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興商”誕生于羊樓洞
1936年《史地社會論文摘要月刊》 [第2卷,第5期]陳啟華著作的《湖北羊樓洞區(qū)之茶業(yè)》記載:“羊樓洞之有茶號,遠在百二十余年。……光緒初年始設廠壓磚,此后以茶葉銷路甚廣,俄國遂招人包辦。其時承包者多為粵商,所以稱為洋莊茶廠。最盛時在光緒末年,共有惠昌、新泰、順豐、阜昌、興商等五家”。
上面這段文字所透露的信息是:光緒末年之前,羊樓洞就有興商洋莊茶廠。應該說羊樓洞很早就有興商茶號,然后有興商洋莊茶廠,最后演變?yōu)闈h口興商茶磚公司。
1906年廣東商人、買辦唐朗山將“興商”搬遷到漢口玉帶門,先設立漢口茶磚有限公司,然后興建興商磚茶廠,但興商磚茶公司仍然“采辦湖北羊樓洞之茶為原料”。民國時期茶檢驗專家戴嘯洲在1933年《檢驗年刊》[第2期]上刊登的《漢口之茶磚制造業(yè)》一文中記載:“興商茶磚公司……磚茶原料,至于青磚,大率為鄂省羊樓洞產(chǎn)之粗老青茶。”
李慶南撰寫的《清末最后三任湖廣總督小傳》發(fā)表在2014年第8期武《漢文史資料》上,文中記載:“趙爾巽(湖廣總督)任內,興商磚茶廠、兆豐機器碾米公司、順豐榨油廠、鼎升恒榨油廠、允豐榨油廠、亞獻公司化學廠等一批民營工廠投產(chǎn)。”
1982年《歷史研究》第1期上皮明庥撰寫的《武昌首義中的武漢商會和商團》記載:“一八九六年興建采用近代機器的興商磚茶廠、美盛榨油廠,前者雇工達七百人。武漢近代民族工業(yè)從此肇始。”很多資料顯示,漢口興商磚茶廠是1906年開始興建的。1896年,漢口究竟有沒興商磚茶廠,這個值得商榷。當時,有一些文字記載確實存在誤區(qū),那就是誤將離漢口較近羊樓洞茶區(qū)通通納入了漢口范疇。
至于“興商”茶號究竟誕生于哪一年,按陳啟華著《湖北羊樓洞區(qū)之茶業(yè)》中的說法“遠在百二十余年”,即1816年之前。1917年《安徽實業(yè)雜志》 [續(xù)刊第6期]《漢口茶商答復俄員之詳情》中記載:“若言磚茶廠向設于羊樓洞、聶家市、咸寧等處,漢口則有興商公司開辦六十余年之久”。按照這個文史資料推算,“興商”至少創(chuàng)辦于1856年。
首屈一指的民族制茶工業(yè)
興商茶磚有限公司興建的興商磚茶廠,曾被有關媒體列入了“近代中國之最”,即“國人投資興建的武漢乃至全國最大茶廠”。
對于興商公司的相關情況,1915年《中華實業(yè)界》[第2卷,第6期]上由陶企農(nóng)撰寫的《調查皖蘇浙鄂茶務》有比較詳細介紹:“漢口茶業(yè)有六幫……,茶棧除山西幫長盛川、湖北幫彝興棧及廣東幫之興商公司三家常年開設外,其余則春來秋去。興商公司則專制茶磚,銷俄國及蒙古。磚茶尚有三種,一老茶磚,一小茶磚,一米茶磚,純用機器制造。該公司成本為二十二萬,常年經(jīng)費一萬二千,機器三部,采辦湖北羊樓洞之茶為原料,不足則以各山之茶輔之,廠中規(guī)模甚大,自來水、電燈機均自開。開關機一部用工三百,用煤十噸。若三部齊開,只需人工七百,煤十四噸,愈多則愈合算。老磚每箱四十五塊,值銀十四、五兩,小磚及米磚每箱八十塊,值銀十六兩。磚之優(yōu)劣,以頭之兩三分等差。裝箱時以粗細紙包二層,置篾箱中,以篾箍筋,售與俄人及蒙古。俄復以此運至他處,每箱可獲利三十兩左右云。該公司開辦五年,始而年不見發(fā)達。近來銷至六十萬箱,較前雖勝,亦不甚獲利”。
作為一家大企業(yè),興商公司不管從原料、銷路、還是技術工人福利待遇,比其它茶公司要顯勝一籌。1929年 《商業(yè)月報》[第9卷 第4期]上的《漢口國貨工廠之最近調查》也透露一些重要信息:一是公司性質為私人合資,資本國幣五十萬元;二是原料,紅綠茶葉(湘鄂購進);三是銷路,東西各國;四是工人數(shù)目,有技術男工二百人;五是工人福利待遇,每人月支六十元,免費享受浴室、食堂、更衣室、廁所,提供自來水、醫(yī)藥,負傷酌給調養(yǎng)費,死亡撫恤三十元。
興商公司自成立開始,就具有很強的民族性。1982年《歷史研究》第1期上皮明庥撰寫的《武昌首義中的武漢商會和商團》記載:“辛亥革命前夕,興商磚茶公司、商辦機器焙茶公司成為敢于向外資展開競爭的外向性茶企業(yè)”。在民國12年興商公司頒發(fā)的股票證中明示:“本公司股東以本國人為限,倘有抵押或轉售與,非本國人者,其股票息折作廢”。
作為一家國人投資茶企業(yè),興商公司在具體經(jīng)營上,卻選擇與外商洋行合作,并將磚茶銷到東西各國(特別是俄國)。1925年《銀行雜志》[第2卷,第12期]上得《漢口之茶磚業(yè)(既明)》,以三分之二篇幅介紹了興商公司的經(jīng)營情況:“漢口設廠制造者有興商、阜昌、順豐、新泰四家,興商為粵人所經(jīng)營。興商有機器四架,現(xiàn)在僅開一架,不開夜工,需工人一百余名,每天出茶磚一百箱。如全體日夜開工,則可容工人一千余名。興商茶磚廠,為粵商組織,廠外并掛有英商協(xié)和洋行招牌。凡興商所出之貨皆由協(xié)和包銷,協(xié)和所有生意,亦專由興商包做,但協(xié)和銷路依然專恃俄國,俄國無市,雙方合同未能履行,惟由興商自做國內蒙古及西邊一帶生意”。
據(jù)陶德臣《簡析中國三大磚茶中心》載:“興商公司產(chǎn)品比較優(yōu)良,開初頗能獲利,該公司產(chǎn)老青磚、小茶磚(小京磚)、米磚三種,銷往堪察加、海參崴的是A.K牌。公司在海參崴有一處棧房,可裝兩三千件積存磚茶,如不夠用,則存于西南山官介棧房,另出棧費。”
據(jù)《茶業(yè)通史》記載:“十月革命后,俄商停業(yè)。山西茶商維持邊銷。1925年,蘇聯(lián)在漢口成立協(xié)商會,在羊樓洞委托華商興商茶號收購老青茶,在漢口設廠壓造,產(chǎn)量回升至30余萬箱”。
1925年 《銀行月刊》[第5卷,第7期]《中國茶業(yè)之研究(趙競南)》記載:“我國磚茶之制造,以俄人所經(jīng)營者為主,設在漢口磚茶工場,本國人經(jīng)營者僅一所(興商磚茶廠)”。
1934年《國際貿易導報》上戴嘯洲撰寫的《漢口之茶業(yè)》記載:“漢口共有阜昌、順豐、新泰、興商磚茶廠四家,其中惟興商一家乃粵人設立,余皆俄國自辦。興商資本六十萬兩,機器四架,每年產(chǎn)額一萬六千箱,日可制造一百二三十箱”。戴嘯洲在此前1933年《檢驗年刊》 [第2期]《漢口之茶磚制造業(yè)》中也提到興商公司的一些經(jīng)營情況:“我國鉅商黃唐諸氏,集資九十萬元,組織興商茶磚公司,自建廠于漢埠市西之硚口,規(guī)模亦甚宏大,堪與外商抗衡。在蘇俄革命俄商停業(yè)之際,該廠乘機銳意經(jīng)營,在此數(shù)年間,獲利頗豐。民十八中俄絕交,銷路頓絕,幾無營業(yè)之可能,有之亦不過代客制造一些包貨而已,良可慨也”。
在與俄商打交道過中,興商公司以華人主導方向,與俄商、英商既保持合作、又不妥協(xié)。1930《工商公報》[第28期]上一則由民國工商部部長孔祥熙簽署的公文,就提到一宗與俄商交易過程中納稅違約的公案《令漢口市商會準財政部咨復興商茶磚公司呈俄商未遵章繳納出口半稅一案已令催湖北省財政廳辦理令仰知照由》:“為令知事前據(jù)呈為興商茶磚公司以俄商未遵章繳納出口半稅請鑒核一案,當經(jīng)據(jù)情咨請財政部核辦并批示在案,茲準財政部復開查此案,前據(jù)該商會呈同前情到部,業(yè)經(jīng)令行湖北省財政廳查核辦理,具復察奪在案,準咨前因,應由本部催該廳迅予倂案辦理具報,再憑核轉除令行外相應復請查照等因準此合行,令仰知照此令。中華民國十九年九月九日”。
多次榮獲國際國內博覽會大獎
興商公司出品的茶磚,多次在國內各類賽會(博覽會)中獲得大獎,部分內容,筆者在《榮獲博覽會大獎的赤壁磚茶》中已有記述。
1909年的武漢勸業(yè)博覽會上,興商公司的茶磚獲得一等獎。在1910年的南洋博覽會上,湖北館陳列的主要特色產(chǎn)品也是興商公司之磚茶。興商公司的茶末磚(米磚茶)榮獲“奏獎”(一等獎)。
清末浙江黃巖詩人王漱巖在南洋博覽會詩興大發(fā),寫了很多贊文,其中就寫了一首《酒餅茶磚》:龍江酒餅端宜頌,漢水茶磚待補經(jīng)。陸羽不來中散去,六朝山色為誰青。在這首詩的注釋中就清楚標明:“廣東龍江之酒餅制法,以酒和曲成之,屢浸屢曬,飲時開水沖散,味如常酒,以便于行遠。湖北興商公司之茶末磚制法,焙葉研末,入范成磚,能久藏不變色味。”
《夏口縣志?實業(yè)志》,也記錄了漢口的民族工商業(yè)參加2015年巴拿馬博覽會的獲獎的情況:“得到‘一等赤金牌獎’者有四家,是美粹學社的繡字、彩霞公司的繡畫、肇興公司的新式綢緞和興商公司的茶磚”。
1929年的西湖博覽會上,湖北參展及獲獎商品雖然不是很多,但久為盛名的興商公司茶磚還是獲得了一等獎。
1936年南京秋季國貨展覽會上,大名鼎鼎的漢口興商茶磚廠的茶磚與冠生園罐頭和糖果、洞庭碧螺春茶葉一同陳列在展館第三、四兩室,琳瑯滿目,目不暇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