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蘇州城中一片寂靜。
位于城北的一座荒宅的院墻上,出現了一個人的身影。
他笨手笨腳地想從墻上爬下,結果卻一腳踩空跌了進去,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哎喲……可疼死我了。”
來人過了好一會才揉了揉屁股站起身來,接著從懷中摸出小半截蠟燭,掏出火折子將其點燃。
借著微弱的亮光,他四下里望了望,院子里四處長滿荒草,已經有齊腰的高度,連廊柱子上的紅漆已經剝落,露出木制的表面,房屋窗上的窗紙也已經破爛。微風吹來,院內的草木隨之搖晃,松動的門窗也來回擺動,發出嘎吱嘎吱的響聲。
這位闖入者不禁有些害怕,緊張地咽了一口唾沫。
此人名喚杜遷貴,人送外號賭錢鬼。父母本來也是城中一個小富之戶,衣食不愁。但老兩口年近六旬才獲此獨苗,因此對其寵溺無度,稍大一些之后他便終日在街上飛鷹走狗,花天酒地。
一年前,杜遷貴的父母雙雙離世,家中產業全部落到他的頭上。無人管束之后他更加肆無忌憚,在一些狐朋狗友的帶領下沾染賭博,從此一發不可收拾,不僅半年就將家中存銀輸了個精光,還欠下了許多賭債。
此后他成了趙記當鋪的常客,家中大小物件被他源源不斷地送進其中,開始時是些珍寶古董,后來變成了桌椅板凳,直到將整個家宅變賣抵押之后,他送來的便只剩些衣衫被褥了。
一個月前在當鋪和萬清風擦肩而過之時,住在破屋里的他好歹也還有幾件衣服可當,而就在今早,他已經當掉了最后一床被子,如今渾身上下能當的,就只剩下身上的這件破舊衣服了。
于是在萬般無奈之下,他決定鋌而走險,到城北這座荒宅中來碰碰運氣。
這是城中有名的兇宅。它本是一位京中官員的別院,某次他帶著心愛的小妾在此留宿,卻在一夜之間連同家中仆從和保鏢在內的二十余人全部喪命,據說死相都及其凄慘。從此后這里變成了一座兇宅,百姓都不敢靠近,傳聞夜間院里時而還會傳出哭笑之聲。
如今杜遷貴卻顧不得這些。對他來說,上門討債的人比地府中的閻王還要可怕,與其被他們抓住打死,還不如冒險闖一闖這所謂的兇宅。
若是真能找到什么寶物,能還上欠債不說,剩下的下沒準還能拿來翻盤也說不定。
雖然是座荒宅,但白日里卻也有雇傭的老頭前來巡視。可一旦到了晚上,他便緊鎖大門躲在外院,任憑里面如何熱鬧都不會過問。
因此他只能選擇夜晚前來。
雖說來之前已經打定主意,可一旦見識到這幅的景象,難免還是讓他害怕起來。
糾結一番之后,對金錢的渴望還是戰勝了恐懼,穩了穩心神之后,他舉起蠟燭,小心地向前走去。
這座宅院雖然已經荒廢,但依稀可見其往日的氣派,院子里的假山奇石,以及走廊上的雕梁畫棟,無疑不在宣示其曾經的豪華。
杜遷貴好歹家中也曾經富裕過,與一些高門大戶的紈绔子弟有過些來往的他一眼就看出了這宅院的闊綽,這更讓他堅信其中必有寶貝。
伴隨著吱吱呀呀的聲音,他推開了正房的大門。一群老鼠嘰嘰喳喳四散而逃,引發了一陣桌椅板凳發出碰撞之聲,嚇得他汗毛直豎,搞清楚情況后不由得罵了幾聲。
相對于外面的荒涼,室內卻沒有太多的走樣。桌椅整齊地擺放著,上面的茶碗也規規矩矩地放在那里,只是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塵。
這些茶碗其實也能換些錢財,但杜遷貴卻并不在乎,他想要的是價值連城的寶貝。
憑著對大戶人家的了解,他順利地摸進了書房之中。一般來說,大戶人家的老爺都會將一些自己喜歡的東西放在這里。
在這里,一定可以找到讓他翻本的東西來。
但現實卻很讓他失望。這里明顯已經被人捷足先登了。書架倒在地上,里面空空如也,原本應該擺放著古董的家具上光禿禿,沒有任何東西。
看來值錢的東西已經被全部搬走了。從正廳沒有變化的樣子來看,這里應該是家里人在出事之后將值錢的東西全部進行了轉移。
想來也是,誰會把錢留在這種地方呢?
杜遷貴失望地靠在了身后的墻壁上,思索著該如何應付明天的那些討債之人。可沒想到他這一靠,竟讓手肘下面的一塊石磚陷了進去。
墻壁中傳來一陣石頭摩擦之聲,隨后一個暗格竟然顯露出來,當中赫然放著一個長條形狀的漆盒。
杜遷貴喜出望外,急忙上前取出盒子將其打開,發現里面竟放著一個帶有畫軸的畫卷。
他急不可耐地打開了畫卷,里面的內容卻讓他驚訝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