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閑時間翻出了太宰治的這本小說,又名《喪失為人的資格》。以手記一、二的方式記述一個名為葉藏的幼年、青年、壯年時代的經歷,用筆和文字讓讀者看見一個人是如何漸漸喪失為人的資格的。他的環境如何,經歷了什么,遇見什么,獲得了什么。
在喪失為人資格的這條路上,仔細窺探葉藏的內心世界,毫不吝嗇的指出這個世界大家默認虛偽的一面。也是在發表該作品的同年,太宰治自殺身亡。
葉藏,書中的主人翁。一個擁有神經癥人格的人。幼年家庭環境、青年的學校環境、大學的自我放逐。直至后來的自我逃避,逃避現實,不斷沉淪,一步步走向自我毀滅的悲劇。
在合上書本那一刻,認可大于惋惜。你不得不承認,在他的世界里,他的視角來看,這世界確實是很不真實,虛偽也存有美好。那種無法用言語去解讀的人性、人心還是讓文中的原話給與您啟迪吧。
拾枝:
我知道有人是愛我的,但我好像缺乏愛人的能力。
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有時還被幸福所傷。
所謂世人,是你嗎?不就是你嗎。
日日重復同樣的事,遵循著與昨日相同的慣例,若能避開猛烈的狂喜,自然不會有悲痛來襲。
唯有盡力自持,方不致癲狂。
從孩提時代起,我就一直在討好周圍的人,這是我對人類最后的求愛。
愈是敏感、愈是膽怯,愈會企盼暴風雨降臨得更加猛烈。
我并不怕死,但若是受傷流血,變成殘廢,我可不要。
如今的我,談不上幸福,也談不上不幸。
我仍然認為向人訴苦不過是徒勞,與其如此,不如默默承受。
純真的信賴之心,果然是罪惡的源泉。
懦弱的人連幸福都害怕。
一有機會,人類可怕的真面目就會在憤怒中不經意地暴露出來。
相互輕蔑卻又彼此來往并一起自我作賤——這就是世上所謂“朋友”的真面目。
理論誠然不假,人類的內心卻比理論復雜、恐怖得多。
我的不幸,恰恰在于我缺乏拒絕的能力,我害怕一旦拒絕別人,便會在彼此心里留下永遠無法愈合的裂痕。
因為怯懦,所以逃避生命,以不抵抗在最黑暗的沉淪中生出驕傲,所以不選擇生,所以拒斥粗鄙的樂觀主義。
一旦別人問起自己想要什么,那一剎那反倒什么都不想要了。怎樣都行,反正不可能有什么讓我快樂的東西——這種想法陡然掠過我的腦海。
我開始隱約明白了世間的真相,它就是個人與個人之間的爭斗,而且是即時即地的斗爭,人需要在那種斗爭中當場取勝。
人的態度變化起來,果真如此簡單、如此輕而易舉嗎?人類的善變讓我感到卑劣無恥,不,可稱得上是滑稽。
我一直對人類畏葸不已,并因這種畏葸而戰栗,對作為人類一員的自我的言行也沒有自信,因此只好將獨自一人的懊惱深藏在胸中的小盒子里,將精神上的憂郁和過敏密閉起來,偽裝成天真無邪的樂天外表,使自己一步一步地徹底變成了一個滑稽逗笑的畸形人。
可能世間就是這般,每個人來到世上生而為人,像一個初為廚子的新手一般,學習著如何放料、如何擺盤。但往往嘗一口你燒成型的飯菜,便能大概的知道你是哪一個地方的人,或是南方或是北方。是否能成為一個好廚子,也不就是在于食客們的認可嗎?所以說,到底是喪失為人資格,還是人間的失格呢,我想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