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ave new world"的簡介---
莎士比亞在他的晚年劇作《暴風雨》中,借女主人公之口歌唱:
“How many goodly creatures are there here!
Howbeauteous mankind is!
Obrave new world, that has such people in't.”
在動蕩不安的詹姆士王朝跌落于暴政、野心與圈地運動的變革后,人們在動蕩與彷徨中的吶喊也轉為心靈的寄托,就像晚年的莎士比亞用"Legend"以追求天上世界的光明與溫暖、友誼與愛情,蜷縮在安詳的世界里溫柔地呼吸。
這個新世界其實并不美麗。而暴風雨的文中,滲透著對詹姆士一世的感傷和嘲諷,亡妻的雕像也隨著卓越與自傲沉默在時代的悲歌里,就像一切美好與丑惡的事物,都可以在自然的音樂里翩翩起舞,成為縈繞盤旋、揮之不去的旋律。
在這個新世界里,科技制約了人倫,同質化取代了個人的自由意志。在開篇,“胚胎工廠”用一種不近人情的方式出現了。工廠化的生產和精密的生物技術,確保了“階級”的固定。人們從出生開始,便根據他們的種姓設計工廠化的培養流程(比如在高等種族里多加入營養,而在低級種姓里加入一些毒害物質),確定了外貌、工作和發展軌跡。在這個新世界里,人們的種姓是希臘字母:阿爾法、貝塔、伽馬、戴爾忒、艾普徐龍。其中,還有表現(+)(-)的相對關系,比如阿爾法加是這個世界中最有權威、天賦、能力和卓越的外形的小部分群體,而“艾普徐龍”則人數眾多,長相相似,衣著簡陋,體型矮小,做得同樣是最辛苦勞累的工作(從我們這個世界的方式來評判)。
我們可能會驚異,“階級”的壓迫不是會造成底層人民的反抗?然而,新世界里有一種稱之為“睡眠教育”的方式,很像我們今天所謂的“胎教”。它的作用方式是,在孩子們成長時通過潛意識的重復教育,逐步讓他們形成自己的穩固的觀念。在作品中,“人人屬我,我屬人人”、“我喜歡我的工作”、“我為我的種姓感到自豪”等等,都讓每個階級安然地樂于享受自己的生活,秩序井然,而人人的心理又相當滿足。
“睡眠教育”的影響,遠比一個抽象的口號要可怕。因為像喬治·奧威爾的《動物農場》里的“四條腿好,兩條腿壞”的抽象洗腦的口號,往往只會蒙蔽狂熱而不加思考的群眾(當然事實上,即便這樣,群眾已可以改變世界,只不過是自以為按照他們的想法改變了這個世界)。“睡眠教育”則不是抽象的,它非常溫和、柔美,是用性感而溫柔的聲音,使人愉悅地重復著的。它會讓人們樂于接受于其中的觀念,就像如今的一些事情,本質也是差不多的,只是痛苦的真理與愉悅的妥協相矛盾時,后者的面孔往往更加慈祥。
在新世界里,汽車大王“福特”是神靈和主宰,而他的汽車是一個現代科技的代表。人們將科學與技術、整潔和明亮、秩序和效率都視為真理,秉承“人人屬我,我屬人人”的信條,信仰階級的不可變動,此外,他們的一種毒品“香麻”則是作為人們面對失落、痛苦時解決問題的唯一方式。這種毒品可以讓他們遠離現實,進入幻想的意識的虛無縹緲之境,在其中逃避和獲得精神愉悅。各個階級每天都要借這個東西度日,否則,這樣的世界,是空虛的,唯有用確定的幻想來寄托心靈,才能覺得自己的生命是可貴而永恒的(當然用幻想來躲避空虛,在什么時代都不是罕見的)(很多時候,我認為科學、藝術與宗教等等本質無異,大概這一點也是原因之一)。
此外,這個世界的階級表現,除了各個階層有顯著的外貌、言語、行為、工作的差異之外,阿爾法加還有一種“心靈的共息”的活動(在后面的部分里將談及)。此外,正像一切處于狂熱的群體的沙文主義那樣,這個新世界的所有人都以自己的世界為榮,以別的世界(包括我們現在的世界)為丑惡,并且極端地排擠與這個世界的信仰和規則不同的個體。無論他是“木秀于林”,或是“行不如人”。
---主要人物:列寧娜、伯納德和琳達、約翰---
首先,在此應當交代,我是一個極其不會講故事的人,在敘述故事情節時,往往會前后主語不一,多有語病,敬請見諒。
列寧娜和伯納德是文中的新世界里的人物,他們都與新世界的信仰有所不同,而伯納德是阿爾法加,但由于生產線的誤操作,使得他體型矮小,經常因此倍感屈辱和無奈。本著“人人屬我,我屬人人”的原則,列寧娜作為一個阿爾法種姓的女子,可以通過其姣好的容顏和身材,吸引很多男子與他共寢。而在開頭,列寧娜似乎想與一個人保持“長時間的戀愛”,這不符合新世界的信條,不是這個聲色犬馬的社會秩序所倡導的一夜情般的浪蕩歡歌。直到伯納德出現了,處于對這個世界的怨恨和自卑,他經常思考這個世界的不合理之處,并期望有“家庭、愛情、思想”的出現。當然,伯納德被視為異端,起初這些想法也著實讓列寧娜感到惡心、不理解和恐懼。
在此期間,一個非常有趣的情節是,世界上為數不多的阿爾法加(按照原著的意思,似乎一個屋子就可以裝得下),聚集在一起,舉行“心靈的共息”的儀式。這個儀式的形式是,通過類似瑜伽哲學的冥想的方式,企圖讓所有人歸一(而不是瑜伽的人與心靈、心靈與自然)為龐大的巨人。他們說:“我融合,我進入,我感受,我屬人人,人人屬我,我感受到了……”狂熱而深情的吶喊、激動的迷幻樂章,就像致幻劑一樣,讓人們沉醉在世界的虛無中得以在人的意義里共生,這個“人”的意義是廣泛的人,人也成為了唯一的人,一個龐大的、可怖的人。
這種融合帶著被融合的意味,就像世界上的很多事情那樣,幸福是被幸福,快樂是被快樂,就連思想都是被思想。同質化作為一個溫柔而安詳的機器,將向往它的真誠而火熱的心安裝為陷入“香麻”的幸福(還是被幸福)的靈魂。那時候,人們的眼中熱淚盈眶,高聲吶喊:看啊,我們多么一樣啊!多么美麗的人!這個美麗的新世界啊!一切都是這么安詳、幸福與一樣!
此后,在一次偶然的機遇下,伯納德與列寧娜憑借伯納德的阿爾法加身份,成功進入現代文明的保留地(動物園),這個保留地里,是類似現代社會的土著人。他們看到了衣冠不整、渾身散發令人不悅的氣味的人們。同時,在這個世界里,遇到了琳達和約翰。琳達是新世界里的人,因為懷孕而被丈夫遺棄(在一個胚胎工廠的世界里,懷孕是對世界秩序與倫理道德的褻瀆),變得怨天尤人,相貌丑陋。而約翰則有著青春與野性,這一點也讓主人公列寧娜在此后一直沉淪在對他的肉體的覬覦里。同時,伯納德發現這個琳達與世界里的某個大人物相關聯,于是借此說,想將他們帶回新世界里,二人欣然同意。
回到新世界里,伯納德將琳達與大人物的關系公之于眾,立刻世界引起軒然大波。伯納德重獲尊重,變得驕傲和膨脹,他與以前的他不同了,因為這個新世界接納了他、尊敬了他,他認為在這個世界的規則對他有利,那么為什么不愛這個規則呢?(這也是很多時候,為什么我們說愛人的至理在于無為而真,因為你不知道你所做得善良對別人是怎樣的惡與痛苦,而摒棄痛苦的唯一方式就是不相信靈魂、真理與愛)然而,正如一切的軒然大波為滾滾流動的秩序與時間所沖淡的那樣,伯納德再次跌落為舊日的自卑與痛苦,最終選擇自殺以了結。
琳達回來后,沉湎于“香麻”度日,最后在虛幻的世界里結束了生命,就像很多的人遭受痛苦后,逃避現實,通過寄托在抽象的“永生”里度過終日那樣。
約翰在這個世界里,從起初的好奇到后來的厭惡與憤恨,只經歷了很短暫的時間。因為,他發現了這美麗的新世界背后的可悲、人們的麻木、可怕的信仰與秩序和顛覆的倫理觀。他感受到人的意識中的原罪與痛苦,借以舊日的世界里的“鞭刑”抽打自己。永恒的痛苦與超越的現實凝結在一起,成為了滑稽的電影供人們哄笑。就像什么世界都存在的那樣,當你用糾結與痛苦的吶喊和瘋狂的聲音去呼喚、去鞭撻自我的靈魂以求愛的溫柔與真理的光明時,人們就會遠遠躲避,或是像觀看滑稽的電影那樣,去嘲諷和指責他們所不懂和厭惡的一切。
此間,列寧娜期望通過肉體來吸引約翰,卻被已經瘋狂的約翰謾罵抽打。而在結尾時,卻發現,約翰依然是在心中為列寧娜留有圣潔的棲息的地方的。他愛的她,只是因為受到了新世界的秩序和蒙蔽,而產生了令他厭惡的地方。然而,就像一切的愛情總是因為奇怪的悲哀而結束(當然,生命也是這樣的),在最終,約翰也用自殺的方式結束了生命,他的吶喊與呼吁在新世界里成為人們的笑料,在這美麗的世界里埋葬在深不可測的灰暗之地。
故事的結局,作者也交代了。新的世界如此美麗、幸福和安詳。而且一切的潛在的矛盾都已經化解了,當然會永恒地存在了。而且,這個新世界會更美的,就像我們現在的世界和我們所在追求的那樣,世界總會更美的,是吧。
---塞壬的歌聲:溫柔地呼喚你在漂泊的靈魂---
? ? 荷馬史詩《奧德修斯》中,曾經提到了英雄奧德修斯在海洋上讓手下束縛住自己的身體,而期望自己能夠聆聽到海妖的歌聲。可能原著中沒有這個意思,但是我所理解的,這就是人們所談論的“靈”與“肉”的靈原罪,亦或是,智慧和好奇心。
? ? 歌聲承載的往往是抽象而具有共性追求的事物,就像音樂是最為抽象的藝術那樣。悅耳的激蕩與深沉的感傷訴說的是靈魂的故事,而哲學與痛苦往往共生于快樂的靈魂,前者引導他的思考的雙眼走向光明,而后者則將他永恒的心靈引入地獄。
? ? 我固執地認為,人們的靈魂是情隨事遷的靈魂,就像棲息在荒蕪的沼澤地上的英雄,用一生的磅礴的力量也永遠束縛不了人之為人的悲哀與局限,只能通過英雄的意志與吶喊去向污泥深處不可見光的世界表達自己的夙愿。如果家在后方,那么我的情隨事遷的靈魂就在行走中呼喚,家就在那里,它是那樣的溫柔,盡管它是虛無,它是黑暗,它是恐懼。
? ? 在《美麗的新世界》里,這個新世界是一切生活在世界里所愛的家。這個家為一切的生活者和信仰者提供心靈的信念和永恒的希望的曙光,哪怕它背后的陰暗和謎團、階級和同質的悲哀和痛苦,可它就像塞壬海妖的歌聲那樣,用溫柔地誘惑和母性的呼喚,去安慰和撫摸,在虛無主義的旅途中,經歷著永恒的矛盾和苦難化作的歡樂的生命的枷鎖中自由高歌的自由意志的所有者。它的溫柔的聲音像罌粟、像“香麻”,通過用致幻性的永恒不滅的,帶著肉欲原罪的榮光世界的理想和希望。
? ? 波德萊爾在《我回憶那赤身裸體的時代》中,曾經對希臘化的精神高歌頌揚。他們為了靈魂的原罪可以放棄聲名與世界的歡樂,就像阿基硫斯,他的勇氣和力量只是屬于自我的罪,而不是受困于民族和國家的罪。
? ? 當遠行的航船飄蕩在塞壬的海域,新世界的人們也在回憶著故鄉的希望與靈魂的寄托,而我們世界的人也是一樣。真真假假,都不如說不可見光的世界里的愉悅讓我們沉醉流連。當你的靈魂在虛無之境里,遍處的輕盈化作沉甸甸的生命意義的思索的質問,你會去說,我愛著那赤身裸體的時代嗎?是在“地鐵的車站”看見花兒與人們的臉?
? ? 當伯納德在靈魂的玄同忘我之境中探索和畏懼時,塞壬的歌聲開始呼喚不屬于這個世界的靈魂的溫柔的序曲。注定的事物已然不再注定,而序曲承載的故事也成為了希望變成了講故事的人津津樂道的話語。我們猛然發現與我們共生而虛幻的意識,亦或是與我們同樣虛幻卻永生的自然,它的森林深處,傳來的母性的吶喊。
? ? 旅途的人們開始手拉著手,就像面對黑暗的不解和未知的恐懼那樣,唯有用塞壬的歌聲躲避這不可知論的痛苦意義里。他們唱著:“人人屬我,我屬人人。”一切都開始溫暖,腦海也開始空洞,沉醉啊!這種虛無縹緲的存在和同質化的安慰仿佛成為了賴以生存的力量。
? ? 奧德修斯睜開雙眼,伯納德閉上眼睛,我們拉起手來,為著某個空中樓閣而虛無縹緲的愿望奮起而上,就像悲劇的主人公在舞臺上表現他們的意志和力量的那種勇敢和無畏。
“來吧,我要聽那塞壬的歌聲,
它寄托著我旅行者的心中的虛無縹緲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