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 Gilbert Yeo
第一章 郭老爺
“怎樣了?”
“回稟老爺,城外神龜石像并無異常。”
聽了管家的話,郭老爺心里緊繃的弦稍微放松了一些,但還不足以完全釋放。
“東西收拾的怎樣了?”
“回稟老爺,船已經(jīng)連夜加固,正在碼頭候著,隨時可以起錨。按照老爺吩咐,府里的金銀玉石也已經(jīng)打包妥當(dāng)。”
郭老爺舒了一口氣,管家看出了主人的焦慮,冒昧問道:“小人斗膽問一句,難道老爺也信了那瘋癲乞丐的話?”
“有備無患,你照辦就可以了,不必多嘴。”郭老爺?shù)拐嫦M蜇ぶ皇窃趷鹤鲃。蛘咧皇乔珊稀?/p>
郭家從三代前開始發(fā)跡,到郭老爺這一代,家世更加顯赫。至今,郭老爺仍遵從祖訓(xùn),沒有拋棄出海捕魚的老行當(dāng)。但與他的父輩不同,郭老爺也涉足了曬鹽與榨糖,更是財源廣進(jìn)。
而這東京島,乃在中土東南方向的海域,去國既遠(yuǎn),而王治不興,中原的戰(zhàn)亂紛爭,概與東京島無關(guān),島民只顧安居樂業(yè)。數(shù)百年下來,東京島人丁興旺,富庶安康,儼然已成東南第一大島。
但這延續(xù)了千百年的恬靜,有朝一日成了永恒。
仙界里,大神仙的得道之日即為誕辰,但賈真君此等小神仙,一般會選一些人世間的佳節(jié)作為誕辰日,可謂“與民同樂”。賈真君就將誕辰日定為正月元宵,每逢真君誕,東京島便會在真君廟舉行盛大的廟會,以彰顯島民對真君之感恩戴德。今年真君誕前夕,有島民出海捕獲一頭前所未見的雙尾鯨。回港后,巫師占卜,說這是大吉之兆,更說應(yīng)該將此鯨獻(xiàn)祭賈真君。虔誠的島民馬上籌辦了以獻(xiàn)祭為主題的盛大廟會。
廟會的盛況自不必說,次日,一些島民即著手拆卸祭壇。這時,一個穿得破破爛爛的乞丐出現(xiàn)在真君廟前,躺在了石階之上。
“天哪嚕,是誰膽子這么大敢睡在這,不怕褻瀆了真君,快起開。”一島民見況大喝道。
乞丐紋絲不動。
“死乞丐,再不起來別怪我們動粗了。”另一島民更顯現(xiàn)了東京島人的真性情。
乞丐還是不為所動。
“你是聾的嗎?我看你就一小娘們,識相的馬上滾,否則你就死到臨頭了。”憤怒的島民紛紛聚攏過來,指斥乞丐的瀆神之舉。
“死到臨頭的是你們。”
乞丐語出驚人,圍觀者莫名其妙,以為乞丐發(fā)瘋了。
“賈真君已經(jīng)跑了,你們還傻乎乎地獻(xiàn)祭。東京島就快沉了,你們還不快逃。”乞丐大喊道。
島民可不會上當(dāng),自古以來島民就與各種各樣的謠言做斗爭,遠(yuǎn)的不說,幾年前就盛傳一謠言,說西北的倭人施咒,毒入大氣,隨風(fēng)擴(kuò)散,可置人于死地,又傳唯有海鹽能保平安。對于此等無稽之談,島民自然不會相信。但開門七件事“柴米油鹽醬醋茶”,鹽無論如何不能少,多買點(diǎn)在家也無妨。因此島上才鹽市熱銷,郭老爺也就是那時候不失時機(jī)地進(jìn)軍曬鹽業(yè)的,并賺得盆滿缽滿。
這個時候又來一乞丐企圖制造謠言,島民無論如何忍受不了。加上人群里有人喊了一句“該不會是夷人與倭人派來破壞真君誕的吧”,眾島民馬上警覺起來,紛紛恍然大悟,連連附和,并齊心協(xié)力將乞丐轟離了真君廟。
乞丐心里委屈,不知不覺走到了郭府門口。看著那高大的門楣,乞丐既熟悉又陌生,只從嘴里吐出一句:“這么大了。”
她就守在郭府的石獅邊,等著,一如之前在路邊。
轎子遠(yuǎn)遠(yuǎn)的從街那頭過來,乞丐知道她等的人來了,迫不及待地想要沖上去。可就在這時,她看到了主轎后面還跟著兩架輕轎,直覺告訴她,里面坐的是女人。
然后,她就看著男主人從主轎下來,看著兩位貴婦人從輕轎下來,又看著那兩位貴婦人笑盈盈地走到男主人身邊,親昵地叫道:“老爺,您累了吧,快進(jìn)屋休息。”
乞丐心里在滴血,有那么一瞬間淚水就想流下來,可是她忍住了,她走上前,叫道:“郭老爺,請留步。”
郭老爺詫異地看看乞丐,打量了一下,說道:“姑娘,你有什么事?”
乞丐看著郭老爺,他雖然老了,但她還是能認(rèn)出來。
“郭老爺,東京島要沉了,快逃命吧。”
“哦?”郭老爺怔了一下,他當(dāng)然不知道今天在真君廟的事,否則他只會當(dāng)乞丐是瘋子。他遇到過很多乞丐,開口都是“老爺行行好”,但對于這樣惡作劇的乞丐,他還沒遇到過。看著眼前的乞丐,有幾分眼熟,像一位故人,三十年前的故人。
“姑娘,你這是說什么?”
“真君掉頭,石龜流血,就是東京島的沉沒之日。”
郭老爺只覺得好笑,真君怎么可能掉頭,石龜又怎么會流血?但不待他開口,那乞丐就跑遠(yuǎn)了。
“老爺,只是一個瘋乞丐,不必往心里去。”
郭老爺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想的不是乞丐的話,而是三十年前的一位故人。
“大事不好了,老爺,真君廟昨晚有醉鬼鬧事。”一大早,管家就跑進(jìn)來大喊道。
“慌什么,慢慢說。”郭老爺剛吐了一口漱口的上等東京島綠茶,用毛巾抿了抿嘴。
管家緩了幾口氣,說道:“昨晚有醉鬼在真君廟撒酒瘋,將真君的頭像活生生給砸壞了。島長已經(jīng)召集各族族長商議過,咱郭府得助資五千兩重修真君像。”
“放什么狗屁,一個真君像要我五千兩,是我的錢不值錢,還是真君像是黃金做的?”郭老爺勃然大怒,他知道那狗屁島長又想借機(jī)刮錢。但是,怎么就有醉鬼去真君廟撒酒瘋了?真君像?掉頭?“真君掉頭,石龜流血”,郭老爺已經(jīng)聽說了乞丐到真君廟散播謠言,莫非那乞丐說的是真的?
郭老爺眉毛立即皺成一團(tuán),他馬上想到在這東京島上,有他的全部財產(chǎn),腳下站的這塊地磚,是他祖父親手砌的,門前的麒麟照壁,則是他父親請中土的名匠來修的,郭家已經(jīng)在東京島扎根幾百年,如今好不容易通過幾代人的積累成為名門望族。最讓他欣慰的是,他也享受著齊人之福,妻妾成群,兒孫繞膝。如果東京島沉了,他還剩下什么?
細(xì)思恐極,郭老爺只覺得被一塊石頭壓得喘不過氣。如果東京島真的要沉,現(xiàn)在準(zhǔn)備的話,不僅能保住郭家上下幾十口人,還能保住些錢財,還有東山再起的一刻。要真是謠言,那更好,就當(dāng)是什么也沒發(fā)生。其實(shí),郭老爺知道,一般人說這話,他只會嗤之以鼻,但現(xiàn)在他之所以會懷疑,是因為那個乞丐,他有一種莫名的感覺。
“管家,你去叫手下把那十條漁船加固了,沒有我的命令,暫時不要出海。再去清點(diǎn)一下庫房,將所有金銀玉石都打包裝箱放好。還有,你叫人去守著神龜廟,如果石龜流血了,或者有什么異樣,馬上派人來稟報,不得有誤。”
管家沒見過主人這么急切過,雖然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作為管家,他一一記下,并保證會辦得妥妥帖帖。
“等等,你先去把夫人、少爺、小姐們都叫過來吧。”
漁船剛離開港口,郭老爺就看到東京島一陣劇烈的搖晃,海面上波濤洶涌,加固過的漁船也露出尷尬的搖擺。
就在一個時辰前,下人來報石龜流血了,起初郭老爺不信,下人以命擔(dān)保,石龜七竅涌出鮮紅的血,嚇煞了經(jīng)過的島民。郭老爺顧不得多想,馬上下令全家趕往碼頭上船。
東京島做錯什么了?
賈真君為什么不來守護(hù)東京島?
那個乞丐又是誰?
郭老爺心緒很亂,但他又無暇再去想這些。東京島已經(jīng)逐漸沉入浩瀚大海,海上飄著各種各樣的雜物,更有落水的島民在掙扎、呼救。郭老爺馬上下令手下的人救人,可是落水的島民那么多,而船又那么少。
就在郭老爺苦惱之際,突然南邊的海水一陣劇烈涌動,繼而分出兩道水墻,從海里升起一朵七彩祥云,未待眾人看定,云端就傳來慈厚溫和的聲音:“東京島的諸位島民,我是南海龍王敖明。東海龍王要沉東京島,本王無力阻止,但本王不忍看到生靈涂炭,特來相救。如今且待本王施法,再造一座島,你們可速速游到此島上避難。”
島民從未見過龍王,但聽了南海龍王這席話,心里忽然燃起一股希望,又暗暗咒罵那東海龍王。只見南海龍王雙手作法于胸前,嘴里念念有詞,接著海里跳出一尾璀璨奪目的魚,突然間一道金光閃起,島民們都不由得閉了眼。再睜眼一看,眼前出現(xiàn)了一座島嶼。眼見逃生有望,島民奮力地游向陸地。船頭的郭老爺也長舒了一口氣。
終于得救了,多謝南海龍王相救!
第二章 東海龍王
“王爺,不好啦,六王子他……”龜丞相慌慌張張地跑上龍王殿。
東海龍王敖廣正怡然自得地喝著小酒,欣賞著殿上翩翩起舞的舞姬,為首的舞姬更是超凡脫俗、妙不可言。那首席舞姬是燕魚精,自入宮起,已經(jīng)為龍王跳多年的舞。
“你們先退下”,舞姬們?nèi)柜論u擺,退出了龍王殿,“六王子怎么了?”龍王心里有些不悅。
“六王子不幸被東京島漁民捕獲,已經(jīng)……仙逝了。”龜丞相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答道。
“什么,六兒死了?你說的可是真的?”
“昨日,六王子在南海的朋友八爪魚來找六王子,之后相約去東京島游玩,沒想到六王子就出事了。”
“那八爪魚現(xiàn)在何處?”
“未見八爪魚行蹤,估計也已經(jīng)遇害。”
“我的兒呀……”
聽到喪子的消息,龍王悲痛欲絕。想當(dāng)年,敖廣被女媧娘娘任命為東海龍王,位列四海之首,一時風(fēng)光無限。誰曾想東海是個是非之地,先有陳塘關(guān)李靖的小兒子哪吒蠻橫殺害三王子敖丙,敖廣本想為兒討回公道,沒想到這小小哪吒后臺極硬,現(xiàn)在反而青云直上,官居中壇元帥、通天太師、威靈顯赫大將軍、三壇海會大神,貴為天庭上仙。后有潑猴大鬧東海水晶宮,強(qiáng)行“借”走東海鎮(zhèn)海神器定海神針,更讓東海不得安寧。原盼著東海能從此平安無事,可曾想如今六王子慘死于人類手中。
是可忍,孰不可忍?小孩子敢欺負(fù)東海,猴子敢欺負(fù)東海,現(xiàn)在就連這蠻夷野人也來欺負(fù)東海。敖廣心里想:哪吒有后臺,我奈何不了他;猴子連天宮也敢鬧,玉皇大帝都沒吭聲,我也不丟臉,東京島就區(qū)區(qū)一介真君罩著,我還用忍?
敖廣正打算召集東海龍宮的所有精銳蝦兵蟹將,準(zhǔn)備出兵血洗東京島,但龜丞相連忙勸說道:“殿下,萬萬不可。貿(mào)然出兵,費(fèi)事費(fèi)力,還容易落人口舌。仙界千年考核在即,此時行不得半點(diǎn)差錯啊。”
敖廣當(dāng)然知道仙界千年審核的重要性,天庭若滿意,加官進(jìn)爵自不必說,但天庭若不滿意,不僅千年辛勞白費(fèi),保不齊還會被貶去哪條小河小溪。千年以來,東海凈給天庭看笑話,敖廣已經(jīng)沒有任性的資本了。
“依你看,本王該如何為六兒沉冤昭雪?”
“微臣倒有一計。近來地上仙界秩序混亂,更有神仙爛施私刑,天庭威嚴(yán)受損。若殿下能將六王子冤情上報,請求天庭做主,玉皇大帝無論如何不會放過這個重振威嚴(yán)的機(jī)會。”
“丞相所言極是,本王即刻前往天庭為六兒伸冤,請求玉帝裁決。”敖廣心里有了些寬慰。
愚蠢的人類!東京島,我誓要你給六兒陪葬。
九重天上,云霄殿內(nèi)。
玉皇大帝高高在上,眾上仙齊整整站列殿上。
“東海龍宮六王子慘遭東京島民屠殺,眾卿家怎么看。”玉帝不緊不慢地說道。
“依微臣看,這只是一起意外事件。”托塔天王李靖說道。
“意外,神仙會死于意外?”東海龍王的親家風(fēng)伯反唇相譏道。
“這分明就是一起蓄意謀殺事件,是在向東海宣戰(zhàn),更是在向天庭示威。”電母補(bǔ)充道。
接著,作為龍王的有力戰(zhàn)友,八仙、二郎神等都表示深刻同情龍王的喪子之痛,并表示必須嚴(yán)懲兇手,否則天威不振、六道不昌。
“如此,眾卿家舉手表決一下,東京島是否有罪。”
在列的眾多上仙先后舉起了手,李靖和哪吒猶豫了一下,也舉了手。
“那么,依我天庭律例,該如何處置。”玉帝自己說完都嚇了一跳,因為他已經(jīng)好久沒說過“天庭律例”這四個字,而現(xiàn)在吐出口來又那么自然。
“按《天庭律例》第六條第四款,殺人償命,殺仙滅族。”
“按《天庭律例》修正案第九條第三款,十惡不赦之罪應(yīng)連坐。東京島民都是兇手,都得償命。”
“按《天庭律例》補(bǔ)充條款第十六條,出于方便執(zhí)法考慮,可適當(dāng)允許暴力執(zhí)法。所以微臣建議直接沉了東京島。”
“東京島上除了人,還有飛禽走獸,關(guān)他們何事?”
“《天庭律例》涉及的最低物種是人,人命都沒了,還管花鳥蟲魚?”
看著眾卿家激烈地獻(xiàn)言獻(xiàn)策、爭吵,玉帝很寬慰,《天庭律例》自訂立到現(xiàn)在也該有幾萬年了,沒想到諸位上仙都記得如此細(xì)致,連一向只顧著煉丹的太上老君都能引用“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來佐證沉島的合理性。只是什么時候修訂過《天庭律例》,玉帝實(shí)在是記不得了。
“好了,眾卿家不要吵了,免得傷了和氣。只要能澄清玉宇、安定三界,就依大家提議,直接沉了東京島。敖廣,你下去領(lǐng)了批準(zhǔn)函,擇日執(zhí)行吧。散庭。”
從殿上退下來,敖廣就領(lǐng)到了批準(zhǔn)函,上面寫著:
茲批準(zhǔn)東海龍王沉東京島,以正天紀(jì)。
敖廣很滿意,這樣一來,六兒大仇可報,而東海的魚蝦還有餌料可食。
回到龍宮的時候,敖廣臉上已經(jīng)帶著笑容了,仿佛打完勝仗凱旋而歸。別人或許不能理解,但龜丞相知道,所謂龍生九子,東海龍宮最不缺的就是王子。
“龜丞相,如你所料,天庭已經(jīng)批準(zhǔn)沉東京島。玉皇大帝英明,六兒在天之靈也可以安息了。”敖廣不無得意地說道,龜丞相只顧連連稱是。
“傳舞女上來,來一支‘龍王破陣樂’。”
舞女猶如仙女下凡,出現(xiàn)在殿上,伴隨著節(jié)奏鏗鏘的鐘樂,舞女們時而偏偏起舞,時而急轉(zhuǎn)如風(fēng)。敖廣在龍座上侃侃而談,大意是到時念咒施法,東京島真身上古神龜就會魂飛魄散,東京島也就會蕩然無存。下面的燕魚精只顧著聽龍王的講話,跳得心不在焉。
東海向來魚蝦蟹眾多,敖廣為了子民的繁衍生息可謂絞盡腦汁,怎奈幾百年來,人類不斷從內(nèi)陸遷來東海之濱,大肆侵害東海魚蝦。敖廣倒是想發(fā)一場大水,根除心頭之患,但人是女媧娘娘造的,想當(dāng)初女媧娘娘為了救人還煉石補(bǔ)天。敖廣怕得罪自己的老上司,因此不敢肆意殺人,只能謹(jǐn)小慎微。
敖廣自認(rèn)為自己心地純良,真誠地關(guān)愛自己的子民,真正為它們著想。作為東海的當(dāng)家,手下人卻不斷被人類殘殺,敖廣不得不做出回應(yīng)。如今契機(jī)終于來了,沉東京島,便可殺一儆百。
第三章 南海龍王
“啟稟大王,剛才有可疑魚精在宮外出沒,現(xiàn)已被侍衛(wèi)拿下,正在殿外聽候發(fā)落。”鱉丞相急匆匆上殿說道。
南海龍王敖明聽了,只說:“押上殿來。”
侍衛(wèi)馬上押著可疑的魚精上來,敖明問:“何人敢犯我南海龍宮,看你裝束,不像我南海本地魚。”
“龍王明鑒,小精來自東海龍宮,冒犯南海龍威了。”
東海龍宮?敖明立刻警覺起來,他目光瞟了鱉丞相一眼,鱉丞相也緊張地看著他,莫非被敖廣發(fā)現(xiàn)了?敖明心里不免慌了起來,但他還是強(qiáng)作鎮(zhèn)定問道:“你既是東海龍宮的,來我南海作甚?”
“小精本是東海龍宮燕魚精,有幸為東海龍王獻(xiàn)舞。近日小精聽聞東海龍王要沉東京島,小精心里不安。素聞南海龍王宅心仁厚,有求必應(yīng),因此小精斗膽前來求救。”
哦,原來不是敖廣派來的,那我就放心了,敖明心里想道。
“本王雖有心相救,卻心有余而力不足。”敖明嘆道,確實(shí),他沒有料到天庭處理這件事竟然這么果斷。
“龍王神通廣大,一定會有辦法的。小精剛從東京島來,島民根本不聽小精的話。如果龍王能夠出手相救,小精愿為龍王效命。”燕魚精哀求道。
“本王不解,你一介魚精為何要替東京島求情?”
“大王有所不知,只因小精與那東京島有一孽緣。”
敖明仿佛找到了自己苦苦尋覓的東西,心生一計,說道:“本王好成人之美,只是,沉東京乃是天庭旨意,萬萬不可違抗。不過……”
“還請龍王相告。”燕魚精似乎看到了希望。
“雖然沉東京不可避免,但天庭并沒說不能造新島。”
“龍王英明,如果能造新島,那東京島民就有救了。”燕魚精激動得快要哭了。
“只不過,造島就好比開一副藥方,現(xiàn)在還缺一劑藥引。”
“還缺什么?”
“東京島建基于上古神龜,如今要解除神龜封印,東京島沒了根基,自然要沉。要造新島,必得借助一精怪仙神作為根基。”
“小精愿為此獻(xiàn)身。”燕魚精毫不猶豫地答道。
“當(dāng)真?如此甚好,像你這么深明大義的奇女子,世間不多了。”敖明很是欣慰,他看到鱉丞相長舒了一口氣。
燕魚精心里想著,他該慶幸,曾經(jīng)愛過一個笨女子。
敖明已經(jīng)憋屈很久了。
空守著廣闊的海域,卻像極了小國寡民。論地位,南海龍王屈居?xùn)|海龍王之下;論子民,東海雖小,魚蝦蟹卻與南海相當(dāng);論信眾,東海龍王深得人類敬仰,而南海卻人煙罕見。東海龍王煩惱人類太多,而南海龍王卻巴不得有這等幸福的煩惱。敖明心懷大志,但卻無力回天。
鱉丞相看出了龍王心里的憂愁,便獻(xiàn)言:“大王,南海之北,東海之南,二海交界之處,有一大島,名為東京島,如今島上人煙鼎盛,何不將其納入南海。”
“怎可,當(dāng)初玉皇大帝勘定海界,結(jié)界封印豈可擾動?”
“大王有所不知,這東京島乃是千年前由一上古神龜封印而成,如今并不在四海結(jié)界之內(nèi)。”
“竟有如此機(jī)緣湊巧之事,莫不是天助我南海?丞相,你再詳說一下東京島。”
“是大王。話說這東京島如今供奉著賈真君,卻不奉龍王,蓋因當(dāng)年賈真君承諾為島民謀福祉,無論巨細(xì)。而以南海、東海之大,自然不會屈尊向區(qū)區(qū)一個小島示好。”
“然后就被賈真君占了便宜,竟有如此荒唐之事。”敖明有些慍怒。
“大王日理萬機(jī),實(shí)在不應(yīng)為這種小事煩擾。好在這賈真君雖然無甚本事,但靠著東京島的絕佳區(qū)位,又乘著南、東二海的邊界平靜之風(fēng),這東京島數(shù)百年來平安無事、欣欣向榮。”
“那依丞相之見,南海該如何招安東京島。”
“要招安東京島,只需收買賈真君。這賈真君貪財好色,又膽小怕事,大王若能投其所好,必能收買他。”
“丞相所言不無道理,但本王不愿為此損害廉潔清風(fēng),除此之外丞相還有何計策?”
“都怪微臣考慮不周,差點(diǎn)損害大王的一世英名。如果不收買,唯有借刀殺人了。”
“此話怎講?”
“大王何不借東海之力趕走賈真君。只要暗中制造事端,惹得東海龍王不悅,賈真君必棄島而逃,到時南海可坐看收成。”
“甚好,丞相可有何建議。”
“宮中八爪魚精素來與東海六王子交好,何不派其引誘六王子到東京島,再挑撥六王子與東京島民的關(guān)系,則大事可成。就算八爪魚敗露了,大王只要矢口否認(rèn),就可以推得一干二凈。”
“甚合我意,來人,傳喚八爪魚。”
敖明在宮里,壞消息一個個傳來:首先是八爪魚辦事過力,害死了東海龍王六王子;其次是東海龍王太冷靜,將事情告到了天庭;第三,天庭太果斷,直接下令沉島。
敖明一開始信心滿滿,原想著借此機(jī)會可以擴(kuò)充版圖,享受萬民敬仰的快感,但現(xiàn)在事情已經(jīng)一發(fā)不可收拾。
“鱉丞相,你可知罪?”
“大王息怒,八爪魚并沒有出賣大王,現(xiàn)在東海也不會遷怒于南海。”鱉丞相辯稱道。
“本王最憎恨無功而返,如今東京島都要沉了,你還有何解釋?”
“大王,沉東京雖勢在必行,但,這海域大王還是可以爭取的。”
“島都沒有了,我爭取來有何用?”
“島沒有了,大王可以再造。”
“一派胡言,自古以來,龍王只管呼風(fēng)喚雨之事,哪來造島之說。”
“大王有所不知,微臣世代相傳一法術(shù)口訣,可以移形換影、附土造島。”
“既如此,還不快將仔細(xì)道來。”
“微臣以為,待東海龍王施法沉東京之后,大王可于東京島附近念咒施法,造一新島,如此,尚可解救東京島民,可謂一舉兩得。只不過,這法術(shù)雖靈,卻不便施展……”鱉丞相欲言又止。
“怎么不便施展了,你大可放心,本王數(shù)千年之法力,難不成還施不了區(qū)區(qū)造島之術(shù)。”
“大王法力無邊自不必說,只是這造島不僅需要法力,還需要以一精怪為島基,方可吸土附泥,積蓋成島。”
“這有何難,若沒有合適的精怪,就有勞鱉丞相您為我南海獻(xiàn)身了。”敖明終于能夠痛快了,只是那鱉丞相自作自受,嚇得跪在了地上。
第四章 彩蝶
“阿爸,我今天也要跟船出海。”一位少年向父親撒嬌般地請求道。
“好好好,你就跟著表哥那船,他今天會往北去碰碰運(yùn)氣,你要聽表哥的話,不要亂跑。”
“謝謝阿爸,我會聽表哥話的。”
少年開心地往港口跑去,這段時間郭家忙著修葺,郭父脫不開身,只能將出海的漁船交給外甥打理。有時候郭父想,要是兒子再大幾歲,就可以將漁船交給他了,何須外甥打理呢。一想到這,郭父就急切地想要培養(yǎng)兒子,恨不得兒子趕快成為一名合格的船長。
少年趴在紅頭船的船舷之上,看著船身扒開的浪花,仿佛能看到船底下成群涌動的魚群。在表哥的判斷下,漁網(wǎng)早已在半個時辰前就撒下,此后,紅頭船一路向北駛出。少年知道,海流在此匯聚,魚也來此覓食,判斷得準(zhǔn)確,漁網(wǎng)一下一上就能將船艙裝滿。此刻,表哥看了一下海況,馬上下令收網(wǎng)。眾水手立刻沿著船舷站成兩排,呼啦喊著高昂的號子,齊心協(xié)力將網(wǎng)拉起來。表哥站在船頭,凝視著拉上來的網(wǎng)繩,夾雜著些許小魚。少年站在一旁,既好奇,又細(xì)心地看在眼里。
果真是一場豐收,表哥開玩笑說道:“表弟你真是招財神。”水手們哈哈大笑,但不敢怠慢,忙著拉網(wǎng)收線,將魚倒入船艙。少年一個人背靠著船舷,整理網(wǎng)繩。突然,看到漁網(wǎng)里好像有什么東西微微閃著五顏六色的光。少年小心地將漁網(wǎng)撥開,原來是一尾罕見的七彩燕魚。少年心里想,這么一尾燕魚要是拿回島上,不知多少有錢人會爭著想要,但那些粗俗的有錢人怎么欣賞得了這么美麗的魚。
少年目光溫和地看著燕魚,又不禁捧起來,溫柔地?fù)崦聂~鰭,說道:“阿魚啊,你游回大海,以后遇到漁網(wǎng)不要鉆,不一定有人會放生你了。去吧,阿魚。”少年輕輕地將魚拋入海里,那燕魚一開始還愣了一下,接著就像一道彩色的光,遁入雪白的水花之中。
少年心滿意足地笑了。
郭少爺郁悶地走在回家的大道上,仆人小強(qiáng)在旁邊不住地安慰著:“少爺,錢白花就白花了,大不了回家再拿。”
“你懂什么,我不是疼惜那錢,我是遺憾那尾魚。”郭少爺嘆了口氣,突然看到遠(yuǎn)遠(yuǎn)樹下有一抹鮮艷的色彩,在單調(diào)的蒼綠色灌木叢背景里顯得格外顯眼。
這么大熱天的,是誰家女子在那?郭少爺心里想著,不覺加快了腳步。
眼前出現(xiàn)的少女,長得小巧玲瓏,面容姣好,仿佛春雨浸潤過的桃花。更令人稱奇的是,她身上所著的七彩綾羅裙絲毫不顯炫目,反而襯得少女更加青春美好。
“姑娘,你一個人在這里干嘛?”郭少爺上前問道。
那少女也不故作扭捏,大大方方地答道:“等人。”
“等的可是誰,需要我陪你么?”
“我在等一位有緣人。”
有緣人?郭少爺當(dāng)時心里萌生了一陣醋意,又問道:“是何有緣人?”
“我等的有緣人,他會每天來這里找我,直到我愛上他。”少女大方如故。
郭少爺心里又喜又驚,喜的是如果他每天來,就有機(jī)會贏得少女芳心,驚的是不知道是否有人捷足先登了。他不常走這條路,不知道少女是否已經(jīng)在這里等很久了,為了心里有底,郭少爺問道:“那姑娘,你在等的有緣人是否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
“少爺,這個請恕我無可奉告。”那少女說完,卻微微一笑,郭少爺看在眼里,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明亮了。
“少爺,如果你沒事的話,我要回去了。”少女轉(zhuǎn)身欲走,郭少爺卻急切問了一句:“那姑娘你明天這個時候在這嗎?”
“在。”姑娘沒有回頭,但郭少爺只沉浸在少女吐出的這個字的溫柔中,早把燕魚的遺憾拋諸腦后。
“少爺,你看,前面好多人在圍觀。”仆人叫道。
“走,去看看。”郭少爺擠進(jìn)人群,卻見到前面擺著一口大缸,大缸里游著一尾璀璨迷人的燕魚。少爺立即想起六年前在漁船上他放生的那尾燕魚,一樣的靈動,一樣的美麗,他心里想,阿魚啊,是你嗎?
“諸位父老鄉(xiāng)親,這尾燕魚可是海中珍寶,世上絕無僅有,十年來這島上也沒出過這么一尾七彩燕魚。我老漢如今忍痛割愛,在此拋售,價高者得。”站在大缸旁邊漁夫模樣的老漢叫賣道。
人群里議論紛紛,那些只出得起三五兩的,根本不好意思開口,而有個不差錢的,就隨口喊了個價錢:“二十兩。”聽得老漢都不淡定了,這可是出海幾次才能賺到的錢了。沒想到另外一個更不差錢的人叫道:“我出五十兩。”這價錢可把在場的人都嚇到了,心里都在嘀咕不愧是南城富二代,就是不差錢。
五十兩可不是小數(shù)目,那人自己都得意地笑了,滿以為可以將燕魚收入囊中了。郭少爺看了那人一眼,暴發(fā)戶的既視感,再看看那尾燕魚,莫名心生憐憫之情。
“我出一百兩。”郭少爺喊道。
人群頓時炸開了鍋,民眾們雖然恨不得自己也能參與到這種激烈的競價游戲之中,但既然現(xiàn)在沒錢,看別人斗富也不失為一件樂事。仆人扯了扯郭少爺?shù)囊滦洌f道:“少爺,你悠著點(diǎn),咱今天只帶出來五百兩。”
“小子,膽子挺大,從來還沒人敢跟本大爺搶東西。既然你也出價了,本大爺就奉陪到底,看誰有錢。老板,我出一百五十兩。”那人氣勢洶洶地叫道。
“二百兩。”郭少爺眼睛眨都不眨,氣定神閑地說道。
“就一條魚你都要跟本大爺搶,行,我出二百零一兩。”
隨著每一次報價,人群發(fā)出一陣陣起哄聲。
“二百五十兩。”
“那我出二百五十一兩。”那人已經(jīng)氣得站不住了。
“三百兩。” 郭少爺還是心平氣和地報價。
“乳臭未干的小子!一口價,我出五百兩。”那人已經(jīng)近似發(fā)怒了。
“好,那讓給你吧。”郭少爺語出驚人。那人卻感覺被耍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憋了一會才說:“你有病,誰會五百兩買一條破魚,你要買自己買。”說著就往外擠,人群霎時爆發(fā)出一陣噓聲。那老漢見勢不妙,就對郭少爺說道:“他五百兩不出,那少爺您可得買。”
“老板,您搞錯了,出五百兩的是他,我出的可是三百兩。”郭少爺笑道。
“行,三百兩就三百兩。”老漢心里已經(jīng)在竊笑了。
郭少爺使了個眼色,仆人馬上從懷里掏出一堆銀票,數(shù)了一沓,交給老漢,說道:“看清楚了,東京銀號,三百兩。”
老漢眉開眼笑地借過錢,連聲道謝,又吩咐了旁邊兩個壯漢,對郭少爺說:“少爺,這兩位會幫你抬回府的,請問府上是在?”
“北城。”郭少爺說道。
“難怪見少爺面生,沒問題,他們會幫您妥善抬回府上的。”
不多時一行人就往北走去,郭少爺很開心,不僅買下了魚,而且這次回家還剩了錢,這可是以往不多見的。正當(dāng)他想著回去后怎么修水池養(yǎng)魚的時候,卻聽到前面擔(dān)著魚缸的挑夫驚叫道:“誒,魚怎么不見了?”
郭少爺納悶,怎么可能,他一直跟在后面盯著,沒見過魚跳出來。可是他湊前一看,確實(shí)不見了。
怎么回事,我還沒來得及好好看一眼,怎么就不見了?
“彩蝶姑娘,我又來了。”
這已經(jīng)數(shù)不清是郭少爺?shù)趲状蝸砹恕?/p>
“郭少爺,你今天很準(zhǔn)時呀。”少女笑道。
“不是說好叫我靖祎就好嘛,你看我都叫你彩蝶了。”
“知道啦,靖祎公子。算起來,這是你第十九次來了呢。”
“是嗎?我都不記得了呢,只要能見到彩蝶姑娘,我才不管是第幾次。”
兩人相視一笑,不知不覺中一陣烏云涌來,頃刻間下起瓢潑大雨。路邊僅有一棵大榕樹,暫時避得了雨,兩人馬上跑了過去。
“今天可真不湊巧,讓靖祎公子淋雨了。”
“哪里的話,都怪我出門不留心,沒帶雨傘,害彩蝶姑娘也淋雨了。”郭靖祎自責(zé)地說道,感覺橫枝錯雜的榕葉已經(jīng)擋不住瓢潑大雨,郭靖祎馬上脫下自己的外衫,替彩蝶擋上。
“謝謝你。”
郭靖祎細(xì)心地聽出了彩蝶并沒有用“公子”稱呼他,心里暗自開心,卻趁機(jī)問道:“我是你的有緣人嗎,彩蝶?”
“你愛我嗎?”
“你可能不相信,我從第一眼看見你就愛上你了。”
“你知道我們第一次相見是什么時候嗎?”
“難道不是十九天前嗎?”
彩蝶只是莞爾一笑,卻沒有說話。
“我會愛你的,你放心。”郭靖祎深情款款地說道。
“真的嗎?”
“我郭靖祎對天發(fā)誓,這輩子只愛你一個人,我希望以后能死在你懷里。”
“你愿意娶我嗎?”
“我恨不得現(xiàn)在就娶你回家。”
“其實(shí)你就是我的有緣人,我等的就是你。”
郭靖祎開心得要?dú)g呼起來,但他忍住激動,說道:“彩蝶,我會對你好的。我現(xiàn)在就回家,讓我爹請人到你家求親。”
“不必了,我現(xiàn)在就跟你回家。”
一天,彩蝶收到一封信,一見到信,彩蝶就知道是娘親從東海寄來的,信上要彩蝶馬上回東海,龍王已經(jīng)欽點(diǎn)她進(jìn)東海水晶宮當(dāng)歌姬。王命難違,否則將連累無辜。彩蝶臉色一下子白了,她才和靖祎成親兩年,她割舍不下靖祎。
郭靖祎很疼愛彩蝶,但他爹娘心里可不痛快,彩蝶既來路不明,又不是明媒正娶,要不是想到兒子心意已決,還有早成親也能早抱孫子,爹娘才不會點(diǎn)頭答應(yīng)。現(xiàn)在倒好,都成親兩年了,彩蝶的肚子還沒動靜。
彩蝶心里知道,她是燕魚精所變,六年前她還在修行,法力尚不足以幻化人形。當(dāng)時誤入漁網(wǎng),若非郭靖祎所救,她的百年修行不僅會毀于一旦,恐怕真身也會被人類玩弄至死。此次彩蝶來到東京島,本來只是想著報恩,沒想到她也動了真情。
彩蝶既耽溺于靖祎的寵愛,又越發(fā)感到恐慌,她清楚,人和魚是沒有未來的,他們不可能有愛的結(jié)晶。有時候她又覺得,靖祎那么愛她,不會介意的,因為他答應(yīng)這輩子只愛她一個人。她又感受到了人世間愛情的美好。
如果抗命,龍王會怎樣?信上說的很清楚,就算龍王不怪罪,彩蝶的父母也要找上門來,到時郭家是不可能完整的。
一走了之,靖祎會傷心,他說過,只會愛我一個,這輩子愛不了別人了。
悄悄走吧,為了靖祎好,我不想靖祎受到傷害。
第五章 最后
敖廣本想到天庭參敖明一本,但看到東海之濱的民眾看到敖明的救民之舉,紛紛遷到南海一帶,東海人患稍緩,魚蝦得生,可謂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便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再追究。
敖明由于造島救民一事,不僅那新島上建起了幾十座南海龍王廟,連東海的民眾也受感化慕名而來,實(shí)在是德之所在,民之所向,敖明于是聲望陡增。
遷徙到新島的東京島民一心只想著感謝南海龍王的再造之恩,除了興建南海龍王廟,還打算將新島命名為南海龍王島,后又覺得冒犯了南海龍王,而改名南海澳。再往后,隨著南海龍王漸漸淡出島民的世界,島名又改稱南澳島。
郭靖祎唯一踐行的對彩蝶的誓言,就是死在彩蝶懷里:他死后葬在了島上,也算是死在了彩蝶懷里。
千年以后,我來到南澳島,看著碧海藍(lán)天,感受到天地悠揚(yáng)。夜晚,夢里,那個彩蝶姑娘,著一條七彩碎花綾羅裙,梳一頭翻疊圓鬟髻,端坐在椅子上,將這個故事向我娓娓道來。我問她:“東京島的人不知道你的功績嗎?”
彩蝶姑娘仍舊是那不可言喻的笑,令人不解,又讓人將疑惑就此打住。
當(dāng)我醒來的時候,我心情十分惆悵。之后,我遍查史書,果真沒有彩蝶姑娘或者燕魚精的只言片語。既然如此,我懷著沉重的心情,寫下這個傳說,只當(dāng)告慰默默獻(xiàn)身的彩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