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麗與丈夫,是少年夫妻。
常麗本想與丈夫恩恩愛愛地過完這一生,可日子過久了,感情變得愈來愈淡。
常麗雖努力的維持這段感情,丈夫冰冷的眼神卻從未改變。
一天溫暖的下午,丈夫去了自家的油菜花田,常麗打算把家里打掃一遍,再為丈夫做一桌好菜。丈夫已經許久沒有嘗到她的手藝,她想給丈夫一個驚喜。
日落西山,常麗已經做完了家務,她擦了擦額頭的汗,看著一桌好菜,她仿佛看到丈夫微笑的臉。想到深愛的丈夫,她也笑了。
等待的時光總是漫長的,她拿著遙控器,不知道該看什么頻道。丈夫不喜歡吵鬧,本來每晚愛看綜藝節目的她只得早早入睡。
“啊…書房還沒有收拾…”她騰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拿著抹布和水桶進了丈夫的書房。但她忘了,丈夫警告過她,不準進去。
她的手指輕輕掃過每一本書,這些都是她與丈夫的回憶,年輕時的點點滴滴。她溫柔的看著這些書。突然,一本硬皮本突兀的塞在書堆里,像一群高個子中站了個矮子,她從未見過這本冊子。
小心翼翼地從書架上抽出,封面是一句英文,“my love”,這是丈夫的字。她喜歡看丈夫寫給她的情書,在丈夫出遠門的時候,幾頁薄薄的情書就是她對丈夫的思念。
她翻開冊子,第一張是一個大眼睛女孩的照片,丹鳳眼,柳葉眉,櫻桃嘴,梳著時髦的發型,穿著靚麗的衣裙。她用指腹摸著照片上女孩的臉,又縮回手放在自己的臉上,曾經滑嫩的肌膚被粗糙取代,眼角橫著幾絲皺紋。她也是個愛美的女人,但為了丈夫,為了家庭,她還是失去了美麗。
一頁一頁,都是那個大眼睛的女孩,每一頁,都是不同的美。她的心里隱隱猜到這個女孩的身份,厚厚的冊子才看了一小半就被她塞回書架。
失魂落魄的回到客廳,她癱坐在地上,冰涼的地板甚至讓她感到溫暖,她呆呆的盯著大門,仿佛下一秒丈夫就會推門而入。
過了許久,整點的鐘聲使她回過了神,“這么晚了,怎么還沒回來?”她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人卻走到了玄關穿上了鞋子。
常麗舉著手電筒,往油菜花田走去,金色的花朵迎風起舞,還有夏蟬的嘶鳴。她又走了幾步,一個女人愉悅的呻吟傳入她的耳膜。她關掉手電筒,躡手躡腳的走進花田,一男一女在這美妙的夜晚,做著美妙的事。在女人身上馳騁的,果然是常麗的丈夫,他看向女人的目光,是常麗沒有見過的。
常麗沒有待太久,畢竟偷情的是她的丈夫,那個女人的臉,她也看清了,就是硬皮本里的大眼睛女孩,小晴——每張照片的背后都有丈夫寫給小晴的詩句。
她做決定的速度比以往都要快。她決定,和一條麻繩共度長夜,等待丈夫。
凌晨三點四十五分,假寐的常麗聽到了丈夫放慢的腳步聲。丈夫每天回家都要喝一大杯水,今天她在水里放了安眠藥。丈夫喝了水后躺在床上,不一會就傳來呼嚕聲,常麗從枕頭下拿出繩子,笨拙地捆在丈夫的身上。即使被常麗這一番折騰,丈夫依然酣睡,把丈夫拖到地下室之前,她沒忘記在丈夫嘴里塞上兩只丈夫換下來的臭襪子。
地下室的門被上了三道鎖,常麗一臉平靜的走進丈夫的書房,她知道抽屜的鑰匙在哪,丈夫總愛把鑰匙放在花盆底下。抽屜被拉開,丈夫的秘密也大白于天下,一本本寫滿鋼筆字的日記,沒有關于她的一句話。最多的兩個字是,小晴。
日記很多,最早的是四年前,常麗第三次流產那天,她拿著終身不孕的報告單獨自流淚,丈夫在樓下邂逅了高中剛畢業的小晴。原來從那天起,他就對自己失望了。
抽屜的暗層里,有一本名單,寫滿了各種女人的資料,第一個就是小晴。常麗想,家里一定還有其他女人的照片。
丈夫放相冊的地方很散亂,顯然不想被她找到,但她按照名單上的姓名尋找,越來越多的相冊壘在她面前。她把每本相冊的第一張取出來夾在那本名單里,名單里有那些女人的地址,常麗想見一見她們。
長樂街18號,小晴的家,丈夫在日記里寫到,今天是他們一起出去旅游的日子。她把地址從名單上撕下,一路忐忑的前往長樂街。她在門口站了很久,還是不愿意面對丈夫出軌的事實。但一想到自己才是丈夫的合法妻子,常麗握著被汗水濡濕的紙條,敲著房門。
敲了房門許久,無人應答,她推開門走了進去,一室姹紫嫣紅。
小晴就出現了,人比照片還要美上幾分。難怪能被丈夫喜歡這么多年,常麗想。“您就是‘驛花’吧?謝謝您這幾年來的資助,這是您讓我找的幾個貧困山區學生的名單,我先替他們謝謝您了。”小晴的臉洋溢著熱情,常麗感到莫名其妙,難不成是她誤會了丈夫,其實他只是資助貧困學生上學?
常麗望向小晴,這張臉與花田里那張女人的臉重疊。不對,小晴的話是假的,她是丈夫的情婦。那些貧困學生…應該是小晴幫丈夫找的女人!想通一切,常麗的眼神不再迷茫,她猛的起身,伸手掐住小晴的脖子,五官變得猙獰,像一只魔鬼。常麗的力氣很大,小晴很快就不再掙扎,耷拉著腦袋,垂著手靠在椅子上。常麗冷冷地看著小晴的尸體,想到曾經她在丈夫身下的快活,一陣惡心。
從包里抽出一個蛇皮袋,她把小晴放了進去,纖細的小晴被她輕松拎起。小晴的家離油菜花田很近,她開著車載著小晴,很快到了花田。
常麗從花田旁的屋子拿出了鐵鍬,在花田的空地上挖了一個深坑,她把小晴埋了進去,在小晴的周圍,她撒上了許多油菜花籽。
其他的女人,用同樣的辦法,一個一個埋進花田,在她們的周圍,也撒上油菜花籽。常麗好像干完了人生中所有的大事…不,還有一件事,她的丈夫。
常麗的丈夫被關在地下室好幾天,起初幾天對常麗的謾罵使他流失了太多力氣,現在躺在地上一動不動。常麗摸了摸他的脈搏,沒死,她架著他,走向油菜花田。
花田的正中央的坑,比埋其他女人的要深得多。常麗的丈夫用最后的力氣,睜開眼,驚恐的望著這個深淵。“終于,只有我們兩個人了。”常麗笑著,跟當年她嫁給丈夫時的笑如出一轍。她和丈夫,走進了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