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攀龍臉上劃過一絲不高興的表情。但他及時地把頭轉向另一邊,并做深呼吸,沒有讓面前的四位客人看到。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超神卡牌就是王克和他的那兩個“殺馬特”小弟開的店呢?超神,原本就是王克剛踏入桌游圈時使用的昵稱。無論是參加當年的地區性比賽,還是和師父他們一同去參加全國性的大賽,他使用的一直都是這個昵稱,從來都沒有更換過。
這個家伙竟然一下子把價格定得這么低?難道,他也把目標定在吸引中小學生群體上?他想和我打價格戰?
不過,那天在浪子面前,他確實說過,他的店鋪距離學校很近……
“喂!喂!”
雀斑男生著急地伸出手,擋在方臉男生和裴大才面前,示意他們兩個就此打住。不管怎么說,他和宮嘉良可不是來吵架的,更不是來找茬的。
“你們倆怎么回事?說這些干嘛?惹老板不高興咋辦?”
“哎呀,沒事啦,”江攀龍露出一副大度的樣子,輕輕地笑笑,“對于消費者而言,貨比三家也很正常。對了,這位小兄弟,我還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哦,哦,”雀斑男生輕輕點頭,轉過身,去自己的書包里拿東西,“我叫曹駿,曹操的曹,駿馬的駿。我和宮嘉良、裴大才是同班同學。我和他們差不多是同時開始接觸桌游的。”
“我叫何朗,”方臉男生仍然低著頭,“我和他們三個在同一年級,不在一個班。”
“哦,”江攀龍點頭,“那很好啊。你們幾個目前平時都能在一起,挺不錯的。不過,我聽小宮說,你們學校有一個極戰王玩家圈子,但里面基本都是高中部的人,是嗎?”
“是的,”曹駿說,“不只是極戰王而已。我們學校有好幾個桌游圈子,分別是玩不同卡牌的群體。絕大多數玩家都是高中部的學生,初中部的學生除非是和他們有關系,要不然,根本就進不去。何朗在高中部有幾個比較熟悉的大哥,他說,其中一個是超神卡牌的老板的兄弟。”
“對。”何朗已經喝掉將近一半的奶昔。
江攀龍忍不住想冷笑。那個家伙的“兄弟”都是些什么人,你們幾個心里都沒數嗎?
“叮咚!”清脆的手機提示音響起。
“飛龍哥,我已經把錢轉過去了!”宮嘉良的聲音從柜臺的方向傳過來。
“飛龍哥,我也想要一盒復刻包。我剛想起來,我的合成植物卡組里面還差幾張卡呢。”曹駿也從褲兜里掏出手機。
“好嘞,好嘞,沒問題!我這就給你們倆拿貨!”
江攀龍轉身走向儲物柜,把儲物柜的門拉開到最大,從中搬出一個還沒開封的碩大紙箱。他拿起放在儲物柜邊緣位置的工具箱,從中取出一把最大的美工刀,輕巧地劃開從不同方位封住紙箱的幾條膠帶。紙箱被卡盒塞得滿滿的,中間幾乎沒有多少縫隙。
曹駿率先站起來,伸出手,從紙箱的最上層挑出一個卡盒。宮嘉良也走過來,把手伸進紙箱內部,從中等偏上的位置抽出另外一盒。年度復刻卡包的卡盒是扁平的正方形塑料盒,大小和主系列補充包的大小基本相同,但表面印刷的卻不是卡牌圖案,而是類似于歐式宮殿的大門和石柱上的刻紋一般的紋路圖案。卡盒頂部、正面和側面的“極戰王”標志下方全都印著“2018年年度復刻包”一行大字。
“對了,小曹,你也是通過轉賬給我錢嗎?還是付現金?或者是刷卡?”江攀龍又從工具箱里摸出一把剪刀,平放到儲物柜旁邊的桌子上。
“嗯,我馬上也去轉賬!”曹駿繞過宮嘉良,向柜臺跑去。
江攀龍笑著看向曹駿的背影,拿起手機。幾次眨眼之間,另一條轉賬通知顯示在他的手機屏幕之上。
“你們這一代人,從小就習慣用移動支付了。我們幾個像你們這么大的時候,還都只會用現金呢,連刷卡都刷不利索。”
“是啊,飛龍哥。我們現在都覺得,平時幾乎沒有什么地方需要用現金。除了在某些時候,學校收一些莫名其妙的費用,還要求我們必須交現金之外,我實在不知道,還有什么必須用到現金的地方。”
宮嘉良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順手拿起自己手邊的剪刀,輕輕劃開覆蓋在自己那一盒卡片的紙盒表面的塑料薄膜。他一點點地把紙盒中的卡包挑出來,擺放成均等的四堆,隨即從最右邊的最上方的那一包開始打開。他用剪刀小心翼翼地沿著卡包上沿的部位,將卡包剪開。
曹駿迅速地跑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自己的那一盒卡片。他沒有用剪刀,而是用自己的指甲把塑料薄膜劃開,再用手拿起卡包,沿著它們的邊緣的鋸齒部位撕開。他的動作明顯比宮嘉良要粗魯一些,但卻又恰到好處,沒有對卡片造成絲毫損毀。
“你們倆都小心一點,”江攀龍坐到電腦桌前方的沙發上,“別把卡片弄壞了。”
“飛龍哥,現在能幫我找一找‘大魔術謝幕演出’嗎?”宮嘉良專心地整理自己面前的卡片。
“順便給我拿一套塑料卡套好嗎?”何朗繼續低頭喝奶昔,“我想要一套破壞龍系列的卡套。我問過,超神卡牌那邊沒有破壞龍卡套。”
“好的。沒問題。”
江攀龍再次站起身,打開儲物柜上方的窗口。儲物柜上方的空間被分割成幾個相對獨立的空間,分別可以通過不同的窗口打開。幾塊空間中分別擺放著不同大小、不同材質的活頁夾。大部分的活頁夾的表面都貼著貼紙,貼紙上面有不同的標注。他先從其中一個較大的格子中抽出一個狹長的活頁夾,隨后又把手伸向另外一個較小的格子。較小的格子中擺放著一個向上打開的木盒子,里面整整齊齊地塞滿用塑料包封起來的塑料卡套。
“我這里有三種破壞龍卡套。你想要哪一種?碧翼?紅炎?還是紫鱗?”
“就要紫鱗吧,”何朗也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個塑料盒,“紫鱗最帥。”
江攀龍把手伸向木盒子的邊緣部位,抽出一套卡套。卡套表面的塑封袋是完全透明的,紫色巨龍圖案在燈光的照射下發出明亮的光澤。他把卡套遞到何朗手里,隨后打開自己手中的深藍色活頁夾。擺放在活頁夾里面的是許多張塑料頁,每一頁分成九格,正反面均有空間,絕大部分位置都塞滿各種不同的極戰王卡片。他直接翻到位于塑料夾后半部分的一頁,從大片閃爍光芒的綠色魔法卡中找到兩張一模一樣的卡牌。兩張卡牌上畫著一模一樣的圖案:一個巨大的舞臺被重重疊疊的觀眾席包圍,一名頭戴禮帽、身穿禮服的魔術師正在燈光的照耀下向全場的無數觀眾鞠躬。幕布之后,另外幾名魔術師躲藏在排列得整整齊齊的兩排魔術道具之后,隨時準備配合表演。其中兩個人的手還分別放在兩個電閘上,準備往下拉。卡牌頂部的“大魔術謝幕演出”七個大字發出金燦燦的光芒。
“小宮,我這兒剛好還有兩張‘大魔術謝幕演出’。這樣吧,我給你算便宜一點,你再給我80塊,就行。”
“好嘞!多謝飛龍哥!”
宮嘉良再次掏出手機,給江攀龍的賬戶轉賬。轉賬完畢之后,他突然想起什么,右手突然往自己剪開的那一大堆塑料包中央一拍。
“哎,飛龍哥,上次我們兩個來的時候,店里不是還有一個大胖子哥哥嗎?他今天怎么沒來啊?”
“胖子今天有自己的事要做,就沒過來。”
江攀龍走到窗戶邊緣,撿起放在地上的塑料垃圾桶,放到四位小客人身邊。宮嘉良和曹駿很自覺地把散落在桌子各處和沙發扶手上的塑料殘渣撿起來,一股腦兒地塞到垃圾桶里。
“其實,無論是胡侃,還是胖子,都只是在業余時間跑過來幫我的忙而已,不算什么正式員工。幾乎所有的卡牌桌游店,都是小本生意,很難賺到大錢。就連有本錢雇正式員工的老板都不多。很多卡牌桌游店,都是店主一個人在忙。”
“啊?卡牌生意不好做嗎?”曹駿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對啊,”江攀龍苦笑一下,“在我還小的時候,我師父就和我說過。當時,我還不太相信。現在,我自己開始做,我才體會到。”
宮嘉良和曹駿同時停下自己手里的動作,轉過身,看向江攀龍。裴大才也放下自己手中的手機,喝了一口自己的那一杯粉紅回憶。他注意到飲料杯滴到桌子上的水,連忙抽出兩張餐巾紙,把水擦干凈。
“我剛開始玩桌游的時候,還不如你們現在有錢,”江攀龍說,“那個時候,我師父的店里有好幾種桌游,幾乎每一種卡牌的平均價格,都比今天的卡牌要便宜得多。即使是這樣,我也是把很長時間的零花錢都攢在一起,還拿出不少壓歲錢,才配好我的第一個卡組。當時,我爸媽已經幾乎不怎么給我零花錢,但我還是積攢出買一套卡組的錢,就這樣,踏入卡牌桌游圈。”
“飛龍哥,我們兩個也不是很有錢,”曹駿笑著說,“我們也是攢很長時間錢之后才開始配卡組的。為了攢錢,我們還曾經偷偷地去校外打零工呢。”
“打零工?干兼職嗎?”
“是啊,”宮嘉良也笑起來,“我們學校很多男生都偷著出去干過。學校周圍有小餐館,有網吧,還有游戲廳,里面都有我們學校的兼職學生。學校不準,查得還挺嚴,所以我們幾個一直都是偷偷地去干。不過,我們都沒被抓住過。”
“那挺好的啊。比我上中學的時候好一點。”
江攀龍點點頭,隨后往桌子上看去。宮嘉良和曹駿都已經把自己面前的一盒卡片拆完,并把所有的塑料包殘渣都收拾到垃圾桶里。不同的是,宮嘉良已經把自己的那一盒卡全部整理好,數目最多的平卡和銀字卡按照不同的主題和種族分成好幾組,再整齊地堆在卡組里,其他所有閃卡在紙盒面前擺成兩堆,一堆是自己用的著的魔術師系列和魔法師族的卡片,另外一堆則是其他閃卡;曹駿的那一堆散卡則是散亂地堆在紙盒里,被挑出來的閃卡在紙盒前方堆成一小堆。
“怎么樣?你們倆的卡組都能配好嗎?”
“哦……我先看一看……”
宮嘉良打開自己的卡盒,把自己配到一半的卡組攤開。他小心翼翼地拿起空的塑料卡套,慢慢地給每一張新入手的卡片套上卡套。
“我這兒還差幾張……”曹駿一把將一小堆閃卡上方的那幾張植物族怪獸和相關的魔法、陷阱卡拿起來,隨即指向宮嘉良的那一堆散卡,“哎,小宮,你那一堆里面好像有幾張我能用的……”
“啊?哦……”宮嘉良扭頭一看,隨后從卡牌堆里抽出兩張不同的植物族怪獸。
“你們可以交換一下,”江攀龍笑著說,“互相交換也是一種增進感情的好方法,同時,還能夠解決你們共同的問題,幫你們省錢。要不然,你們又得額外花錢去買自己缺的卡。”
“好的。沒問題。”
宮嘉良和曹駿打開手機上的極戰王資訊,查詢各自需要的卡牌的價格,隨即按照市價把各自開到的一些卡牌拿出來,互相交換。宮嘉良得到曹駿開出的幾張魔法師系列卡牌,曹駿則得到宮嘉良開出的植物族怪獸和兩張魔法。
“飛龍哥,能幫我們準備墊子和骰子嗎?我想和小宮打兩局試試。”曹駿率先把自己的卡組和新得到的卡牌整合完畢,并把新得到的閃卡收到自己的塑料盒里。
“沒問題!”
江攀龍從儲物柜中拿出一個細長的塑料筒,打開塑料筒頂端的蓋子,抽出一張一對一對戰專用的卡墊,平鋪在宮嘉良和曹駿面前的桌子上。這張墊子略微有點舊,和他播放給宮嘉良看的對戰視頻里的墊子是同一款式。隨后,他又從儲物柜里的玻璃筒中拿出四枚骰子,兩枚二十面的,兩枚六面的。他把四枚骰子放在墊子上,每人面前兩枚。
201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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