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越過大漠,是繁華的都城,空著去的駱駝最后總是滿載而歸。而這一來一去的差價,是小商人謀生的利潤。
? ? ? 靠近沙漠的地方,有一家古棧,雖然破敗寒酸,卻是歇腳的好所在。新來的店小二熱衷于跑堂,愛操心的老掌柜也老是拎著茶壺幫忙,一行人有說有笑,好不熱鬧。
? ? ? ? 我盯著老掌柜嫻熟的技藝,特別眼熟的面孔,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當年的小跑堂如今已經(jīng)能獨當一面。
? ? ? ? 多年以前,這里是另一番模樣。
? ? ? ? 那時候,老板娘是個三十出頭貌美如花的大姑娘,性格豪爽,不似豪門大宅的爾雅小姐,她整日提著把長槍,磨得蹭光瓦亮,槍尖墜著的紅纓被換成了鈴鐺,翠滴滴的響。
? ? ? 那是她丈夫的長槍。
? ? ? 當年那位名鎮(zhèn)一方的大將軍率兵御敵,哪料戰(zhàn)死沙場,就于這片黃沙茫茫。大漠吞滅了三軍將士的尸骨,帶著滿身鮮血和傷痛歸來的人,只留給她這柄長槍。那之后,她一意孤行來到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一磚一瓦,修好屋堂,守著她再不能回來的情郎。
? ? ? 我來來回回渡過這條長道十多年,從一個小學(xué)徒都如今執(zhí)掌鋪面,老板娘也被風沙吹枯了容顏,唯獨一雙眼睛,顧盼流轉(zhuǎn),似在道萬語千言。
? ? ? 我每每見到,她佇立在浩瀚的天幕之下,日光將她消瘦的身影拉得更長,大漠的狂風卷著她艷紅的衣裳,美麗又虛幻得像一抹殘陽。她抱著幾壇子好酒,對著遠方自己一個人絮絮叨叨的聊著天,邊喝邊將一壇子美酒傾倒在深不可測的黃沙里。她挺直了腰背動作一步不落,仿佛這是一場莊嚴的祭祀,她的神情隱在胡亂飛舞的沙里,看不清晰。
? ? ? 她或許哭了,雙目迷離,又或許是笑著,正溫潤說著耳語。
? ? ? 可惜從來,只有風和他,聽的清她的低聲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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