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段時間,盛傳學校附近有女孩在晚上失蹤。
所以下午四點,安希妍決定提前回公寓,但是公交車剛走了,于是她揚手叫了一輛的士。
安希妍是音樂系的高材生,身材窈窕,長發美腿,五官精致,天生的美人胚子。
司機是一個年輕的帥哥,笑起來很溫暖,說話也很有禮貌。出租車內有一股淡淡的茉莉花香,聞著很舒服。
安希妍上車后,不一會就覺得眼皮沉重,很快就睡著了。醒來后,她發覺周圍一片黑暗,車內沒有燈,只有車上的儀表盤閃著暗紅媚惑的光。
她心里非常慌亂,想打開車門,但是車門鎖著,怎么也無法打開,她顫聲說:“司機,這是哪?我到了嗎?”
年輕司機沒有回頭,幽幽地嘆息一聲說:“到了,你的歸宿就是這兒了。不用再去找了!我們很快就可以在一起了。”
安希妍驚聲尖叫,拼命地拍打車窗玻璃,車窗被她拍碎了,她不顧碎玻璃劃傷皮膚,從車窗鉆出來。
她鉆出來后,掙扎著從地上爬起,這時一只手伸過來,扶她。
安希妍看也沒看,就下意識地握著這只手想站起來。
然后,手就斷了!她站起身,拿著這只斷手,恐懼令她的雙腳象灌鉛一樣動彈不了。
手斷了的那個白衣女子,臉是完全焦黑潰爛的,一陣風吹來,如鬼域般的黑暗中里竟隱隱有無數女子的飲泣聲傳來……
驚 鴻
張洛行很喜歡安希妍,不過,襄王有夢,神女無意。張洛行苦惱異常,眼看大學時光已經過去一半了,他和安希妍的關系還處在霧里看花的地步,讓他常常愁懷嗟嘆。
為了進一步拉近關系,他決定寫情書,但是寫好后,他就發現有一個問題,信要怎么送給她呢?因為不堪其擾,現在安希妍看見他的影子都想躲。
所以張洛行決定找個信使。
不止安希妍,慕容城現在看見張洛行也想逃,因為他欠了張洛行很多錢。
不過為時已晚了,張洛行進他的房間是從來不敲門的,慕容城斜斜躺在床上,把酒瓶從嘴邊拿開,用俊秀慵懶的眼睛敘睨著張洛行說:“張公子,私闖民宅,意欲何為啊?”
兩人是同班同學兼室友,合租了一個套間。
張洛行象煮熟的狗頭一樣笑著說:“慕容公子,還在獨酌啊,怎么不早點休息,萬一累垮了龍體,這可怎么辦啊?”
慕容城冷哼一聲說:“有事就說,有屁就放,如果都沒有的話,那你就跪安吧!”
張洛行笑嘻嘻地說:“有的,有的,有一件小事要勞煩慕容公子了。”
“什么事?”
“這封信幫我帶給安希妍。”
“情書!?”
張洛行笑著說:“正是,花了我三天時間琢磨出來的,保證她心動。”
“張公子,情書這種東西,我覺得自己親自送是最有誠意的,這一次說不定,她會收下的。”慕容城一臉真誠地推脫著這項苦差使。
張洛行哭喪著臉說:“可是她根本就不給我靠近的機會!”
慕容城一臉絕決的表情說:“不去,我慕容城堂堂大丈夫,怎么可能干這種卑賤之事?”
張洛行臉色象寒霜一般,手一伸:“還錢!”
慕容城一向是個有骨氣的人,所以他決定去送信,反正也不用死,是吧?!
慕容城跟張洛行是同班同學,學的是電氣自動化。他們真正成為朋友,不是在班級上,反而是在校外的自由搏擊的訓練堂上,兩人身手相當,切磋之后,相見恨晚。
張洛行是個“財”子,他對于金融投資有著天生的觸覺,非常擅于用錢生錢,所以從不缺錢。慕容城的興趣很廣泛,尤其擅長發明創造,更令人驚奇的是,他極度喜歡茅山道術,因而常被張洛行諷刺是牛鼻子老道。興趣多了自然花費就多,更何況慕容公子的興趣基本都不生財,所以經常跟張洛行借錢。
慕容城走向音樂系的舞蹈訓練館時,一路上就跟做賊似的,畢竟幫別人給女孩送情書實在不是什么有面子的事。
進了門,他就聽到了動感的爵士舞音樂,雖然從同學中打聽到安希妍在這邊練舞,但他不知道在哪個廳。
這時剛好看見音樂系的主任張曉楠從其中的一個廳出來,他便禮貌地上前打招呼并詢問起來。張主任長得慈眉善目的,也是安希妍的班主任,因為長期練芭蕾的緣故,體態很優雅。她聽完后微笑著說:“你是來找希妍啊!她在F廳呢,在練舞,記住在她練完前不要打擾她哦,別跟你們班上那個小張一樣,咋咋乎乎的,一來就大嗓門喊,說事就跟開廣播似的。”
慕容城連忙點頭哈腰的連聲稱是。
張主任出了排演廳后。慕容城一進F廳,就大聲地喊:“安希妍,請問安希妍在嗎?”
廳里只有一個人在練舞,聞聲轉過臉來,只見她面若桃花,膚如凝脂,容貌佼好靚麗,正是安希妍!只是頭發跟慕容城上一次見她,已經完全不同了,如瀑長發換成了非常利落時尚的碎短發。
她身穿緊身T恤,還有舞蹈褲,一身優美曲線,玲瓏浮凸,展露無遺。
她看見慕容城,停下了舞步,媚笑著望著他,輕輕柔柔地說:“慕容城,你找我嗎?真是很少有啊,平時你看見我都繞路走的。”
慕容城皺了一下眉,呵呵笑著說:“安校花平時出巡,周圍那么多人,我早給擠到路邊去了,你哪能看得到我啊?”
安希妍嫣然一笑,媚象橫生,眼波流轉,慕容城看得心中不安,連忙打岔說:“這首舞曲叫什么名字啊,節奏強勁生動,但又很慵懶很傷感的樣子。”
安希妍聽見這些話,驀地有些癡了,喃喃地說:“這是我最喜歡的歌,一輩子都最喜歡的歌,叫做驚鴻。”
慕容城細細地觀察著安希妍,在她回頭看過來時,才把目光移開。然后他拿出張洛行的信說:“這是張洛行寫給你的情書,不過他怕你看見他就跑了,所以托我帶過來的,希望你看在我送信辛苦的份上,能在我走了之后,才把信撕了,那就非常感激了。”
安希妍“卟哧”一笑說:“你送過來的,我怎么可能會撕呢?”正要去接信。
慕容城手一松,信掉在了安希妍腳邊。
安希妍蹲下身去撿信。
慕容城看著安希妍的頭頂,目光閃動,笑著說:“那么張公子的一片心意,安姑娘也算是收下咯,我功成身退,還要回去復命呢,再見。”
安希妍沒有說再見,她只是目光空洞地望著慕容城離開,又繼續跳舞,舞曲中有著說不出的相思幽怨之意,如泣如訴。
慕容城從練舞廳出來后,一路沉思,回到宿舍后。張洛行一臉期待地看著他,他點點頭,張洛行一聲歡呼,問:“她的反應如何,歡喜嗎?還是厭惡?”
慕容城眉頭一皺,答非所問地說:“幾天不見,她的變化好大!”
“那是當然,我的女神每天都在朝著沒有最美麗,只有更美麗的境界進發,你這種凡夫俗子是無法了解的。”
“她的發型變了,體形變了,甚至臉型也稍有不同,性格跟我之前接觸的安希妍更是有天壤之別。”
只要是安希妍的情況,張洛行都是極為關注的,所以他閉上了嘴,聽著慕容城說下去。
“一個人的性格會伴隨一生,絕不會輕易改變。安希妍性格一直恬淡矜持,就是所謂的高冷,而且主修的是民樂,怎會突然的去表演活潑動感的爵士舞。她的體態向來修長纖細,高挑窈窕,但只是短短幾天,卻變得豐腴性感,這不合邏輯。今天跟我說話的時候,語氣輕佻妖媚,跟她以前冷淡的風格相差太多。所以我試了她一下,她接信的時候,我故意不小心把信掉在了她腳邊,她俯身撿信的時候,居然沒有用手掩胸,這可不是安希妍的風格。在她俯身時,我仔細看了看她頭頂的百會穴,百會乃百脈陰陽通匯之處,但她只有陰氣,全無陽氣。所以,這個安希妍不是你想要的那個安希妍。”慕容城娓娓道來。
張洛行很認真地聽完,然后冷冷地說:“你說了這么多,其實在我看來,用一句就可以說完了。”
“什么?”
“希妍胸部大了,腰細了,屁股翹了,頭發短了,然后被你用色迷迷的眼光看了一遍后,她居然笑瞇瞇地坦然接受了。”張洛行恨恨地說。
慕容城瞬間覺得一股氣堵在喉頭,再也說不出一句話,不過他再回頭細想一下,張洛行好象說得也沒錯。
末了,張洛行再加上一句:“希妍身材變得這么好,以后我跟她的小孩一定會很健康的。”
慕容城趕緊用手握住了酒瓶,用烈酒堵住了自己的嘴,因為他怕自己忍不住想罵臟話。
佳鬼有約
過了七八天后,一個周六。慕容城正躺在客廳的沙發上看《智能機器與人工神經網絡》的視頻,身旁照例有一瓶烈酒。
張洛行一陣風地沖進來,然后對著他說:“有喜事,猜猜?”
慕容城抬了一下頭,說:“安希妍約你咯。”
“你怎么知道的?”
“你手上捏著的桃花社蛋糕坊的蛋糕券,你千萬別告訴我,你是想跟我燭光晚餐哦!”
張洛行看了看手里的蛋糕券,呵呵地笑著說:“希妍看來是真的心動了,這是她第一次這樣約我呢,而且是去她家,只有我和她兩個人,想想都有一種朦朧又懵懂的沖動啊!”
慕容城喝了一口酒,問:“約的幾點?”
“晚上10點。”
“嘩!好象是要洞房的節奏哦。”慕容城表情夸張地說。
張洛行嚴肅地說:“此言差矣,我們會一起手牽手賞月看花的,談愛情,談理想,談文學,談音樂,當然也不排除你說的那種可能。”
“祝你好運咯。”慕容城淡淡地說。
盡管只是下午五點,張洛行已經去沐浴更衣了。然后門鈴響了,是快遞,送花來的!
慕容城看了一眼快遞手中的花,對著浴室方向吼道:“你約會時候帶菊花啊,而且還是白色的?!”
“是的,小妍專門打電話要我帶的。”
慕容城默默地把錢付了。然后他進自己房間拿了一些東西,接著把白菊花,張洛行的手機放在一塊,搗鼓了一陣,最后再將一個極小的東西放在自己手中。
張洛行準備出發之前,慕容城笑著拍了拍他的胸前衣襟說:“嗯,小伙子,很精壯嘛,有點我家后院種豬的模樣了。”
張洛行來到安希妍家時,剛好晚上10:00點。
這是近一個月,張洛行初見安希妍。門開的時候,張洛行就覺得自己的呼吸都快停止了,只見安希妍短發美顏,身著緊身吊帶小背心,短褲,身上散發著淡淡的茉莉花清香,笑靨如花地把他請進門。
張洛行偷眼看了一眼安希妍的身材,果真如慕容城所說,豐腴有致,玲瓏浮凸,正浮想聯翩之際,安希妍遞給他一杯橙汁,淺笑著說:“你在傻笑什么啊?”
張洛行忙收斂心神,支吾著說:“沒什么啊”,說罷,他在桌子上放下了白菊花和蛋糕,接過了橙汁,然后環視房間一圈。
房間是潮流炫酷的裝修風格,在靠近窗前的立柜上有一幅照片,畫中人跟安希妍有幾分相似,但又不完全相同。于是他問:“這是誰啊,跟你長得好象。”
安希妍眉毛一蹙,說:“是我啊,我這么一大個人在你面前,你也看不出來嗎?”說完,整個身體往張洛行身上靠過去。
張洛行訕訕地笑著,身體往后縮。
安希妍手中不知道何時多了一瓶洋酒,幽幽地說:“我心里很煩,陪我喝兩杯吧。”
張洛行正覺得尷尬,忙不迭地答應了。
一杯接著一杯地喝,夜也不知不覺地深了,時間漸漸地來到了午夜12點。
張洛行爛醉,靠在沙發上喘氣。
安希妍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望著窗外的清冷月光,眼中有說不出的空洞和寂寞。她開始流淚。
她的眼淚象墨汁一樣黑,然后漸漸地轉為鮮紅腥穢的污血,她奎白的臉皮下面好象有小蛇在蜿蜒。她張開了血口,開叉的舌頭如毒蛇信子般吞吐,口內密布沾滿涎水的細密尖牙,往張洛行的頭頂噬去。
突然,在桌面上的白菊花炸開,一個如雞蛋般大的圓球從里面飛出,掉在地上,然后象迪廳里的旋轉閃光燈一樣,射出光芒,映在墻上,竟是金黃色的咒符,同時,張洛行口袋中的手機也忽然響起,清梵之音綿綿流出:“北帝敕吾紙,書符打邪鬼,敢有不服者,押赴都城急急如律令……”。
符咒光影旋轉,咒語房中回蕩,安希妍發出壓抑的嘶吼,頭頂處仿似有幾個面容猙獰,痛苦不堪的頭顱想要破體而出,她象一只壁虎般繞墻疾走,但始終不敢靠近那個射出咒符光影的圓球和仿似在不停念咒語的張洛行。
這時,門被打開,慕容城沖了進來,安希妍發出桀桀陰笑,隱入黑暗中,瞬間不見蹤影。
慕容城皺著眉,手握桃木劍,站在房間中間,凝神仔細審視,確定安希妍已消失后,才回身去看張洛行。確定張洛行沒事后,他打開燈,開始在安希妍房中查找線索,包括她的衣櫥,電腦,書包,化妝臺,甚至床鋪,洗手間。
查找完畢,他開始收拾房中的痕跡,直至確定就象沒有人來過一樣后,便扶起張洛行向門外走去,出門后還不忘把門把上的指紋痕跡也清理了一下。
死亡網站
張洛行足足醉了一個晚上,第二天,慕容城把昨晚的事情向他和盤托出,并且把用張洛行胸襟前微型攝影機錄下的安希妍變異的視頻發給他看。張洛行看得心旌搖曳,最后痛苦地抱著頭問:“那希妍是死了嗎?”
慕容城搖了搖頭說:“不知道。不過有一點線索是可以查的。”
“什么線索?”
“就是那一首叫驚鴻的歌。”
“我在她的電腦中查到有許多瀏覽痕跡,都指向一個網站,是一個叫陸芳華歌手的個人網站。陸芳華在五年前,曾經在國內名噪一時,以青春性感又帶些愁緒的舞曲聞名,在最盛的時候據稱擁有極近千萬的粉絲群,但在一次演出后,化妝間突然起火,她和她的經紀人葉平軒都被火燒死。之后,還曾傳出她的尸體被粉絲偷走的新聞。”
“盜尸?!有這么瘋狂的粉絲嗎?”張洛行問。
慕容城說:“媒體有過報道,不過后來沒有了下文,就不了了之了。后來時間一長,陸芳華漸漸被人淡忘,網站也漸漸冷落,不過最近這個網站開始發布據說是陸芳華以前未曾發行過的作品,但須注冊會員才能下載。我黑進了安希妍的賬戶,她在這個網站注冊了會員,而且根據網站要求,還上傳過她自己的照片。我對比過她們在網站上的照片,安希妍和陸芳華兩個人的輪廓極為相似,尤其是剪了短發后,更是驚人地相似。”
“驚鴻在安希妍的電腦中播放過很多次,看來安希妍非常喜歡這一首歌。我在學校的舞蹈訓練廳里,看過她練這支舞,這首舞曲節奏明快動感,但歌詞卻令人心酸。”慕容城細細回憶后說。
張洛行說:“這個網站在陸芳華死后這么久才突然開始發布她生前遺作,為了什么呢?難道是為了賺錢牟利?”
“陸芳華已經過氣了,現在做這樣的事情,雖然有利可圖,但吸引力太小。后來我黑進這個網站,查了查它的后臺數據。”慕容城說。
“有什么發現嗎?”
“我把里面的會員資料調了出來,跟公安局發布的失蹤人口資料交叉對比了一下,發現有三女一男,是這個網站的登記會員。其中兩個女孩還是我們學校的。當然現在還可以加上安希妍了。”
張洛行神色一黯,接著說:“那這個網站的運營者必然是這次事件的始作俑者。”
慕容城說:“那倒未必,這個網站是一家叫順鑫網絡科技公司在代運營的,不過網站要更新的話,里面新的音樂素材肯定是要有人提供才行的,我們可以順著這條線查一下。”
張洛行搖頭說:“他們公司的業務范圍不可能只有陸芳華一個網站,黑進他們公司系統去查,范圍太廣,時間也要太久了,而且這些資料他們未必會聯網。我明天直接去那個公司問他們要音樂素材提供人的資料。”
“他們會肯提供給你嗎?張公子,你又不是人民警察。”
張洛行狡黠地笑了笑說:“在某些時候,人民幣比人民警察管用。”
慕容城冷冷地說:“別在我面前談錢,我戒了!”
周一,慕容城在上課。張洛行不見蹤影。
慕容城心想:“這小子,居然翹課去網絡公司查資料,看來是愛安希妍愛得不輕啊,愛情兩個字真的好辛苦。”
直到中午,慕容城在家中吃飯的時候,張洛行才回來,戴著墨鏡,身穿中長款修身風衣,小直筒牛仔褲,鉚釘半高筒皮靴。慕容城一見張洛行的打扮,就呵呵笑著說:“兄弟,剛走秀回來呢,有美女尖叫嗎?”
張洛行接話說:“錯,我現在的身份是新世嵐文化傳播有限公司的亞洲區藝術總監,我司正籌備一輯懷舊音樂專輯,致力于弘揚與演繹文化傳承中的新舊交替給音樂生命所帶來的沖擊與震憾……”
“停,停!說重點。”慕容城不耐煩地說。
“陸芳華網站的業務是由他們公司一個業務員外加兼職程序員負責的,本來一副很忙的樣子,我塞了五百塊錢給他,他就把所有資料都給我了。”
慕容城笑了笑說:“看你的樣子,應該是有眉目了。”
“那當然!”張洛行繼續說:“據那個業務員所說,一直以來,陸芳華網站的托管業務都由他們來做,合同是五年前簽下的。之前業務聯系都是由她的經紀人來操辦,但自從陸芳華和她的經紀人出事后,網站他們一時也不知道是該關了還是該繼續,不過后來不久,一個自稱是陸芳華哥哥的人打電話來說,請他們繼續維持網站的運行及更新,費用和音樂素材他都會提供。這里有他的手機號碼和住址。那個業務員還說,因為合同滿三年后要續簽,他曾經要求去陸芳華哥哥家中,但被拒絕了,后來還是把合同快遞過去才續簽成功的。合同上面署名是:陸火華。合同我也拍了照回來的。”
張洛行邏輯清晰地把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梳理了一遍。慕容城聽得頻頻點頭,然后說:“看來我們要去拜訪一下這位陸火華了”。
張洛行謹慎地說:“需要報警嗎?”
慕容城沉思了一下,說:“報警理由是什么?我們的女同學變成了鬼?!想整死一個整天對她圖謀不軌的男同學?!這些事情除非親眼所見,否則沒人會相信的,警察除了把我們倆個拘留起來,然后送精神病院外,沒有什么更好的處置辦法了。而且今天學校傳出消息,安希妍是休學回家鄉了。現在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把她找出來,生要見人,死要見尸。”
張洛行皺眉說:“那如果陸火華就是用鬼殺人的幕后黑手呢?怎么辦?”
“消滅他!”慕容城冷冷地說
“大哥,你以為我們是耶穌啊!”
“其實鬼并不可怕,人死后魂魄入六界輪回,但肉體死而執念不滅的話,精魄就化為野鬼,會在世上一直找替身,攝人之精魂以維持能量,如果執念太盛的話,則為怨念,此種鬼不入輪回,存于世間只為平復怨念,所以這種厲鬼僅僅是攝人精魂的話,已經無法維持元神,到大限之日,如果不能找到替代軀殼,就必定湮滅。鬼尋到軀殼后,會在軀殼本體至陰之日完成附體,也即是把軀殼的原有靈魂吞噬掉,讓軀殼完全為其所占。又或者在其死祭那一天平復怨念后完成附體,謂之假體還陽。后面的一種更完美,幾乎可以由鬼成為人,相當于在世就輪回了,不用轉世了。”
張洛行說:“那軀殼被占后,多久會死?”
“完成附體的那一刻,即是死期!”慕容誠肅容說。
“那離安希妍的至陰之日還有多長時間?”
“呃,我也不知道。”
“道長,你難道不能掐指算一算嗎?”
慕容城冷笑一聲,說:“人在心情低落,萬念俱灰之時,心神散亂,氣血羸弱,就是身體陽氣最弱,最易受外邪入侵的時候。男人女人都一樣。至于女人嘛,每月來月事的時候,也屬于陽氣最弱之時……”
張洛行斜晲著慕容城,說:“你能說得再猥瑣一些嗎!?”
慕容城只能閉嘴。
張洛行回憶了一下,鄭重地說:“我聽安希妍的同學說過,她的母親身體一向都很差,最近更是突發重癥住院了,小妍是個孝女,其實她在早一段時間就有休學回家照顧母親的打算了,所以這一段時間她的心情都是極低落的。”
慕容城拿出了一個背包,開始整理他的各種工具和儀器,他的眼睛發著光,好象一個將軍在審閱他的部隊一樣。包里有各種融入了現代科技用來對付邪靈的法器,這些平時看來跟垃圾差不多的玩意,花了他許多錢和心血。張洛行以前覺得他的這種愛好很可笑,不過現在看來這簡直是救出安希妍的唯一希望了。
鬼屋驚魂
第二天,慕容城和張洛行專門請了三天假,然后動身去陸火華住處。
走到校門處的時候,偶遇希妍的班主任張曉楠。
張老師一見他們兩個,就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說:“哦,你們兩個等等,對了,希妍有封信給你們。前幾天她在校跟我申請休學的時候,讓我交給你們的。我問她為什么不親自給你們,她說有些事情不好意思當著你們的面說,所以請我在她離校后再交給你們。”張老師說完還專門用手指了一下他們兩個人,意思是給你們兩個人的哦!
張洛行馬上開始拆信,慕容城卻問張老師說:“安希妍是什么時候跟您申請的休學?”
張老師回憶了一下說:“應該是上周五的下午,我剛講完課,她顯得非常急。因為太匆忙了,有好些休學手續還是我后來幫她補辦的呢。”
慕容城心中暗想:“上周五,也就是約張洛行的前一天。”又問:“她是什么原因休的學呢?”
張老師眼圈一紅說:“還不是因為她母親的事,唉,這孩子在校都一直在操心她母親,單親家庭,她是由母親一手帶大的,所以感情特別深。她母親因為突發性尿毒癥進了ICU,生命垂危,所以她就什么也不管不顧的要趕著回去了。本來她這個月在校慶匯演上還有個非常重要的壓軸表演的,只不過現在這個樣子,我也沒有理由攔她了。”
張老師離開后,張洛行也看完了信。他臉色凝重地把信遞給了慕容城。
信其實應該算是寫給張洛行的,因為通篇都沒有提到慕容城一個字,不過卻又仿佛字字都是寫給慕容城看的。
信的內容是這樣的:“張洛行,你好,我知道你的心,我很珍惜你對我的好,對我的寬容與關愛,我也曾想過愛上你,強迫自己愛上你。但我實在無法欺騙自己,在我心底深處,一直有個身影,他無法抹去,即使他從來不曾取悅過我,但我知道他對我是有感覺的,而我也無法擺脫心中對他的千絲萬縷的思念,他占據了我心中的大部分位置,讓我無法全身心的愛上你。我不能說出他的名字,因為我不想你仇視他,我不想破壞你們的友誼。我今天要暫時離開了,我不想帶著一顆遺憾的心離開,希望你看到這封信后,也考慮清楚,我是不是值得你愛。如果是值得的話,請你等我,我也會帶著一顆純凈的心回來見你的,無論是愛與不愛。”落款是:“
一直很感謝你的希妍”。
信寫得情真意切,字體娟秀,紙上還帶有淚痕。
慕容城看完,輕嘆一聲說:“冤孽啊!”
張洛行紅著眼說:“希妍是不是愛上你了?”
慕容城無奈地問:“你從哪里看出安希妍喜歡我,或者我喜歡她啦?”
張洛行一把將信撕碎,冷冷地說:“這封信滿篇都是愛,只不過不是對我說的,是對你說的。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對嗎?”
慕容城無言以對,忽然想起什么,想上前去跟張洛行說,張洛行一拳打過來,正中他的臉頰。慕容城瞬間倒地,正掙扎著想起來,張洛行上去再一拳,慕容城徹底趴下,無法動彈。
張洛行打完慕容城,只覺心中一陣刺痛,他叫了一輛出租車,繼續前往陸火華的住處。
上了車后,他才發覺對付邪靈惡鬼的法器全部都在慕容城的背囊里,雖然他的武功不錯,不過要對付鬼怪,他跟一個赤手空拳的嬰兒沒有什么兩樣。不過他毫不畏懼,他一向很勇敢,他繼續往前進,雖然心里非常苦澀與不安。
陸火華住的世新小區,是一幢年代很久遠的舊住宅區了,以前本是用來安置舊區拆遷戶的安置房,歷經近二十年的更迭,現在主要住的都是一些城市打工者和無能力搬遷的老人。
來到陸火華住的18棟的1805號房。
門嘎吱一聲開了,張洛行手心緊張得捏出了汗,他原本在心里不停想象的萬鬼嘶鳴,千妖噬魂的景象并沒有出現。
開門的帥氣年輕人有著溫暖陽光般的笑容,很禮貌地問他說:“你好,請問找誰?”
張洛行深吸一口氣說:“我找陸火華先生。”
年輕人笑著說:“我就是啊,你是哪一位?我們認識嗎?請問有什么事情呢?”年輕人說完,可能自己也覺得自己一下子問了太多問題,于是便禮貌地笑著把張洛行請進了屋。
一房一廳的架構,廳里顯得很干凈,窗外的陽光透進來,廳里亮堂堂的。
張洛行坐下后,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于是一邊審視著屋內的情況,一邊繼續用他新世嵐文化傳播有限公司亞洲區藝術總監身份胡謅,說想要把陸芳華的遺作制成專輯發表。
陸火華很仔細地聽完,然后說:“這對于芳華來說,是莫大的欣慰,雖然這些歌是芳華原唱的,但作詞作曲卻另有他人,如果需要正式出版,我還需要與這些創作者作一些溝通。請張先生給我一些時間。”
張洛行見話已說完,屋內也沒有任何異樣,而且自己也確實找不到什么由頭留下去了,于是起身告辭。
出門之前,只見陽光照不到的臥室的地方,陰陰暗暗的,門是掩著的,仿似有若隱若現的茉莉花香飄出來。
張洛行走下樓梯,出了小區,走出不遠后,又折返回去。他心里還是覺得有異樣,他決定再探陸火華的家。但是陸火華還在家中,怎么辦呢?他心里正躊躇不定。這時,只見陸火華從小區門出來了,然后坐上一輛出租三輪車離開了小區。
張洛行心中暗喜,他很快來到1805號房。
門是緊鎖著的,他看了看門鎖的型號,把背包里的開鎖工具拿了出來,慕容城閑時教他的“本領”現在終于可以派上用場了。
不一會,張洛行進了房間,這時,室外陽光正猛。但室內窗簾緊閉,不透一絲光,與剛才的亮堂相比,這會覺得陰沉沉的。
張洛行心臟狂跳,推開了那扇掩著的臥室的門,臥室里的窗也是關著的,黑布窗簾拉上,如同黑夜一般。
臥室比較大,張洛行看見床上平臥著一個人,再走近一看,長發如瀑,臉龐精致清秀,雙眼緊閉,卻正是安希妍,張洛行心中一陣狂喜。
安希妍忽地直挺挺地從床上坐起,睜開眼睛,卻沒有眼珠,只有兩個黑忽忽的空洞,一張嘴,舌頭是不見的,啞然無聲。
張洛行嚇得汗毛倒豎,這時身后柜子上方,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張洛行回身一望,只見柜頂一口古舊梳妝盒里,一個頭顱從里面掉出來,然后一個白衣無頭女鬼緩緩地象水一樣從盒子里流了出來,女鬼用青色利爪拿起頭顱安放在頸脖子上,短發美顏,跟網站上的陸芳華照片一模一樣。
女鬼陰森森地咧開嘴,嘴里有蛆蟲爬出,她一步步朝張洛行逼近,而身后的安希妍也忽地用手死死地抱著他。
張洛行冷汗直冒,情急之下,他一腳朝逼近的陸芳華攔腰掃去,如中朽木,陸芳華嗖地隱入柜子中。
張洛行回身扎開安希妍懷抱,然后一把將她整個人扛起,正想躥出臥室,卻覺腳上巨痛,回身一看,竟是陸芳華的頭顱死死咬著他的腳踝,原來他的剛才一腳把這只女鬼的頭顱都給踢掉了。
張洛行猛地用另一只腳狠狠朝頭顱踩去,卻又被另一雙手緊緊抱住,用不上力。原來是安希妍抱著了他的腿,安希妍的身體本被他扛在肩上,但這時卻象橡皮一樣拉長,臉上還露出陰森森的微笑。
突然,腳踝處的頭顱松開了口,飛上來,跟安希妍的頭融合在一起,最后固定在安希妍的頸項之上,這時安希妍變成了陸芳華,陸芳華變成了安希妍。
張洛行看著這一場面,心如刀絞,這到底是安希妍還是陸芳華?他痛苦地搖了搖頭。
他的反應一向很快很穩很準,尤其是他不犯渾的時候,他手里抄起了房中的一張凳子,直接就朝陸芳華頭上砸去。凳子碎裂,陸芳華露出獠牙,朝他天靈蓋咬去。
張洛行目閃冷光,撮手如刀,直接切向陸芳華的頸部,雖然他知道這樣可能沒什么效果,不過他從不會服輸,無論面對什么。
但是就在這時,他覺得后腦被什么重重地擊打了一下,瞬間天眩地轉,昏了過去。
陸火華站在他身旁,笑容依舊是那么的溫暖。他開始搜張洛行的身,把搜到的手機、身份證、錢包等物件一塊放入一個鐵筒中焚燒。
然后,他看著停在那里呆立著的陸芳華說:“回去吧,芳華,外面陽光太猛了。”
陸芳華咧嘴笑,又有蛆蟲從嘴里掉出來。然后她象一條冰冷的壁虎一樣,沿著柜子爬回了梳妝盒中。
鬼影殺手
張洛行醒過來后,發覺自己身體被扎得嚴嚴實實的,口也被貼上了透明膠紙,發不出一絲聲音,然后他看見了陸火華帥氣溫暖的臉,還有陸芳華赤著腳在跳舞。
陸火華見他醒了,走過來說:“張先生,請放心,很快你的朋友就會來陪你了。”說完,就把他的眼睛也一塊蒙上了。
慕容城來到世新小區后,只見到18棟18層1805號房里騰起了漫天大火。他一直守在小區外,直到消防隊撲滅大火,然后消防隊的負責人出來對在場的新聞媒體宣布,火場并無人員傷亡時,慕容城才離開。
慕容城第二天照常上課,見人依舊笑嘻嘻的,只不過下了課后,他會在校園里游蕩,無論任何一個角落都不放過,還時不時地向一些同學打聽一下失蹤女生的事情。
有一次,他還神秘兮兮地對希妍的班主任張老師說,他懷疑希妍可能是失蹤了,而不是休學回家,結果遭到張老師的斥責。
就這樣過了兩天,他在一次課后,來到了張老師的辦公室,張老師不在,他就笑著對其他老師說是張老師要他來翻找學習資料的,于是便開始毫不避諱地翻東西,最后,拿走一頁稿紙和一枝筆。
當天晚上,慕容城站在校門外開始等車,公交車來了一輛又一輛,他不上車,的士來了一輛又一輛,他卻總是跑得最慢的那一個,一直坐不到車。
直到夜深了,一輛的士過來了,他才快步走上前去,看了一眼駕駛座上司機,然后上車,坐到了副駕駛的位置。
年輕帥氣的司機溫暖地笑著:“這位兄弟,要上哪呢?”慕容城望著前面疊疊的暗影平淡地說:“去城區中心吧。”司機爽快地應了一聲:“好嘞!”車內有一股清淡的茉莉花香,慕容城斜倚在座椅上,眼睛閉著,好象快睡著了似的。
經過一座橋的時候,橋下是水流湍急的翼水河。
年輕帥氣的司機突然擎刀在手,一刀刺向慕容城的咽喉,慕容城閉著的眼睛突然睜開,左手如閃電般抓住司機的手,右手直插司機的雙眼。
司機只好松開握著方向盤的另一只手,擋住了慕容城的進攻。掙扎間,司機手中的刀斜斜地刺入了慕容城的胸膛,鮮血噴出。
慕容城大喝一聲,如兔子蹬鷹一樣,雙腳踹中司機的腰部。這時出租車失控直往橋欄撞去,年輕司機見勢不妙,馬上打開車門跳出車外。出租車撞開欄桿,直墜河中,并漸漸地在河中沉沒。
司機站在橋上,他被慕容城抓過的手腕上有一個小創口,流著血。他冷笑地看著車在河中沉沒,然后在人群圍觀過來之前,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第二天的朝陽升起,東海大學的早晨依舊是那么迷人。
今天是東海大學四十年校慶日。東海大學的王牌,被其他系調侃為“天子門生”的音樂系,會作特別的匯報演出。今年的參演陣容鼎盛,除了本校學生外,還有專業外援,由新藝星公司全程贊助,更特別邀請了國內著名的文化傳媒公司弘星工藝來觀看演出,其公司總裁于敬謙更是專門從國外飛回,據說是要為了發掘新星而來。
表演很成功,學校里的美女帥哥一次過全部集體亮相,校園里的荷爾蒙指數瞬間飆高,到處都是歡聲笑語。
弘星總裁于敬謙更是看得紅光滿面,言笑晏晏,他在眾多學生中發現了幾個非常有潛質的新星,令他覺得自己不虛此行。在表演中途,他內急要上洗手間,于是便在接待人員的引領下,來到舞臺旁邊教學樓VIP貴賓專用的洗手間。
解手完畢,他在盥洗盤中洗手,順便對著鏡子整理一下被風吹亂了的發絲。
然后聽見洗手間的門“咔”地反鎖了,洗手間內的燈光突然亮得刺眼,于敬謙不由閉上了眼睛,等他睜開眼睛時,燈光恢復了正常。于敬謙搖搖頭,嘴里嘟噥著:“什么破學校,連個燈都不好使,如果不是新藝星公司出錢邀請我,我才不來呢!”
他繼續洗手,但卻發覺他的皮膚上布滿了各種神秘的黑色篆文,深入肌理,他急忙用水搓洗,但越搓顏色越深,最后,他驚恐地叫出了聲,但廁所內靜悄悄的,甚至連原本外面的喧囂的聲音都聽不見了。
直至皮都搓掉了,涌出鮮血,黑色篆文依舊清晰。但這次不同的是,篆文里面有一條條黑色的絲狀蟲子開始爬出來,纏繞著鉆入他的七竅中。
于敬謙駭得無聲地顫抖著,看著黑色絲蟲一條條地鉆入他的口鼻眼耳。鏡中這時如霧般地出現了一個慘白的臉,陰森森地笑著,于敬謙指著鏡中人,恐懼地瞪大眼睛說:“你,你……”
他終究沒有說完這句話,就倒了下去。
過了許久,門外的接待人員因為長時間等不著他,就撞門進來,但整個廁所內空無一人!!
畫皮
因為于敬謙的失蹤,學校陷入一片混亂中,警察趕到搜查,本來是打算通宵舉行的音樂會草草收場。
一直折騰到深夜,身為音樂系主任的張老師已經累得說不出話來了,她步履蹣跚地回到宿舍。
她一直未婚,所以都住在學校宿舍,她住的宿舍是一棟單獨的樓房,并不在校園圍墻內,是屬于東海大學里很破敗的一幢老建筑了,靠山而建,以前還有幾個老職工愿意住在這里,后來其他人都不愿意住了,唯有張老師愿意留下來住。
因為她一直都是個老好人,不愿意跟別的教職員工搶新宿舍的住宿指標。
她開了門后,剛打開了燈,就發現她的飯桌前坐著一個人,一邊喝著酒,一邊微笑地看著她。她差點驚叫出來,眼中滿布著懷疑和不信。
這個人是誰?
原來是和車一塊掉下翼水河的慕容城!
張老師瞬間鎮定了下來,她咽了一口唾沫,怯懦地責問說:“慕容城,你怎么會在我的房間里面,現在已經很晚了,你怎么能擅闖女老師的寢室,你這樣是犯下很嚴重的校規的!”
慕容城笑嘻嘻地說:“怕什么,我又不是鬼?張老師。”
張曉楠顯得更膽怯了,朝周圍看了又看,顫抖著聲音說:“鬼?!你說有鬼?在哪呢?你別嚇我,我活了一把年紀了,不禁嚇的。”
慕容城冷笑著說:“張老師秀外慧中,是大大的良家女子,膽小一些,也是正常的。張老師什么都好,就是特別愛摻和事情,我無論在什么地方,總能見到張老師的身影,讓我非常的煩惱。”
張老師眉毛一挑,平靜地說:“哦,是嗎?我怎么不覺得呢?”
慕容城接著說:“從我去訓練館找安希妍,張老師就開始在我眼前晃了,我那時就覺得奇怪,張老師深知安希妍的民樂功底,怎么會同意在年會表演上讓她用自己完全不懂的爵士舞來表演呢?然后,我們去找陸火華的時候,張老師又出現了,一張安希妍的愛情自白書,令張洛行徹底跟我翻臉,還把我給打趴下了。張老師,你是學校里的書法名家了,你的筆法我其實是非常喜歡的,也經常臨摹,想不到你也是模仿高手,安希妍的筆跡模仿得很象,不過其中幾個字的筆法依舊透出你老人家的神韻哦。”
說到這,張老師整個人反而好象輕松了下來,她倒了一杯水,干脆也坐到了飯桌旁邊。
這時,房內開始隱隱透出一股淡淡的茉莉香。
慕容城看了看墻上的掛鐘,繼續說:“本來我是無法確定的,不過張老師,你知道嗎?人跟鬼相比,最大的不足,就是人想得太多,想得多就做得多,做得多就錯得多。你主要是想得太多,所以錯得比較多。”慕容城說完,好整以瑕地看著張曉楠。
張老師平靜地問:“我錯在哪?”
慕容城打開手旁的一個牛皮紙袋,拿出一張照片,在桌上遞給張曉楠。照片中三個人站在一起,左邊是陸芳華,右邊是陸火華,中間竟是弘星工藝的老總于敬謙。
看見照片,張曉楠霍地站起身,眼中布滿了怨毒之色。
慕容城說:“沒有熟悉的感覺嗎?這是五年前報紙上刊過的照片哦。還是讓我來介紹一下吧!這位大明星美女就是我們的名動亞洲的陸芳華,中間的這位是我們今天的超級嘉賓于敬謙于總了,至于這位帥哥嘛,我都不知道應該叫他陸火華好呢,還是叫他葉平軒好?”說罷,他笑瞇瞇地搓了搓手,端起酒杯又喝了一杯烈酒。
“張老師,你是不是很奇怪我怎么會認識陸火華的,我們又沒有見過面,是吧?”
說完他舉起手機,手機里放著一段視頻,卻正是那天下午張洛行去到1805室與陸火華對話的場面,畫面清晰地有陸火華的容貌。
慕容城把手機放下說:“張洛行被打昏后,手機被沒收,手機卡肯定也被取出了,他胸前的微型攝影機拍下的畫面就再也傳不了給我了。我在前往世新小區的路上,突然通訊中斷,我差點以為我的朋友就這樣掛了,幸好,火場居然沒有人傷亡,我當時就想,張洛行肯定還有用,不然的話,不早就被拋在火場里燒掉啦。但是他會被關在哪呢?真是讓人頭痛啊。張老師,你是老好人了,你能告訴我嗎?”
張曉楠居然笑著搖了搖頭,她的眼睛也逐漸變成了深碧色。
慕容城笑嘻嘻地拍了拍自己胸前的背包,說:“沒有辦法了,因為剛開始對張老師也只是懷疑而已,不能確定,所以我決定用儀器來追蹤一下張老師。張老師是不是有一次被椅子上的鐵釘扎破過屁股呢?呵呵,不好意思,你其實只是被發射器在體內植入了微型定位追蹤器而已。”
房間里的茉莉香味漸漸地濃了起來。
慕容城仿佛毫無所覺,他站起身來繼續說:“但張老師真是一個好簡單的人,去的地方也非常簡單,幾乎不出學校的。所以我無法確定張老師就跟安希妍和張洛行的失蹤有關。”
說完,慕容城深吸一口氣,然后吐氣說:“啊!好懷念這個味道,晚上聞尤其沁人心脾,不過我天生對麻痹神經類的東西免疫,呵呵,張老師,你是不是有點意外。”
張曉楠一言不發,她眼中的深碧色已經漸漸蔓延至眼角,眉心。
慕容城繼續說:“我實在等不及了,我必須大膽地再求證一次,我假設這段時間的其他失蹤案也是跟張老師有關的,于是我裝作滿世界轉悠,而且似乎發現了些什么,同時我又在你的辦公室里亂翻東西,并且讓你的同事發現我好象帶走了些什么東西。”
“學生失蹤都在校外,我們的校區比較偏僻,那什么是最好的作案工具和方式呢?我想到的是出租車。說實在,如同走上刑場一樣啊,我這是請人來殺我。”慕容城一直與張老師保持一段距離在踱步。
“那些真正的出租車有生意就會載客離開,只有一輛拒絕了好幾個乘客,唯獨我過去,他沒有拒絕,然后我再一看司機,哎呀,媽呀,跟陸火華有幾分相似的,真是膽子不小,隨便化個妝就出來殺人了。估計是以為跟我沒有見過面,所以疏忽了。”慕容城說到這,還陶醉地深吸了一口氣說:“嗯,車里面就是現在這個味。”
張老師目光里閃著深深的碧色,她站起身,來到客廳的中央,冷冷地說:“你說了這么多廢話,有什么證據證明我就跟這些事有關呢?”
慕容城說:“如果陸火華,或者叫葉平軒吧,還能記起的話,我在墜橋前,在他手腕上留下了一個小傷口。”說到這,張老師不自覺地看了看她的手腕,慕容城看在眼里,便大笑著說:“張老師好眼力,這也是一個定位追蹤器,跟張老師屁股上的一樣哦,而且體積小到肉眼是看不出來的,光是訂制這兩個小東西,就花了我一年多的積蓄,窮到差點就要出去賣身了。不過,效果挺好的!”
“陸火華那一刀狠啊,我如果不是有護甲,差點就掛了。”慕容城仿佛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胸口靠近心臟的地方。
“而且現在血漿包的效果真的挺一般的,不過只要陸火華先生相信就好啦,你說對吧,張老師。”
“一個我們敬愛的張老師,一個想殺掉我的陸火華先生,兩個追蹤器本來追蹤的是兩個人,但我居然發覺兩個追蹤器的信號從今天早上開始就一直是重疊在一起的,包括現在!張老師,你那么聰明,能告訴我是怎么回事嗎?”
聽到這里,張老師眼睛中兇芒大盛,忽地桀桀地陰笑起來說:“你真是一個聰明人,不過聰明人通常死得都比較快。”
慕容城笑著說:“我說了這么久,張老師也聽了這么久。難道我們都是喜歡聽廢話的人?還或者是我們都在等些什么東西呢?”
“張老師其實是在等待時機,對吧?你的真身還不敢出來嗎?是這段時間用法力用得太猛了,剛才乘著天地陰氣上升之時,恢復一些功力嗎?”慕容城瞇著眼睛,瞳孔忽地變得象針尖般尖銳。
張曉楠不再說話了,她伸出了本來應該用來彈鋼琴的雙手,她的雙手潔白素凈,十指纖纖,忽然,她雙手指尖自眉心插入了她自己的額頭,血汩汩流出,但她的皮膚仿佛海綿似的,血流出后很快就被皮膚吸干。
然后,“張老師”象脫衣服一樣,把打開缺口的皮膚“嗤啦”一聲猛地撕開。血霧飛散中,一個男人從“張老師”的一張皮中露出了真容!
卻正是陸火華!
其實應該叫做葉平軒,陸芳華的經紀人,一個本來在五年前就應該死去的人!!
慕容城拍掌大笑說:“苗疆尸神附體術,畫皮術再加上借魂術,葉兄博學多才,令人嘆服啊,黑蠱術真的太精彩了,還有些什么,葉兄一塊用出來吧,時間不多了哦。”說完他指了一下鐘。時間已經是晚上11:00了。
赤裸身體的葉平軒站在一堆人皮血水中,扭了扭脖子說:“每次換皮都那么麻煩,真的煩惱啊!”一邊說,他咧開嘴笑著,嘴里的白牙粘著血水,極度的詭異。
他的手瞬間變得青紫,他的身形如電,直撲慕容城!
就在他的爪子碰到慕容城之際,慕容城手一拉胸前背囊的拉索,背囊中有一張網激射而出!
一張金黃色的網,網上貼滿了金色的符紙,把葉平軒包裹在中間。
葉平軒在網中痛苦地嘶吼著,網象水蛭一樣緊緊吸咐在他的皮膚上,他的皮膚開始冒出黑煙,空氣中彌漫著焦臭的氣味。
慕容城口念咒語:“五雷神將,電灼光華納,縛鬼伏邪,一切死活天道我長生,急急如律令。”說完,口含烈酒,一口噴向葉平軒,酒碰金絲網和符紙,燃起大火,道道火蛇直鉆入葉平軒體內。
葉平軒的身體馬上起了變化,只見一個個猙獰的惡靈從他口中鉆出,但一遇火就灰飛煙滅。每一個惡靈湮滅,葉平軒臉容就變得衰老一些,最后他的身體蜷成一團,干癟丑陋,就象一堆腐朽的枯枝一樣。
金絲網慢慢燃燒殆盡。葉平軒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驚鴻已逝
慕容城冷冷地說:“你本來應該是屬于將死之人,你逆天意,用黑蠱術的各種禁術,吸引惡靈上身,再用活人精血補陽氣,強留在這世上害人,今天你身上惡靈盡消,你也會永墮地獄,永世不得輪回。”
葉平軒臉上露出猙獰而又得意的笑容說:“如果我死了,你的朋友也跟我一塊陪葬。”
慕容城看了看時間,說:“知道為什么我要在這里跟你說這么多話嗎?因為我也在等,等我的朋友把你的朋友收拾掉。你是不是以為我不知道他被你藏在哪了?你忘了你身上的追蹤器了嗎?”說完,慕容城來到一個舊式壁櫥前面,用力往旁邊一推,就出現了一道暗門。
葉平軒眼中露出恐懼之色說:“你們會把芳華怎么樣?”
慕容城沒有回答,卻對著暗門里的甬道大吼一聲:“你好了沒有啊,你不會是死在里面了吧?”
“好了,好了。”一把虛弱的聲音響起,只見張洛行從甬道里走了出來,一手抱著一個古舊的梳妝盒,一手攙扶著安希妍。
慕容城問:“你的老情人呢?”
張洛行用手輕輕拍了拍梳妝盒說:“都封印好了,原來捉鬼這么簡單啊!就扔幾張黃紙就可以了啊!”
“你懂個屁,剛好現在這個時辰是她最弱的時候,所以最好封印,換作平時,你還未靠近,就割斷你的喉嚨了。”慕容城說。
旁邊的葉平軒看見梳妝盒,絕望地哭了起來。
慕容城來到他面前,說:“今天是陸芳華的死祭之日,你想在今天給她施假體還陽之術,讓她變成跟你一樣,人不象人,鬼不象鬼的怪物,你其實不是愛她,你只是自私罷了。你們跟于敬謙到底是什么關系,為什么今天于敬謙會來到學校?”
葉平軒淚流滿面,默然不語。
慕容城冷冷地說:“你不說也沒關系,我稍后會用五雷咒讓陸芳華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輪回,你們害了這么多人,應有此報。”
葉平軒因為驚懼而顫抖不止,急急地說:“你千萬不要,我怎么樣都無所謂,但芳華是無辜的,她從來都沒有主動害過人,是我操縱她去害人的。五年前,于敬謙的公司與我們簽約,芳華也一躍成為超級明星,但于敬謙人面獸心,奸污了她,還逼迫她去陪他公司的大客戶,以換取更大的金錢利益。我一直喜歡芳華,便警告于敬謙,如果他再敢碰芳華,我們便去報警,揭發他的罪行。結果在一次演出結束后,他設計把我們燒死在后臺。也許命不該絕,我僥幸活了下來,當時燒死的人有許多,我也被當成尸體抬出去,后來我伺機逃了出去,并把芳華的尸體也盜了出去,這才有了后來所謂的粉絲盜尸新聞。我后來請到了一個苗疆的術士,向他學習了各種巫蠱之術,并用芳華的尸體把她的魂魄招來。”
葉平軒深情地看了一眼梳妝盒,說:“我一直深愛她,我這一世就要和她在一起,我不要來世。假體還陽之術,要平復死者心中的怨念,還要用純真純愛之肉身來做假體才能成事,我利用芳華個人網站,找尋了幾年,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機會和肉身。直至安希妍的出現,于是我伺機奪取了張老師的身體,在東海大學潛伏下來,而且借四十周年校慶演出的機會,用新藝星公司的身份撒重金把于敬謙請來。”
“那天張洛行在教務處請假去查芳華網站的時候,不小心說漏了嘴,說了那家網絡公司的名字,我當時正好在那里,我不放心之余,就跟蹤了他,雖然不知道具體談話的內容,但是我見你們兩個最近形跡可疑,而且都跟安希妍有關。為保證我計劃的實施,我決定除掉你們兩個,剛好芳華復活之時,也需活人精血來補陽氣。”
“于是,我用一封信離間擾亂你們的心神,本來只想削弱你們的力量,易于靈體入侵,但想不到張洛行沖動之下,一個人就去了,所以我就把他活捉,留到了今天。這就是所有的一切,求求你不要打散芳華的魂魄,讓她去輪回吧。我罪孽深重,萬世永墮地獄的罪罰就由我來承受吧。”
“于敬謙呢?你把他怎么樣了?”慕容城繼續追問。
葉平軒恨恨地說:“他那種畜生不如的東西!他用火燒死了芳華,我就用水蟲咒來懲罰他。他也會跟我一樣,永世不得輪回的。”
慕容城深吸一口氣,對著張洛行說:“快十二點了,把陸芳華放了吧!”
張洛行護在安希妍身前,懷疑地問:“她出來后,不會害人吧?”
慕容城說:“她不過是一個可憐人,除了她自己,她誰也傷害不了。”
安希妍也虛弱地說:“她其實很溫柔,很可憐。”
梳妝臺的封印符紙被打開,陸芳華的靈魂象水一般流出,她在地上爬行著,一直來到葉平軒的身前,溫柔地撫摸著他皺巴巴的臉,微笑著躺在他的懷里。
葉平軒臉上充滿了無限的愛意,但眼神卻漸漸地煥散,直至死灰一片,陸芳華的靈魂也慢慢地變淡,她望著三人,輕聲說:“謝謝”,然后便消散不見。
當晚,張曉楠老師所住的宿舍樓起了一場驚天大火!而三天后,警察在學校下水道中找到了于敬謙長蛆的尸體,身體上滿布各種神秘符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