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小男孩
在窄街通往市中心的路側旁,陽光有點猥瑣和隱匿。潮濕陰暗的地上,有類似血液的東西流淌。
這是一個初夏時節,跨過臺階后,思緒久久不能平息,雖不是混亂,但不能平靜。而就在剛才,路上還遇見一個說話的人。
“走那么急干什么?好像遇見了鬼似的?!?/p>
躺倒停滯的身體里,思緒一下子回到久遠的過去,一個舉著半截黃瓜的小男孩在胡同里跑著,雨點不時落下來,那天的天空憂郁且暴怒。大人都在田地里的忙碌著,一個人在家看著劃過天空的白光,恐懼像一個強暴女人的色狼緊緊纏繞過來。
于是,在一聲驚雷過后,小男孩跑出了家門,但是卻不敢走到胡同口的菜地去。因為這不是星期天,這是一個很正常的星期一的下午,小男孩應該在學校教室里坐著聽課。
頭痛——那場像是臆斷出來的病,又確實會隱隱作痛的后腦,一直在小男孩的身上幽幽的停留著。
只有在驚雷里小男孩的心才不敢撒謊——這天沒有頭疼。在胡同口的盡頭里,透著陰郁的天空射下來的幾片殘破的陽光,看著菜田里忙忙碌碌的人,小男孩并不想走過去。
那黃瓜只留下了尾巴,放在嘴里還有味道,不想扔掉,心中的恐懼在慢慢平復,不時有人從胡同口經過,沒有誰注意到小男孩,就像沒有誰注意到路旁亂石堆后面的人。
思緒紛繁,有個女人出現在側身旁邊,一起站在路口。對面的紅燈很刺眼,那束光把過去刺破了,現實放佛開始流血。
旁邊的女人身材很好,于是時不時的,眼神便一直向側邊瞟一下,血似乎涌了上來,小男孩又回來了。
在一個屋頂上,鱗次櫛比的房子連片的順著河沿紛亂的矗立著,靜默的天,炙熱的陽光,小男孩躲在煙囪背后,手里拿著一張折了角的撲克牌。
畫面是一個裸露的女人。
“死崽子大熱天你躲曬棚上干嘛呢?快下去睡覺!”
小男孩在女人的聲音里迅速把撲克牌夾進書里,那是一本《在高速公路上慢慢的走》,隨后一聲不吭隨著女人下樓,看著前面女人的背影,小男孩又想起剛才的撲克牌,在上學路上,有一個巨大的垃圾場,那張牌就是在垃圾堆里撿的。
躺在床上,聽著身邊那個女人均勻的呼吸,小男孩在鬼使神差的力量下慢慢湊近呼吸的源頭。那個嘴唇,嘴唇上一圈絨絨的毛,臉頰上一粒痣,小男孩感覺自己的眼睛成了放大鏡。和這個女人在一起生活了9年,仿佛今天第一次認識這個人。小男孩悄悄把嘴唇湊了上去,那呼吸是溫熱的。
親下去嗎?猶豫中看到女人的眼睛微微動了一下,算了。小男孩趕緊側臉躺下,狂跳的心臟,眼前出現的是撲克牌上的女人。
只是現在,側面的女人已快走到路對面,不知道在這路口站了多久了,跟上去?跟上去。帶著思緒疾步向前,走到路中,紅燈刺了下眼,那車從側面出現,很快,地上也有了血在流淌。
那亂石堆后面,看來也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