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牛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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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畢業,如意開始北漂,輾轉干過若干個小公司,世道艱難,謀生不易,精神始終不能松懈下來,感情的事兒更覺奢侈。好容易在親戚的介紹下進了一家國企站穩腳,總算安頓下來可以喘口氣,常常覺得身邊少了一個人,每每望著這座城市里的萬家燈火,總無端端生出一種孤獨感,懷念起被媽媽和姐姐們包圍的感覺。
如意又開始想他的夢,那個從青春期就開始的夢,他在小滿那里傷透了心,決定把女人的忠貞放在考量順序的第一位,重新夢想那純潔溫婉的白玫瑰。領導老楊來給如意做媒了,老戰友的外甥女,比你小1歲,人長得沒得挑,工作也好,公務員,只有一點,小姑娘父母離異,性格有點冷清,不過冷清也有冷清的好,不像現在這大城市的姑娘,也太放得開了,不是啥好事兒!
如意很感激領導的關心,同時這也是個信號,領導對自己比較滿意。一見面,如意就相中了!這可不就是自己夢想中的白玫瑰嗎?安安靜靜地捧著本書看,偶爾端起杯子啜飲一口,喝的也是白開水,皮膚也白,有點沒血色,可那蒼白隱約透著種楚楚可憐的韻致,頗讓人心疼;童花頭,齊劉海低低地壓著眉,眉下一雙眼睛像安靜的湖水,只是有點冷清,可那不正好,標準的賢妻良母相!難道要像小滿那樣招男人?這些年,他真被小滿嚇怕了!他再不要過那種提心吊膽惴惴不安的日子了!娶妻娶德嘛!
平平淡淡交往了幾個月,如意漸漸有一種遺憾,夏至從未跟他撒過嬌!就連親昵點的小動作都沒有,她仿佛一座會走動的雕像,只是比雕像有血有肉而已。如意又想起小滿的張揚任性,充滿了人間煙火氣的刁蠻,那是個活得真實帶勁兒的女人,只是那樣的折騰他這樣的好女人實在無福消受。如意后來再回憶過去,小滿這朵紅玫瑰是有這么一段時間變成了他心上的朱砂痣,但也就是那么短短的一年多,很快這顆心上的朱砂痣就入侵到現實中來,最終變成了墻上的蚊子血。
如意和夏至去看電影,他特意選了一部很可怕的恐怖片,夏至沒讓他失望,嚇得本來就蒼白的臉愈加蒼白,雙手捂著臉,朝他那邊偏著頭,如意就手摟著她的肩膀摟到懷里。她不知是害怕還是緊張,在他懷里瑟瑟發抖,如意原本有點遺憾的心慢慢填補起來,原來也是個有血有肉楚楚動人的女孩子。接下來的交往就有了一點談情說愛的意思了。
夏至那天,夏至過生日,如意買了一個保溫杯送給她,還在上面貼上了小熊卡通貼畫,我記得你一直喝熱水。夏至吃驚地看了他一眼,我沒告訴過你我的生日,你怎么知道的?她很意外又很感動,世界上竟然還有這么細心的男人,還是個暖男。如意眨眨眼,你的名字告訴我的。如意因為從小被姐姐們呵護著長大,性格樂觀,有時候還會有一種小男孩兒的頑皮和純真,不自覺地做出一些小動作。
夏至微微笑著注視他,蒼白的臉上透著一點酡紅,給她增添了幾分平日沒有的生動,不再那么死板,他的心不由得一動,低下頭想去吻她,卻被她鄭重地推開,他愣了愣,只聽她說道,你考慮好了嗎?
他不明白她說的考慮好了是什么意思,難道接個吻還要先考慮考慮?這難道不是情之所動順其自然的事兒嗎?夏至認真地盯著他,我是說,你考慮好了要和我在一起嗎?如意想了想,點點頭,夏至是個理想的妻子,尤其在有了小滿的對比之后,她安靜低調,不招蜂引蝶,娶回家應該放心。
夏至鄭重道,我得先告訴你,我的家庭情況跟別人不太一樣。如意點點頭,我知道,楊叔跟我說了,你是單親家庭。夏至抓著他的一只手,攥得緊緊的,我家不僅是單親家庭,說得詳細點,我爸出軌還家暴,經常打我媽,后來把家里的錢卷了跟小三跑了。
夏至語氣很平靜,如意卻感覺到自己的手被她攥得生疼,低頭去看,她的骨節都發白了,他只覺得心疼,那種多年前曾有過的心疼,他嘆口氣,伸出另外那只手去摸她的頭發,輕聲道,有我,以后都有我。夏至把頭深深埋進他的懷里。
如意一邊吻夏至,一邊騰出手去脫她的衣服,他以為她會躺在被單下閉上眼睛羞答答地等他,像害羞的公主那樣等待他來解救,沒想到她竟然圓睜著眼睛問他,它能進得去嗎?
如意沒料到她這樣,停了停,也不答話,腰上卻猛的一使勁兒,夏至挺起腰去迎合他。如意興頭上沒想那么多,完事兒后下意識去看床單,沒有落紅,整個過程她也沒喊過疼,他的身體冷卻下來后,心也在慢慢往下沉,怎么也無法把剛才的這個她跟幾個月來冷清的印象重疊到一起。
他假裝漫不經心地問她,以前談過嗎?夏至說,沒有,你是我第一個,你以前談過嗎?如意淡淡道,談是談過一個,不過沒有發展到這一步。夏至好像來了興趣,哦?啥時候談的?干嘛的?叫什么名兒?。咳缫夂孟駷榱藦浹a自己撒謊的愧疚,老實交待說,小滿,她叫程小滿,高中同學,后來上大學就分了。
夏至說,喲,小滿?她是小滿那天出生的?如意笑了,夏至,小滿,可不聽著就像一家子么?都跟節氣分不開,不是,就是我們南方的方言直接翻成普通話寫到戶口本上的,跟你不一樣。夏至還要再問,嘴巴卻被他堵住了,乖,哪那么多問題?嘴巴不是只用來說話的,知不知道,嗯?夏至哼哼著喘息越來越不均勻。
如意沒有料到,夏至在床上竟然這么熱烈,熱烈而主動,有時候他感覺自己想要被她吃掉一樣,她像頭饑渴的野獸,貪婪地吸嚙著他的感情,他的身體。國慶節放了七天假,他倆七天沒下樓,全在床上度過了,如意又一次墜入了愛河。
如意更加沒有料到,他的悲劇就是從他老實交待出小滿開始的。夏至后來特別喜歡在床上的時候,問他和小滿的事兒,他興頭上也不防備,問什么說什么,幾個回合下來,陸陸續續全交待了。他和小滿的事兒好像成了夏至的興奮劑,將她送上快樂的巔峰。
如意享受的同時,卻有一種暗暗的隱憂,在床上這么狂放熱烈的夏至真的是他夢想中的白玫瑰嗎?真實的她是初見時那個溫婉安靜的水一樣的女人嗎?還是說,夏至真的是傳說中那種外面像貴婦床上像蕩婦的女人?
快樂過后就從巔峰跌到了地獄,如意也被夏至拽著一起下了地獄,她歇斯底里地跟他叫嚷,你不是跟我說你跟她沒有發展到這一步?原來是騙我的??!你還有什么瞞著我不知道的?你說啊,你說啊!
如意哪想到她會為幾百年前的老賬打翻醋瓶子,怎么解釋也解釋不清,他更沒想到她發起火來這么可怕,從小到大,他都沒見過這么歇斯底里的女人。如意的身子從火熱變得冰涼,控制不住地發抖。
沒多久,夏至懷孕了,拿著化驗單問他,結婚吧?他猶猶豫豫沒有回答,潛意識里他有預感,跟夏至結婚以后不會幸福,可是,夏至不發火的時候,他們感情確實還挺不錯的,而且,夏至是領導介紹的。再說,現在都懷孕了,分手不是他這個好男人能做出來的事情,那不成渣男了?
要不,就結婚吧。
婚禮上,夏至捧著花亭亭玉立,潔白的婚紗下像朵純潔溫婉的白玫瑰,如意怔忡地望著她,像望著一個陌生人,這就是他夢想中白玫瑰一樣的妻子嗎?他仰望四十五度角上方的天空,一只烏鴉呱呱叫著飛過去,跟做夢似的,他的少年時代就這么結束了?他以后就要和眼前這個又熟悉又陌生的女人一起度過一生嗎?怎么感覺好像哪里不對勁?他說不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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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今天,如意回憶過去,夏至懷孕那段時間都是他自青春期以后過得最平靜舒心的日子,和小滿那幾年過得太痛苦,愛得太深傷得太重,而夏至懷孕后,整個人都散發著母性的光輝,好男人如意骨子里寬厚平和的父性被激發出來,對夏至關心得無微不至,一有空就摟摟抱抱,肉麻話一大堆,夏至非常享受,一臉小女人的溫婉柔順,不再提小滿的事兒。日子呈現出良性循環的勢頭,如意過得一度很如意,苦盡甘來了嘛!
夏至問如意,你想要男孩還是女孩?如意說女孩。他從小在女人堆里長大,喜歡柔柔弱弱的女孩子,雄性動物的野性和攻擊性是他缺乏的,也是他討厭的。夏至卻說,我想要男孩。她從小父愛缺失,婚姻不幸福的母親又極其情緒化,對她好不好全看丈夫對自己好不好,她戰戰兢兢地長大,總是恨女人太軟弱。
夏至跟如意吵架,也是因為如意和小滿的事兒激發了她長期以來內心深處的不安全感,她害怕自己的婚姻重復母親的老路。她一直期待一個在外面像野性的狼在家里像忠實的狗那樣的男人來給自己撐起一片天,可是好男人如意性格太善心太軟,在外面不像狼,在家里又不像狗,夏至覺得如意并不如意,然而,她忘了自己當初看上如意的也正是他性格善良心地軟這一點,讓她有安全感,不怕像母親那樣挨打。
人生就是一個牢籠,你的選擇也是你的束縛。
夏至如愿以償生下一個肉嘟嘟的兒子,母親從南方老家來幫忙帶孩子,看如意各種看不慣,廢話太多磨磨唧唧,不像個男人,掙錢不多還成天加班,對閨女關心也不到位。夏至產后激素失衡,壞脾氣又回來了,三天兩頭就要歇斯底里爆發一回。如意聽著丈母娘的嘮叨,看著產后抑郁的夏至,初為人父的一點喜悅很快就沒了,婚姻怎么這么壓抑,以后會好嗎?
這時,小滿來了。
工作剛剛升遷的小滿春風滿面,風情更勝往昔,輪番向同學們敬酒,長袖善舞,少了點青春年少時的鋒利,多了些成熟女人的嫵媚,如意隔著大桌子望著她,往事一幕幕又來到眼前,一頓飯,恍恍惚惚,食而不知其味。席終人散,小滿星眼迷離,挑著眉睨他,送我回酒店。不是祈使句,是命令句,她還是原來的那個她。
如意點點頭說,義不容辭。他知道自己義不容辭,他也知道她會對自己做什么,就像幾年前那個雪花紛飛的冬夜,可是,他想,我是個男人,是個好男人,是個有老婆孩子的好男人,他想,以前多少次他都能把持得住,這次當然也能把持得住。
如意把小滿送到酒店樓下,你上去吧,我該回家了,老婆還在家等我。小滿咯咯咯發出一串嬌滴滴的笑聲,那笑聲好像會拐彎似的,一拐就從如意的耳朵里拐到心里了,怕什么,我又不是老虎,還能把你給吃了?送我回房間,咱倆好好聊聊,幾年不見了,你就不想我?
小滿拿胳膊去蹭如意,如意下意識地往后一退,喝了酒的小滿腳下不穩,往前一栽,如意趕緊去扶她,小滿卻往他懷里一倒,軟綿綿的沒有骨頭一般,陪我上去?嗯?
她軟糯糯的低語帶著紅酒的香氣在他的臉邊纏繞,他臉紅心跳,擁著她走進電梯。跌跌撞撞走進房間,她用高跟鞋一帶,把房門給帶上了,然后,腳一揚,高跟鞋床邊一只,電視機下一只,涂著玫瑰紅色指甲油的腳晶瑩欲滴,光溜溜的踩在地毯上,性感得不行。她沖他歪頭一笑,我給你削個蘋果。也不等他回答,就從電視柜旁的水果袋里拿出一個大紅蘋果,拿了水果刀開始削,卻不知是不是因為喝了酒的緣故,手一哆嗦,哎呀!
如意趕緊去看,怎么了?小滿撅著嘴,不小心削到手了。如意抓過她的手指,上面已然劃了一道半公分長的小口子,皮膚翹了個邊兒,只是血汩汩地往外冒,他也沒多想,很自然地把她的手指含到嘴里吮了一下,然后拿出來,傷口倒不深,可他還是不放心,說道,我下樓去買創可貼。
一抬頭,小滿怔怔地看著他,眼睛濡濕的,睫毛也是濡濕的,如意心里動了動,趕緊收攏回來,怎么了?很疼啊?小滿喃喃道,手不疼,心疼。如意心神蕩漾,站了起來,時間不早了,我該回家了。
小滿一下子從后面抱住他,臉貼在他背上,我把你弄丟了,是嗎?如意的身子一僵,立在那兒不能動彈,他感到后背涼涼的,知道是小滿的眼淚,都過去了,別瞎想了。小滿趴在他后背上,聲音悶悶的,你過得好嗎?跟老婆感情好不好?你愛她嗎?
如意嘆口氣,有什么好不好,過日子罷了。然后,緩緩扳開她的手,早點睡吧,這幾天忙,明天我就不送你了。
如意回到家已經快12點了,夏至還沒睡,直挺挺地坐在沙發上,冷冷地說,你還知道回來?如意一身疲憊,看她的樣子又要吵架,心煩地扯開領帶,把西服往沙發上一扔。夏至急了,我在家弄一天孩子,累得直不起腰,你去尋歡作樂,醉醺醺地回來,還給我甩臉子看?還扔我?
如意知道又是一個不眠夜,說道,我先洗個澡,轉身進了衛生間,開開淋浴,心里想的還是小滿蹭他后背的冰涼的臉,無論如何,他今晚沒有投降給她。
這么多年,只要她一招招手,他立馬乖乖投降,今天總算贏了她一次,也算沒對不起夏至,他浮想聯翩,差點就想給自己頒個好男人的獎狀了,門卻砰的被夏至給推開了,她拿著手機怒氣沖天地站在他面前,這就是你說的同學聚會?你是專門去會老情人的吧?
如意被她嚇了一跳,第一反應是趕緊去捂下面,卻又覺得可笑,自己老婆還有啥好捂的,他去拿手機,想看讓她發神經的到底是什么,今天小滿也沒給自己打過電話?。∪缫饽艘话涯樕系乃舆^手機一看,已讀信息里赫然是小滿剛剛發的短信:你推開我的手,關上了咱們之間這么多年的門。
如意恨不得把手機給摔了,這個小滿,好好的又犯什么文藝?。∷s緊抓住夏至的肩膀,你聽我說,夏至,沒有的事兒,我跟她之間清清白白,啥都沒做。
啥都沒做?啥都沒做,人家會說這么多年的門?敢情你們這么多年都不清不楚啊?我真他媽的瞎了眼了,嫁給你!你天天標榜自己好男人,我還以為你真是什么好男人呢?原來跟那些拈花惹草的渣男沒什么區別!不,你就是個渣男!
如意辯白不清,恨不能去酒店給她調錄像,我跟她真是什么事兒都沒有!這幾年這是第一次見面!同學們都在場!夏至像一條噴火的火龍一樣,哪聽得進去他的解釋,拿著他的手機就給小滿打電話,電話一通,那頭剛說了句,如意,怎么了?夏至就炸了,如意是你叫的嗎?不要臉的女人,你勾引我老公多少年了,被甩了還不甘心?!
小滿哪是吃素的,上學時就沒少跟女人吵架,這會兒豈能輕易饒了情敵,何況剛剛在如意那里碰了軟釘子,她反唇相譏,哼,要不是我不要,輪得到你?
夏至瘋了,氣瘋了的她,狠狠地將手機朝地上摔去,一部老的諾基亞瞬間粉身碎骨。緊接著,玻璃杯,盤子,熱水瓶,能摔出聲響摔得解恨的東西全都摔了,嘩啦啦碎了一地,亮晶晶的,像一地的碎冰。夏媽媽被客廳里震天的動靜給吵醒了,披了衣過來,也不說話,只冷冷地站在門口看他倆。夏至好像還不解恨,開始翻箱倒柜,如意不知她在翻什么,待她把結婚證翻出來,恍然明白過來,趕緊去攔,卻已遲了,結婚證已經被她撕成兩半了!
夏至鬧夠了,坐在地上捂著臉開始嗚嗚哭,像冬夜里遠方開過來的火車。如意被她一連串的爆炸炸得六神無主,好半天終于回過神兒來,拿掃把默默將一地的碎片掃到一塊兒,碎片發出嘩啦啦的響聲,如意心神甫定,覺得那響聲就像自己心碎的聲音,他不明白自己好不容易拒絕了誘惑,為什么還會落得這樣的下場?早知如此,何苦費那么大勁跟自己作斗爭?
夏媽媽走過來,拉著夏至的手回房間,冷冷說道,男人都是一樣的,明天跟我回老家吧!
窗外的風呼呼地刮著,黑暗中的樹影劇烈地搖動,像個張牙舞爪的魔鬼。
夏至到處找同學哭訴,將如意和小滿的事兒說得有鼻子有眼兒,鬧得沸沸揚揚,所有的同學都來勸如意,別再為不值當的女人惹夏至不開心,把家里弄得雞飛狗跳,過去的事兒就讓它過去吧,人得學會把握現在面向未來!如意渾身是嘴也說不清,哭笑不得。
熱戰冷戰,冷戰熱戰,輪番登場,如意的人生被撕裂了,工作成了他最好的避難所,這個常幫女同事解答人生困惑的好男人,卻解不開自己的人生困惑,他有時甚至惡狠狠地想,早晚要將這虛名坐實,也不枉受這一場折磨。
小滿從同學那里聽說了,在QQ上發來信息道歉,對不起啊,要知道給你惹這么大麻煩,我肯定不會發那條信息的。如意發個苦笑的表情,不怪你,她有心魔。小滿明白他這幾年過得不好,給他發來一個擁抱。隔著電腦屏幕,如意都能感覺那擁抱有了溫度。
終于還是發生了,夏至最擔心的事兒。然而,它本來可以不發生的。
小滿又來北京出差的時候,如意將虛名坐實了。他好像報仇似的,夏至,這個結果不是你想要的嗎?這回,你滿意了?滿意了?
小滿感覺到如意的狠,那狠又不是對她的,是對誰呢?對生活嗎?她懂他的難,懂他的苦,溫柔地撫慰他,用身體,也用心,盡管她的心永遠做不到只住他一個人,可是跟他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心里只有他一個人,她是用了心的。
如意惡狠狠地想,他終于不是好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