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沉睡中的文君突然發出一聲慘呼,猛得瞪大了眼睛,從噩夢中驚醒,身體下意識地彈坐了起來。他揉了揉仍有些模糊的雙眼,抹了一把下頜的汗,然后伸手拿過了鬧鐘,努力辨認了一下時間,凌晨3點。
他長長地舒了一口氣,重新躺倒在床上。他試圖讓自己的心神穩定下來再睡上幾個鐘頭,卻發現無論如何努力,夢中的一幕幕在腦海中怎么也揮之不去。最近一個多星期,他反復做著類似的噩夢,總是夢見一個叫拓桑的女孩。只聽見她在夢里不停地叫他,但看不清她的臉,他跟著她走過花園,走過森林,走著走著他和拓桑就突然跳下了懸崖,然后一具骷髏使勁地掐他的脖子,令他喘不過氣。
文君躺著沉思一陣,他根本不認識什么叫拓桑的女孩。“唉!不過是個夢罷”,他自言自語道。他閉著眼等天亮,鬧鈴響起便起身換上了警服,整理好床鋪后準備去廁所洗漱。
文君自警校畢業后,就分到了市里的刑偵隊,雖已工作三年依舊是干勁十足,現已是隊里的骨干力量和重點培養對象。1米75的個子配著一副好身材,穿著警服完全是背影殺手,他的正臉更是迷倒萬千少女,一張輪廓分明的臉,有著光潔白皙的皮膚,濃眉大眼,眼睛堅毅有神,高挺的鼻梁,笑起來唇邊有一個小酒窩。
但奇怪的是,文君長的好,脾性也不錯,深諳為人處事之道,至今卻也沒個女朋友,同事們就開玩笑,說他已經把值班室當成了女朋友。文君戴上警帽,右手摸了摸別在腰間的警用槍,才開了值班室的門走了出去。一個同事見了他打趣道:“文君,你又值班啊!”文君早已習慣大家的玩笑,沖著同事笑笑便走到自己的位置上。
“緊急任務,緊急結合。”隊長站在門前大喊了一聲,里面的人一陣小跑跑到大門口形成隊列,文君站在隊伍里認真地聽著領導的安排。
文君此去是要抓捕躲在山里的毒販子,政府為一次端掉這個毒窩,抽調了特警隊和公安局的部分骨干力量。警車停在了毒販所在的山下,所有人員分成了12個小組,每4人一組,從山的四面八方上去圍堵,文君帶著小組成員從山的一側爬了上去。
四人行至林深處,文君忽見一個黑衣男子鬼鬼祟祟地四處張望,他示意小組成員臥倒觀察男子的一舉一動,不一會兒,一個黑衣女人走到男子身邊,遞給他一個箱子,男人遞給她一個裝著白色粉末的塑料袋,然后兩人朝著不同的方向走了。
文君向兩個組員比了個向左的手勢,那兩人會意,悄悄起身去跟蹤黑衣女人。文君自己同著剩余的一名武警則小心地尾隨著那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十分狡猾,始終在山里來回兜著圈子,直到天色漸漸暗了,才加緊了腳步往高處趕去。文君二人依舊亦步亦趨地緊跟在男子身后,過了不久,他們眼前出現了一棟別墅,別墅前面看似站了不少人,好像手里都持有武器,大概這便是毒販的老巢吧。文君心想與其魯莽地闖進去打草驚蛇,倒不如偷襲身前的這個黑衣男子,先問問情況。
文君朝同事做了一個手勢,右手拔出腰間的槍握在手里,身子似離弦的箭,只兩三步的功夫就欺近到黑衣男子的身后。那男子聽到身后的動靜,下意識的一回頭,就看到文君一個惡虎撲羊襲了過來。他剛想出聲喊叫,卻已被文君的左手捂住了嘴,文君右手的槍支抵在了他的腰上。此時另一名武警也包抄了過來,兩人將男子雙手銬住,迅速地帶到了一個僻靜之處開始詢問關于別墅內部的情況。男子顯得異常緊張,額上不停地滲出汗水,雙唇緊閉,卻始終不肯說一個字。
文君看著面前眉頭緊鎖的男子略一思忖,肅聲說道:“你和我在這里耗時間,只會讓自己更危險。你這么長時間不回去,我想你的老大定以為你攜款潛逃了吧,你以為他能放過你嗎?那些人的手段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的家人恐怕也會身處險境。”男子突然雙手掩面,低聲抽泣。
文君收回槍,說道:“你若和警方合作,我們定會竭盡全力保你和你家人安全。”男子突然跪在他面前,抱著他的腿哭著說道:“求求你,救救我女兒和我老婆,我女兒還在醫院等著錢做手術,我老婆被他們抓了關在別墅里,我若再不回去,他們會殺了她的。”
文君嘆了口氣,蹲下來扶住男子,拿出對講機報告了目前的情況,并請求上級支援。他對男子說:“你放心,我們會保護好你們一家的安全,你女兒的手術也不會耽擱的。現在告訴我別墅的情況,我也好去救人。”
黑衣男子一邊抹淚一邊點頭,開始描繪別墅的布局,文君將他的描繪用石子畫在地上,待男子確認所畫無誤后,他示意同事將男子帶下山,他等在別墅前觀察情況。
文君按著黑衣男子的描繪和提示摸進了別墅防衛較薄弱的花園里,他躲在暗處看著兩個大漢押出來一個滿臉是傷的女人,心想這可能就是那男子的老婆。他悄無聲息地跟隨著幾人到了一個離別墅不遠的空地,只見一個大漢不顧那女子的苦苦哀求,粗暴地將那女人綁在一棵樹上,還趁機褻玩了幾下女人豐碩的胸,而另一個大漢則走到女人身旁,從腰間掏出一把手槍,頂上了女人的太陽穴。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文君瞄準持槍大漢的心臟扣動了扳機,一槍斃命。另一個大漢掏出槍朝文君開槍,文君翻個跟斗滾到一邊,一槍擊中大漢的右手,其手中的槍順勢掉在地上,文君站起朝大漢額頭又是一槍,大漢瞬時倒地。
文君跑上去解開女人的繩索,拉著她就開跑,連聲槍響驚動了別墅里的人,幾個大漢追了過來。若論文君的身手,甩掉這幾人并不難,但如今帶著個受傷女人,跑動十分吃力,后面又槍聲不斷。跑了一段時間,文君的右小腿被飛來的子彈擦傷,路過一處灌木叢時,他將女人推了進去并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將對講機扔給她并輕聲說了一句:“你老公在等你。”就朝另一方跑去,女人眼中噙滿淚水。
文君拖著一條受傷的腿又堅持跑了一段路,卻發現自己匆忙當中已經跑上了一條絕路,面前不遠處是懸崖峭壁,無處藏身。頭頂是沉沉的夜色,卻看不到月亮,空曠的天空,凌亂地散著一點碎星,身后是群魔亂舞般的人影,越欺越近,隱隱傳來幾聲囂叫,身下是千丈絕壑,一眼望去只是墨色的深淵,看不到底端。文君有些凄然地笑了笑,自從進入警察這個行業,他雖然清楚自己將一直與危險為伍,卻從不曾料想自己會落得個如此山窮水盡的地步。身后的人影越來越清晰,文君嘆了一口氣,把槍支重新插回到槍套中,又看了看天空,正巧一顆流星劃過,他閉上眼睛,身子一斜,從懸崖上墜了下去。他仿佛看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輕喚著他的名字,向他伸出雙手。文君撲騰著雙臂,試圖去抓住那雙柔荑,卻只撈到了滿手的空氣。然后他便失去了知覺。
不知過了多久,文君悠悠地醒了過來。剛一睜開眼睛,刺目的陽光又照得他趕緊閉上了雙眼。他伸手揉了幾下眼睛,這才適應了這明朗的光線。文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片空地上,他剛想要站起來,右小腿傳來一股尖銳的痛感,疼得他身子一歪,只能用雙臂勉強支起身體。他環顧四周,發現他面前有一快石碑,碑面上寫著“奇思域”三個斗大的字。往界碑后面望去,遠處是一座白色的山,山峰高聳,直插云霄,如一把利刃貫穿了天地。而界碑的另一邊則是一片沙漠,與雪山涇渭分明地分開,渾如兩個世界一般。一陣冷風吹過,文君緊了緊衣服,勉強地站起身來,把身體的重量都壓在左腿上,有傷的右腿則虛點著地面。他用手摸了一把腰間的槍,還好,槍還在。他皺著眉再次仔細地打量著周遭的環境,心里直犯嘀咕,我這是在什么地方?
“咳咳咳”幾聲干咳聲在文君身后響起,文君右手抽出腰間的槍,貼著褲縫放著,食指放在板機上,然后轉過身。文君看見一個身穿青色長袍的男子,一頭黑發披在胸前,男子眼睛深邃而靈動,似能看穿世間的一切。文君警惕地問道:“你是誰?”“我是凌鏡。”男子答道。文君肅聲問道:“你穿著如此古怪,站在這里干什么?”凌鏡突然大笑,文君食指開始按壓板機,凌鏡說道:“你來到我的地盤,你還說我奇怪,我還想問你來干什么呢?”文君一臉茫然,似在問凌鏡又似在自言自語,“你的地盤?那我怎么會到這里來呢?”
凌鏡上下打量文君,說道:“看你這裝扮,是外面來的吧?我倒是知道出去的路。不過…”文君急切又謹慎地問道:“你知道外面的路?不過什么?”凌鏡指著遠處的妙想峰對文君說道:“諾,你看,穿過前面的兩座山,就可以出去啦,不過山里住著兩個武功高強的怪人。”文君皺起眉頭,問道:“你怎么知道那里能出去?”凌鏡說道:“我還知道你是從懸崖上掉下來的呢。”
文君心里一驚,槍指凌鏡問道:“你是毒梟的人?”凌鏡一臉無辜,答道:“你別拿這玩意兒指著我。什么毒梟啊,我若真是毒梟,你早就沒命了,哼!”“我憑什么相信你?你又怎么會在這里?”文君盯著凌鏡想看出些破綻,凌鏡不緊不慢地說道:“那座雪山叫做妙想峰,正好我也要去那里,不如我們兩人結伴同行。當然了,我知道你不相信我,你大可以去問問旁人,看看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不過呢,這里一半是沙漠,一半是雪山,有沒有人經過,那可就不太好說了。”說著,他又瞟了一眼文君手中的槍,續道:“更何況你手里還有這個家伙不是嗎?”
文君依舊警惕地看著凌鏡,眼前的這個男子,雖然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倒確實沒有那些惡徒身上所有的戾氣。自己身上有傷,行動不便,這里看起來又頗有些荒涼,與其在這里苦等,倒不如和這個男子結伴同行。更何況,自己還有手槍這張王牌在手。文君點了點頭,把手槍收回腰間。凌鏡見狀哈哈一笑,湊到文君身前,看了看文君腿上的傷勢,從懷里掏出一個羊脂玉的小瓶子遞給文君,說道:“哥們兒,來試試這個,包你藥到傷除。”文君將信將疑地接過瓶子,拔出瓶塞嗅了嗅,一股中藥的味道撲面而來,卻在苦味中夾了絲絲清香。
文君伸手從瓶中挑出一點藥膏,青綠色讓人看著神清氣爽。凌鏡殷勤地幫文君把右腿的褲子卷了起來,文君彎下腰去,一邊依舊警惕地用余光盯著凌鏡,一邊把藥膏涂抹在傷口處。他只覺得傷患處泛起一股涼意,很快就蓋住了先前的疼痛感。文君試著邁腿走了幾步,起初還有一點點的不適,但在多走了幾步之后,那些微的不適也消散而去,好像這條右腿從來都不曾負傷一樣。
文君有些感激地望著凌鏡,這個男子只是輕哼了一聲,劈手奪過那瓶藥膏,小心翼翼地貼身藏了起來。“怎么樣,相信我是好人了吧?”凌鏡笑著說道:“走吧,我倆結伴而行,我可以給你指路,你可以保護我。”文君看了一眼面前這個比自己高大的男子,微微一笑,忽然大踏步地就朝那妙想峰跑去。凌鏡見狀愣了一下,忙不迭地喊道:“喂,哥們兒,你跑這么快干什么?等等我啊!我不僅能給你指路,還有我這里有衣服,你披上吧,還有…”凌鏡一陣小跑跟上文君,兩人朝小刀峰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