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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參與書香瀾夢主題征文第126期“和”專題活動。
暮色如一滴濃墨掉入，在一望無垠的草原上暈染開來，北風(fēng)掠過，綿延在細(xì)碎枯黃的草莖上，發(fā)出沙沙的嗚咽聲，仿佛離家的女人在深夜月明時憶起年少時卻又無法歸去的低沉哭泣。一只孤雁從天邊盤旋飛來，落到枯死的胡楊樹上，它叫了一聲，只有一聲，沒有任何回應(yīng)，它掉隊了。
土坡上，一個女人身著華貴厚重的漢服，遠(yuǎn)遠(yuǎn)看著孤雁蜷縮起身子在胡楊樹上找尋可以棲息的地方。一隊人馬在土坡下忙碌著，今天他們要在這曠野之中過夜。
一個侍女走上土坡，“娘娘，小心風(fēng)涼，還是下去歇息吧，明天還要趕路呢。”她小心翼翼地提醒，聲音里卻多了一絲不舍。
“再看看吧，明日就該出關(guān)了吧，這里的景色雖然和長安不一樣，但也還算是我漢家的天下，也不知道我還能不能有機(jī)會再看了？”漢服女人說，她回頭往長安方向看去，眼中映出了那座繁華城市的輪廓，卻漸被夜色吞噬，只剩下一只孤雁在夜風(fēng)中瑟瑟發(fā)抖。
她輕嘆一聲，緩緩走下土坡，侍女緊隨其后，虛扶著她的臂彎。
夜色鋪陳開來，星辰點綴蒼穹，寒風(fēng)愈發(fā)凜冽。已環(huán)成一個圓形的車隊在中間點燃了篝火，在夜色中顯得格外醒目。
侍女捧來一碗肉湯，遞到漢服女人手中，“娘娘，趁熱喝吧，暖暖身子。聽說塞外都是牛羊，腥臊得很，也不知道您是否能習(xí)慣。”
漢服女人接過湯碗，輕抿了一口，“肯定比不得長安的精細(xì)，可這就是我的命，再是腥臊我也得忍得，我漢家女子，哪里不能去得？”頓了頓，又說道，“只是這肉湯，我卻不知要少喝多少了，塞外的風(fēng)沙，怎能和長安的溫潤相比呢？小蝶，你也去捧來喝些，我這回出來，倒是連累你們幾個了。”
小蝶低頭應(yīng)道：“娘娘言重了，能跟在娘娘身邊，是奴婢們的福氣。”
喝完肉湯，漢服女人依舊坐在篝火旁，不愿回到馬車上去歇息，小蝶也靜靜地陪在一旁，火光映在兩人的臉上，跳躍出異樣的紅暈。
“娘娘，如果當(dāng)初毛畫師……”小蝶小心看著漢服女人的臉色，試探著說道。
“你是說聽毛畫師所言，給他想要的錢財，讓他用心作畫吧？”漢服女人輕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那又能如何，不過是換得一時安寧罷了。長安雖好，我自是惦念，但長安也不易，非是我等能安居樂業(yè)之地，更何況我們這些身在宮闈的女子。我主動選擇到這塞外來行和親，雖是無奈之舉，卻也可求一番功業(yè)和清名。”
“小蝶，你等要是受不了塞外的風(fēng)沙，明日到了關(guān)口可以隨著隊伍再回長安，不用陪我繼續(xù)走下去。”
“娘娘，奴婢們豈敢有此念頭，”小蝶聞言，誠惶誠恐地跪下，頭低垂觸著雜亂的草皮，聲音微顫，“小蝶如果沒有娘娘的庇護(hù)，在長安不知死了多少回了，能跟隨娘娘，是小蝶的榮幸。”
“起來吧，小蝶，這里已經(jīng)不是長安了，我們馬上要去塞外了，到那邊我們之間再無尊卑之分，只有姐妹之情。”漢服女人扶起小蝶。
漢服女人抬頭望向星空，繁星點點，落下清輝無數(shù)，灑在草原上，“這塞外的星，卻是比長安的更明亮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