蛤蟆不是很明白。
“你看,”咨詢師說道,“你的朋友們想讓我給你做咨詢,以便減輕他們對你的擔憂。你似乎也想得到幫助,為的是讓他們高興。所以依我看,你的那些朋友們才是我真正的來訪者。”
蛤蟆不常做三思后的決定。他要不就在沖昏頭腦時做決定,以致追悔莫及,就好比以前他就有過一次,一眼相中別人的汽車,居然就不管不顧開走了。要不,他就照旁人說的去做,那個“旁人”通常是獾,結(jié)果就是讓自己感到無比悲慘。他倒是挺愿意去問明智的河鼠,“鼠兒,你覺得我該怎么做?”因為這么一問,責任就從他的肩頭卸下了。
評:“沒有人應該為你的行為負責,我能負責,我要負責,我對討論的與我關的事情負責。”
必須完成的事情,唯有靠他自己才能完成。蛤蟆越來越清楚地認識到,他最好盡快“長大成人”。
蛤蟆并非故意表現(xiàn)得那么愚鈍。和許多人一樣,他從未有意識地用這樣的方式來看待過自己的情緒,所以很難用語言來形容,更別提對別人說了。實際上,他已經(jīng)下意識地運用了很多行為上的策略,成功地逃避了對自我的認識。
意識自己的情緒,正心正念
評:很多的傷痛不是來自陌生人,而且來自于親近的人。一直不斷的聽到否定的聲音,直到世界坍塌,覺得自己格格不入,什么事情都不做好,還惹人煩,很挫敗。想要擊垮一個人,不斷否定他就夠了。
所以當我說一個人處在‘兒童自我狀態(tài)’時,我是指他的行為和感受都像一個孩子。這不同于‘幼稚’,而是‘像孩子一樣’。”
記住,能實踐的理論才是好的理論!”
“不論人們年紀多大,都可能處在兒童狀態(tài)嗎?”
“確實如此。人們進入兒童狀態(tài)后,他們的感受和行為都和小時候的自己如出一轍,與實際年齡并沒有關系。
你看,悲傷的原因是真實可見的:你想起了不快樂的時光,你自然會有悲傷和不快樂的情緒,所以你哭了。
評:自己給自己制造的一場騙局,假想的自己。
“你肯定不喜歡,可如果你要更好地理解自己,就需要跟自己的情緒做聯(lián)結(jié),并理解這些情緒。如果你否認它們,不論是用無視還是壓抑的方式,結(jié)果都像是做了截肢,就如身體的重要部位被切掉了一樣,你在某種程度上成了一個殘缺的人。”
海藍博士說,情緒是我們的朋友,提醒自己發(fā)生了什么。情緒不是用來抑制的,而且應該用來保護的。
一個簡單的提問,便能引發(fā)許多其他重要的問題,這些問題對你的學習和領悟作用很大,也因此會對你的整個人生有深遠的影響。”
這讓我想起了《提問》一書。好的問題勝過一個好的答案。
’他總是在批評我、責備我,慢慢地我也會認為,他永遠都是對的,而我永遠是錯的。似乎這么想的話,他對我的訓斥就都變得合理了。”
噢,不需要,只要一個眼神就足夠了!接著他就不再對我慈眉善目,其實他一直都不是個慈愛的父親。他最嚴厲的懲罰就是用冰冷的聲音說:‘回你的房間去。沒想好怎么道歉,不準下樓。
自己之前原來這么暴力,處于父親式狀態(tài)里
“我想,真正讓人驚訝的是我們成年后有多少行為是從童年學來的。你只要想一想,就會發(fā)現(xiàn)這其實非常明顯。童年體驗到的最強烈的情緒,不可避免地變成我們成年后經(jīng)常有的感受。有詩人曾說‘孩子是成年人的父親’,或許就是這個意思。
“我認為它是。”蒼鷺說,“慪氣的人是總繃著臉、陰沉沉的樣子,而且安靜得很反常。蛤蟆,在我看來,‘適應型兒童’的所有行為里,慪氣是最能說明怎樣用時間來稀釋憤怒的例子。通常這是孩子在權(quán)威之下無法隨心所欲才做出的反應。成年人或許會因為輸?shù)粢粓鰴?quán)力斗爭而生悶氣,也是同樣道理。說白了,慪氣是輸家在對強大的贏家做出反應。
“聽著,蛤蟆,我來這里是因為有件事情必須要討論。我知道,你近來不在狀態(tài),也沒有參加社交活動。但你要明白,世界還在繼續(xù)運轉(zhuǎn),不會因為你情緒不好就停下來。”
真有意思,我想我這輩子都沒抑郁過。大概是我有太多事情要做,沒時間發(fā)呆想心事。
”蛤蟆,我們絕不是父母的翻版。雖然父母對我們影響極大,但每個人自身的獨特性確保了我們不是父親或母親的復制品,而是獨立的個體。
“先前,我不確定自己可以。但你剛才告訴我的‘父母自我狀態(tài)’真的幫我打開了思路,比如能幫我很好地解釋獾的行為。他來我家時說的話幾乎都在對我挑剔、對我評頭論足。難怪他總讓我想到父親!明白了這一點,我差不多就能預測下次見面時獾會怎么說、怎么做了。”
我們把這個‘父母狀態(tài)’想象成一個法官,這個法官一直在控訴別人,給他們定罪,然后就能順理成章地懲罰他們
蒼鷺靜靜坐著,不言不語。又過了一會兒,蛤蟆說:“我猜,我判定了自己有罪,然后譴責自己。是這樣嗎?”
“沒有一種批判比自我批判更強烈,也沒有一個法官比我們自己更嚴苛。”蒼鷺答道。
“‘成人自我狀態(tài)[插圖]’指我們用理性而不是情緒化的方式來行事。
蒼鷺繼續(xù)說:“只有在‘成人自我狀態(tài)’里,才能學到關于自我的新知識。”
停頓了許久,蛤蟆說:“你確定嗎,蒼鷺?我在‘兒童狀態(tài)’里就學不到東西嗎?”
“是的,我認為不行。在‘兒童狀態(tài)’時,你會體驗到童年的感受,好的壞的都有。你會再現(xiàn)過去的情形,再次體驗過去的情緒,可你學不到任何新的東西。”
“我明白了,那處在‘父母自我狀態(tài)’呢?難道也學不到什么嗎?”
“我認為答案還是‘不行’,但原因不同。當你處在‘父母狀態(tài)’時,基本上你不是在挑剔就是在教育別人。不管是哪種,你都在用言行重復從父母那里學來的觀念和價值觀,你會想證明給別人看,讓別人接受你的觀念和價值觀。這種確信無疑的狀態(tài),就沒法給新知識和新理念留出一席之地。舊的思想主宰著你,這就是為什么單靠爭論不能改變一個人的想法,只會讓人更固執(zhí)己見。”
蒼鷺想了一下說:“難,是因為這個過程需要艱辛的努力和刻意的思考。我們在另外兩種狀態(tài)時,像父母或兒童一樣行事,幾乎不需要去思考,因為我們知道要做什么、說什么,就好像在演戲一樣。”
沒人能強迫別人進入他們的‘成人狀態(tài)’。你只能鼓勵他們,就像我一直在鼓勵你一樣。但我沒法強迫你,只有你自己能決定要怎么做
蛤蟆的神情很是憂慮。“你是說憤怒的人是故意憤怒的嗎?”他問,“他們選擇了這個角色?”
“當然,不然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呢?”
“你說到了一個很重要的問題,蛤蟆,值得我們仔細想一想。我認為沒有人能‘讓’我們產(chǎn)生什么感受,除非他們用蠻力脅迫你。說到底,是我們‘選擇’了自己的感受。我們‘選擇’了憤怒,我們‘選擇’了悲傷。”
讓我想到了《愛的五種能力》
蒼鷺沉默了許久,這讓蛤蟆非常不自在。接著,蒼鷺說:“那么,蛤蟆,你這段時間的不快樂,該去怪誰?是誰讓你情緒那么壞?”
蛤蟆停下來,開始思索。他心里隱約知道,自己正在偏離軌道,可他太激動了,停不下來,也不愿停。
“第一個要怪的就是老獾,然后是河鼠。鼴鼠,多少也得怪。我告訴過你,他們每一個都是怎么可怕地對待我的,當我從……”他停了一下,“當我外出回來的時候。然后你讓我看到,在我的成長過程中,是父母待我的方式讓我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的。我知道他們也許是無心的,可我還是得怪他們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蛤蟆邊擦眼淚邊說,“你說得好像我得做什么選擇似的,是嗎?”
“是的,選擇就是:你還要為自己的不快樂責怪別人多久?”蒼鷺答道。
“可你知道剩下的選擇是什么,你想讓我責怪自己。我不要。”蛤蟆氣惱地說。
“這完全不是我要說的選項。責怪是人處在‘兒童自我狀態(tài)’里做的事情,好像你最喜歡待在那個狀態(tài)里。
相比責怪,負起責任聽著如何?”
“還包括你自己的情緒,這才是成年人會做的事情。毫無疑問,這很難,但相比于責怪別人,它還真有個天大的好處。”
“什么好處?”
“就是,你能開始對此行動了。如果你為自己負責,就會認識到你對自己是有自主權(quán)的。因此你就知道自己有力量來改變處境,更重要的是,有力量改變你自己。”
將自己的經(jīng)歷告訴別人,而不會因此被嘲笑或排斥,是多么大的慰藉。無論好壞,這就是蛤蟆的人生,他既不是偉大的圣人,也并非十惡不赦的罪人,他就是他自己。最讓蛤蟆高興的是,蒼鷺傾聽的樣子看起來是真的感興趣。
不知道哪個讓我的懂得,安靜的下班聽他講述本就是生活的日常啊。而我卻一直不讓去講。
在敘述中,蛤蟆有機會全面回顧他的人生。他開始意識到,某些人、某些事件,在很長的時間里都是怎樣影響著他。他看到自己傾向于怎樣行事,也看到一個事件是怎樣引發(fā)另一個事件
”蛤蟆說,“我的整個人生不可能都照著早年經(jīng)驗來吧?我是說,那時我還那么小,人生才剛開始,而之后又發(fā)生了很多事情,比如后來遭遇的讓我激動又害怕的歷險,那些事情對我也有很深刻的影響啊。”
“恐怕沒有別的辦法。每一個生命一定都得經(jīng)歷開始、中間和結(jié)束這三個階段,而開始的階段會顯著地影響后來的階段。因此你對世界的看法是在人生的最初階段里形成的。”
“我還是不太清楚你說的‘對世界的看法’,你能更準確地解釋一下嗎?”
“哪兩個問題?”蛤蟆狐疑地問。
“第一個問題是:‘我是怎么看自己的?我好嗎?’第二個問題是:‘我是怎么看別人的?他們好嗎?’”
1.我好;你也好。
2.我好;你不好。
3.我不好;你好。
4.我不好;你也不好
“親愛的蛤蟆,”蒼鷺耐心地回答,“一切的關鍵就在于那是‘人生坐標’。一旦我們在童年決定用哪種態(tài)度和觀點,我們就會在隨后的人生里始終堅持自己的選擇。這些態(tài)度和觀點,變成我們存在的底層架構(gòu)。從那以后,我們便建構(gòu)出一個世界,不斷確認和支持這些信念和預期。換一個詞來說,我們把自己的人生變成了一個‘自證預言’。”
我不好,你好
“幾乎在任何方面。低自尊的人通常覺得生活對他們不好,卻更善待別人。概括地說,處在這個坐標的人認為自己是生活的受害者,所以他們就玩那些會把他們變成受害者的游戲。”
玩這個游戲的人確信他們是不幸的,會隨時給你報出一長串遭遇過的不幸事件。比如,有些人會把不幸的原因怪到住房上,甚至怪地理位置不好,他們會想到所有和霉運相關的迷信傳言,比如摔碎了鏡子或打翻了鹽之類的。”
“但我們確實可能會運氣不好,不是嗎?”蛤蟆問,“舉個例子,我這輩子都沒中過彩票,我想我有生之年也不會中。”
“我說的是更嚴重的情況,有些人會竭盡所能地選擇記住那些悲傷和不快樂的事件,而忘記或忽略美好的時光。”
“還有其他的游戲嗎?”蛤蟆停了一下后問。
“PLOM。”
“噢,這個我記得,”蛤蟆立刻說,“意思是‘可憐弱小的我’,有一次面談你怪我玩了這個游戲!”
我確實覺得每個人都在找我的茬兒,尤其是在我歷經(jīng)冒險后剛回來時,大家都那么苛刻地對待我。“這又是另外一個游戲了。”蒼鷺說。
“‘不論我做什么都要愛我’。有些人生活一團糟,或者有意無意惹上麻煩,就是想看看別人能寬容他們到什么程度,什么時候會排斥他們。接著他們就會說:‘我早說過你會這樣對我,證明我是真的很差勁很愚蠢。’”
“在我看來這些游戲很危險,因為如果你尊重或你愛的人放棄你,你肯定會覺得痛苦,孤零零一個人。”
ps:自己真的沒少玩,我希望以后讓小戴感受到愛,而不是確認,讓他失落。
“我同意。你現(xiàn)在開始明白這些游戲有多危險了,它們會嚴重傷害你的健康。”
我好,你不好
“這個游戲的首字母縮寫,意思是‘我抓到你了,你個壞蛋’。”
“這是人們經(jīng)常在工作場合玩的游戲。首先,有個人犯了錯,可以想象,這種情況很常見。然后上司發(fā)現(xiàn)了,把犯錯的下屬叫進來好一頓訓斥,小題大做,對下屬大聲咆哮。所以你看,這種游戲能讓憤怒的人找到看似正當?shù)睦碛蓙戆l(fā)火,借此證實‘我好;你不好’的人生坐標。
蒼鷺接著說:“處在‘我好;你不好’坐標上的人還會玩其他游戲,你或許也能看出來。比方說,‘你為什么總讓我失望?’”
這句太經(jīng)典了!
“是的,他經(jīng)常對我玩這一套,而且總能起效,最后都讓我自卑或自責。
就是‘你怎么敢!’”
“看上去好像在這個坐標的人總需要攻擊或者譴責別人。”
“完全正確。這些施虐者利用任何時機來制造一些能讓他們評判和懲罰別人的情境。
照這么推測,在這個坐標上玩游戲的人都處在‘父母狀態(tài)’?”蛤蟆若有所思地說。
“而且永遠都是‘挑剔型父母狀態(tài)’。
還有一個有意思的現(xiàn)象,那就是他們從來不會抑郁。”
“為什么呢?”蛤蟆有些吃驚。
因為憤怒能夠非常有效地抵抗抑郁。憤怒的人從不覺得內(nèi)疚,因為他們總在怪罪別人。?????? (是你嗎,大麗)他們自衛(wèi)的方式,是把自己內(nèi)在的恐懼對外投射到別人身上,這樣就能把對自己的怒火轉(zhuǎn)向別人。”
“不,當然不是。這些理念不是用來給人貼標簽,攻擊羞辱別人的。它們只是用來理解行為的方法,尤其是理解我們自己的行為。”
蛤蟆回家后做的第一件事便是翻看日志。在很長時間里,日志本上除了和蒼鷺定期面談的記錄,幾乎了無痕跡。但近來他的社交生活逐漸恢復,記錄也就多了起來。
但日志本里最能證明蛤蟆態(tài)度轉(zhuǎn)變的,大概就是“我的新企業(yè)”這一條。從前的蛤蟆和工作總是格格不入,主要是因為童年的他害怕要在釀酒廠為父親工作。但與蒼鷺的面談讓他反思,讓他明白要繼續(xù)成長和完善就得有目標,而要實現(xiàn)目標就必須好好工作。長久以來,富足的生活削弱了他求職的動力,讓他內(nèi)心的力量和才智流失,變得綿軟無力,好比一個運動員終止了訓練。不過,如今他的感受全然不同了,當下他想做的就是去拼、去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