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Lora,你好嗎?好久不見,甚是想念。想必你已經長大很多,該是我快要認不出的模樣。
我想你,真的很想你。
第一次遇見Lora,是在一個下著蒙蒙細雨的陰天,Uncel載著我正往回趕。路邊圍了一些人,卻不知發生了什么,Uncel停下摩托車去一探究竟。只見一團毛茸茸的小東西在地上冷得瑟瑟發抖,一旁的幾個小孩各蹲一個角落打量著它。Uncel和印度婦女用當地話交流著。
看他們一邊交談一邊打量著發抖的小東西,我才在煙雨蒙蒙中看清楚,原來這是一只非常惹人憐愛的小狗狗。Uncel說它沒有了媽媽,她拜托我們收養小狗狗,善良的Uncel爽快地答應了。于是抱著瑟瑟發抖的小狗狗,也就是我的Lora,冒著細雨一起往回趕。從Uncel手上接過它時,它只有小小的一團,胖胖的,毛茸茸的,耳朵搭搭的,很是可愛,可是它毛茸茸的身體上沾滿了霧水,這讓我很是擔心剛出生不久的它會感冒,而我們一時又找不到干布或毛巾拭干它的身體,只是用紙巾擦拭一下?;爻踢€有20多分鐘,我小心翼翼地用我單薄的衣服把它蓋住,好讓它不至于著涼,一邊祈禱可以快點到家,一邊希望它可以堅持住。
也許是我們的體溫、也許是風吹的緣故,到家時它濕漉漉的毛已經干得差不多了,Uncel熱了一小碗牛奶給它,小家伙津津有味地舔完了,此后的每天,我都買一大瓶牛奶給它。
王維詩有云:空山新雨后,天氣晚來秋。明月松間照,清泉石上流。我和lora便是在這樣的一個清新宜人的地方生活了一個多月。啊,那是怎樣一段累并快樂得不知時日的日子?
不語、不聞不問、不理世間事。除了上瑜伽課和助教打聲招呼,不愛,也極少地和人接觸。喜歡一個人簡單的生活,獨處到極致。從此,一個人的與世隔絕里便有了一只小狗的陪伴。照顧一只剛出生的小狗,像是照顧一個小孩子,比想象中要困難得多。頭幾天,lora不太適應新環境,睡不安穩,總是半夜在房間走來走去或是汪汪地叫,害得我也一整夜睡不好。
從此之后的每天早上五點多,lora便踮起它的小腳扶在我的床邊走來走去看我醒了沒,或者會用小爪子碰碰我。
從此之后的每天早上,一起床便是第一時間抱著lora沖到樓下的草地讓它先解決小便,然后回房間清理它在我還沒起床就拉的糞便,最后才輪到收拾我自己的儀容。
達鎮的夏天正是雨水豐沛的時節,幾乎每天都會下一場淋漓酣暢的雨,我把lora抱在懷里輕輕撫摸。偏愛躲在房間里看著雨像斷線的珍珠,不斷不斷地往下掉,好像總也掉不完。但是lora并不喜靜,它是一只酷愛戶外運動并且愛交朋友的小狗。只要我一打開房門,他便興奮地立刻溜出去,有時我不讓,它便對著門爬,一直叫,讓你不得不屈服于它,只好帶它去外面玩。每次見到同類,它總是一副很興奮的樣子,仿佛見到誰都是久別重逢的故人,快樂地搖著尾巴一起玩耍,“春天”便是它的好朋友之一,每次它們都會一起跑,互相打鬧、戲虐,而“春天”也會在玩耍中教lora撲、咬,卻不會真正傷害它。在“春天”身上,我看到了人性的存在。
有時候,也會遇到一些并不友善的狗。有一次,我們在藏餐館門前停下車,lora見到好幾只大狗很是興奮,掙扎著要從我的懷里跳下去要和大狗們玩。殊不知,來者不善,大狗一擁而上直接咬它的脖子,疼得它嚶嚶直叫,幸好旁邊的人厲聲喝住了,我趕緊抱起lora進餐廳去。
還有一次,是第一次去一座寺廟。lora太小,還不會上樓梯,為了讓鍛煉它,我引導它自己一級一級地往上走,終于走上寺廟門前,一群懶洋洋的躺在地上的狗看見了生人入侵它們的地盤,群起而攻lora,有的咬它的腿,有的咬它的脖子,有的咬它的身體,我嚇壞了,不顧一切地沖進狗群去想要抱走它。好在寺廟的看守及時制止了不友善的狗群,這一次,lora是真的嚇壞了,躲在我懷里直發抖,好在也沒大礙,我想這一次lora是第一次直面了人生不止有友愛,還有惡意。可它無論被傷害過多少次,依然還是一如既往地沒有防備,一如既往地和初次見面的狗狗“久別重逢”,很單純的美好,純凈的心靈不摻一絲絲的雜質。
我愿意做那個守護你的人,雖然只有短短幾十天。
我在難得一遇的小小圖書館如饑似渴地閱讀,被嚇壞的lora老老實實地躺在我的懷里睡覺,餓了便啃幾片遞給它的餅干,難得的安靜時光。走的時候,工作人員拿來了一個麻袋,把lora套在麻袋里,保護著我們直到走出了大狗們的“地盤”才打開袋子把lora交給我。達鎮的人們很是善良淳樸,對于平添給他的麻煩一點都不介意,反而一副樂呵呵的樣子。我為他讓lora安全離開的舉措連連道謝,他卻是給我一臉明媚淳樸的笑容回道:“不客氣!”
天氣明媚的日子里,我會和lora一起去探訪叢林深處,到沒去過的地方走走,順便采擷爛漫的山花裝點房間,也會去采摘野菜作為晚餐。幽靜的山林小路,難得見到其他人。這時候調皮的lora十分的膽小聽話,它再也不敢走遠,緊緊地和我保持著不到一米的距離,有時候它跑遠了回頭看到我還沒來,便會在前面等一下我再走。有一次,我們又去戶外“探險”,走的無人小徑有點兒危險,lora屁顛屁顛地往前走,一不小心掉下了斜坡。茂密的叢林把我們隔開,我在上面,而它在下面。它著急地叫,而我也著急地回應它,一邊尋找缺口讓它跑上來,看它掙扎著往上跑時,我伸出手去拉它,那一刻,我們更像是一對共患難的朋友。有時候走到一些泥濘的小路,它為了緊跟著我的步伐,連路也不看了,四只小爪子踩在泥濘中,把身體弄得很臟也不敢離我遠一點。經過這一次小小的插曲,我對它的愛更深。
有時候帶著它去街上買東西,見到人多它便興奮地東跑西竄,像一只脫韁的“野馬”,和偶遇的朋友能聊上3分鐘已是榮幸。也許是我很珍愛lora,總把它抱在懷里的緣故,又或許它本身就很討人喜歡,每次出門總會引來路人的親昵問候,有時候也會被要求希望抱抱lora。
由于練瑜伽的關系,這一段時間的我天天水果青菜相伴,而和我一起生活的lora,除了吃它的狗糧,也會吃我做的蔬菜面喝蔬菜粥,看它每次把碗舔得干干凈凈的樣子我既高興又憐惜。高興的是,它很喜歡吃我做的食物。其實是除了難吃的狗糧外,也只有我做的東西;憐惜的是,那段時間的我不吃肉,它自然而然也沒有肉吃,自己都舍不得喝的牛奶是lora每天必備的飲品,也算是對它的一點補償吧。我想,已經素食半年的我也可以好好的活著,也可以培養lora做一只吃素的狗,雖然總覺得這樣做有點殘忍,但是那時的我實在是不太想接觸肉類。
記得《狼圖騰》里的北京青年陳振,每一次呼喚小狼吃飯,都會說:小狼小狼開飯啦!自從照顧羅拉之后,每次開飯前,lora總是一臉期待地搭在我的手臂上看著我舀食物到它的碗里,然后聽到我說:lora開飯飯啦!便會向下一竄,一小跑從我身后跑到它的碗跟前,津津有味地吃起來??此缘钠炔患按臉幼樱铱偖敵墒莑ora對我粗糙廚藝的極大鼓勵。有時候lora在床底下睡覺,看書累了的我想要跟它玩一玩,便會呼喚“lora,開飯飯啦!”一開始,即便睡眼惺忪的它總會跑著從床底掙扎著跑出來,而我壞壞地屢屢得手。試過多次狼來了之后,lora識破我的壞主意,便不理我了,繼續睡它的覺。
每一次上完瑜伽課回來,lora聽到我開門的聲音便會早早地在門口等候我帶它去樓下的草地玩,和它一起在草地跑。這時候我想該是它最快樂的時光吧?一開始,胖嘟嘟的它跑得踉踉蹌蹌得;再過一些時日,可以跟在我身后跑了;再后來,長得很快的它腿長腳長,我得使出最快的速度才不至于讓它跑過我了。雨后的草地上蚊蟲特別多,每每這時候lora在草地上玩得是很盡興,而我卻成為了蚊子集中叮咬的對象。
我想它最不快樂的是我給它洗澡的時光了吧,每次給它洗澡都不要命的嗷嗷大叫。
有時候幫它抓虱子,一抓就是一個晚上,直到我頭昏眼花,直到被掐死的虱子鋪滿整整一張紙巾??墒牵揖褪沁@樣一個壞壞的麻麻啊,完全由著我的喜好和僅有的認知去照顧你,很抱歉沒有吹風機給你吹干,但還是會用紙巾給你擦鼻涕,怕你凍著,也會和你一起小跑來御寒。
養了一個月的lora還是會隨地大小便,每一次看到它蹲在地板上要小便的樣子,我的神經都要緊繃起來,常常是一個箭步地沖過去,把它抱到廁所去。lora每每這時候也會被我的突如其來,嚇得把小便也憋回去了。偶爾它心情好的時候也會自覺去廁所小便,這時候我便會獎勵它喝牛奶。更多的是,每天要不厭其煩地忍受著臟、臭,要處理它的糞便,一天還要擦好幾次地板,嚴重剝奪了我看書的時間。鄰居也隔三差五地投訴lora,房東甚至過來要趕我走,一時間我的委屈也感到無處安放。
它漸漸地長成了我不太認識的樣子,也更加地有自己的意愿和想法,更加地要求多去戶外了。一個喜靜,一個喜動,被lora不厭其煩的拴不住的心擾的心煩意亂。有時候我很想一個人靜靜地獨處,lora這時候便故意拉小便在地板上抗議不帶它去外面玩。有獎必有罰。我愛你,但不能縱容你的故意,對于lora故意的行為,我給予毫不客氣的“教訓”。即便我打得lora雞飛狗跳,抱頭亂竄躲到凳子下、床底下,它最多會發出抗議的聲音,卻從來不會咬我,連想都沒想過。它只不過是一只單純的,屬于自然的狗狗,而我硬要把它關在房間里陪我,剝奪了它的自由。也許放手,給它想要的才是真的愛它吧。
lora自由了。它終于可以自由自在地玩耍了。于是,那一天,它甚至玩了一天一夜也不愿休息。只知道第二天,我在長長的樓梯口看見它的時候,它疲憊地靠在臺階下,雙眼困倦卻還是不愿睡覺的樣子。憐惜地把它抱回了房間,讓它在紙箱里安安穩穩地睡個好覺。
雖然我總是非常非常的擔心不在我視線范圍內的你,但是我還是愿意給你自由,給你想要的快樂。
如今,我們天各一方,離開之后的天空不再有顏色。在遙遠的印度北部,留下了我深深的牽掛和思念。思念成疾,泰國象島的海浪聲聲凄凄慘慘切切,每一個拍案而起的浪花都像是我對你的思念。對著海浪呢喃細語;對著海浪淚流芳菲盡;對著海浪抑制不住地呼喚“蘿拉、蘿拉”,潮來潮去,海浪帶著我的思念漂洋過海,你聽見了嗎?我愛你,lora!我知道uncel會把你照顧得很好,不管我在何方,你永遠是我留在喜馬拉雅山下深深的牽掛。?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謹以此文,紀念我深深思念的蘿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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