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年豬
文/鄧龍
? ? ?年末歲尾，農(nóng)歷的新年接蹤而來。一進入臘月，鄉(xiāng)下便有了濃濃的年味。置辦年貨的鄉(xiāng)親們熙熙攘攘擠滿了一街筒子，年畫和對聯(lián)紅紅綠綠的掛滿了街道兩旁。到處都是買賣的攤子和店鋪，吆喝聲此起彼伏。大人們忙著置辦年貨，小娃們跟在后邊纏著要好吃的，還要小花炮。
臘月是鄉(xiāng)下人一年中最愜意也是最忙碌的時節(jié)，人們不但要辦年貨，還要殺年豬，一年忙到頭，過年了也該享受一下生活了。
殺年豬是有講究的，一要選好日子，二要祭拜祖宗，三要請喝豬血湯。
選日子要選哪天屬豬、屬牛、屬馬，不能是屬鼠、屬兔的日子，如果在屬鼠、屬兔的日子殺豬，那來年的豬就沒法喂養(yǎng)了。
這里還有個小笑話，說的是從前有個私塾先生給財主家教學(xué)生，年底結(jié)算回家過年，東家就讓自己的兒子當面寫一副字，寫好了就給銀子，不然就扣工錢。老先生就連夜教那孩子寫字——“豬仔長成象，老鼠發(fā)瘟死”。第二天，東家要兒子當面寫字，那孩子提筆就來——“豬仔長成象老鼠發(fā)瘟死”。老先生在一旁急的只跺腳，那孩子也覺得少寫了一點，就隨筆點了一點，那副字就變成了“豬仔長成象老鼠，發(fā)瘟死”。只氣得東家翻白眼。
笑話歸笑話，鄉(xiāng)里人都講究這個。選好了日子，就得提前去請殺豬佬。臘月里的殺豬佬是非常俏的，整個臘月里就那么幾天好日子，要請的人家太多了，不提前預(yù)約，怕是要等到年根兒上了。
一大早，主家就起來給豬喂食，主婦在灶間忙著燒水，單等殺豬佬來。一鍋水還沒燒開，殺豬佬挑著家什晃晃悠悠進了小院，主家忙上前接下腰盆放好，卸下院子的門板橫放在腰盆上，喊來幾個幫忙的把豬撂倒抬上門板。剩下的就看殺豬佬的戲了，只見殺豬佬手提明晃晃的長刀，照著嗷嗷叫的豬的脖子猛捅進去，隨著長刀的拔出，一股腥紅的鮮血噴涌而出，主家早早放好盆子接著豬血，這豬血便是今天中午的主打菜了。
接下來就是燙豬，開腸破肚，卸豬頭，砍肉了。燙豬是要點技巧的，弄不好，豬肉的顏色就不好看，紅一塊紫一塊的，跟主家沒法交待。卸下豬頭放在神龕上燒香祭祖，還要放鞭炮，讓列祖列宗也來品嘗一年的豐收果實。
炮聲響起，引來了一群娃兒們，他們最感興趣的不是豬肉，而是豬尿泡。殺豬佬破開豬肚，割心摘肺，拽出豬尿泡，丟在一邊，娃娃們嗡的一聲去搶，搶到手的娃子就是幸運之星。豬尿泡充氣后就是真正的皮球，鄉(xiāng)下的娃兒們聰明，他們能廢物利用，在那個?條件艱苦的年代，玩這個是他們的專利。
轉(zhuǎn)眼間，一頭豬在殺豬佬手里被拾掇得肥是肥瘦是瘦的一塊塊肉，掛在偏屋的火塘上方，經(jīng)過一冬天的煙熏火燎，肉皮的顏色黃里透油，這樣的豬肉能過六月而不生蟲。
喝豬血湯是今天的主題。主家請來親朋好友，連同殺豬佬，還有幫忙扯豬腿的坐了一大桌子。一盆凝固的豬血切成小塊，放在大鍋里，加點豆腐白菜，擱上蔥、姜、蒜，再丟點干辣椒，灑點胡椒面，大火煮開，小火慢燉，拿盆子盛上來，熱氣騰騰的，名曰：豬血湯。這就是今天的主菜了。還有陪菜：一盤酸辣椒炒瘦肉，一碗酸豇豆燴豬肝，一碟五香花生米，外加一缽子涼拌酸白菜，菜雖不算豐盛，但都是自家產(chǎn)的，絕對是上好的綠色食品，能滋補養(yǎng)顏，延年益壽。酒也是自家取的高粱紅或是糯米釀的黃酒，喝多了也不悶頭。
鄉(xiāng)里人講實際，該喝酒的時候就敞開了喝，該吃肉的時候就大塊地吃，該流汗的時候，就面朝黃土背朝天，絕無怨言。他們歷經(jīng)世間的風(fēng)雨，飽嘗人生的坎坷，默默的生活在鄉(xiāng)間的每個村落。他們相信，一份耕耘就有一份收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