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版于1919年4月的《月亮和六便士》是英國作家毛姆的一本經典著作，這本小說風行世界已經將近100年。
多數人不知道，“月亮和六便士”的書名來自于毛姆的另一本小說《人性的枷鎖》的書評：《人性的枷鎖》的主角菲利普·卡雷“和許多年輕人一樣，為天上的月亮神魂顛倒，對腳下的六便士卻視而不見“。月亮象征著崇高的理想追求和美妙的精神境界，六便士象征著世俗的蠅頭小利。
轉換成現在流行的語言，月亮象征著詩和遠方的田野，六便士象征著眼前的茍且。這本書里講了三個人的詩和遠方的故事，結局各不相同。
查爾斯·斯特里克蘭的故事
小說著墨最多的是查爾斯·斯特里克蘭的故事。查爾斯·斯特里克蘭四十歲之前是倫敦一家股票交易所的經紀人，過著平淡的中產階級生活。但四十歲之后突然決定離開結婚十七年的妻子和兩個孩子，去巴黎畫畫。
斯特里克蘭投身藝術的道路上最大的障礙是四十歲才開始畫畫以及身無分文的窘迫生活。實際上，在離家前，斯特里克蘭已經偷偷學了兩年畫畫，來到巴黎白天黑夜地練習。在花完積蓄后只能靠打零工以及借錢度日，有的時候只能一天吃一塊面包。
巴黎的一個平庸畫家斯特羅夫賞識斯特里克蘭的才華，經常無條件地接濟斯特里克蘭，他還讓出了自己的畫室給斯特里克蘭畫畫，甚至“讓出”了自己的妻子。這讓斯特里克蘭的物質條件有所起色，但斯特羅夫妻子的死又讓斯特里克蘭陷入絕境。
斯特里克蘭不久后離開巴黎，輾轉來到塔希提島。在這里，斯特里克蘭依舊在貧窮的生活中掙扎，依舊有了點錢就放棄“工作”開始畫畫。轉機出現在斯特里克蘭娶了當地土著女孩愛塔，從此，他不用為吃飽肚子發愁，可以無憂無慮地醉心于他熱愛的藝術了，因為他住的地方就像一個伊甸園，那里是遠離塵囂的世外桃源。
但好日子并沒有太長久，斯特里克蘭得了麻風病，這在當時是一種絕癥。兩年后，斯特里克蘭在雙面失明的痛苦中離世。但在去世之前，他完成了畢生最偉大的杰作。
諷刺的是，斯特里克蘭死后享盡哀榮，生前潦倒的他，死后每一幅畫都價值連城。
亞伯拉罕的故事
亞伯拉罕是這本小說的敘述者“我”在倫敦認識的一位猶太醫生，醫術精湛，因為出色，他被選進醫院的管理層，這意味著他的下半生將享盡榮譽和財富。在履新之前，他突然辭職到亞歷山大港的海關做一個地位很低的檢疫員，并決定定居在那里。
亞伯拉罕離開有無限前途的醫院的原因是，他到亞歷山大港第一眼就愛上了這個地方，像回到了家鄉一樣，“有一種無拘無束的美妙”。他說有些人沒有出生在正確的地方，于是他們對某個不知何處的家鄉念念不忘，而亞歷山大港就是他念念不忘的家鄉。他決定跟隨自己的內心，留在這里。于是，不到二十四個小時，他就帶著行李來到了亞歷山大港。
接替亞伯拉罕醫院職位的人叫阿列克·卡邁克爾，不到十年，他已經是六家醫院的管理人員，年收入一萬英鎊，有一所漂亮的老房子和一個美麗的妻子，還因在戰爭中的貢獻被授予爵士頭銜。而亞伯拉罕在亞歷山大港的海關部門只是一個可有可無的檢疫員，娶了一個希臘姑娘，生了六七個臟兮兮的“小崽子”，掙的錢只夠自己生活。
亞伯拉罕放棄了光明的前途，換來了世俗鄙視的眼光，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的腦子壞掉了。但他從未后悔，他只想過著他自己美好的生活，在亞歷山大港一直住下去，一直到死。
布魯諾船長的故事
布魯諾船長名字叫雷內·布魯諾，是斯特里克蘭塔希提島的一個棋友，常和斯特里克蘭一起下棋。
和寧愿毀滅自己的生活也要追求藝術的斯特里克蘭，以及毫不猶豫放棄光明前途也要追隨內心的亞伯拉罕不一樣的是，布魯諾船長追求的是遠方的生活。一樣的是，他們都服從自己內心的欲望，都在追求自己的理想。
布魯諾船長，法國人，曾經在法國海軍服役。退役后，他原本打算依靠祖產安穩度過余生，沒想到，由于替他理財的人的錯誤讓他傾家蕩產。他和妻子都不愿意在原先很受尊重的地方過著揭不開鍋的窮日子，于是，他和妻子決定來南太平洋的塔希提群島闖蕩。
他和妻子吸取了之前理財失誤的教訓，借錢買了一座無人島。剛開始，他和妻子帶著幾個土著上了島，他們夜以繼日得清理灌木，種植椰樹，蓋起房子。在這期間，他們的兒子和女兒出生在這座小島上。
二十年后，這座原本荒蕪的無人島變成了美麗的花園，布魯諾一家從這座小島上得到了巨大的回報，他們的投資收獲頗豐。他們一家人也過上了其樂融融的生活，妻子教孩子們英語和鋼琴，布魯諾教孩子拉丁文和數學。他的生活欣欣向榮，他們一家讓荒島變花園，讓貧瘠變富有，他們創造了美。
布魯諾船長說等女兒嫁了人，兒子娶了老婆，有能力取代他和妻子，他們要回到法國的老房子安度晚年。
哪里才是詩和遠方？
三個詩和遠方的故事，三個不同的結局。斯特里克蘭像一個永遠在路上的朝圣者，為了追求藝術不惜毀滅自己生活；亞伯拉罕像一個多年漂泊在外的游子，為了回到家鄉，寧愿放棄世俗光明的前程；而布魯諾船長更像是一個入世的生活藝術家，用辛勤的勞動換來了自己想要的天堂。
他們有什么共同點？他們都在追求自己的理想，過自己想過的生活，雖然是以不一樣的方式。反過來，只要追求自己的理想，過自己想過的生活，哪里都是詩和遠方。
那么，怎么看待他們詩和遠方的生活？毛姆在小說里早有答案：
難道做自己最想做的事，生活在讓你感到舒服的環境里，讓你的內心得到安寧是糟踐自己嗎？難道成為年入上萬英鎊的外科醫生、娶得如花美眷就算是成功嗎？我想這取決于你如何看待生活的意義，取決于你認為你應該對社會做出什么貢獻，應該對自己有什么要求。
我同意毛姆的觀點。
PS：李繼宏翻譯的《月亮和六便士》版本不錯，翻譯得非常用心，13000字的導讀基本解決了我對這本小說的所有疑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