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城鎮化的腳步走的越來越快,被開發的土地越來越多,城市的范圍越擴越大。農村的人口越來越少,范圍也越縮越小。現在的農村已經基本上屬于六十歲向上的老人天下了。年過半百在農村都屬于年輕人。這樣的現象遍及全國各地,就連深山老林里的年輕居民也一樣奔赴全國各地城市工作。曾經神秘幽靜的山林被開發成一個個旅游景點,大批游客的涌進,確實給當地居民帶來物質上的創收,但是對自然環境卻是一種無形的破壞。小托夫的《騎著鹿穿越森林》寫作的背景正是這樣的一片原始森林,正是處于這樣的一個時代洪流中的森林邊小鎮里的牧民。
小托夫是屬于崛起的90后青年作家,作品在《人民文學》《小說選刊》《文藝風賞》《芙蓉》等刊物發表。著有短篇故事集《去年冬天在坎坎坎弄巴》,《騎著鹿穿越森林》是他的長篇小說。
《騎著鹿穿越森林》主人公哈庫原是中俄交界處的原始森林里的牧民,十多年前響應政府號召,放棄狩獵,來到林邊的冰原鎮居住。鎮上的人基本以伐木為生。小鎮上有兩個酒館,其中一個是妮娜酒館。妮娜和哈庫曾經是一對相愛并且準備結婚的情侶,但是因為從小和他們一起長大的瓦沙,(他也愛著妮娜)兩度自殺,妮娜不得不取消和哈庫的婚約,嫁給了瓦沙。
但是隨著哈庫老婆難產去世,瓦沙在伐木中癱瘓成為植物人,他們之間熄滅的火焰又逐漸復燃。哈庫的朋友路平,一心想要撮合兩人,但是就在哈庫放下介懷準備和妮娜結婚并且一起照顧瓦沙時,瓦沙被人毒死了,哈庫成了最大的嫌疑人。
小托夫在這本書里的文字充滿浪漫色彩,無論對哈庫和妮娜的愛情,還是對哈庫和路平的友情,亦或是哈庫和母親兒子的親情都冒著一個個浪漫的泡泡。故事里沒有批判,沒有譴責,只有基于狩獵民族的純真善良的真實抒寫,只有對傳統文明與現代文明碰撞的展現。
哈庫雖然曾經以狩獵為生,并且一直穿著母親給他縫制的鹿皮褲。但是他熱愛森林,熱愛動物。他喜歡和母親馴養的白色鹿王比力氣,雖然每次都被頂翻在地,但是他卻高興無比;他將受傷的松鼠帶回家救助,傷好后的松鼠搗亂躲起來找不到時,他就會用嗑瓜子的聲音引它出來。讀到松鼠跳到他的肩頭,把他握在手里的瓜子吃的干干凈凈時;讀到他走在森林里,那只松鼠朝他吱吱吱亂叫,并且跳到他肩上,扒拉著他的手尋找瓜子吃時。我看到了一幅幅搞笑溫馨的人與自然的生動畫面。
十年后他在追蹤盜獵者時,看到一只抱著松塔的松鼠,那只松鼠發現有人在看它時,它為了不讓人類發現它的家,在周圍的樹枝上跳來跳去,以期迷惑哈庫,哈庫看破了松鼠的小心機,于是低下頭,蒙住眼睛。感動于哈庫的善良,驚奇于哈庫對動物的了解,心疼于動物們被盜獵者逼的學會耍心機了。這些傳神的描寫讓我覺得我仿佛看的是一部有聲動畫。而哈庫是這部動畫里的精靈。
路平本是建筑冰原鎮的工人。他和哈庫親如兄弟。他覺得這里的一切都太美了,甚至比梭羅筆下的瓦爾登湖還要美。所以小鎮建好后他留下來定居了,和哈庫他們一樣以伐木為生,空閑時寫寫詩。他的夢想是有生之年能寫出一首長詩,將冰原鎮的一切寫進去,包括人、包括鹿、包括森林、包括酒館等等。這里的一切符合他浪漫性格的所有追求。
妮娜是鎮上酒館的老板娘,善良勇敢。年輕時因為瓦沙兩度為自己自殺而負疚,取消了和哈庫的婚約,嫁給了瓦沙。但是她也一直覺得對哈庫虧欠。命運之神顯露了愛捉弄的本色,哈庫的妻子因為難產去世,而瓦沙在伐木中被木頭砸中癱瘓成植物人。妮娜不愿拋棄瓦沙,又想補償哈庫,哈庫卻不想名不正言不順。妮娜正是鄂溫克族人簡單、善良、勇敢的美好品質的體現。他們敢愛敢恨,不懼世俗眼光。
作者借用哈庫的心理活動表達了自己的觀點。
一是關于狩獵者和盜獵者的區別。
狩獵者只是為了生存,他們獵捕動物只是為了填飽肚子,不會濫殺。這樣的行為不會破壞自然生態平衡與和諧。
但是盜獵者卻是為了無盡的貪欲,他們大肆捕殺動物,只取珍貴的鹿茸、熊爪、虎皮部分。使得珍貴動物數量逐年驟減,嚴重破壞大自然的和諧。
二是傳統文化和現代文明的傳承。
傳統文化有其獨特的魅力,但是現代文明是大勢所趨。哈庫通過冰原鎮舉辦的漢語培訓班學習并且認識了漢字,通過閱讀一本本書,才知道原來很多的故事、美麗的傳說等不是只有口口相傳,還可以用一種叫“文字”的東西來承載一切美妙的經久不衰的故事與回憶。
小托夫通過哈庫的口說出了伐木就像是將仙女的頭發剃光。沒有頭發的仙女還能成為仙女么?所以這座森林里的動物和植物都需要時間來療傷了。
本書的后面發生了一起謀殺案,作者留下了懸念。我想做一回福爾摩斯,推理一下謀殺瓦沙的兇手。
我認為兇手就是在書中出場過兩次的白毛德。
理由為:
1.在瓦沙被謀殺的那個晚上,哈庫、妮娜和路平三人在酒館喝酒。路對面的酒館里正舉行著拳賽。作者寫道:窗外的那條道上,不知何時站一個人,將酒館里三人看得分明。他的身上散發著淡淡的木屑味。
2.白毛德第一次出場是在哈庫他們去打拳賽的晚上,妮娜酒館沒有任何客人。只有白毛德一人頂著風雪去了。
3.第二次是路平和哈庫路過他家時,他正在刨木板,渾身都是新鮮的木屑。他是一個很好的木匠。通過路平和哈庫的對話得知,白毛德每一次去妮娜酒館都是在有拳賽的晚上。因為有拳賽的晚上妮娜酒館就會空無一人。
4.白毛德的妻子已經去世,他可能也喜歡妮娜,但是鎮上所有人都知道哈庫和妮娜互相喜歡。
5.白毛德利用哈庫在場并且喂了瓦沙奶茶的機會下毒,可以嫁禍給哈庫。如果哈庫坐牢或者被槍斃了,他是有機會追求妮娜的。
這本書留了一個開放式的結局,一如廣闊的神秘的森林,給我們無限的想象空間。每一個閱讀過的人都可能有不同的想法,這可能也是作者想要的初衷。同時也讓我們看到了通向文明的路上留下的傷害疤痕。對大自然最有效的祛疤方法就是不去打擾,留下足夠的時間讓其自行恢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