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
葉真真在自己的家中休息了幾天,身體日漸好轉起來。章桐天天去為她到醫院里取熬好的湯藥,又在市里的滋養粥鋪為她訂制一日三餐。
“我覺得我恢復得差不多了,明天早上我跟你去跑步吧?”晚上,葉真真一邊喝湯藥一邊說。
“好啊,明早就試試,不過你可不能嚇唬我,又突然暈倒在地上。”
“去你的,你咒我是不是?”葉真真瞪了他一眼,“如果明早能證明我的身體已經復原,那么就從明天起,停止你為我的一切服務,好嗎?我已經有能力照顧自己了,你也該全力以赴做你的事業了。”
“好啊。哎呀,終于解脫了,終于不用當仆人侍候你了,我太高興了。”章桐做出一個如釋重負的樣子躺在沙發上。
葉真真微笑了,他總是能給她帶來由衷的快樂。
章桐等她吃完了湯藥,又吃了藥膳粥,就起身走了。他從來不在葉真真這里長時間逗留。
葉真真臥在沙發上,休息了一會兒,起身上樓洗了澡,披了睡衣出來,原地打個轉,不知該做些什么,這些天的休息,差不多把覺睡足了。
突然電話叮鈴鈴地響起,拿起一看卻是個陌生的號碼。
“喂,請問哪位?”葉真真按下接聽鍵,隨口問道。
“真真,五分鐘后我到,在門口等我。怕嚇到你,跟你先打個招呼。”
電話切斷,葉真真僵直在那里,是謙哥,是謙哥的聲音。他回來了?傻傻地愣了幾秒鐘之后,她一把扔掉手機,跌跌撞撞地沖下樓梯,渾身瑟瑟發抖地站在門前。一會兒的工夫,她聽見輕輕的腳步聲,鑰匙插入鎖孔的聲音。隨著門一動,肖子謙的身影閃了進來。除了風塵仆仆,沒有任何變化。
葉真真熱淚橫流,張著兩臂,僵直地站在那里,看著那雙黑亮黑亮的眼睛。肖子謙沒有言語,一把將她攬入懷中,拼命地吻著她的頭發,她的前額,她的臉頰,她的脖頸,最后是她的嘴。
兩個人就站在門前緊緊地擁吻著,這樣瘋狂的吻消除了葉真真此前所有的疑慮和擔憂,謙哥愛她,她再次感受到了他強烈的愛。此刻,她的謙哥在深情地吻著她,他的一雙大手在她的后背上摩挲,睡衣帶在二人這種強烈的接觸中輕輕開了,絲般柔滑的睡衣垂落,將葉真真玉般光滑的胴體展示給肖子謙,他一把把心愛的女人抱起,快速上樓,將她扔在床上,快速甩掉自己的衣服,直接進入了她。葉真真終于又和她的謙哥溶為一體,她緊緊摟著他的脖子,動情親吻著他,流著淚呻吟著。
肖子謙像一頭雄壯威猛的獅子,盡情掠奪著他身下的獵物,任憑汗水如注,只是瘋狂舔舐著女人的臉頰,吸吮著她的舌。
終于他傾泄而出,輕輕伏倒在葉真真的身體上,將她緊緊地擁在身下。
“真兒,你知道我有多么想念你嗎?”肖子謙喃喃低語。
葉真真淚流如注,“謙哥,我也想你,我愛你,快要為你瘋掉。”
“我知道。好真真。”兩雙臂膀緊緊纏繞在一起,兩個人都恨不能與對方合為一體,成為對方的一部分。
后來,肖子謙抱了葉真真去洗澡,然后抱了她躺在浴室的臥椅上。這才捧了她的臉,上上下下地打量著她。
“真兒,好像瘦了,氣色也不太好。”
“沒有,挺好的。”葉真真也伸手撫摸著肖子謙的臉,“謙哥你才是瘦了。這么久沒有聯系,你去了哪里?你不知道我有多惦念你。”
肖子謙輕嘆一聲,“真兒,原諒謙哥,有些東西你不該知道的,就不要知道的好,明白嗎?日后不管任何事,不管發生什么事,你都要記住一句話,謙哥永遠都是為你好的,哪怕你不理解,也要接受,好嗎?”
葉真真點頭。“我記住了。”
肖子謙親吻著她,“真兒,告訴我,有多想我?”
葉真真摟住他的脖子,“沒有什么形容詞能描述我對你的想念,我找不到什么語言能夠表達我的愛。”
情欲再次席卷而來,瘋狂的愛將兩人再度淹沒。在男人大力的沖撞下,葉真真想起了金瑛所說過的話。‘然而不管多長時間以后回來,他都會給我最熾烈的愛情,從他的親吻他的撫慰,他如狼似虎的表現上,我就知道,他愛我,只有深深愛著的人才會那樣瘋狂地無止無休地與你歡愛,恨不得把你吞進肚子里看進眼睛里的寵愛。’
真的是這樣,原來金瑛已經體會過了這種深深的愛,所以她才會說出來。現在葉真真終于用自己的親身經歷,明白了這種愛,金瑛所描述的那種愛。
這一夜,兩個人并未有太多言語,她們用肢體語言、用行動表達著彼此的愛戀和想念。那無休止的歡愛掃去了一切陰霾,空氣中蕩漾的只有赤裸裸的愛情。
將近黎明時分,疲倦終于壓倒了歡愛,葉真真躺在肖子謙的臂彎里幸福地睡去。等她睡來,看到陽光從窗簾的縫隙中擠進來,屋子里亮堂堂的,看樣子,有八九點鐘了吧?肖子謙還在熟睡,他一定是很累了。不知道他是從哪里趕回來的,回來以后又與自己那么長時間的親熱,體力嚴重透支了吧?她老老實實在躺在那里,看著他健壯的身材,英俊的臉龐,如果他能永遠睡在自己身邊,該有多好?
突然,葉真真想起章桐。本來兩個人約好早上一起跑步的,可是自己沒出去,他會不會在樓下一直地等?不會吧?現在少說也得有九點鐘了,他不會傻到等到現在吧?可是,為什么他沒有上來找自己呢?以他的性格,至少他該打電話過來詢問一下呀,畢竟自己還是個‘病人’?但是,章桐就跟突然消失了一樣,一點動靜也沒了,這是怎么回事?
正在疑惑間,肖子謙醒了,伸手將葉真真攬在懷里,“真真,幾點了?”
葉真真回身抓起手機,“九點二十了。”
“哦,睡了這么久,在家睡覺真香。”說著,他把葉真真壓在身下,親著她的耳垂,“昨晚,哥是不是太過分了?弄疼你了嗎?”
葉真真羞澀地將臉埋在他的胸口,“沒有,我喜歡。”
她的小鳥依人樣的女人味兒又打動了肖子謙,他再次挺身而入,只是這次,他不再瘋狂,而是輕柔地動作,同時眼睛直視著她,“你知道嗎?真真,自從有了你,我再沒碰過別的女人,你明白嗎?這么久以來,我沒有碰過一次女人。我對自己發誓,我的感情和身體,從此以后只屬于葉真真。再不會有女人能夠打動我了,我的心里,只剩下了我的小妹子。”
葉真真幸福地流下了眼淚,想著自己這一段時間里對他的猜疑,不覺有些羞愧,不敢看他的黑眼睛,又把臉埋進他的胸口。
恩愛完畢,二人去洗了澡,葉真真就對肖子謙說,“謙哥,我下樓買些吃的上來,家里什么也沒有。你想要吃什么?”
“嗯,是餓了,買點鍋烙餃子什么的就可以了。”
葉真真下樓,邊走邊四下里張望,她期望能遇見章桐。一直走到小區門口,也沒有發現他的蹤影。不覺心中有些牽掛起來。這不是章桐的作風,他怎么會對自己置之不理了呢?是不是他發生什么事了?就好像是一種本能反應,一想到出事,她的心立刻揪了起來。他可不能出什么事,要是那樣……她不敢想下去了,趕忙掏出帶出來的手機撥響了章桐的手機,鈴聲響了四下,章桐接了起來。
“章桐,你去哪了?”葉真真的聲音有些急。
“哦,一大早有客戶找我,我現在正和客戶在一起。”
葉真真緊縮的心放了下來,他沒事就好。
“對了,章桐,這幾天別來找我了。他回來了。”
“是嗎?恭喜你。”章桐的聲音略有些落寞,“那你好好在家幸福吧。再見。”
葉真真掛了電話,心里有些說不清的滋味。想到謙哥還挨著餓,連忙快步跑出去,買回一大堆吃食和日用品。
等她回來開門進屋的時候,她看到肖子謙正拿著吸塵器里里外外地打掃,一股暖流涌上了她的心房。如果自己天天能過上這種男歡女愛,夫唱婦隨的生活該有多好?
“謙哥,不要動。這些活都讓我來吧。”葉真真把一大堆東西放在茶幾上。
“這是我們共同的家,既然我回來了,就該幫你做點家務嘛。”肖子謙笑著說。
葉真真親熱地摟住肖子謙的腰,“那也得停止了,現在我們要開飯了。”
于是兩個人坐在露臺的小桌前一起吃飯。一邊吃一邊互相深情地對望。
“謙哥,這次回來能呆多久?”這是葉真真最關心的問題。
“不一定,看看再說吧。不過這次我不想太張揚,你不要跟你的朋友們提起,好嗎?我就想好好在家呆幾天,好好放松一下,好好親親你。”
“哦,我知道了。”
十一
露臺的臥椅上,真真躺在肖子謙的臂彎里,兩個人相擁著聊著天。
他的歸來打消了葉真真從前的許多顧慮。首先她確定肖子謙是愛她的,他的身邊沒有別的女人,這讓她感覺欣慰了許多;再者如金瑛所說,男人們在外面不管做什么,他們總會設法回來的,這一次能回來,下一次還能回來。看著與從前并無兩樣的謙哥躺在身邊,她確信了金瑛的話。是的,自己從今以后是不該再胡思亂想了,擔心他就是潛意識里咒他不好。這句話太對了。從此以后,自己也可以和金瑛一樣安安心心地等他回來了吧?
只是,他在外面究竟做什么?這永遠是個謎。
“謙哥,我知道,我不該問你在外面究竟做什么,所以我不問。我只要你好好的,會經常回來看我。”
“乖,哥已經跟你說過了,不管什么事,不管你能否理解,但你一定要相信,哥是為了你好。”肖子謙輕輕撫著她的臉頰說。
“嗯,我明白。但是,你為什么不問問我,在沒有你的日子里,我每天都做什么?”葉真真試探他。
“呵呵,你又能干什么?除了上班,睡覺,想我,還能有什么?”肖子謙笑道。
葉真真心里不覺有些不自在。自己是那樣嗎?如果沒有章桐,生活就是那樣的。可是,她命里就該結下與章桐的非凡情誼,這對自己,對自己的這份特殊感情會有影響嗎?
見葉真真不作聲,肖子謙低頭瞧了瞧她的眼睛,又笑說,“如果你天天躺在家里想我,不思進取,郁郁寡歡,那可真是我的罪過了。所以哥希望你能經常和你的那幾個好朋友在一起,尤其是那幾個小孩子,和年輕人在一起心情會好許多。像恬恬和她的男朋友,多可愛的兩個孩子,你要經常和他們在一起。”
葉真真嘆口氣,“這一段時間里,發生了許多變故。恬恬本來就要和曉楓結婚了,可是意想不到的是曉楓居然出了醫療事故,害死了一個無辜的年輕人。人家妻子不答應,給多少錢都不答應,非要他坐牢不可。現在曉楓在監獄里,恬恬也辭職下海了,為的是能攢一筆錢,以便將來曉楓出來以后兩個人生活所用。”
“是嗎?怎么會這樣?這下可苦了那姑娘了。”肖子謙嘆口氣,“人的命運有時候真難說清。我們能幫上什么忙嗎?”
葉真真搖搖頭,“本來我是想給受害者一大筆錢,息事寧人,可是對方無論如何不同意,錢買不來愛,也消除不了恨。我無能為力。”
“看來那女子也是一個剛烈的性子。那就等曉楓出來的時候,你再幫他們吧。這次哥又給你帶回來一些錢,盡管隨便用,你喜歡做什么就用它做什么。”
葉真真摟住肖子謙的脖子,“謙哥,我不要錢,我只要你的愛。”
兩個人深情擁吻。
葉真真很想提一提章桐,她很想了解肖子謙對章桐的看法。可是卻又覺得張不開口。金瑛的話總是縈繞在她的心里,‘不要牽扯別人,這樣對大家都有好處’。可是,怎樣做才是對大家都有好處?
“對了,真真,你那個晨跑教練怎么樣了?”肖子謙突然張口問道,就好像體會了葉真真的心事。葉真真心里一抖,身體不覺僵硬了一下。為什么人有的時候本來沒做什么卻總好像做了什么虧心事一樣?葉真真討厭自己的反應。但有一點,她心里清楚,不要在謙哥面前撒謊,這大概是她最該做的選擇。
“你說章桐啊,我現在還跟著他晨跑呢。”
“哦,是嗎?他也過這邊住了?”
“嗯,聽他說他和他的上司不和,本行也干夠了。現在跑起了保險,剛好有朋友出國考察,請他幫忙照看房子,就過來了。他說是因為我這個老朋友在這里,他才來住的。”葉真真如實說明,邊說邊注意肖子謙的表情變化。
肖子謙看上去倒是很高興的樣子,“好啊,這下我倒是放心了。以后在外面奔波也就不過于惦念你了。有什么事就找他幫忙。平時沒什么事也常跟他們交流交流,你休班的時候讓他帶你出去見識見識外面的世界,別一個人悶在屋子里。”
葉真真抬頭看肖子謙的眼睛,她看到的是平和自然,剛才的話似乎真的是由衷而發。
“謙哥,你不介意我跟他的來往?”葉真真的眼睛里盈動著淚光,“謙哥,有時候我真的是想你想得特別苦,特別難受。沒辦法,我就跟他出去走走。他的陽光青春會感染到我,讓我覺得生活和生命還有生動的氣息。可是有時候我就會想,我這是不是對你不忠的表現,自己的男人不在家,就跟著別的年輕男人糾纏……”
葉真真已經說不下去了,淚流滿面伏在肖子謙的胸口。
肖子謙撫著她的頭,“傻瓜,別胡思亂想,怎么會呢?你對我的愛我看在眼里,看你的眼睛,看你的表現,我就知道你對我的感情有多深。我相信你。而于我,本身對你就是心存愧疚,不能給你正常女人的生活,卻要限制你社交的權力,讓你過枯井死水般的生活,那樣我不是罪該萬死?哪里是愛你,分明是害你了。”
“真的嗎,謙哥,你真的這樣想嗎?”葉真真哭道。
“真的,肖子謙對真兒所說的話,一定就是真的。我愛你,所以我希望你幸福。我盡我所能給你我能給你的。我不能給你的,希望你從別的途徑能夠得到。這是我真心所想,絕無半點虛言。”
葉真真緊緊摟著肖子謙的脖子,“我愛你,謙哥,我真心實意地愛你。我也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雖然你從來不說,我從來不問。但是,謙哥,我還是想跟你說一句話。人生苦短,能和相愛的人在一起廝守,讓后半生過得平平安安,淡淡然然的,不好嗎?我只想問謙哥一句,有些東西,不可以舍棄嗎?”
肖子謙面色冷郁,輕輕嘆道,“真兒,你不懂,如果可以,我寧愿放棄一切,和你過你向往的也是我向往的日子。可是,我已經沒有回頭路可以走。本來,我已經甘心在那條路上走下去,死生有命。可是偏偏你出現在我的生活里。你的愛讓我動搖讓我厭棄曾經的一切。真希望能有一條讓我走回來的路,你就在路的盡頭等我。”
“怎么不可以?可以的,謙哥。”葉真真哭道。
肖子謙把眼睛閉上,“不可以了。不可以了。”他把葉真真緊緊摟在懷里,“我只能好好珍惜你在我身邊的日子。你給我的每個日子都讓我心動,都讓我回味無窮。我想起那個黃昏路上送我面包的小姑娘,想起那個穿了鵝黃色裙子躺在我床上的小天使,又想起那個一心打算照顧我一生的大女孩兒,到現在躺在我懷里給我無盡歡愛的小女人。真真,你是我這輩子里遇到的貴人,是上天賞賜給我的禮物。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我甘之如飴,于你我視如珍寶。所以,以后不管有沒有我的日子,你一定要開開心心的,不要擔心任何事。我對你總是最好,絕不會傷害你一點兒,包括你的朋友,你的親人。你懂嗎?”
葉真真熱淚盈眶,熱烈親吻著他,兩個人又陷入無盡的歡愛之中。
第七部分 風聲水起
一
今年的冬天很暖。總共也沒下幾場雪,陽光柔和地灑滿大街小巷,青春美麗的女孩子們甚至不需要穿羽絨服,長靴,呢裙,色彩繽紛的小棉服就足以打發這如若早春的天氣了。
辛恬經歷了她幾年職業生涯中最忙碌的時段,在與孫淳的并肩戰斗中,她積累和太多寶貴的經驗,整個人也成熟起來。也許是先天中她便具有對色彩和線條敏銳的洞察力,她總能從一疊疊建筑設計方案中選出最美的那一張。如同孫淳所說,她用眼睛捕捉到了建筑業獨到的美感。
于是市內又誕生了一幢幢質量上乘設計美觀的大樓,世紀陽光公司的發展勢頭蓬勃向上,銳不可擋。辛恬本人也因而得到了相當的收益。這一點她問心無愧。‘我對得起上面的每一分錢。’她看著自己銀行卡上的數字,對自己說。
孫淳在公司的事務基本可以告一段落,如同他之前所說,每年冬天,他都要出去旅行。這天下班,他把自己的電腦關機,屋里里里外外查看一遍之后,對辛恬說,“辛恬,明天開始我就不來上班了。例行休假。”
“是去度假嗎?那你什么時候回來?”辛恬也在整理自己的東西。她希望在孫淳不在期間自己能夠獨擋一面,不要給公司添亂。
“過完年再上班。這是我哥給我的特權。”孫淳笑說。
“有哥哥真好。”辛恬微笑。
孫淳走過來,坐在辛恬對面,“辛恬,今晚到我家去吃飯吧。”
辛恬嚇了一跳,抬著看看孫淳,她看到他一臉的笑意。
“去你家吃飯?你可別嚇唬我了。”
“真的,我說真的呢,今天我爸過生日,他不想張揚,只想自己家人一起團聚一下,但是他希望你能去。”
“孫先生過生日?可是既然是想自己一家人好好團聚,我這個外人又怎么好去呢?”
孫淳急得站起來,“辛恬,就是因為沒有外人,所以我爸希望你能去,你明白嗎?他想借這個機會跟你聊聊。你不信?不信我接通電話給你聽。”
孫淳果然就掏出電話來撥。辛恬驚訝地看著他,似乎這是真的,可是孫宏遠為什么要讓自己去他家吃晚飯呢?
孫淳把電話遞給辛恬,“你接吧。”
辛恬疑惑地接過電話,里面果然是孫宏遠的聲音,“辛恬啊,下班就和孫淳一起過來吧,到家吃個飯,陪我聊聊天,好嗎?”
“孫先生,我……”
辛恬想找點托辭,但孫宏遠沒有讓她說出來,“不要想太多嘛,就是一頓家常便飯,自從你來公司我也沒有和你好好談談,你的出色表現大家有目共睹,我也是借此機會跟你談一談相關的東西,還有將來你在公司的發展趨向。就這樣吧,下了班就跟孫淳一起過來。”
辛恬望著電話發了呆,孫淳伸手接過電話,“我沒騙你吧?是我爸邀請你去的,當然,我也很希望你去。”孫淳說著就笑了。
辛恬低頭瞧了瞧自己,萬分尷尬。這可怎么辦?她一向對此事不在行。面對自己的老板全家,和他們一起吃飯,將會是多么窘迫的一件事?另者,自己作為晚輩,一名普通員工,該帶點什么禮物過去?自己的穿著是否合適?
孫淳似乎看出了辛恬的心思,開口說道,“你不用顧及太多。我爸你認識,他特別和藹,我媽也一樣,絕不是電視劇里演的刁蠻霸道的闊太太樣子。我哥一家人就不用說了,絕對的文明家庭。”
“可是,我這樣空著手去不太好吧?我該帶點什么禮物呢?”
“我給你出個主意,一會兒我們一起去花店買一束馬蹄蓮就好,我爸我媽都最喜歡馬蹄蓮。”
辛恬只得同意。想想自己的穿著,也就罷了,又不是去相親,只要大方得體就行了。平日里上班,自己一直很注意形象,一直是清清爽爽,干凈利落。
跟了孫淳一起下樓,在附近花店買了一大束馬蹄蓮。一路上,她的心里一直忐忑不安,這突然的邀請實在讓她措手不及,難以承對。去孫家吃便飯,這意味著什么?
車子很快來到東郊的一處別墅,孫淳一邊停車一邊說,“平日里就我爸我媽和我住在這里,我哥一家單住。不過今天肯定是要都來的。”
辛恬忐忑著下了車,跟了孫淳進去。她看到寬敞明亮的客廳里,孫宏遠正和一位年齡相仿儀態萬方的女人坐在沙發上喝茶。那一定是孫淳的母親了。
“爸媽,我把客人給你們帶回來了。”孫淳快樂地喊道。
孫宏遠和太太都起身站起來,滿面笑容歡迎這位佳賓。
“孫先生好,孫伯母好。祝孫先生生辰快樂。”辛恬雙手遞出鮮花,謙恭地微笑。
“什么孫先生,就叫我孫伯父好了,快坐,孫淳,給辛恬倒茶。”孫宏遠滿面春風,此時的他就是一個慈祥的老父親。孫媽媽上下打量著辛恬,目光中露出幾許贊賞。
“好標致的丫頭,又有那么大的本事,真是不得了。”孫媽媽稱贊道。
“謝謝孫伯母。”辛恬有些不好意思,接了孫淳遞過來了香茶,低了頭。她實在不自在。
“我的眼光能差嗎?”孫宏遠笑道,“當時在市政看見她的時候,我就覺得她是塊好料,只是當時以為人家姑娘工作不錯,安安生生的,不愿意出來忙碌奔波。不想她自己倒主動上門來了,這可是我們孫家的福氣呀。”
“可不,媽,你看到咱們公司新建的樓盤了吧?是不是比往年的都要漂亮?這都是辛恬出的主意。”孫淳坐在辛恬旁邊,親熱地說。
“呵呵,行了,還不是我兒子有眼光,挑了這么好的一位搭檔?”孫媽媽看著孫淳,滿眼慈愛。
外面人聲嘈動,門一響,孫彬一家三口進來了。孫家的長孫孫彬的兒子大約有四五歲大,大聲喊著爺爺奶奶奔了過來 。
孫彬把妻子李雪妍引見給辛恬。辛恬見李雪妍果然不愧為市醫院的院花,雖然年過三十,卻仍然貌美如花,肌膚細膩如十八九歲的小姑娘。
李雪妍也上下打量家里這位貴客,她當然明白眼前的女孩今天和未來將會是什么身份,所以非常熱情地寒暄著,“怪不得孫淳總是沒完沒了地夸你。早先光聽名字就覺得很別致了,今天見了人,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叫氣質。”
辛恬越發地覺得難堪,回頭看看孫淳,卻見他一臉笑容地看著自己,似乎很滿意嫂子的說法。
孫家的保姆開始擺飯,一家人圍坐一周開始吃飯。每個人都熱情地給辛恬讓酒布菜,真真的是待為上賓。孫宏遠并未像電話里說的那樣,要跟她談什么公司的事務和有關未來的發展前景,席間大伙都是隨隨便便地嘮些家常,順帶打聽一下辛恬家里的情況。幸好沒人提及她有沒有男朋友,這使她覺得如有逃過一劫的慶幸。
快要吃完飯的時候,孫宏遠終于才將話頭引入正題。
“辛恬啊,今天伯父請你來,一是讓你認認門,以后就把這里當自己家就好。二是感謝你這半年來為公司所做的貢獻。”說著他從衣袋里掏出一把鑰匙,遞到辛恬面前,“我和孫彬孫淳商量了,作為年底的紅包,以公司的名義獎勵你一臺轎車。以后就開著它去上班。”
辛恬大驚,連邊推辭,“孫伯父,這怎么可以?辛恬雖然竭盡全力為公司服務,可是我已經得到了回報,那份高額的工資已經是公司給我的最高獎勵。辛恬已經感激倍至了,這輛車辛恬受之有愧,我不能要。”
孫彬笑道,“辛恬,這是以公司的名義給你的。我們看重的是你的能力,未來公司的發展需要你這樣的得力干將。每年年底,我們都會給一些有特別貢獻和特殊才能的員工特別的獎勵,你不是接受特殊待遇的唯一一人,所以不要有顧慮,就收下吧。公司還期待你在新的一年里大展才華。”
辛恬看了看孫淳,他正在向自己微笑,笑容中充滿欣賞和溫情。
辛恬只好收下這份大禮,因為她覺得如果自己再推脫就有點給臉不要臉的感覺了。
不想孫宏遠的話還沒有說完,“還有第三件事。辛恬,明天你開始休假,把手頭一些工作轉交給孫彬那邊處理。我安排你和孫淳一起去海南考察,學習那邊建筑行業的先進理念和設計風格。回來以后把學到的東西應用到我們的工作實踐當中去。”
辛恬幾乎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她驚訝地看了看孫家的每個人,她看到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微笑,沒有人震驚,似乎他們早都知曉。
后來的幾口飯,辛恬都不知自己是怎么咽下去的,她只覺得暈暈乎乎的,只覺得每個人都在對她笑。
后來,她跟孫氏一家人告別,坐在孫淳的車子里踏上回家的路時,她才有些清醒過來。
孫淳側頭笑著向她笑道,“還緊張著呢?其實沒什么了,就是我們一家人特別喜歡你。你的車子現在在我家車庫里,就先存在那吧,等我們考察回來,我教你開。”
辛恬看了看他,還是不知說什么好。推辭已經沒有意義,感激無法出口。她甚至開始懷疑自己這份好運氣是由何而來。
二
葉真真沒有什么變化。自從上次肖子謙回來又走以后,她就一直盼著自己的肚子里能孕育出一個小生命。肖子謙在家呆了一個星期。這一個星期里,兩個人又是無休無止的歡愛。身體的接觸和情欲的釋放讓她如獲新生。可是,一個月過去了,當她看到馬桶里的一縷血絲時,她知道,她的希望又破滅了。
傷感又隨之而來。只是這次她不再擔心害怕。她不再擔心和懷疑肖子謙,她已經認同了金瑛所說的話,就是安安心心地等他回來。另一方面,肖子謙與她的交流也讓她對章桐的存在不再耿耿于懷,與他的交往相對輕松起來,不會再覺得有愧于肖子謙,也不再擔心會給章桐帶來噩運。
章桐還是堅持天天帶她晨跑,平日里也不知在忙些什么。葉真真從不喜歡打探別人的私事,但見章桐高高興興,健健康康也就放心了。
天氣漸冷,見到金瑛的機會倒是不多了。據她說她丈夫也回來過一次,葉真真很想跟她談談夫妻間的事情,但金瑛似乎并無興趣,葉真真一向不愛強求,感覺到了金瑛的冷淡,也就自動退避三舍了。
已經和章桐約好,今天一起去張世明那里。這半年來,葉真真已經‘買’了五千塊錢的鮮花。張世明看著鮮花太可惜,就騎了自行車給葉真真送來,甚至還轉手廉價賣了一部分,把錢給葉真真攢起來。時間久了,張世明與章桐和葉真真也建立了一種特別的友誼。
這個冬季沒什么雪,所以葉真真一直堅持騎自行車。今天,她穿了紅色繡花的中式小棉服,戴了白色的絨線帽,腳下是一雙長筒平底皮靴。當她推了自行車出現在章桐面前時,引起了章桐的一陣驚嘆。
“哎呀,今天怎么這么漂亮?我還以為仙女下凡了。”章桐上下打量著她,“怎么把頭發都卷在帽子里?這樣不好,你把頭發拿出來,披在肩上。”
葉真真忍住笑,伸手把卷在里面的長頭發抻出來,披在肩上。
“嗯,這樣更好看,特別飄逸了。”章桐滿意地說。
“好了,快走吧。”
兩個人飛身上車,一路向張世明的鴨脖店奔去。張世明已經知道兩人的光臨,早早地準備好香噴噴的店內招牌菜,就在門口等他們了。
“章哥,葉姐,快進屋暖和暖和,冷了吧?”二人一到,張世明立刻熱情招呼起來。
“不冷不冷,就是饞你的鴨脖了。”章桐也不客氣,大大咧咧地走進屋。見一桌酒菜已經擺在那里,高興地回頭打了張世明一拳。葉真真沒有關注鴨脖,她注意到了屋里還沒有花。
“小張,今天還沒去買花嗎?”
“是啊,我是想等我章哥來了,讓他陪我一起去買。順便讓章哥幫我參考一下。”張世明說著,竟有些害羞的樣子。
“不用參考了吧?那女子我見過,長得不錯。”葉真真笑著說。
“不如葉姐和章哥一起去再幫我考察考察唄。你們女人之間更能好體會一些,然后葉姐幫我出出主意,怎么能更好地取得她的歡心。”
葉真真幾乎快要大笑了,向章桐說道,“你瞧,這回小張真的是動真格的了。”
張世明嘿嘿地笑了,“說實話,剛開始,我也沒覺得怎么樣,就是瞅著這女人真要強,啥都一個人扛著。后來慢慢發現那女人心腸很好,挺善良的,見我總去買花,就給我便宜一些,說讓我得點小費。有時候趕上她做好了飯,還請我吃一口。為了報答她,我也就有時候給她們娘倆送點鴨脖啥的,趕上有啥活也就幫忙干點,這一來二去吧,就混熟了,就連她那小孩子都跟我挺親,我看著也怪可憐的,那么小就沒了爹,就經常給領過來玩。我尋思著吧,雖然她是個寡婦,可是真的是個好女人。話說回來,人家要是大姑娘,就我這樣,人家能看上我嗎?要是能跟她過上一輩子,也不錯。”
章桐拿筷子敲了一下張世明的頭,“什么寡婦不寡婦的?這都啥時代了,還講這個?只要兩個人真心相愛,這條件那條件都是扯淡,啥也不如兩個人情投意合來得美。”
“章哥說得有道理。”張世明傻笑著,看了看葉真真,“對了,我都認識你們這么久了,看得出來,你和葉姐真的是情投意合,我都沒見過像你們倆這么好的,長相脾氣都般配。啥時候辦喜事啊?我可饞這喜酒了。”
葉真真正在啃一只鴨脖,聽了張世明的話,連頭也沒敢抬。這么久了,兩個人誰也沒跟張世明提起過兩個人之間的關系,張世明就一直認為他們是情侶。不想今天他居然提出了這樣的一個問題,實在叫葉真真尷尬萬分。在別人的眼里,這樣密切的關系,如果不是情侶,那還能是什么正常的關系呢?
章桐偷眼看了看葉真真,他體會到了她的尷尬,回頭一本正經地說,“你葉姐說了,不到三十五歲不和我結婚。啥時候考驗足了啥時候辦事兒。”
張世明想了想,居然點頭,“其實吧,現如今,結婚和不結婚有什么區別?不就差一張紙嗎?要我看,兩個人情投意合,在一起快樂就行。那張紙早領晚領都是一回事。”
“對呀,我也這么想的。”章桐忍住笑說。葉真真在桌子底下已經踢了他好幾腳。
正在尷尬時分,門一開,吳霜竟帶著兒子進來了,葉真真連忙躲在章桐身后。
“小張,我出去有點事兒,你幫我照看一下寶寶好嗎?”
張世明早已經站起來,“沒問題,沒問題。店里要不要幫你照顧?”
吳霜看了看桌上的兩位客人,“那你的店怎么辦?”
“我讓我的兩位朋友幫忙照顧,我去你店,離得這么近,有啥事也來得及。”
“那就太好了,”吳霜面露喜色,向章桐這邊點了一下頭,“辛苦了。”
章桐報之以善意的微笑。
“章哥,葉姐,那我去花店了,這邊來客人你們盡管招呼,價都是定價。正好你們也二人世界一回。”張世明傻笑著,抱起吳霜的孩子走了。
章桐和葉真真看著那三口人遠去,回頭對視了幾秒鐘,撲哧一聲都笑了。葉真真搗了章桐一拳,“你和他接觸的機會時間都比我多多了,就沒找個機會跟他說你我的關系?”
“人家從來沒問過我,我干嘛要找他告訴你我的關系?再說了,說不說又有什么關系?隨他怎么認為好了。”
葉真真瞪著章桐,章桐竟迎著她的目光頂了上來,葉真真感覺到了他目光中的火辣辣的東西,連忙躲開去。
“你說,要是小張真的和那個吳霜成了,那我們可得算功臣了,能成就世間一份美好的姻緣,我們就是積德行善了呢。”葉真真岔開話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