茶。”
屋內并沒有多少家具,現代化的家具更是沒看到,墻上掛著幾幅字畫,頗符合譚都心中對老教授的印象。老教授招待的是普洱茶,雖說普洱茶是靠炒作火起來的,但不論性價比,還是值得一喝,透亮的茶水色澤紅褐,猶如寶石,口感沉重,回味無窮,能品到時間的沉淀。
喝過幾口茶,老教授開始切入正題:“你們是從哪里得知這個東西的?”
“不瞞前輩,這個吊墜并不是我們二人的。是我女朋友身上的,她一年前來貴地旅游,回去后大病一場,失去了以前的記憶,但這個吊墜一直在身上。這個吊墜,跟她的遭遇有聯系,但具體是什么,我們不得而知。聽聞前輩知曉,特來拜訪,懇請指點迷津。”
“也罷,該來的總是會來的。”教授嘆了口氣,說道:“你們等我一會。”說罷轉身向里屋走去。
一會的工夫,教授回來,手上拿著一本泛黃的書籍,封面上有幾個大字——“紫溪龍俠志”。
教授向二人介紹道:“你們知道,我國地大物博,幅員遼闊,多民族混雜。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各個民族相互影響,舊的民族不斷消亡,新的民族不斷融合誕生。而我,尤其對那些消逝的民族的歷史、文化感興趣,研究了大半輩子,對那些逝去的,還是感到遺憾,對他們的興趣只是有增無減。這么多年,每每還是遇到讓我大開眼界的物件,訴說一段塵封的往事。
“這本古籍的來歷,想必你們也聽說了。你們看,這本古籍所用的字體很是特殊,似楷體又非楷體,似隸書又非隸書,是隸書向楷體過渡的特殊字體,文化界陳之為‘爨體’。這種字體為當地特色字體,具有很重要的意義。這本古籍,為當地的一個秀才,在進京趕考途中所寫的筆記,可以說是他從一個封閉小地方到廣闊天地開闊眼界的經歷,其中有些描述難免夸大其詞,我初讀時不以為然,畢竟我們現在的社會,交通發達,難以理解古人的心境。但隨著時間的流逝,特別是它……”說著,教授翻到古籍其中一頁,上面有一副圖,應用白描的手法,寥寥幾筆,把那吊墜畫的活靈活現。比起譚都手中的照片,書中的畫像更具神韻,那蟾蜍似在嘶吼,似在掙扎,仿佛欲從書中蹦出來,而蟾蜍身上的鼎,沉重古樸,重若千鈞,鎮壓著蟾蜍。
教授接著說到:“這本書的作者不可考,我們暫且叫他秀才。根據秀才的描述,此物叫‘絕蟾法爨’,顧名思義,下面的是蟾蜍,也就是俗稱的癩蛤蟆,在多水的地方很常見;而蟾蜍上面的,我初始以為也是鼎,但中國的鼎,多為三足兩耳圓鼎,也有四足方鼎,但這上面的是四足圓鼎,且鼎上的花紋不是各種瑞獸花草,也不是常見的祭祀之紋,符號怪異,更像是古人舉行巫術時所用的法器,而這種法器應該就叫做‘爨’。”
“絕蟾法爨,絕蟾法爨,這到底是什么?”聽到這里,譚都二人的疑惑更多。
“根據前面的推測,如果爨是一種法器,那么這‘絕蟾法爨’應該就是一種特別的法器,具有更為重要的意義。我翻遍了文獻,也沒在哪里看到過這絕蟾法爨,類似的東西也沒見過,唯一提到的,就是這本古籍。在這本古籍中,關于這絕蟾法爨,還有一個故事……”
“什么故事?”聽到這,譚都二人的好奇心徹底被釣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