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久年
第7 1章上 第7 1章下
何故怒極反笑:“消失?消失去何處?難道你要就地將我掩埋?”
“離開京城,隨你想去哪兒,甭管他說啥做啥,別再回應他,其余的你無需操心。”宋河綻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原本我尋思,既然他中意,把你留在身邊也無妨,可他為了你不肯成婚,顏面盡失,甚至不再歌唱,你覺得我會讓你這麻煩一直跟著他?”
何故氣得身軀顫抖:“胡扯,老子何須你們姓宋的養?你管不好自家兒子,還妄圖管別人家兒子,你以為自己是誰?有幾個臭錢就想上天了不成。”他向來性格沉穩溫和,這輩子未曾對人惡語相向,只因他一直覺得,逞一時口舌之快沒啥意義,然而面對宋河,這個給他帶來無盡傷害與羞辱的宋河,他實在難以自控,他用最后一絲理智遏制了欲揮出的拳頭,卻抑制不住到了嘴邊的怒罵。
宋河瞇起雙眸:“何故,你已然激怒了我,若不是看在居寒的情面上,你以為你此刻能安然無恙地站在此處?”
“那你來弄死我呀。”何故狠狠地瞪著他,“無需你說,我也不會攀附你們高貴的宋家人,但你也別在我面前信口雌黃,我不欠你們姓宋的,是你們自作自受。”宋河目光陰狠:“行,那就讓我瞧瞧你說的話,能兌現幾分。何故,你記住了,我的手段,你連一兩分都未曾領略過。 ”
宋河言罷,轉身登上車。
何故望著那揚塵而去的汽車,恨不得它能瞬間爆炸。
他看似悍勇無畏,實則心里清楚,自己毫無資本去對抗宋河,當面罵上幾句,已是他的極限,即便不為自己考慮,也得顧及他的母親和妹妹。
宋居寒縱然自私霸道,起碼本性不算太壞,可宋河并非如此,宋河是個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之人,自己在他眼中,猶如蟲鼠般卑微,輕易就能踩死,且絲毫不值得憐憫。
面對這樣人的威脅,他又怎會不懼怕。
但宋居寒會怎樣?宋居寒會不會仍在等著他去探望病情……
何故抬頭望著萬里晴空,頓感一陣眩暈,天如此遼闊、地這般廣袤,他卻不知下一步該邁向何方。孫晴仍在竭力找尋證據,何故道:“媽,罷了,他們既然是早有謀劃,定會盡量做得滴水不漏,警察都尋不到,咱們又怎能找得到。”
“難道就任他們逍遙法外嗎!”孫晴恨得緊咬牙關,“他們做出這等喪心病狂之事,怎能輕易饒恕!”“交給宋河吧,宋河是不會放過傷害他兒子的人的。”這點他絕對相信宋河,或許李會能鉆法律的空子,但宋河絕對有更為狠辣的辦法讓他們付出代價,他十分樂意看到那結果。
“宋河也不是啥好人。”孫晴想了想,“也罷,就讓他們自相殘殺去吧。”
“這段時間你出門務必要小心,要不是素素還要上學,真想讓你 沒事,當下他們已成為首要懷疑對象,我反倒安全了。李成星不再催促我出讓股份,還同意離婚,他們顯然心虛了。
“這是件好事,抓緊把婚離了,擺脫他們那一大家子。”
孫晴點了點頭,臉上依舊滿是愁容:“何故,讓你遭罪了。”
“有驚無險,不算什么。”
“你別去住酒店了,就在家里住。”孫晴緊緊攥著他的手,仿佛生怕他會不見。
何故寬慰了她幾句。
就在這時,手機響了兩聲,何故拿起一瞧,是宋居寒發來的信息:我吃了藥,老是昏昏欲睡,你在哪?
何故臉色略顯發青。
孫晴察覺出他的異常:“是……宋居寒嗎?”
何故抿了抿唇,點頭應是。
“哦,那……”孫晴遲疑了一下,站起身來,“你們聊吧,我去做飯。”說完便朝廚房走去。
何故剛欲阻攔,可張了張嘴又放棄了,他反復盯著屏幕上那寥寥數語。
宋居寒應該非常需要他吧,哪怕只是幾句安撫。
倘若他回復了,又意味著什么呢?他已近而立之年,向來果斷決絕,該愛就愛,該分就分,可這是首次,他陷入了迷茫——當他察覺到自己因宋居寒而動搖的時候。
最終他并未回復。不管是由于宋河的威脅,還是其他緣故。
或許宋河所言不虛,他們倆湊在一塊兒,就沒一件順心事。陪伴家人的這兩天,何故時而收到宋居寒的信息,但他一條都未回,就這般渾渾噩噩、郁郁寡歡地過著,每天都像丟了魂兒一般,不知在思考什么,抑或什么都沒想。
孫晴和素素都發覺他不對勁,卻也無計可施。
一日,孫晴終于忍無可忍:“兒子,你不必總陪著我們,出去散散心吧,去國外游玩一番?”
何故搖搖頭:“不用,在家挺好的。”
“出去走走吧,你這狀態,我看著心里也不好受。你去過新加坡沒有?想不想去?”
何故愣了愣:“新加坡?”
“嗯,我有個朋友在大使館,馬上能拿到簽證,你去轉轉、散散心,感覺心里舒暢些了,隨時可以回來。”
何故苦笑著說:“這么巧……看來確實該去瞧瞧了。”真是巧得很,他最近一次和顧青裴聯系,顧青裴還邀他去新加坡的公司看看。
第71章下
“什么巧?”
“我有一朋友在新加坡,我一直想過去探望他。”
“那正好呀。我這就讓她給你安排。”
迷迷糊糊地,何故就飛到了新加坡。他向來不是喜好走動之人,當初決定去歐洲游玩,也是抱著畫句號的心態,想為自己感情的終結做些什么,要不是他媽這般湊巧提及新加坡,他或許會一直留在家里。
顧青裴親自前來迎接他,剛走出出口,他就在人群中一眼瞧見了那個挺拔俊朗的男人。
“何故。”顧青裴笑著舉起拿在手上的西裝外套,朝他揮了揮。顧青裴變化不大,不過眼神似乎沾染了幾分憂郁,愈發迷人。
“顧總。”何故淺笑著迎了上去。
顧青裴拍了拍他的后背:“好久不見,怎么又瘦了。”
“顧總倒是挺有精神。”
顧青裴露出一個略顯落寞的笑容:“哦,我在這邊還算不錯。”上了車,何故左瞧右看,望著這個陌生且繁華的城市,“這里真干凈。”
“嗯,就是地方小點,我感覺這里所有美味的餐廳我都吃遍了。”顧青裴自嘲道,“我如今也就這點樂趣了。”
“挺好的。”何故停頓了一下,笑著說,“你起碼還有些樂子。”
顧青裴看了他一眼:“你呀,怎么總給人一種實際年齡翻倍的感覺,是心情不佳嗎……因為宋居寒?”宋居寒告別演唱會的事,震動了整個華語樂壇,他在新加坡也知曉得明明白白。
何故搖搖頭:“別提了,我此次是來散心的。”
“OK。”顧青裴彈了彈方向盤,“散心好,啥都別想,跟著我吃、玩就行。”
顧青裴當真不再提及宋居寒這個名字,甚至也不提讓何故來新加坡工作,而何故也很有默契地不提原煬這個名字。兩人宛如一對許久未見的老朋友,敘舊、閑談。
顧青裴在這邊的工作似乎不算繁忙,時常帶著何故到處溜達、帶他品嘗美食,看上去悠閑又闊綽,好不愜意。
只是何故能夠察覺,他們心中都藏著一些沉重的東西,始終難以縱情歡笑。在新加坡的那幾日,何故再未收到宋居寒的短信,按理說宋居寒的身體應當是日漸好轉的,或許是宋河有所動作,或許是其他他不知曉的緣由。只是,他開始時常盯著手機發愣,幻想倘若宋居寒發來一條信息,不論什么內容,他或許應該回復一下。
畢竟宋居寒救了他,還為他受了傷,也許那條極其珍貴的手臂,會留下無法逆轉的損傷。
可回復之后呢?他們既非戀人,也非朋友,他們當下……什么都不是。而宋河那鄙夷的目光,更是直接將他定位成了宋居寒養的兔子。
一罐冰啤酒突然出現在何故眼前,何故一驚,抬頭看去,顧青裴正笑望著他。 “不是,就隨便瞅瞅。”何故略顯尷尬地打算把手機收起。
“關機吧。”顧青裴說道,“關了機就不會再想了。”
何故愣了一下,隨即果斷按下關機鍵,并且輕笑一聲,“有道理。”
顧青裴伸出手:“來,手機我替你保管,等你回去再還你。”
何故握著手機,噗嗤笑出了聲:“顧總,您……”真沒想到顧青裴會有這般幼稚的舉動。
顧青裴眨眨眼:“聽話,給我,包治百病。”
何故便把手機拍到了他的掌心里。
顧青裴將手機揣進兜里,“好了,現在咱們來探討一下晚上吃啥、玩啥。”
整個下午,何故都有些心不在焉,好幾次他想找顧青裴要回手機,可都強忍住了。
睡了一覺醒來,他發覺顧青裴做得沒錯,自己已然從那種緊張的情緒里解脫了,反正宋居寒發沒發消息他都接收不到,也就不再去琢磨了。于是,他全心全意地跟著顧青裴過上了放縱享樂的日子,每天就是吃吃喝喝、盡情玩耍,偶爾顧青裴有工作要處理,他便能在公園看一下午的書。他常常回想起在歐洲的時光,那時也是這般清閑自在、無所事事,雖說心境大不一樣,但他清楚,這兩次離開的目的都是相同的——逃避。
當他認為自己已然能夠坦然面對宋居寒的時候,宋居寒卻一次又一次用令人震驚的舉動,動搖了他的內心。
他的理智告誡他宋居寒始終是宋居寒,即便此刻喜歡他,也不會改變其本性,然而人若單單依靠理智就能做出所有決定,那這世上也就不會有如此多的悲喜故事了。
他何故也不過是個普通之人。
他在歐洲停留了三個月,這一回,又得耗費多久,才能讓自己的內心堅定,重新去面對宋居寒?
他在公園一直待到夕陽西下,顧青裴來接他去吃飯。當兩人吃完飯,返回何故入住的酒店時,他們在酒店門口被人攔住了。
“何先生,您好。”一個高大的男人彬彬有禮地說道,“我是宋總的助理,宋總請您回國。”
何故皺起眉頭:“哪個宋總?宋河?”
“是的,請您即刻跟我回國。”
何故不禁笑了:“他?宋河請我回國?他怕是巴不得我移民到外星去吧。”他拉起顧青裴的胳膊,“別搭理他,走,去我房間喝幾杯。”
男人擋在了何故身前:“確實是宋總請您回國,少爺出了點狀況。”
何故瞬間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