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
? ? ? ? 老家有個鄉(xiāng)俗,跟父親同輩的人稱呼為叔叔或大爺,那么相對應(yīng)他們的女人就叫嬸子或大娘了。但也有一些比如本村跟我父親同輩的一個叫文義的人,也想不起來是沾親的了,還是另一種別稱,反正就叫成舅舅了,他的女人自然就成了我的妗妗,平時總稱呼為文義妗妗。這樣的稱呼總感覺比嬸子更親。前幾天突然聽說這個老人去世了。使我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了很多關(guān)于她們家的往事。
? ? ? ? 老人跟我父親同歲,今年大約九十來歲了。個兒大、小腳、身板兒結(jié)實、圓鼓鼓的長臉,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厚道、正派、實在。在艱難的歲月里,老人一邊干著農(nóng)村的粗活一邊給老王家生下了厚墩墩、齊刷刷的五個結(jié)實兒子。她家的老兒子貴龍比我小一歲,我們倆從小一塊很要好,整天總是形影不離。我也像是生在了她家,整天跟貴龍在一塊兒。
? ? ? ? 她們住的是土坯正房,東面兒大兒子住著,她們住在西邊兒。一進門左面兒是鍋頭,右面兒依次是半人高,能放四擔水的水甕和腌酸白菜甕。挨酸菜甕和北墻的東北圪嶗里兩個半人高的板箱兼碗柜夾成個直角形,前面生著約不到一米高一次能往進倒半鐵簸箕碳的個大鐵火爐子。灶火圪嶗總堆著些柴禾。那時兒多家窮,別看灶火門粗、火爐大,一般大部分時候燒的都是柴禾。記憶中的老人總是坐在灶火前的小矮凳子上一邊拉著風(fēng)箱一邊在往灶火里添著干柴,紅紅的火苗跟老人紅撲撲的圓臉交相輝印,鍋頭上熱騰騰的白汽飄上了窗臺上的玻璃,又化成了小水珠流下了窗臺。一盤一丈多大的大炕順西墻從窗臺開始一直沿伸到跟北墻相連。我和貴龍倆人總是半爬在后炕兒,不是下軍棋就是把從外面撿回來人們響的熄焾的沒有焾子的小炮炮折斷,斷面兒相對放在了炕沿邊兒用火柴點著,玩兒著被我們稱為老婆打漢子的游戲。而文義妗妗則坐在炕頭上默默地看著我們。有時老人也跟我們叨啦,不管說什么她總是能跟我們說到一塊兒,而且從不多言,讓人總感覺有一種沒有輩份般的平易近人,我們什么話也敢跟她說,也敢問她。
? ? ? ? 平時文義舅舅老拿著根一尺把半的黃銅煙袋,很多活兒都是孩子們和文義妗妗去做。喂雞、豬和做飯常常妗妗一個人去完成,有時也出地里。盡管老人一肩挑著如此繁重的體力活,但也沒有壓彎老人的腰。記得我不知近幾年哪一次回去,還看到老人撐著硬朗直板的腰在做著家務(wù)。
? ? ? ? 老人不僅把四個孩子一個個的拉扯的成了家,據(jù)說她的小叔子也是在她們的幫助下成的家,現(xiàn)在唯一放不下的只有這個墊窩老兒子貴龍了。
? ? ? ? ……
? ? ? 為了生活,我們已經(jīng)不得不各奔前程。兒時的好朋友貴龍也已多年未見。記憶中的文義妗妗也逐漸走遠。別了!我的文義妗妗,愿您一路走好。下輩子投胎我還跟好朋友貴龍去你們家玩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