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狐文奚
01
阿汝手里拿著瓶RIO半躺在沙發(fā)上雙眼呆滯，筆記本電腦被她嫌棄的丟在一邊，打開的word文檔里面只有光標在閃。
她這種狀態(tài)已經(jīng)持續(xù)了快一周的時間，我真心覺得她要是再不出去走走肌肉都會萎縮。
“行了，憋不出來就別寫了，要把自己逼瘋才算完啊。”我打算把她從沙發(fā)上拉起來可她卻像一只泥鰍一樣軟塌塌滑溜溜的又從我懷里滑了出去。
看著她那副生無可戀的模樣真是讓人又擔心又想笑。這年頭還會有誰像她一樣因為寫不出愛情故事而崩潰。
“幫我撥個電話。”阿汝用腳踢了踢我的屁股，不用說我也知道她要打給誰。
這幾天除了我遭殃以外那個人也沒舒服到哪去。
“喂”
“李澤浩，這特么都怪你！”
電話一接通阿汝就好像僵尸復活一般奪過電話就開罵。
我是真同情李澤浩。本來是想著好好談個戀愛，結(jié)果戀愛沒談成不說還惹上了這么個祖宗。
不知道他現(xiàn)在有沒有后悔說出那句話。
自從阿汝跟李澤浩在小學三年級的時候被分到一個班級開始，他們就擁有了長達十幾年的“孽緣”。
當年兩人因為走的太近而傳出了無數(shù)個版本的緋聞。
傳說李澤浩的單車后座只有阿汝可以坐，傳說李澤浩每天都送阿汝回家，傳說阿汝為了李澤浩連校草級人物都甩了……傳說太多，阿汝自己都快信以為真了。
李澤浩跟阿汝沒把傳說當回事兒雙方家長倒認真了起來。阿汝她媽成天對阿汝進行“愛的教育”企圖用言語來感化她那個「被」早戀的女兒；李澤浩他媽就明智的多，直接給老師打電話拆了兩人的同桌。
就此，兩人的五年同桌生涯算是告一段落。
然而，緋聞并非就此喧囂沉寂。兩家家長的敏感舉動更讓大家確信阿汝跟李澤浩絕對不是單純的朋友關系。
于是，阿汝成了“有婦之夫”沒人敢跟她表白
于是，李澤浩被苦心追了半年的姑娘封為腳踏兩只船的“人渣”
兩人有苦說不出，李澤浩說：要不咱倆試試？
結(jié)果兩人就成了彼此的初戀。
02
本來兩個人在一起應該是一件很開心的事情，可阿汝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但不開心還常常莫名的生氣、傷感、失落。
“李澤浩，你能不能別跟女生走那么近！”
“李澤浩，我好看還是她好看？”
“李澤浩，你喜歡我嗎？”
“李澤浩，我們分手吧。”
自從李澤浩身上貼了屬于阿汝的標簽以后，阿汝覺得自己一天比一天自卑。她變得不可理喻，變得蠻橫霸道，她墮入了迷失的深淵里找不回自我。
以前的她永遠都不會問這么多這么蠢的問題，她知道怎樣去做一個討人喜歡的姑娘。
可跟李澤浩在一起以后她越來越不受自己的控制。
阿汝深知她如果再不喊停自己會變得多么可憐可悲。
終于，他們在高中開學的前一夜分了手。
高中開學以后，他們發(fā)現(xiàn)這個全新的生活環(huán)境里知道他們過往的人是少之又少，阿汝跟李澤浩都以為他們有了從頭開始的機會。
可偏偏是這種時候，當你被陌生的環(huán)境、陌生人包圍，你就會格外想要找一個依靠，這時候彼此相熟的兩個人就會成為彼此的救命稻草。
軍訓的時候教練特別嚴格，阿汝身體本來就單薄，一動不動的站在大太陽底下一個多小時差點要了阿汝的命。
虧了站軍姿阿汝有生以來還體會到了暈倒的滋味。她在眾人的簇擁下被背進醫(yī)務室。背她的人是從隔壁方隊沖過來的李澤浩。
恍惚中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在搖晃，緊接著她聞到了熟悉的阿迪達斯乳液的味道，那是李澤浩的味道，是讓阿汝安心的味道。她徹底昏睡了過去。
阿汝在校醫(yī)室醒來的時候，屋子里只有自己。但她手上留存的溫度讓她知道曾有一個人緊緊握著她的手。那是她在夢里抓了無數(shù)次卻始終沒有抓到的手，是她渴望了無數(shù)次的溫暖。
那天之后，兩人曖昧的消息不脛而走。那時候?qū)W校嚴禁學生早戀，為了減少麻煩李澤浩跟阿汝幾乎不再說話。
當兩人擦肩而過卻似陌生人般冷漠時阿汝的心總會莫名的疼痛。似是一下子被人揪住了心臟，那種撕扯感讓她絕望。
阿汝想，她真的要失去李澤浩了。
03
校慶那晚，阿汝穿了一件露背連衣裙在后臺跑來跑去。李澤浩黑著臉把一件運動服外套罩在阿汝身上一句話也沒說就上了臺。
阿汝只知道他歌唱的好聽卻從不知道他竟彈的一手好琴。
阿汝靠在側(cè)幕旁看著聚光燈投射下的李澤浩，突然又有了心動的感覺。
阿汝怕自己又陷入深潭沒等他謝幕就跑去了化妝間。果然，那些姑娘們都在討論李澤浩。
有的人他不是很帥但他渾身散發(fā)出的莫名魅力卻容易讓人著魔。他的一個微笑都有可能成為他俘獲你芳心的殺手锏。
李澤浩就是這種危險的生物。
那晚以后，李澤浩很快就有了新的女朋友——瀟羽。
阿汝一早料到的結(jié)局。
那晚站在側(cè)幕旁的時候她就看見了瀟羽盯著李澤浩時的羞澀與著迷。那個叫做喜歡的因子正四處散開，無法掩蓋。
轉(zhuǎn)了一圈，李澤浩還是選擇了當年罵他“人渣”的姑娘。
阿汝站在塑膠跑道上仰頭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這才是阿汝當初提出分手的真正原因。
把一個不愛自己的人綁在身邊只會讓自己變得卑微又痛苦。
其實阿汝是聰明的，她懂得如何保護自己；但她又比誰都傻，因為她學不會放下。
認識了整整十年，她連一個發(fā)黃的玩偶都不舍得丟又怎么舍得把這十年一下子丟了去。
她看著兩個人偷偷地幸福，看著李澤浩把瀟羽寵成了寶。他們的一舉一動都成了刺在阿汝心上的一根針，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
可阿汝總會安慰自己說：沒什么大不了，做不成戀人還可以做朋友。我什么也沒丟，什么也沒少。
04
轉(zhuǎn)眼間緊張的高三生活開始了。班級里每天都像是戰(zhàn)場，做也做不完的卷子讓很多人變的沉默寡言。
高三開學不久學校就發(fā)生了一件讓大家都覺得難過的事情。
隔壁班級一個有著輕度抑郁癥的女孩兒從教學樓上跳了下去，阿汝第一次發(fā)現(xiàn)原來死亡可以離自己這么近。
那件事以后，經(jīng)過隔壁班級門口的時候她常常愣神，腦海里總是浮現(xiàn)出那個女孩的影子，她記得那女孩兒笑起來的樣子很美，可如今想來卻變得如此猙獰。
她慌忙的逃開卻不小心撞進了一個人懷里。
又是那股熟悉的味道，阿汝顯得很焦躁，她看著李澤浩的眼睛里明明就在發(fā)射著求救的信號可她卻不肯張口請求他的一個擁抱。
后來當阿汝與李澤浩擦肩而過的時候李澤浩故意加大了胳膊揮動的幅度，在他們胳膊觸碰的瞬間李澤浩輕輕地握了一下阿汝的手。
動作之快，力度之輕柔一度讓阿汝以為自己產(chǎn)生了幻覺。
然而，從那以后，幾乎他們的每一次擦肩而過李澤浩都會重復同樣的動作。
他在以自己的方式給阿汝想要的安全感。阿汝在這可憐的溫柔里苦苦掙扎。
每當覺得日子痛苦難熬的時候她都會偷偷握住自己的手。想起李澤浩的溫柔她會變得勇敢。
05
高中畢業(yè)以后瀟羽出了國，李澤浩跟瀟正式分手。
阿汝始終記得同學聚會那天喝得爛醉的李澤浩躺在她的腿上握著阿汝的手死活不撒手的囧樣。
李澤浩說：我真的愛過你！
阿汝說：我信。
那天聚會散場已經(jīng)晚上九點多了，李澤浩送阿汝回家。兩人一路上十指緊扣，在馬路上踱著步。
在阿汝家樓下的時候李澤浩低頭輕輕親吻阿汝的額頭。
他說：再見
然后就是四年不見。
上大學后的第二年李澤浩也出了國，從此在阿汝的世界里李澤浩被列入了「失蹤名單」阿汝對他絕口不提。
大學畢業(yè)以后阿汝成了一個專欄作家，常常寫一些美好到不成樣子的愛情故事，當然有時候結(jié)局也會異常殘酷。
她奢望的愛情全被她寫進了文字里。
然而阿汝卻沒再談過戀愛。
剛開始是在等李澤浩回頭，后來這種等待就演變成了一種習慣。孤單久了也便習慣了孤單。
畢業(yè)半年的時候李澤浩突然在阿汝的微信里面蹦了出來，李澤浩說自己要回國了，帶著他的女朋友。
阿汝說：這是要沖著結(jié)婚去的嘛？
李澤浩說：未來誰說得準。
然后，李澤浩就又消失了。
阿汝說李澤浩就是個禍害，是她前世的冤家，一定是這一世專門來禍害她的，否則他怎么會一次又一次恰好趕在阿汝心火將息的時候出現(xiàn)，在她重燃希望的時候又狠狠地踢了她一腳把她踢回無盡深淵。
但奇怪的是，李澤浩消失的這段時間幾乎成了阿汝的作品高產(chǎn)期，愛情失意事業(yè)卻格外的春風得意。
06
李澤浩的這次出現(xiàn)是在兩個月前。
跟阿汝聯(lián)系以后李澤浩生了一場病沒法工作只能靜養(yǎng)。女友覺得看不見兩個人的未來提出了分手。
李澤浩休養(yǎng)的那段時間他總會莫名其妙的想起阿汝，想給她打電話卻覺得自己混的太慘，多少次撥通了電話又迅速地把它掛斷。
李澤浩總會偷偷的去看她的朋友圈看看她過得好不好。
終于用了將近一年的時間李澤浩的身體痊愈了，工作也有了著落。
他在一家西餐廳訂了桌，給阿汝打了電話。
飯后兩個人坐在一起聊了聊這些年，聊了聊以前的同學。然后兩個人就陷入了沉默。
李澤浩定定地看著阿汝說：如果我跟你求婚你會答應我嗎？
阿汝想都不想直接說了No，她的果斷把自己都嚇了一跳。
李澤浩點了一根煙說：我草，你就這么把我拒絕了！
阿汝突然間想笑。
在他們不曾聯(lián)系的幾年里阿汝不停地把他們曾有過的短暫戀情拿出來咀嚼，她終于發(fā)現(xiàn)這段感情從一開始本就是食之無味，棄之可惜。
她想起來那時候他們總吵架
他們在一起的時候話說的越來越少
他們總是刻意回避著彼此
正常的情侶互動在他們面前顯得異常尷尬
就連他們的第一次牽手竟都是在分手以后
他們沒有戀愛的時候比戀愛還要好。
李澤浩不甘心他非要讓阿汝給他一個解釋。
阿汝說：我們不是沒試過，是真的不合適。
阿汝想也許是他們實在是太熟悉彼此了吧，熟悉到早已把對方當成了家人而不是愛人。
李澤浩不信，他攬過阿汝的腰就朝阿汝的唇印了上去。
李澤浩說：找到下家之前你是我的，我說了算
他霸道的開始了兩個人的非戀人之戀人生活。
阿汝沒拒絕，反正兩個單身Dog怎么過不是過。
開始“生活”以后。兩個人一起逛超市，一起去市場，李澤浩給阿汝做好吃的意面，阿汝總把他的衣服燙的整整齊齊。
周末的時候他們會一起看一場愛情電影，他們會坐在一起聽共同喜歡的專輯然后因為封面設計的好與不好爭論不休。
他們不是戀人卻做著所有戀人都做的事情。
他們約定不干涉對方的戀愛自由，如果一方戀愛他們的非戀愛關系即刻收手。
可事實上他們只是兩只膽小鬼，怕愛，怕失去，怕有了承諾便有了枷鎖。
如果與婚姻無關他們可以這樣生活到天荒地老。不說愛就沒有不愛，不說在一起就永遠也不會分開。這是專屬于膽小鬼的愛情圣經(jīng)。
他們總是把彼此推開然后以不愛為借口賴在對方的世界里。
你不走，我也不走。
07
電話剛掛沒多久李澤浩就出現(xiàn)在我們家門口。謝天謝地他總算出差回來了。
阿汝看見李澤浩就跳進了他的懷里。
阿汝說：李澤浩，我寫不出愛情故事了怎么辦
李澤浩揉了揉阿汝的腦袋說：要不我再消失半年？
聽了李澤浩的話我才恍然大悟：不是李澤浩攪亂了她的生活讓她寫不出愛情，而是已經(jīng)擁有愛情的阿汝再也不必去想象愛情。
轉(zhuǎn)載請簡信聯(lián)系取得授權(quá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