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3年臘月,北風呼嘯,天氣陰冷。我挑著水桶來到村里水井邊,準備挑水。
水井位于一座大水塘的堤壩下方,井面有四米寬,三米深,井水充足,清甜可口,村里人都愛來這里挑水喝。
每日早晚,是村民挑水的高峰期,井邊也成了村民碰頭見面最多的場所之一。
忽然,一位身穿雪白毛衣女子也來挑水,我仔細一看原來是小年。小年比我小三歲,小學畢業后就是沒有繼續上學,在父母安排下學會了縫紉技術,與哥哥一起在廣州制衣廠打工。
我熱情地與平日很少見的小年打招呼,“小年回來過年啦,你這套衣服真好看!”。可是,她的回應卻話里帶刺,“大城市的衣服當然好咯,哪像有人穿得土里土氣”。聽了這話,我心里不爽,但還是耐著性子問了一句,廣州制衣廠收入高吧?她正眼也沒看我這邊,說道,“不高,哪比得上吃商品糧的工資高?”。我一聽就知道,她在譏諷我這個鄉中學教員工資待遇差。索性不理她,挑起水就回家了。
回到家里,我的心情一直不能平靜。我想,無論怎樣我也是大學畢業,擔任鄉中學老師就這么被人輕慢?這次經歷,把我這個自認為文化人的優越感完全粉碎了。
思來想去,還是經濟原因作祟。雖然我學歷更高,在鄉里教書的工資卻遠低于廣州工廠妹,她的炫耀不是沒有道理。
看來,以后還是大城市更有發展,得往城里走,我自思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