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前提要【風塵傳續】第八章 芳心苦 - 簡書? ? ? ? ? ? 目錄風塵傳目錄 - 簡書
一重天,相思縱使夜難眠;二重天,敢與閻王爭姻緣;三重天,舉世煙霧縈心間。
羅一聞看著閉上眼睛的巫馬沅琪,眼淚不爭氣的流了出來。他至今為兩個人哭過,一個是商徵,一個便是懷中的女人,兩個人都是因為他這個笨蛋而受的傷。他趕緊抱著沅琪上馬,馬不停蹄地趕回營地。
駐守的士兵看見羅副將抱著一個人踉蹌的走進帳篷,頭盔不知道掉哪里了,散亂著發,渾身是血,狼狽極了。剛把懷中的人放下,羅一聞就走出帳篷大吼道:“把軍醫給我找來!所有軍醫都找來!”
幾個軍醫給沅琪把了脈,都止不住的搖頭。羅一聞一把抓過為首的一個軍醫說道:“你們搖什么頭!要是治不好,本將軍就把你們全斬了!全斬了!”他怒睜著眼睛,目眥欲裂。被抓住的軍醫顫抖起來,唯唯諾諾:“將軍,大將軍她受的傷很嚴重,胸前的一劍傷及肺腑,但是軍營中都是男子,怎可肌膚相親。”羅一聞手一松,在所有人退出帳篷之后跪在了地上,看著面前渾身是血、臉色蒼白的女人,他匍匐在在地上,抽泣起來。
朝堂上靜的出奇,萬俟囹圄攥著一份軍書一言不發。半晌才抬起眸子,“諸愛卿,鎮威將軍身受重傷,哪位大人愿意代孤攜上等醫女前往塞外?”朝堂下眾人低頭不語,沒有人愿意前往。
身穿杏黃色龍袍的年輕男子從座位上起身,將手中的軍書扔下去,睥睨著眾人說道:“呵呵,看看孤養的都是些什么?都是些貪生怕死之輩!食君之祿,卻不能分君之憂,孤要你們何用?誰都不愿意去,那孤親自去好了,不過孤先說好,要是鎮威將軍死了,你們所有人都得給她陪葬!一個都不少!”說到情急之處,囹圄眼里掛上了淚水,眼睛紅紅的,滿是嘲諷。
一干大臣聽到這話齊齊跪了下來,伏地高呼:“大王不可!大王三思!”囹圄看著這堆人,卻又笑了起來,“既然你們不愿做良臣,那孤就當一回紂王!來人,給孤備齊車馬和醫女藥材,即刻啟程!”剛說完,一個女人的聲音就出現在朝堂上,“胡鬧!還不給哀家住口!”囹圄回頭,看見沐太后一身華服立在離自己不遠處,身后站著林公公。囹圄不語,沐太后也不看他,走到龍椅前放聲道:“大王少不更事,望眾大臣見諒。只是這鎮威將軍傷勢緊急,于拓柏又有不可磨滅的功勛,哀家不能見死不救。哪位大臣愿意前往塞外,哀家以這拓柏的名義許他一個請求!”
聽到太后發話,眾人又議論起來。丞相林棠溪笑了笑,站出來問道:“敢問太后,這請求是什么都可以嗎?”沐太后心里一顫,也不看他,“當然,只要不是那換天易主、離經叛道之事,哀家統統允諾。”“那微臣愿意前往漠北,只求大王和太后答應微臣,以后不論發生什么事,見天不殺,見地不殺,見鐵器不殺!”林棠溪手執玉笏,一本正經的說道。沐太后冷笑一下,“答應你便是,即刻啟程,只是哀家要你將鎮威將軍平安帶回!”“太后放心!”沐太后回頭看了看囹圄,又對眾大臣說道:“今日早朝就到這里罷,且散了!”
囹圄跟在太后后面,身后傳來“恭送大王和太后”的聲音。
“為什么不讓兒臣去?”萬俟囹圄走在后面問道。沐太后頓了一下,轉過身來盯著他,一只手撫上那年輕的臉龐。囹圄一手打掉撫在自己臉上的手,說道:“別碰我!”說著那眼淚大滴大滴的掉下來,暈的前襟的杏黃色都帶上了些許綠意。“要是她死了,你讓兒臣怎么辦?怎么辦?”沐太后看著這樣子的兒子,眼里滿是疼惜,幫他拂去淚水說道:“你要是去了,你讓母后怎么辦?你讓這天下怎么辦?”囹圄聽到這話竟帶著淚水笑了起來,“哈哈,江山,江山,母后就這么看重么?看的比兒臣的幸福還重要?”沐太后知道囹圄又開始鉆牛角尖了,只是輕輕的幫他吻去淚水,“囹圄,母后不看重江山,只在乎你!你要是去漠北遇襲,誰替沅琪來報這血海深仇?”杏黃色的身影平靜下來,像個受傷的孩子,任由自己母親抱著。
羅一聞已經在帳篷外等了一天一夜了,他看著太陽升落,看著月明星稀,卻遲遲等不來那個人喚自己一聲“羅副將”。第二天太陽升的老高,醫女疲倦的從帳篷里走出來,羅一聞急忙迎上去問道:“怎么樣?將軍怎么樣了?”醫女挽了挽袖子,“將軍放心,我們已經幫大將軍處理過傷口了,只是傷口很深,很多藥材這里沒有,得趕快回王城。”
羅一聞聽后二話不說,立馬吩咐手下收拾,而自己去請示林棠溪。浩浩蕩蕩的隊伍連夜啟程回拓柏。一如既往,飄起了雪,恰逢立冬。
萬俟囹圄看見回王城的隊伍時,他是站在城墻上的,瘦削的的身上披了件灰色大氅,身后站著林公公,瑟瑟發抖。看見隊伍近了些,囹圄對著身后的人說:“我們先回王城。”
羅一聞護送載著巫馬沅琪的馬車進了王宮,五步一樓,十步一閣,廊腰縵回,檐牙高啄。今年的雪,比往年冷得多。離育秧宮越近,羅一聞就越不安,那王,是會殺了自己的吧。看見育秧宮三個大字,羅一聞停了下來,看著站在屋檐下的那個男人。
萬俟囹圄誰都沒有看,徑直走向那輛馬車,掀開簾子,看見了那張熟悉的臉。手在上面輕觸著,“羅將軍,是誰把孤的沅琪傷的這么重?”羅一聞聽到問話后跪在馬車的一側,咬了咬嘴唇說道:“是微臣!一劍是微臣刺的,一劍是為保護微臣被刺的。”他說這話時聲音很大,樹枝上的寒鴉驚得飛了起來,撲楞著翅膀,抖落了積雪。囹圄回頭看著羅一聞,“你最好祈禱沅琪最后安然無事!”說完抱起軟塌上的人朝屋里走去。
沅琪依舊沒有醒來,雖然用了各種法子來救治,可是兩天還是過去了。萬俟囹圄倦的趴在床邊睡了過去,可是聽見沅琪的聲音的時候,還是立馬就醒了過來。他高興的將她摟在懷里,眼淚卻止不住的流了出來。巫馬沅琪抬頭看了看哭得不成樣子的王,幫他拂去淚水,輕輕說道:“大王別哭了,沅琪這不是活過來了嗎!哭哭啼啼,你又不是女子。”囹圄聽見后半句,連忙抹了抹自己的臉說道:“孤這是喜極而泣!男子就不能哭了嗎?”沅琪見他這樣子,笑了起來,“哈哈,準,準,準。咳咳咳!”話沒說一半卻又咳了起來。囹圄大驚,幫她輕輕拍著背說道:“你小心點,這病好不容易才好了些。”
歇了一會,沅琪問道:“那羅副將呢?回府了嗎?”萬俟囹圄聽到這個問題有些發怒,指指外面說道:“他在外面跪著呢!犯了這等罪還想回府?要不是孤看在他為不夜和拓柏立下的功勞,早就殺了!”“扶我起來!”囹圄見她要起來,問道:“好好的,你要起來干什么?傷還沒好的!”沅琪也不聽勸,掙扎著坐了起來,就要下床,可是胸前一疼,又倒在床上。囹圄見她這樣子,心疼的將她扶下了床,給她披了一件皮裘。
在萬俟囹圄的攙扶下,沅琪忍住疼痛往外走。茫茫雪地,就一個人跪在里面,頭發結了冰,眉毛結了冰,嘴唇凍得發紫。這個男人,跪了兩天,與這雪地融為一體。她走了過去,伸出手拍著他的肩,喚了聲,“羅副將”。那男人睜開眼看著來人笑了,似乎失去了所有的支持,倒在了雪地里。
“大王的度量,還能容得下誰呢?”沅琪回頭看著攙扶她的男子。囹圄看了看地上的男人,又看了看面前的女人,說道:“來人!將羅將軍送回府,派幾個太醫前去!”說完扶著身旁的人回了屋里。
屋里火爐燒的很旺,海貍香散發出清幽的香氣,沅琪怔怔的看著屋頂好久了,忽然開了口:“大王,您未娶,我未嫁,呆在宮里實在不妥,送我回去吧!”正在一旁批奏折的人停下手中的筆,“孤知道了,明日便命商夫人接你回去。”
一重怨,愛之不得誰人憐;二重怨,情根欲種斷太偏;三重怨,君子兮美人心不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