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班級》

（校園短劇連載之二，潺湲林澗2009年出品）

?（二）罷操事件

（場景一）中午，煲仔店：

明遠和小江阿毛來到狗肉煲小店吃午餐。

店里已經有很多吃午餐的學生，楊杰被大家圍著，他正在炫耀自己的手機。

林雪陽：“老師來了。”

大家安靜了，楊杰：“往后撤。”

他們挪到后面角落的桌上去了。

明遠坐下又站起，被小江拉住：“你別自作多情，人家不喜歡跟我們混。”

門口沖進來一個小個男孩，是朱旭東，抱著幾瓶飲料，大大咧咧地參加到那個角落的席上。

白曉雁：“今天旭東生日，請同學喝飲料吃雞腿，大家回頭送禮物噢，旭東，這是我送你的。”

朱旭東：“奧數秘笈！哇，你怎么送我這么貴的書！”

白：“我媽買給我的，我最討厭奧數了，送給你等于救了我。”

林雪陽：“我沒有準備禮物，我把我的自動筆送給你吧，我知道你喜歡我的自動筆。”

朱接過自動筆：“你媽知道了會罵你的。”

林：“不會的，我媽連我丟了都不一定知道，更不會管我的東西的。”

楊杰一邊啃著雞腿：“娘娘腔，你要我送你什么啊？”

朱誠惶誠恐地：“不要了，楊大俠更不要了。”

楊杰仍一口一個叫他“娘娘腔”：“那就祝可愛的娘娘腔生日快樂。”向朱旭東舉起可樂瓶。

白曉雁把他舉起的瓶子推開：“喂你有點誠意好不好！今天你升官了，本來該你請客的。”

“我請就我請，那就不是喝這個。”楊杰掏出一張五十元拍在朱旭東面前：“娘娘腔，你去買啤酒。”

白曉雁卻抓起那張錢扔回他面前：“憑什么人家給你跑腿，要就自己去。”

白曉雁是幫朱旭東報不平，也有被卸了文體委員的無名火，借題發揮一下。楊杰在這個班唯獨就怕白曉雁，據說是因為被她的跆拳道制服過。

雪陽打圓場：“別什么啤酒了，又沒人喝。”

楊杰完全不知道白曉雁的心情，發布起他的就職演說：“現在有體育委員了，以后體育課老師就會叫我登記400米成績，林雪陽你不用一遍一遍跑啦，我會幫你過關。”

雪陽道：“班上胖的不只我一個，都過不了這一關，你沒上任就開始搞不正之風，小心大家彈劾你。”她讀錯了音。

白曉雁湊近她耳朵糾正讀音：“是念彈劾。”

門口出現了一陣喧嚷，一輛微型車上卸下一個鐵籠，裝著三只狗。

學生們紛紛出來圍觀。只有朱旭東退避三舍。

明遠看見另一個穿校服的男孩從后院出來，抓著那只貓大的小花狗。

阿毛說他是六年五班的學生黃斌，是店主的兒子。

黃斌打開鐵籠把小狗也放了進去。

“好可愛哦。”孩子們圍出來，有的拿手里的雞腿往里遞。狗們往后退縮著，踩到了那只小狗。

明遠參加進來：“小心被咬！他們這時候戒心很大，以為你要宰他們，咱們只要退后一點就好了，狗只要讓它相信你不會傷害它，它就會安靜了。”

他們退后以后果然那些狗站開了些。那小花狗還縮在原地，其他狗則群吠。賈明遠叫大家再退一點，狗們慢慢安靜下來。

楊杰抬著臉問明遠：“賈老師，你養過狗吧？”

明遠：“我家有一只，叫阿花，是鄰居出外打工寄養我們家的，六年了。”

林雪陽：“那只小的特別可憐。”

白曉雁也出來了，喊到：“那只小的，不應該也關在一起，這不公平！”

店老板老黃拿來一只鐵鉤伸進籠子，準備抓其中一只狗出來，狗們退著，又叫起來。

楊杰叫著：“別打它們”，不自覺地拉老黃的手。

老黃不耐煩推開他：“你干什么？”

楊杰松開手，怔怔地。

明遠拉開他：“我們走吧，別妨礙人家做生意。”

明遠回店里拿上椅背上衣服：“我不吃了，先走了。”

阿毛：“你還沒吃完啊。”

明遠：“我吃飽了。”

小江拉住阿毛：“讓他去，他是不想看殺狗。”

老黃知道他是老師，對他客氣地說：“老師您盡管吃飯，我們是老店，不會象別人那樣殺狗，而且都是在后院殺的，不會吵到人。”

明遠：“我還有事。”回頭見學生們還圍著狗，便提醒他們早點回校準備拔河比賽。

（鏡頭切換到場景二）中午，校門口外的小路上，食雜店：

圍著眾多中低年級的學生，很熱鬧。

有人喊了一聲：“馬老師來了！”

孩子們全跑了，柜臺上的飲料、零食、玩具，七零八落也擱下不要了。

賈明遠迎面遇到馬老師，他板著臉從學校方向走來，看到明遠才放松臉上的肌肉。

賈：“馬老師，他們為什么看到你就跑呢？”

馬：“我三令五申不要在校外買這些零食飲料，這些小店主都是奸商，正好騙我們的學生，但他們還是管不住自己，時不時我要出來巡查一下。”

（鏡頭切換回場景一）煲仔店：

楊杰給同學買單，遞上那張五十元，老板娘黃太太接過之后，不久轉身又遞回來，說是假幣。

幾個孩子楞住了，朱旭東接過看了一會說：“是你剛才叫我買啤酒那張嗎？”

楊杰：“我就一張五十元的，再就是一百元的了。”

旭東：“好象不是這張啊，那張更臟一些。”

老板娘厲聲道：“你這孩子怎么撒謊啊，難道是我給你們掉包換了嗎？”

旭東不敢說話了，但自言自語嘟囔著：“掉包？”

白曉雁：“阿姨你是不是拿錯了，我們看看你放錢的抽屜還有沒有另一張五十元。”

老板娘生氣地拒絕了，他們僵持了一陣，楊杰覺得沒面子，掏出另一張鈔票一百元，很重地拍在柜上：“這張先認好號碼，再收！”

?????????????

（場景三）操場

拔河準備場面，趙老師喊到：“各班班長或者體育委員過來抽簽！”

楊杰還在生悶氣，嘟著臉坐在地上。

白曉雁走到他面前：“別為假幣的事生氣了，叫抽簽呢，叫體育委員了！”

楊杰反應過來，露出笑容，應聲站起身：“叫我去？”

白：“今天拔河你負責，我做后勤。”

楊：“行啊，參加的人我來選啊，一會都聽我的！我先去抽簽了，回來編隊啊！”

白冷冷看了他一眼，叫雪陽：“你跟我去拿水吧。”?

（場景四）教室辦公室

賈明遠正在與戴老師交接學生的材料，小江也在一旁。。

戴老師：“學生的材料都在這里了，也是一個月前馬老師移交過來的，說實在我還沒熟悉呢，不懂的地方問馬老師好了。”

賈：“馬老師也做過二班班主任？”

戴：“沒人接的時候就年段長臨時頂上唄。不過據說也管了一個學期，跟那個楊杰都打起來了，你也小心那個楊杰，他媽媽可兇呢，上回就是她來學校鬧，馬段長差點受了處分。”

賈：“那個男孩？有那么可怕嗎？”

樓道的馬老師正在與兩個學生說話，賈明遠抬頭認出是上午值日中隊的，他們是來取水的。

馬老師問：“怎么不去拔河啊？”。

羅星星：“還沒開始呢，我們是后勤隊的，來運點水。”

馬：“能得勝嗎？”

羅星星：“不知道，應該沒問題的，五班沒輸給誰過的，再說我們大個子多，拔河有優勢。”

她的臉上有一股狂傲氣。

小江：“都說馬段長對學生兇，我看他對學生蠻和氣嘛。”

戴：“那要看對誰了，那是大隊長羅星星，五班很多是本校老師的孩子或者親戚，馬老師對五班能兇得起來嗎？”

賈：“他討厭二班是嗎？”

戴：“其實也不全討厭，比如對他喜歡的朱旭東，就總是笑瞇瞇的。”

賈：“那個瘦瘦小小的男孩？”

戴：“他是馬老師數學課代表，數學尖子呢。”

賈：“還是有人才嘛。”

樓道和羅星星一起的另一學生：“裝好水了，我們走吧。”

羅：“馬老師再見！”

馬：“再見。”

賈明遠收拾好材料起身要去操場，到門口與正在沏茶的馬老師打了個招呼。

下樓梯遇到林雪陽和朱旭東，他們拿著兩個大杯子。

“賈老師好。”此時他們還沒習慣叫老賈，仍畢恭畢敬的。

“你們好。”

“我們去裝點水。”

賈明遠剛下到二樓，就聽到三樓馬老師的聲音：“誰告訴你們可以隨便來老師辦公室了？這水箱上寫著教師專用看不見嗎？

兩個學生連聲道歉。

賈明遠聽見他們下來的腳步聲，覺得尷尬，趕緊加快步伐離開了。

（場景五）校門外食雜店：

賈明遠在買飲料：“果汁，買一箱吧。”

?

（場景六）操場，拔河場面：

明遠從校外扛回一箱子果汁，迎面一片喊殺聲。

他放下箱子，在狂呼的啦啦隊后面伸著脖子看。

阿毛也在喊，被明遠擠到，才看到他：“怎么才來？都決賽了，不過這回才有看頭，第二局了，二班對五班。”

楊杰在二班隊列第一個，對面五班第一個是黃斌。

賈明遠問阿毛：“前一局呢？”

阿毛：“二班先勝了第一局。”

人群多數喊的聲音是五班加油。

阿毛加入喊叫：“二班加油！”

賈：“喂，你喊錯了。”

阿毛：“沒錯，有人愛的孩子用不著我們愛的。”

賈：“你是他們班主任啊。”

阿毛：“咱們是來體驗生活的，你還真把自己當作班主任了？快快！加油！快過了！”

（特寫）繩子中間的紅布頭在中場抖動著。

二班的啦啦隊一陣歡呼，可能是紅布頭過地上中線了，可是哨聲并沒有響。

二班隊員們已經松下勁了，二班這邊幾個隊員被拖倒，紅布頭快速回到中線，哨音響了。

前面的幾個男生還沒有松手，最前面的楊杰被拖過中線。

賈明遠沖上來抱住他：“松手，危險！”

趙老師宣布：“一比一平！”

楊杰被賈明遠拉著站起來，褲子膝蓋處磨破了。

賈：“疼不疼？”

楊杰沒理賈明遠，卻是氣呼呼瞪著趙老師的背影罵到：“什么破裁判！”

亂哄哄中，趙老師沒有聽見。

明遠拉著楊杰退出人群：“罵裁判是大忌，快下來！先喝水！”

大家跟著都過來了，白曉雁看見了一箱果汁：“誰的果汁？”

賈：“二班的。”

白曉雁：“耶！喝果汁羅！老賈請客也！”白曉雁一聲吆喝，而且帶頭大咧咧叫老賈，大家的火藥味降了下來。

白曉雁先遞給楊杰：“先降降火，決戰第三局！”

楊杰接過來大口喝著，不說話，還是白曉雁做部署：“下次記住，沒聽見哨聲就說明沒結束，記住這個教訓了。”

楊杰：“我看到對面的黃斌，就有氣，他們長得怎么都象航空母艦。”

賈：“所以你心理上就缺了自信？”

林：“下局我也上吧。”

楊杰拍手：“好啊好啊！顯顯我班分量！你在第一個！”

朱旭東：“要我說，第一個是女生有好處，那個楊斌就喜歡女生，咱們來個不戰而勝。”

林：“那應該白曉雁站對頭，不是我。”

楊：“對，咱們來個美人計。”

白曉雁生氣地叫道：“什么時候了你們還開玩笑！說點認真的！”

大家安靜了。

?賈明遠：“不要勉強，不要象剛才那樣硬拼。”他指著楊杰膝蓋頭的泥土：“不要再受傷，賽出水平就好，輸了沒關系。”

楊杰：“誰說會輸！我楊大俠在，沒有辦不成的事！”楊杰做著他的習慣動作：一拍胸脯、一揮手：“下回只要我沒放手，大家誰都不許放手！還有，雪陽、王浩、張成，個子大點的都上。”

林：“我是想參加，但是也怕，因為我體育都不及格呢。”

楊：“你擺出樣子就行了。”

白：“光擺樣子怎么行，我覺得還是要出好力，咱們這樣，賈老師你在對外喊一二三，咱們要一起用力，雪陽你在最后，任務是不讓繩子來回搖擺，楊杰你還在頭，但是要記著聽賈老師口令使力氣。” 賈明遠發現自己都被部署進來了，對這個小班長面露欣賞。

白曉雁舉起果汁瓶：“決戰第三局！”

大家應聲：“二班必勝！”

第三局，才喊了三個“一二三”，二班就勝了。

大家歡呼著散場，楊杰卻悻悻地：“好像還沒開始感覺，怎么就完了？”

賈：“你還想再被拖在地上一次？”

楊杰臉上放著光：“對！那才刺激呢！”

賈：“回班吧，要開班隊會了，我和闕老師一會就來教室。”

（場景七）下午，樓道：

?闕老師和賈明遠沿著樓梯走上四樓。

闕老師一路對賈明遠部署著。

樓梯口、樓道一頭的評比欄下聚著二班的學生，他們在議論兩操評比。

看見老師來了，仍不散。

闕老師一臉嚴肅：“回班了！”。

白曉雁：“闕老師，這個評比肯定錯了，我們不可能最后一名。”

楊杰：“五班值日中隊輸了就報復，真卑鄙！”

闕老師不理睬他們的七嘴八舌，用更嚴厲的語氣說了一遍：“回班！”

學生們垂著頭進了教室。

（場景八）教室

闕老師：“首先，對我們班今天的拔河賽成績作出表揚，這表現了我們班的集體團結和頑強的精神，特別是能勝過年段優秀班級五班，更說明我們的優點和潛力。但是，我們要看到，我們更重要是要在學習上也拿出這點拼勁，現在我們和五班比還有很大差距，就本次單元考各科比較，五班的平均分語文比我們高17分，數學比我們高10.5分――”

楊杰嘟囔：“不是表揚嗎？還是批評。”把身子改向側坐。

賈明遠從背后推了推了他：“坐好，先聽人家把話說完。”

闕老師后面的話順便把剛才評比欄下的怨聲打了回去：“我們要知道現在是畢業前最后一個學期，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廣播操比賽第幾名嗎？何況，兩操評比每天都在變化，今天不好明天可以彌補，但是畢業考可以有幾次？”

沒有反應，她補了一句：“回答！”

下面懶洋洋地：“一次。”

“想考英中的同學，有幾次機會？回答！”

“一次。”

闕老師轉回她的話題：“你們對五班不服氣是不是，那就和人家比成績，想想學校為什么喜歡五班，是因為每次人家的考試都是全年段第一，你們沒有這個志氣嗎？”

（場景九）樓道

放學了，學生們出了教室嘟嘟囔囔。

楊杰：“又和五班比，我最不愛聽這個！”

朱旭東：“我也是。”

（場景十）校門口

大家聚在校門口繼續七嘴八舌。

楊杰：“曉雁，還是我贏了吧？給我作老婆？”

男生們哄笑。曉雁怒氣沖沖沖回頭要打楊杰。

楊杰躲著：“誒，我可是好男不跟女斗噢，你別逼我出招噢。”

曉雁：“你也別惹我，我煩著呢！”

林雪陽：“打賭我們是輸了，我的MP4給你。”

雪陽把MP4交給了楊杰，叮囑著說：“別弄壞了那是爸爸從美國寄來的，里面存了我吹的口琴，不要洗掉了，還要發給爸爸呢。”

白曉雁和林雪陽先上了車走了。楊杰拉著朱旭東道：“娘娘腔，我老爸出差回來了，今天會來接我，你一起搭我家的車吧，反正順路，走，還要等點時間，過天橋到對面的海邊去玩會兒。”

?

（場景十一）海邊

楊杰：“今晚要好好玩這個MP4，你幫我做作業吧。”

旭東：“現在作業太多了，我自己的都要寫到11點多，不能再幫你寫了。”

楊杰：“加倍付錢，干不干？”

旭東：“行，不過是最后一次了，以后真的寫不完的了。”

楊杰掏出錢說要預付：“兩倍，六塊錢。”

他手里掉出那張五十元假幣，旭東揀起來說：“不如就這張給我吧，反正是假的你也沒用了。”

楊杰一把奪回來：“誰說沒用？我得找一天叫黃老邪再吞回去！你才是真沒有用呢，除非你去蒙別人！”

朱：“反正------，也看不出來。”

楊：“虧你想得出，那咱不是騙人了？”

朱：“大俠你今天------好象變了。”

楊：“那是，咱今天是班干部了嘛！”

朱：“那你還叫我寫作業。”

楊：“那不是有償勞動嘛，我現在分管體育，你分管學習，你不做我也是請別人做，我爸說肥水不流外人田，生意要先給自己人做。”

朱受寵若驚：“你是說，我是你的自己人？”

他們騎在欄桿對坐著，各插著一個耳塞聽著雪陽MP4，一邊叫好：“音效真棒！”一邊跟著哼。

后面傳來一聲叫：“你們在玩什么好東西？”

湊上來的是黃斌。

旭東突然尖叫著躲到楊杰背后：“狗！狗！別過來！”

黃斌把籠子里的大小狗都用鐵鏈鏈著牽出來溜達，那只最小的也在里面。昨天顯然殺了一只，因為只有三只了。

“別怕，我拴著呢，不會咬人的。”黃斌已經聽到楊杰哼的調：“你在聽周杰倫？你有《雙截棍》？”

朱：“還有視頻呢，棒極了。”

楊杰一臉不友好：“今天你們家把我的真錢換成假錢了，咱們在這算帳吧。”

楊杰拉著袖子咬牙切齒。

黃斌：“我可不知道這些事，我媽媽收錢的，你別沖我來噢。”他往后退了退：“你們要是打我，我會放狗的。”

楊杰看著他拖著的狗，眼珠轉了轉，突然改了態度：“我不會打你的，只是很生氣嘛，不打你，嚇嚇你的。”他堆出一臉笑：“給你聽一會兒吧，你的狗給我們玩一下。”

黃斌遲疑地：“你們拉不動他們，會跑的。”

楊杰勾引地說：“可你牽著狗怎么拿呀？還有視頻呢，按鈕很復雜，你不會用的。”并回頭對旭東耳語了一陣。

黃斌：“我有辦法。”他把繩子套到石墩上，然后自己坐到石墩上：“給我看一下可以嗎？就一下。”

楊杰把MP4交給旭東。

旭東給黃斌示范按鈕的時候，擋住黃斌的回頭視線。

楊杰在背后把鏈條扣解開了。

黃斌兩耳都塞了耳塞正陶醉在周杰倫的聲音中，沒有聽見狗的叫聲和楊杰的驅逐聲。

小的那只狗跑了幾步又回頭，站在原地不動。

“快跑啊！”楊杰掄起鏈子做出要打它的樣子：“還不快逃命去！”

小花狗跟著另兩只大狗跑的方向跑了。

黃斌哭著朝回家的方向走去。

楊杰拉著旭東向相反方向逃去。

旭東一路叫：“跑什么，我們這樣不是做賊心虛嘛！”

他們停下來，旭東說：“我們賴不掉的。”

楊杰氣喘吁吁：“我只是怕他老爸追出來，好漢不吃眼前虧，走為上計。”

后面有汽車嘀了一聲，是楊杰爸爸的奔馳車追在后面。

他把車停在人行道，朝湖邊的楊杰喊：“小子！你跑什么！”

旭東說：“得，他老爸沒追來，你老爸追來了。”他看了一眼楊杰的臉色：“看你大俠見了你老爸就不像大俠了，你要挨打了吧。”

楊杰確實害怕，但此時還是惱怒地打了旭東一拳：“去！輪不上你幸災樂禍，我好漢一人做事一人當。”

旭東摸著自己被打了一拳的肩膀：“你打我干嗎呀。”

楊杰一邊對爸爸應著“來了來了。” 一邊越過綠化帶朝汽車走，回頭招呼：“娘娘腔走啊，要不要搭車啊。”

旭東跟上來。

楊杰：“如果我爸沒問，你可不許揭發我！”

兩人上了車。

路上，楊爸爸今天心情好，話很多，但他發現兩個孩子心不在焉，都不回答他的話。

楊爸爸：“怎么都不說話，是不是你又惹什么事了？”

楊杰支支吾吾，旭東替他回答：“下午拔河輸了，他不高興呢。”

楊爸爸：“我剛才在校門口等你們，聽見學校喇叭說你們下午拔河第一名不是六年二班嘛？”

旭東慌忙改口：“是第二局輸了，輸得很不公平。”

楊爸爸：“最后贏了就好啦，何必在意前面輸了呢？就象你老爸，生意場上輸輸贏贏不知多少回啦，我總說，誰笑到最后誰就笑得最好，可不，當年誰想過我能做上市公司老總？那些大學生，還不要靠我發工資？有人怕人家說他們先前怎么怎么不行，我就不怕人家說我才小學畢業，只要你有本事，拿最后的輸贏出來說話，是不是兒子？”

楊杰連聲附和：“是是是，那是。”

（場景十二）語文教研室

闕老師正在把一疊作業交給賈明遠：“這些晚上批改一下，你辛苦了。”

賈：“不辛苦，沒事的，只是，闕老師，剛才班隊會，您有沒有注意學生們下面說的的話。”

闕：“我聽見了，但是決不能跟著他們的想法，他們不該有那些情緒。”

賈：“您是說，也不要在意他們的想法嗎？”

闕：“必須把他們的想法轉過來，這就是我們的工作，必須不斷地提醒他們，他們當然不愛聽，但是作為班主任，重要是盡自己該做的事，不聽也要說。”

賈：“職責？”

闕：“拔河輸了大不了班主任工作量少加那幾分，但是學生前途才是關系到教師的成敗，學校評議教師看重的還是學生的成績，特別是畢業班，面臨升中學，成績上不去就影響他們擇校，家長也會有意見。這些孩子不會自覺學習，必須抱著他們學，甚至幫他們學，每一個知識要點都要幫他們嚼爛了喂下去，不然他們自己不會吃。”

賈：“別人嚼爛的東西，喂給他們還有味道嗎？”

闕老師：“小賈，你還沒有體驗，對這么大的孩子不能把他們當作大人，有的時候，必要的強迫是有好處的，沒有一個孩子會真的主動學習，不強迫是不行的，現在基礎不打好，等到他們知道知道該學習的時候，就來不及了。”

賈：“那么就是靠作業嗎？”

闕：“對，現在有很多人提出減負，事實證明是失敗的，沒有大量的練習，是不可能有扎實基礎的，家長也不支持。”

賈：“您說的，倒也是有道理。”

闕：“我們的語文作業量很大，但是很多作業對著書都能找到答案，教師根本忙不過來，所以一般低年級請家長看一遍簽字，高年級讓同桌互相改，但這樣做也發現了不認真的現象，特別是欠作業，現在有你來監督，我們肯定可以把語文成績提上去，以后你還要多辛苦點，特別是教學外工作。明天我的課還在第三節，我遲一點進來，早操你來管，可以嗎？”

明遠很樂意答應了，但是補充道：“我還是對一件事不放心。”

闕：“什么事？”

賈：“兩操排名的事要不要跟段長解釋一下，做個糾正。”

闕：“沒必要，我們不要把精力放在這些小事上，如果你跟著學生的心思走，就會失去威信。”

賈：“噢。”他收拾作業準備離開：“那我走了。”

闕補充：“還有，對學生要有一點距離感，不能太隨便，作教師要保留一點威嚴，還要保留一點神秘感。”

賈若有所思地點著頭。

? （場景十三）晚上，白小雁家

曉雁彈著鋼琴，媽媽在廚房忙著，爸爸在電話上。

曉雁爸爸對著電話說：“這種事應該是你們宣傳部的事，怎么讓我們教育局來做呢？我們也沒有人才，你是知道的------什么？從學生中間找人才？我們可以推薦人才，但是我們沒有能力來編排策劃啊------你們負責編排？好，好，這樣行，我會通知中教處，配合你們把開幕式做好，不過我們只做協助工作，整個策劃編排什么的，還是你們的事，就這樣，明天再聯系。”

媽媽叫：“吃飯了。”

爸爸從書房出來，媽媽問：“剛才你在電話里說什么？國際中學生藝術節在咱們這里辦？”

爸爸：“是啊，要搞個開幕式，要我們教育局組織學生編排節目，我想一個英語實驗中學就夠了，學生英語好，才藝人才也多，明天讓中教處去英中部署就好了。”接著問曉雁：“丫頭，今天學校過得怎么樣啊？”

曉雁：“今天五班耍賴，氣死我了。”

曉雁媽媽：“雁子，你要明白自己這學期的任務是考上英中，這些事不影響你上英中，就不要去湊熱鬧管閑事了，今年英中改成公開選拔為主，你爸爸幫不了你了，要靠你自己，現在舞蹈班都停了，就是為了要你全力以赴，你不要在別的事上分心了。”

曉雁：“媽我會考好的，考試是我的強項嘛，我什么時候考砸過？”

爸爸：“你就是太順利了，才叫人擔心，沒有一帆風順的人生，有點波折倒是好事，太順利了我反而不安。”

媽媽把筷子一放，厲聲把爸爸的話打回去：“你這是什么話！難道你要她考壞幾次你才安心？現在哪一步都不能松，哪一步跌了就沒有這個狀態了，基礎階段不在上游，以后怎么補都沒有用，就象樓上林云的女兒，語法錯別字要多少年才糾正得完。”

爸爸掛起免戰牌：“好好好，你總是對的。”。

媽媽接著自言自語說道：“林云也真是的，自己身為中文系教授，孩子的語文一點都不重視，基礎知識這么差也不怕丟她這個博導的臉。”

爸爸：“聽說她在忙著把四書五經通俗化，這倒是對青少年推廣國學的好辦法。”

媽媽批判道：“那叫庸俗化，學校里很多教授不認同，她這套在美國可以蒙人，國內就不行的，這種浮躁的學術作風對孩子也有不良影響，從她孩子的語文成績就看得出來。”

曉雁為雪陽打抱不平：“媽！雪陽的語文雖然成績不好，可是她的作文大家都愛看的。”

媽媽：“那她的作文為什么總得不到高分？上學期和你一起去少年宮作文班為什么一半就堅持不下去了？說明不怎樣。”媽媽說話很快：“作文班下一期報名，你記著要改報初中班的了。”

曉雁嘟囔道：“那個作文班真的很無聊，我寧可還去跆拳道班，什么時候還能再去呢？”

媽媽：“以后再說吧，你上了初中學習更緊張，以后只能暑假去了。”

爸爸插話：“那個打拳的班不要再去了，女孩子家家，越學越走樣。”

曉雁：“我就靠著這個全校有名的，你們干嘛老要我做什么淑女呢？”

媽媽：“都是這個班的班風不好，好好的孩子都不男不女了，我聽說有人提議把這個班拆了這倒是好主意．雁子就去那個五班不錯，這半年很關鍵．＂

曉雁叫到：＂不要啊，我不同意，那個班都是老師的孩子．＂

媽媽說＂你是教委主任的孩子，難道出身不如他們？＂．

曉雁：＂不是啊，我在現在這個班我是班長，大家都喜歡我，到那種班，好像被他們收容似的，他們肯定欺負我．＂

爸爸說話了：＂我看不要換來換去的，現在穩定一點才是最要緊的．班主任換一個倒是，你表姐不行．＂

曉雁：＂班主任已經換了．＂

媽媽驚訝地叫道：“你換班主任怎么不跟家里說啊？”

曉雁：“我想表姐自己肯定會告訴你的嘛，爸爸不是知道了嘛。”

爸爸：“她說你們上課氣走她了，唉，你參加了嗎？是你讓她生氣了嗎？”

曉雁：“我哪敢啊，我知道她來我們班是你跟校長說的，就是好盯著我。”

爸爸：“那倒不是，她要提得快一點，還不是要拿點成績出來，不然那么多骨干老師，幾時輪得到她。”

曉雁：“她的英語課實在太叫人郁悶了。”

媽媽：“誰的英語是在學校里學的？學校里的英語課給你作練習、展示用的，你不明白這個道理嗎？要不為什么劍橋班那么多人擠著去學？快點吃，一會把劍橋班上周上課的單詞還要背熟，晚上媽媽還要給你聽寫！”

曉雁嘟囔著：“又要聽寫------”

曉雁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后趴在書本上發愣，過了一會就開始拿起桌上的電話摁號碼。?

（鏡頭十四）雪陽家：

雪陽正在埋頭寫作業，大門響，起身看，是媽媽回來了。

媽媽一進門就問：“今天跑步了嗎？”

雪陽：“我忘了。”

媽媽說：“你再不運動就要胖得進不了家門了。”

電話響。

媽媽接了電話，然后放下話筒叫雪陽喊：“是曉雁，找你的。”

媽媽把電話丟給雪陽就進了自己房間：“我一堆的事，你自己早些睡，別吵我噢。”說罷關上了門。

雪陽撿起話筒。

曉雁：“還沒寫完？我吃飯前就寫完了。”

雪陽：“我作業還沒寫完，現在不能互相改作業了，抄三遍就得抄三遍，我還差一遍，數學還沒開始做呢，自己看書還明白，可是一看那些題，我腦子又亂了。”

曉雁：“數學先放著，一會我應付完我媽的聽寫，上樓幫你，現在先和你說個事，不然我郁悶，看不下英語書。”

雪陽：“什么事啊？”

曉雁：“今天值日中隊的事不能就這么算了，巴達獸號要不要出報？”

雪陽：“這周已經一個號外了，再出,有點亂，再說報紙就在班級內部吶喊，也沒什么意思。”

曉雁：“又讀錯音了，是吶喊，”曉雁說：“那你說，有什么辦法吶喊到外面去？”

雪陽：“我勸你算了，這個評分改不了的了，不如以后別當回事就是了，早操也別站得那么辛苦，該稍息就稍息，該駝背就駝背不就得了，太陽底下站著聽訓話，干嘛那么辛苦。”

這話給了曉雁一個啟發：“對呀，明天咱們就不要表現太好，咱們------不如------罷操！”

雪陽反應過來：“啊？是不是象罷工那樣？”

曉雁興奮地：“對啊對啊，這樣學校就會問我們為什么，我們就可以說這件事了。”

雪陽：“那怎么------”

曉雁打斷她：“別怎么怎么的了，我決定了！你負責通知朱旭東，這家伙有點膽小，你叫他只要別動搖軍心就可以了，我叫楊杰通知他那一片的人------誒，我媽敲門了，掛了。”

曉雁對著門外回應媽媽：“誒，沒有跟誰說話，是在朗讀呢！”

（場景十五）旭東家：

朱旭東爸爸正在折騰一臺電腦，一邊嘟嘟囔囔：“在單位試的好好的，怎么買回來幾天就不行了，不會把垃圾買回來吧。”

媽媽在一旁做家務：“那是你們單位淘汰的，可不是垃圾嗎？別要求太高啦。”

爸爸：“至少也要做個文字處理機能用啊，現在字庫都沒有了。”

媽媽：“什么叫字庫？”

旭東一邊做作業一邊探頭探腦：“要不要我幫你？”

爸爸：“你行嗎？”

旭東：“學校的電腦課，沒意思，我經常就琢磨上面那些菜單，那些對話框挺好玩的，我知道怎么恢復字庫。”

爸爸：“你試試，反正垃圾，也不怕你弄廢了。”

旭東應聲放下手中作業。

（場景十六）楊杰家

楊杰正抱著電話號召：“你們聽著，這可是大家出名的時候，我真希望明天早點來到，一場好戲就要開始了，馬紅衛明天準要氣得鼻子冒煙！”

客廳里傳來父母吵架聲。

楊杰探出頭：“媽你能不能分貝小一點？”

爸爸：“你看看你在兒子面前什么形象！”

媽媽：“兒子？你還在乎兒子？兒子你管過一天嗎？我三天兩頭被叫去學校聽老師訓，就算是犯事被公安局叫，也沒有這么沒完沒了的啊，你管過嗎？”

楊杰：“媽你怎么沖我來了？”

媽媽轉向罵兒子：“你們爺兒倆一路貨色！”

（回場景十五）旭東家

爸爸：“果然行啊兒子。”

電話響，媽媽接了，叫旭東：“你的電話，一個女生。”

是雪陽電話，

聽著電話，旭東臉上露出害怕：“老師過后肯定要追查的。”

雪陽：“你只要說不知道就可以了，你可不要出賣曉雁，實在你要是害怕，------我給你主意都出好了，明天你早讀別來就是了，遲到一次也沒關系。”

朱旭東：“這樣楊杰會不會開刷我？”

雪陽：“不會，我不說通知到你了，不就沒你事了？”

朱：“這樣行，我明天要騙我爸爸說肚子疼。”

雪陽：“你的電子多，沒問題的，就是你要不對外泄密。”

朱：“好的。”

雪陽：“你要發誓。”

朱：“好我發誓，海枯石爛，誓言不爛。”

朱爸爸：“小東，向誰發誓啊？”

朱旭東放下電話：“林雪陽。”

朱爸爸面上一絲不快：“林雪陽？你為什么發誓啊？小小年紀不要談戀愛啊。”

朱：“不是的，爸爸，是班上搞一個秘密行動，對外不能泄密。”

爸爸：“什么行動啊？”

朱欲言又止：“我已經發誓了，不能說。”

爸爸：“對家長說不算泄密吧？------我可是你的監護人啊，我不了解你情況我怎么監護啊？比如寫請假條不都要家長簽字嗎？”

朱：“請假條？對啊，爸爸你明天寫個請假條吧，就說我肚子疼不能早操，明天等早操結束后我再進學校。”

（回場景十四）雪陽家

楊杰跟雪陽打電話：“今天我把黃老邪的狗全放了。”

雪陽：“真的》你太英雄了！那五十元這下更不好去要了。”

楊杰：“那錢就算了，很解氣，已經不在乎那錢了。”

林雪陽：“那些狗沒家了去哪里呢，電視上看到有城管的人在打流浪狗呢。”

楊杰興奮地：“流浪也比等著被殺了好啊，哎對了，今天你的MP4也立功了呢。”

雪陽：“真的？那我要把MP4多借給救狗英雄一個星期吧，說說怎么回事？”

楊：“你知道嗎？黃斌的耳朵被音樂鎮著，根本聽不見我們在干什么，狗都跑了，他還在哼哼著-----”

媽媽突然開門進來問她為何還不睡，她慌忙掛了電話把被子蓋過頭。?

（場景十七）操場，早晨

早操音樂，隊伍進入操場。

馬老師站在臺上，袖標上寫著：大隊輔導員。

明遠和另外兩個實習老師站在操場后面。

集合的音樂放完了，二班還沒有出現。六年級的隊列空出一塊地，那是二班的隊位。

眾目睽睽之下，明遠有點不自在。

馬老師在臺上說話了：“六年二班怎么回事，請班主任去教室查一下。”

明遠此時也寧愿離開，便快步奔向教學樓四樓。

馬老師繼續操場上的例行程序：升旗儀式、通知、表揚批評等等。

（場景十八）教室

學生們都在教室里，全體埋頭做讀書狀，賈明遠氣喘著出現在門口。

賈努力作出闕老師的威嚴：“為什么不下去做操？”

沒有回答，他接著問：“班長，叫整隊了嗎？”

白曉雁起立：“叫過了，”接著把事先準備好的話以背書的速度說出來：“但是叫不動，大家都不愿去做操，因為反正最后一名，去了和沒去都一樣。”之后木無表情啪地坐下，似乎連這一套動作也是演練好的。

賈明遠走到她面前：“因為最后一名的事？”接著轉向著全班道：“做早操就為了名次嗎？上課那么久不能動，學校安排課前戶外運動，是為大家好，你們做早操是為學校做嗎？”

明遠在課桌間走著，觀察到學生的神情都寫著不服氣，便說：“如果大家對排名有意見，可以提出來，錯是別人的；可是今天不做操，錯就是你們的了。”

林雪陽與白曉雁在交頭接耳，明遠回頭叫她們的名字：“曉雁雪陽，你們想說什么，大聲說出來吧。”

曉雁咳了一聲，還是背書的語速：“如果值日中隊認錯，如果他們把昨天的排名改過來，我們也認今天的錯。”

賈：“呵，你們原來是要通過這樣給學校施加壓力啊，你們覺得學校會為這種小事向你們讓步嗎？你們這樣，就能改回昨天的排名嗎？如果改不回來呢？你們打算永遠不做操嗎？這可能嗎？”明遠原先裝出來那點威嚴已完全沒有了，滿臉不解。

沒有回答。

外面的喇叭傳來馬老師的催促：“請六年二班盡快到操場集合！”

明遠側耳聽了一下，感到必須先說服他們下去：“今天先下去，我們自己課前活動活動，是為我們自己，來吧，全體、起立！”

全班懶懶散散不整齊地站起來了。

不料白曉雁站起來卻又啪地一聲坐下來，象一道指令，后排楊杰馬上喊道：“剛才說好了噢，今天誰要是去做操，誰就是六年二班的叛徒！反正我不去！”最后三個字喊得特別大聲。

明遠皺了一下眉，克制著心里的惱火：“你可以不去！其他同學，愿意課前活動四肢的，出來整隊！”

楊杰繼續鼓動道：“我們在這還能活動活動，到操場上就不能亂動了。”

外面的廣播正在放馬老師的講話，此時正好說到一段歪打正著對楊杰的鼓動有利的話：

“有的同學，在下面作小動作，特別是六年級，給低年級同學作個榜樣！站相好一點！”

楊杰甩著胳膊說：“我們就在這里活動。”

有人跟著他甩起胳膊，有人笑，也有學生陸陸續續又坐下了。

明遠很尷尬，心里暗恨馬老師，只好換一個角度：“今天是賈老師第一天帶操，我請求大家給賈老師一個面子好不好！”

“那排名的事怎么解決？”白曉雁還坐著。

“昨天排名的事，賈老師承諾：問明情況，給同學們一個公道！”

這句話果然有用，楊杰首先站了起來：“賈老師夠朋友！走！”他率先向講臺走來，接著是幾個男孩出列了，接著是白曉雁。

說話的是白曉雁：“不想去的可以留下，愿意走的，就出來排隊。”

全班稀稀拉拉都起來了。

明遠很高興，排在隊列第一個下樓。

（鏡頭切換回操場，場景十九）

他們到操場時，正好廣播操的預備音樂剛剛響起。

借做操的時間，明遠向馬老師匯報了學生罷操的原因。

馬老師很生氣，更令明遠沒有想到的是，他在做操結束后的講話中把他的不高興作了當眾發布：“今天要點名批評六年二班------”

往常點的是個人的名，今天點的是全班的名。

二班大多數人低著頭。賈明遠站在隊列后面，有一種出賣了學生的感覺，很不舒服。

末了，馬老師還加了一個懸念：“六年二班班長白曉雁，課間操時間到我辦公室來！”

操場后面，明遠自言自語道：“完了，白曉雁要受處分了。”

小江安慰他：“你別太當回事啦，我聽說，這是那個段長一貫的工作方法，他并沒有想處分學生，但每次都要叫某某到辦公室來，重則訓訓話，輕則拉拉家常，有時自己忙得壓根就忘了叫學生來的事，學生找不到他也就不了了之了。”

明遠：“可是這回傳的是白曉雁，還在這里當眾點名，不恨死我才怪了。”

早操散了。

大家圍著白曉雁：“曉雁，你怕不怕？”

楊杰：“要我說，剛才就不要下來，還想被集體開批斗會似的，還還害上曉雁。”

白小雁：“不下來也還是會叫我去的。”

林雪陽：“至少不會當著這么多人面，要是家住得近一點，家里都能聽到。”

明遠叫著白曉雁過來了：“曉雁，馬老師叫你去，是想聽你解釋，我可以帶你一起去。”

白曉雁的眼睛里透著對賈老師的不信任：“不用。”

賈明遠：“你生我氣了？我會幫你解釋的。”

白曉雁還是不友好地回答：“不用。”

林雪陽圓了場：“我陪她一起去吧”

接著其他同學也湊上來說大家一起去。

亂哄哄中，賈明遠的電話響了，是傳達室門衛，說是有校外的人到校門口來告狀，是六年二班的學生闖禍了，人家上門來要賠償。

賈明遠：“楊杰，你跟我來一趟，有急事。”

楊杰納悶地：“我？”

賈明遠拉住他就走，回頭匆匆對曉雁道：“曉雁，我帶楊杰處理個急事，跟馬老師作個解釋就好、不要害怕啊。”

路上楊杰問：“什么事啊？曉雁這邊還沒完的呢，就不管啦？”

賈：“你別裝了，你都聽見我電話里說什么了，人家告你來啦，小雁這是校內問題，好辦，你那是校外矛盾，就怕人家不饒你！快走吧！”

?（場景二十）傳達室

“褒仔店”的店主老黃正在激動地告狀：“就是那個楊什么------楊杰干的！你們知道我花多少錢買的狗嗎？他全給放跑了！”

傳達室老伯：“老黃你不要生氣，那是個全校有名的混小子，校長還怕他三分呢，其實你應該找他爹，他就怕他爹了。”

老黃：“我不管，我的店開在你們學校門口，我當然到這來，叫他出來！”

老伯：“已經通知班主任了，

賈明遠帶著楊杰來了。

老伯：“賈老師，這個是店里的老黃。”

賈：“噢，我見過，我們常去吃飯。”

老黃一眼盯著楊杰：“就是他，把我剛買的狗都放跑了，那是我花了一千多買的呀！”

楊杰回話：“是黃斌自己鏈條沒拴好，怎么能怪我？”

老黃：“你還不承認？我叫黃斌出來對質！”

楊杰：“那是你兒子，當然照你的說了，那我也有證人呢，誰的話對啊！”

老黃：“你你！你這種態度！本來我還不想怎么你，你這種態度，我要你賠全部損失！我要告你們學校！”

明遠勸著：“黃老板您別生氣，我們的學生我們會教育的，這是學校，不要影響上課，我們調查一下，你們的損失會得到賠償的。”

老黃：“那我等著，看你們怎么處理！我明天還來討說法！”

（場景二十一）操場：

明遠把楊杰拉到操場，說：“這事看見的人不只一個，你不小心沒關系，但不能賴的，你態度好點，你這種態度，把人家激怒了。”

楊杰：“我才不是不小心，我就是故意的。”

楊杰的態度讓明遠吃了一驚：“故意的？”

楊杰：“誰叫他開狗肉店了，他就不該殺狗。”

明遠對他看了很久：“我也是愛狗人士，我家也有一只狗，叫阿花，”他見楊杰的眼神對他沒有抵觸了，便轉話題說：“有時候也真想去砸狗肉店，可是一想到這是犯法，就知道不能做，我很想做一件事，把我們知道的狗對人類的友好告訴人類，叫大家不要殺狗。”

楊杰歪起眼睛冷笑：“對黃老邪這種人？不可能的。”

明遠：“為什么叫人家黃老邪？”

楊杰：“那還是他兒子黃斌叫出來的，黃斌常吹噓，他老爸身懷祖傳絕技，一是為了炫耀狗肉煲店少東家身份，二是為了嚇唬人好讓人怕他，可我就不怕他。”

明遠：“你也不怕他爸爸？”

楊：“我才不怕呢，他越是這么兇，我越不承認，看他怎么樣！”

明遠：“可人家肯定不會因為你不承認就罷休的，人家有經濟損失的。”

楊若有所思：“那就更不能承認了。”

明遠：“你是怕賠錢？”

楊：“肯定要賠錢了，這黃老邪肯定找我爸，我爸被他一鬧，肯定給錢，回頭肯定要打我一頓，我反正挨打了，更不能承認了！”

明遠：“你想清楚了？”

楊：“平常爸爸打我，我什么好處都沒得，今天為狗們挨一次打，還是賺到了，值。”

?（畫外音）他算的得失里，唯獨沒有把他爸爸要賠出去的錢算進損失，我不得不承認，我被這個少年的倔氣折服，也為他內心的商量感動，所有準備批評他的話，都說不出口了。

闕老師喊著走來：“小賈，賈明遠！”

賈明遠：“闕老師。”回頭對楊杰道：“那你先去上課，我們明天再談。”

楊杰閃開路線與闕老師身邊跑過。

闕老師搖著頭：“這個孩子，見到老師從不會叫，真是如包老師說的，幼兒園都沒有畢業，該在幼兒園留級才是。你和他談什么呢？”

賈：“他把人家飯店老板的狗放了，老板上門來告狀，不過沒有現場證人，楊杰他不愿意承認，不過他跟我是承認了，我覺得他其實還是誠實的。”

闕：“這種事，校外發生的，怎么找學校，應該家長之間自己去處理------噢，我找你是有事，你的手機怎么關了？”

賈摸出手機：“哎呀，我的手機沒有電了。”

闕：“怪不得，你家里姐姐打了電話到我們教研室，說你家出事了，叫你爭取回去一趟。”

賈：“出什么事了？”

闕：“好像說是你父親受傷了，住進醫院，挺嚴重的，你先回去吧，這邊我可以幫你跟學校說。”

賈：“那謝謝您，闕老師，我馬上收拾就走，還能趕上火車！”

闕：“不要慌，事情已經發生了，著急也沒有用，我問了，人沒有生命危險，你路上注意安全，處理好再回來。”

?

（場景二十二）教室辦公室

十幾個學生跟著白曉雁一起走到教師辦公室門口，說要找馬老師。

馬老師：“進來吧。”

看到來的是一群學生，擠滿辦公室，馬老師聲調變了：“來這么多人干什么？我只叫班長來，你們來干什么？”

白曉雁：“馬老師，我們不是無故不作早操，我們是有原因的，是因為昨天的評比錯了，我們要求改回來。”

白曉雁帶頭發言后，接著背后的同學陸續附和。

馬老師喝斷：“吵什么！”

馬老師：“我早忘了昨天兩操評比什么結果了，你們這是干什么？小題大做！還罷操？威脅學校？學校就是要給你們一個教育，這一套是吃不開的，達不！目的的！現在你們又聚眾來鬧事，你們要干什么？有問題有意見可以找老師談，靠聚眾鬧事，是休想達到目的的，白小雁，是不是你挑得頭？”

白曉雁不敢吭聲。

?林雪陽說話了：“我們沒有鬧事，馬老師不是說可以找老師談嗎，我們就是來找老師談的。”

馬愣了一下，還是堅持著：“什么，你們這是談的態度嗎？教室里有老師，你們不能在教室和老師談么？到這里來鬧事？”

林雪陽吞吞吐吐、不罷休地頂回來：“老師沒有說，不能到辦公室和老師談。”

馬老師一時對不上詞。

其他同學也跟著說這句話，辦公室一時顯得吵吵嚷嚷起來。旁邊老師提意見了：“你們不要在辦公室吵吵，老師們還要工作呢！”

馬老師：“看看！你們影響了學校的正常辦公，還說不是鬧事！”順勢提高聲音的嚴厲度：“班長可以留下，其他人統統出去！”

馬老師揮著手，背過身。

白曉雁拉緊雪陽的手，小聲說：“別撤。”

馬老師見他們不動，瞪起眼：“你們到底要干什么？”

曉雁說話了：“老師剛才說，我們有意見可以找老師反應，我們現在就是來找老師反應的。”

馬：“我只叫你來，叫他們來了嗎？老師辦公室是隨便進來的？”

林雪陽卻一不做二不休和他爭論起來了：“您剛才說有意見應該找老師，沒有說不能一起來找老師的。”

馬：“你！簡直不可理喻！都回去讀小學生守則！------今天來的同學，回去每人抄十遍！”

林雪陽來氣了：“抄了也還是不會懂，我們來找老師是有事的，您自己也說有事可以找老師的。”

馬老師心里越發惱火，開始用譏諷的口氣：“學校規定到老師辦公室要經過同意，難道你連這幾個中文都不認識嗎？”給臺階還不下？。

那女孩頂回來的每句話簡直都沒有思索：“可是，學校為什么要這樣規定呢？”

（畫外音）馬老師打心眼里不喜歡這個女孩，因為在他的數學課上總看小說，長得也一般，不愛笑，此時又讓他難堪，他決定今天拿她來實行他一貫提倡的“殺一儆佰”策略，當然校長說了不能動手，特別是對女生他也不會動手，他決定在心理上下一次高壓，讓學生服從。

馬老師直接進入主題開始居高臨下的心理攻勢：“林雪陽，我知道你是從國外轉學來的，你不要把美國那些學校的不良習氣帶到我們學校來，目無師長，不尊重學校的規定，我們學校是全市重點小學，示范學校，從來沒有學生膽敢問校規為什么這么定，如果你不接受我們學校的規定，我們可以請你離開我們學校！”

學生們都不敢說話，林雪陽也不說話了，眼圈開始發紅。

馬老師說完最后一句話，林雪陽跑出去了。

白曉雁追著她也跑了出去，其他學生隨著都散去了。

（畫外音）后來我才知道，林雪陽三歲時隨父母去了美國，九歲時父母離異，媽媽將她帶回中國，三年級才來這個班的。她是典型的一個中等生，不怎么引起老師的注意，加上性格內向，沉默寡言，基本只和白曉雁來往，同學也很少注意她，連她每周的得意產品“巴達獸報”上的惡搞叛逆之語也被許多同學以為是出自班長白曉雁的伶牙俐齒，今天如此頂撞老師，讓同學們目瞪口呆。

（場景二十三）

曉雁追到雪陽：“對不起都是我連累你，但是你不要那樣說話嘛，跟大人，我從來不敢那么說話的。”

（畫外音繼續）因為是鄰居，而且兩人的媽媽是中學同學，現在又同在川城大學工作，兩家一直來往甚多，更重要因為曉雁媽媽希望女兒跟這個有著一口流利英語的同學來往，所以她們是從小的好朋友。對于白曉雁來說，除了佩服她的英語，更喜歡她每周自寫自畫的手抄報。最早這張“巴達獸報”的讀者只有曉雁一人，自五年級曉雁被選上班長后，在曉雁的推動下開始對外發行。 所以雪陽在這個班里，最好的朋友就是白曉雁和巴達獸報。?

（場景二十四）樓道

闕老師在樓梯拐角與同學們迎面遇上。

學生們：“闕老師好。”

闕：“好，快上課了，快點回教室準備上課了。”

她走上樓，馬老師迎面過來：“闕老師。”

闕老師應聲：“什么事？”

馬：“今天你班級出的這個事，要跟你反應通個氣，你要好好整頓班風。”

闕：“到底什么事？”

馬：“全班罷罷操，剛才還圍堵教師辦公室鬧事。”

闕老師：“鬧事？怎么鬧？”

馬：“逼迫學校改名次。”

闕：“逼迫？他們不是都下樓上課去了嗎？”

馬：“那是我頂住了，不能讓這種習氣抬頭，你要管管了。”

闕老師只是冷淡地說了一句：“我會處理的。”說罷就走開了。

后面的馬段長看著她的背影，氣呼呼地。

（場景二十五）教室，語文課

闕老師：“現在上課了，今天把昨天的生詞聽寫一遍。”

馬老師在教室外巡邏，一直駐足在六年段樓道，特別注意聽闕老師說話。

（明遠的畫外音）馬段長等到快下課了，還是沒有聽到闕老師處理他說的事，他決定在自己的數學課上親自處理。而當時，我正在趕往回家的路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