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前一回的文章里面說過,自己發(fā)愿想把海頓的一百零四闕交響曲全部聽一遍。后來聽了一個樂章,卻是中斷了。如今,也不發(fā)什么感慨,重新想起來了接著聽,也就可以了。最多把上一次的“樂譚”再拿過來回看一下,也算是一貫而下可矣。
? ? ? 海頓第一交響曲的這個第二樂章,在我聽起來,總覺得是一個小小范圍圍坐在一起的溫情交談。大家明性知意,絕沒有“談鋒”的磨礪,更談不上口頭心底“風向”或是“風頭”的爭搶。
? ? ? 我們平時說海頓的音樂十分明凈,聽的時候引發(fā)的情緒也是溫暖,他性格上的溫良是一個方面,但更主要的恐怕還在于他的體悟力的強盛。這兒就讓我想起莫洛亞說起普魯斯特待人接物時那種熱情周至時有過的一句話,他說普魯斯特實在是能夠準確地體悟到別人在一種處境一種際遇中的感受和想法,所以才會那樣的細心。
? ? ? 在這一個樂章的“晤談”里面,也是海頓慣有的明凈,總之大家心里都是沒有籬墻,不用去擔心哪里會得說錯話或是不得體地挑動了誰的心緒。這也不是說在有意地避開,也不是大家敞開了心境不怕說,而是在那個悟性上是更進一境,猶如莊子養(yǎng)生主所謂的庖丁解牛一般,對于人世人心當中的種種糾纏與錯雜,其來路去途,了然于胸。這樣才會有自自然然敞開來的交談,與一般人們交言甚歡之中的小心翼翼和即便有不順意不中聽卻是不怪罪不上心,都有一點不同。
? ? ? 明凈的談話里,也有問答,也有張大了眼睛的小小驚嘆,略微偏一偏頭的小小不解和好奇,以及聽得了略出意外的實際情形之后的小小興奮和微笑,一眨眼功夫,所有這些又在海頓明凈的心靈空間里安頓擺放妥貼了。
(發(fā)表于2018年徐匯報“桂花苑”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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