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問題班級》

（校園短劇連載之四，潺湲林澗2009年出品）

?（四）老賈回來了

（場景一）語文教研室

戴老師將英語試卷往桌上一摔：“這是二班的英語試卷，您自己看看吧。”

闕老師正在評卷，從桌上抬起頭：“怎么了，你的英語考卷我怎么看得懂，你直接說吧。”

戴老師：“二班這次半期考很不正常。”

闕：“怎么不正常了？”

戴老師：“幾個學生出現超常高分，尤其是楊杰，能考到90，這可能嗎？我們認定有集體作弊。”

闕：“怎么出現這事呢？是你們考題泄露了？還是監考不嚴？”

戴：“我們希望您追查一下。”?

闕老師口氣反感地說：“追查？聽著象文革，你可以重考。”

戴老師說：“沒有理由加大我們的工作量，這是學生違紀現象，是班主任的工作。”

（場景二）馬老師辦公室

小江：“馬老師，這些數學模擬題我都幫您整理過了。”

馬：“來來，坐坐坐。”小江坐下后開始說話了：“小江，今天來問你個私事，你有女朋友嗎？”

小江：“沒有，馬老師您為什么問這個？”

馬：“不要緊張，我不會給你介紹對象的，象你這樣的帥哥，用不著紅娘的。”

小江：“那您------”

馬：“只是隨便問問，啊，你來這里幫助我們工作，老師們對你評價不錯，特別是女老師，你要小心噢。”

小江：“馬老師你真會開玩笑。”

馬：“我今天叫你來，可不是要干涉你的私事，你們年輕人，就是談戀愛，也是正常的，不過啊，是想提個醒，你現在不只是大學生，還是實習老師，注意一點給學生們的影響。”

小江：“馬老師，我------”

馬：“你必要解釋，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我這樣說。”

江：“您說的對，我不介意。”

馬：“我是訓導主任，自然重視學生思想動向，我們一舉一動，都是示范，教師不好當啊。”

包老師敲門進來：“馬老師你快去解決一下，戴老師和闕老師吵起來了。”

馬：“什么事吵架？”

包：“是二班作弊的事。”

馬：“二班的事我已經說過不管了。”

包老師離開了，小江：“那我也走了。”

馬老師叫住小江：“江老師，你那個同學賈明遠，還是聯系一下，叫他早些回來。”

小江：“好，我就給他打電話。”

?

（場景三）明縣醫院

姐姐帶著天賜進了病房：“明遠。”

明遠：“姐，爸爸昨晚跟我聊了很久，好多了，醫生說再一周就可以回家養著，我去給爸爸買個輪椅。”

姐：“今天我來值班吧，你買了輪椅，就回招待所睡一睡。”

明遠：“睡不了的，我實習的那個學校，很急著找我，我要去給他們大些電話，等爸爸出院了，我就回去。”

明遠父親：“你不用等出院，，你先走吧，反正過不久就回來了，現在先把學校那邊上的事做好，別耽誤了畢業。”

明遠：“那出院------”

父親：“有工友們幫忙呢。”

天賜：“還有我。”

明遠：“你快去上學，要遲到了。”

天賜：“明遠哥，我這次單元考以后就不來上學了，你說下學期就在鄉里上學了，是真的？”

明遠：“真的。”

天賜：“那我今天就和老師說。”

姐姐：“快去吧，要遲到了。”

天賜道了再見離開了。

明遠：“爸爸，這樣也好，我明天就趕回去，今天要去教育局一下，落實一下我回來工作的計劃。”

（場景四）明縣教育局

縣教育局長熱情接待了明遠：“你就要畢業啦，我們這真缺教師哪，有些鄉還是三五個老師，一個老師教兩三個年級，而且大多數老師還是我們自己培訓出來的，我們縣資助了幾個，畢業都沒有回來，都把培養費還回來了。”

明遠：“我會回來的，再說我的家庭您也知道，我也沒能力還那么一大筆錢。”

教育局長：“你家里是窮，但是我們知道趙縣長家有這個能力啊。”

明遠：“您放心，我一定會回來的，這跟還錢沒有關系，我剛才只是開玩笑說說，現在咱們談認真的，我想知道，縣里會考慮我往哪里派呢？我可以選擇嗎？”

教育局長：“聽你的口氣，你已經有自己想法了？”

明遠：“我想回蔡溪鄉。”

教育局長：“蔡溪？可是那里沒有學校啊，即使這幾年會有新校計劃，縣里還沒有能力把學校建到那么偏遠啊，會選擇人口多、學生人數多的鄉先建。”

明遠興奮地把椅子拉近來：“沒有校舍不等于沒有學校，我有些想法，蔡溪鄉辦小學有好幾套方案。”

教育局長：“沒有校舍？沒有校舍怎么辦學啊？”

明遠：“我覺得，我們這里沒有教師才是最大的困難，我們明縣是歷史上出文人的地方，有教育之縣的美譽，可是您想想我們的先人，是在現在的高樓大廈里辦學的嗎？所以我想，，我們可以先用民舍簡易辦學，可以不要正式校舍，關鍵是要有教師。”

教育局長：“小賈你太理想主義啦，哪個教師愿意去農舍教書啊？”

明遠：“我想過了，如果沒有教師愿意常駐那里任教，就讓我一個人常駐，其他教師采用巡回下鄉的講課方式，我相信我們一個試點做好，就是對其他鄉的示范。”

教育局長高開始若有所思地聽著。

明遠繼續：“現在比老祖宗那時候還多了一個條件，就是現在是網絡社會，等明年鄉里通了電，還可以買些光盤給孩子們上課，還可以遠程授課。”

教育局長：“遠程授課，這個我倒是聽過，就是沒聽說可以放在小學用。”

明遠：“成人教育能用遠程，小學也可以，不同就是要有人組織，孩子們需要有人領著他們學習，所以要學校，但是這個學校不一定要大樓什么的，只要有一個院子，就是學校了，咱們先把學校建起來，辦法會越來越多。”

教育局長：“好！你的想法對我很有啟發，我們會向上匯報。”回頭又補充：“你自己也向趙縣長匯報一下吧，你跟趙小青也溝通一下？”

（場景五）縣城小學門口

小青：“我不同意，堅決反對！”

明遠：“你聽我說完嘛。”

小青：“不用聽你再說下去了，你整個前提就錯誤，人家出去讀書都為了離開山溝溝，到外面立足，把父母接出去過好日子，而這樣，大學都白讀了！你對得起你父母嗎？”

明遠：“我父親是理解我的。”

小青：“為什么只讓別人理解你，你自己就不替別人想一想，你有責任心沒有？你有一點責任心就不會光想著你那些夢想，讓我們大家都跟著你做夢，你有責任心嗎？有出息嗎？”

明遠：“你！------好好我沒出息！”他窩火地走了，他們不歡而散。

?

（場景六）醫院

明遠的父親：“明遠啊，你不要急，要給她一點時間，慢慢接受。”

明遠：“她的想法我知道，她一心只想去城里，當初在高中的時候，她說過她恨透了這個地方，就想走，可惜高考失敗了，現在婚姻是她的唯一希望，我回來，對她就沒有意義了。”

父親：‘你別這么說，如果她不是為了你這個人，就為了離開明縣，她也有別的選擇，還能等你這么多年？”

小青出現在病房門口。

父親：“小青。”

小青：“賈伯伯，我來看你。”

明遠臉上露出寬心的笑容。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我在氣頭上說的話，你不要生氣，如果你沒有出息，我怎么會愛你呢？”

?

（場景七）明縣火車站

小青：“咱們說好了，首先是不分開，然后再想去哪里，不管去哪里都一起去。”

明遠高興地點點頭。

（場景八）教師辦公樓

校長將一群人送出辦公樓。

馬段長：“陳校長。”

校長：“教委督察組下來巡查義務教育實行情況，這一段要做好學生考勤工作。”

馬段長：“就是六年二班，有一個學生離校。”

已經催雪陽媽媽拿手續來審批，家長卻遲遲不來，說要學校先把所有學籍資料包括期中考成績單提供給她

校長很不安：“叫班主任盡快將這個孩子的離校手續追回來。”

馬：‘闕老師病了，現在------”

校長：“那就你親自去催，這事不能拖了，否則就會被看作溜生事件，學校的九年義務教育模范校的牌子就要摘下來了。

家長要這些資料就說明學生可能不回校，我們扣著這些資料，學生就沒地方去，班主任要繼續追回學生離校的手續。

明遠從校門口進來了。

馬老師驚喜道：“小賈回來了。”

明遠：“校長，馬老師，我剛到。”

校長：“聽說家里出了點事？”

明遠：“父親受傷了，不過都安排好了，小江給我打電話，就趕回來了。”

馬：“你回來得正好，闕老師生病住院了，語文課倒是可以找人代代課，可班主任的事不少，你回來就好了。”

?

（場景九）早上，校門口――路上――公交車

學生們上學。

明遠從學校出來等公交車，

公交車上，明遠看見了對面路上走路的朱旭東，與公交車相反方向。

（場景十）雪陽家

雪陽媽媽開了門，明遠馬上自我介紹：“我是林雪陽的副班主任。”

媽媽一手抓著一疊材料，一手扶著門，并不打算請他進去，很冷淡地說：“雪陽已經退學了，不必再打擾她，她自己今天很忙，請回吧，就把門關上了。”

明遠第二次又敲開了門：“我是來了解情況的，我只打擾您十分鐘，可以嗎？”

雪陽媽媽猶豫了一會，請他進了門。

（場景十一）操場

此時的雪陽，正在大學的操場練長跑，小狗在一邊跟著跑。

她停下來，遠遠看著穿校服上學的小雁。

（回場景十）

明遠看到茶幾上有一本《五經通譯》簡易本，他好奇地拿起來：“這是雪陽讀的書？”

媽媽口氣很不友好：“是的，我認為比你們那些課文好得多。”。

明遠：“是的我有同感。”

媽媽頓時對他眼光好了些：“賈老師今天來，是要孩子的請假手續吧？”

明遠：“我是來請雪陽回學校的。”

媽媽：“我已經跟你們段長說，孩子最近身體不好，在家調整一下，也許不回去學校了。”

他將校長的話轉告雪陽媽媽：“校長派我來，說如果不回學校，需要到學校辦一個手續，學生資料只有轉學轉到其他學校，不能給學生個人，因為義務教育法不允許學生退學，只有休學，休學的唯一理由是生病，因為學校不能允許溜生。”

雪陽媽媽不跟著他的思路，說：“我要我孩子的成績單，和你們溜生有什么關系呢？我孩子在一個學校考試的成績資料，應該是無條件提供的，你說的義務教育法，應該是孩子有權利接受免費教育，我們放棄權利不要你們教育還要得到你們批準嗎？”

明遠：“您對學校教育有意見，可以和學校溝通，我們可以改進。”

雪陽媽媽：“坦白地說，我們作家長的，對此沒有信心，因為你們沒有給家長這個渠道，你們的家長會也是開會聽報告，就算家長可以發言，也從來沒有被接受過，我們沒有信心，所以不想逼孩子去學校受傷害。”

明遠問：“傷害？這詞從何而來？”

雪陽媽媽：“我既然決定離開這個學校，就不想談這個事了，除非你們校長來問。”

（場景十二）校長辦公室

明遠：“還是您親自打一個電話吧。”

校長：“一個學生缺勤要校長親自過問，真是破天荒第一次。”他不情愿地接通了電話。

明遠站在一旁，

校長重復他說過的話：“要補手續來，不然不能回學校，不能讀初中的，會誤了孩子的。”

（畫外音）我當時不解，校長到底是要學生回來還是說不能回來呢？恐怕校長自己也糊涂，也許因為這個學校是有進無出的，校長可能是為了告訴家長不被學校接受的后果。

雪陽媽媽：“回不回這個學校無所謂。”

校長急了：“那也要回來辦個手續，不然就成溜生事件了，義務教育是全社會的事，家長也有責任嘛------”

“我覺得奇怪，你們一直談多么重視溜生問題，可是一句都不問為什么孩子不愿回學校？這樣吧，你可以把溜生的責任退給家長，讓教委來追究家長吧，我會如實說明為什么孩子不回學校。”雪陽媽媽說完把電話掛了。

校長自言自語道：豈有此理，從來沒有家長敢對我們這樣！進我們學校從來是求之不得，他們這樣還是頭一次！

明遠說：“我再跑一趟吧。”

校長無可奈何地說：實在不行就攤牌交易，我們給她那些成績資料，她要回來填離校表，隨便找個理由來，假的也可以，告訴他們，我們已經很照顧了。

明遠沒有吭聲。

（場景十三）學校操場，學生們背著書包放學了

白小雁低著頭走著。

明遠從后面叫住白曉雁：“能和你談談嗎？”

（場景十四）校門口

旭東爸爸：“今天英語發半期考考卷了嗎？”

旭東：“發了，”他從書包掏出來考卷：“88，不錯。”

旭東：“本來98呢，這回老師把我們班每人都降10分。”

旭東爸爸：“為什么？”

旭東眼神飄忽：“不知道。”

（回場景十三）操場

明遠：“那么說，你認為雪陽離校的原因是因為要她公開道歉，要她寫檢討？”

白曉雁：“我想著她把檢討寫了就完事了，沒想到后面還有事。”

明遠：“你后面沒有再幫助她？”

白：“我總不能幫她道歉吧。”

明遠：“可是你為什么疏遠她了呢？”

白：“我反正也幫不了她什么，就想離她遠一點，沒想到她會不來上學了。”

明遠：“如果換了是你，大家一起做的事要你一個人出來檢討，而大家都不關心你，尤其你最好的朋友也躲著你，你不會難過嗎？”

白：“我沒有想那么多。”

明遠批評她：“上回罷操，你也知道一個人去受批評不好受 ，可你怎么不想到雪陽也會不好受呢？”

白：“我起先是和她站在一起的，給馬老師的檢討書還是我幫她寫的，可是后來------戴老師挺兇的，而且我媽媽說給老師起外號是很嚴重的行為，我就怕了。”

（畫外音）我看著她膽怯的表情，可以想象這個被定性為好學生的孩子，在自己不能辨別是非的壓力面前必然的選擇。他不知該怎么說她了，因為她還是對雪陽的處境感到不安的，并不是沒心沒肺。

明遠：“你希望雪陽回來嗎？”

小雁：“希望，但是我想她不會回來了，我猜她會想去美國，她一直都想回那邊的學校。”

明遠：“是戴老師讓她傷心，還是你更讓她傷心，你想過嗎？”明遠盯著她的眼睛：“就算她已經打算不回來了，如果你還想做她的朋友，你都應該去，把你剛才對我說的話告訴她。”

小雁點點頭。

（場景十五）雪陽家

門鈴響，雪陽媽媽應聲來開門。

門開了，是白曉雁站在前面，后面是明遠。

小雁：“阿姨，雪陽在嗎？”

雪陽媽媽把他倆打量了一下，很冷淡地說：“雪陽不在家。”

明遠：“我這次是來道歉的。”他走到前面：“對雪陽檢討的事件，我剛剛才了解清楚，是老師自己情緒不好，方法不當忽視了學生的感受，我也代表戴老師和馬老師道歉。”他低下頭：“希望您能接受我的道歉，即使你堅持她不回學校，也希望允許我們見她一面，好嗎？”

雪陽媽媽表情有一點變化：“我們考慮一下吧。”

雪陽回來的時候，后面跟著小狗。

雪陽：“媽，我們跑步回來了，今天跑了三圈。”

她看見明遠和小雁，很驚訝：“賈老師------”

曉雁先說話了：“雪陽賈老師是來請你回學校的。”接著補了一句：“我也是來------請你回班的。”

（場景十六）旭東家

旭東爸爸：“兒子，下月的奧數比賽，你有把握吧。”

旭東正在寫作業：“應該沒問題吧，小雁給我那本書，有些題我沒見過，但是我覺得慢慢想就能做出來。”

爸爸：“那本太舊了，我搞了一些新材料，等你作業昨晚看。”

爸爸把材料放在他桌上：“我去買條魚回來，你自己學習吧。”

爸爸出門了，旭東看著材料和作業，想了一會，拿起電話。

旭東：“楊杰，是我，我想跟你說，今天我太多事了，不能幫你寫作業。”

楊杰：“不行你今天一定要幫我寫，如今語文有老賈盯著我只好自己寫，光語文我都要虛脫了，數學就指望你了，你不難的。”

旭東：“不行啊，數學不能把我一樣的抄過來給你，那樣馬老師一下就發現了，我還要想出另外一種算法，要花很多時間，我實在忙不過來了。”

楊杰：“我老爸回來了，不能跟你說了，讓他聽見就完了，我可跟你說啊，要是明天我交不了數學作業，我就把你偷英語題的事說出去，掛了。”

（回場景十五）雪陽家

大家坐在客廳了，小狗安靜地坐在小雁腿上，小雁很喜愛地逗著它。

明遠：“如果雪陽愿意回學校，我可以保證這類事不再發生。”

雪陽媽媽：“您今天確實很誠懇，我也沒什么可說的了，我覺得這件事，是否回校，讓雪陽自己來選擇吧，現在我要趕稿子，失陪了，陽陽你自己和老師談吧。”說罷進了自己房間。

明遠看著雪陽：“雪陽。”

雪陽：“我已經習慣不上學了，可以跟小狗玩，讀想讀的書，吹口琴，還有小狗陪我天天跑步。”

在一旁逗小狗的曉雁：“快要春游了，你回來吧，你走了其實大家不開心的。”

雪陽：“真的嗎？”

明遠：“是真的，我從鄉下回來，看到你的座位空了，也很不習慣。”

雪陽：“其實，每天看著別人上學，有時候心里也很孤單，會想同學。”

小狗嗚嗚了一聲，歪著頭看著雪陽，雪陽頓時黯然神傷。

明遠：“你不想去春游嗎？我知道植物園你們去過很多次，沒有興趣了。”

雪陽：“不是的，我是想去，去哪里不重要，重要是跟大家最后一次春游了，什么風景不重要，人就是好風景。”

白曉雁眼珠轉轉，馬上提出一個申請：“老賈，春游可以帶上小狗嗎？我們班同學可以一起帶它。”

明遠遲疑著。

雪陽：“真的可以嗎？”

明遠一拍大腿：“行，老賈做主，就這么定了。”

（場景十六）路上

明遠在公交車上，看見了路上快步趕路的朱旭東，與公交車同方向。

旭東背著很大的書包，手里還提著一袋書。

到了車站，明遠下車，過了馬路響學校走去。

明遠看了看表，回頭，看見朱旭東一路跑著來。

明遠：“旭東。”

旭東滿頭是汗：“賈老師。”

明遠：“你怎么不坐車？”

旭東：“坐啦，我剛下車。”

???? 明遠：“快走，今天班隊會改在早讀時間開。”

（場景十七）教室

明遠：“我們今天的班隊會，除了歡迎雪陽回來，還要通知一件事：春游提早到本周末。”

歡呼。

明遠：“還有一件事最后是通報本次向希望工程捐款活動中，六年二班捐得最多，被學校表揚，班里特別表揚朱旭東，他是全班捐款最多的同學。”

（場景十八）醫院

明遠走進病房：“闕老師。”

闕：“小賈你怎么還來，學校工作都讓你一個人做了，你還來看我，真是不好意思。”

明遠：“您別這么客氣，前一段我回家，一份一份作業您都是親自改的，能不累病嗎。”

闕：“你回來了就好了，可我還是不放心，這周我也備了一些加強練習，你帶回去發給他們周末做。”她拿出枕邊的材料。

明遠接過來：“我會給他們做的，不過這個周末他們春游，可能就下周吧。”

闕：“春游那么重要嗎？植物園他們都去膩了。”

明遠：“這回不同，是他們畢業前最后一次，大家不是沖著地點，人是好風景嘛。”

闕：“這話聽著很有詩意嘛。”

明遠：“是一個學生說的。”

闕：“倒也是難得，那就讓他們放松一個周末吧。”

明遠：“全班都報名了，只有朱旭東沒有報名。”

闕：“這個孩子我一直很關注，因為他偏科很嚴重，數學很好，文科不行，平時性格內向，很多行為不合常理，我一直想找他談談。”

明遠：“這次捐款，他捐得全班最多，他得家庭情況怎么樣？”

闕：“這也是我想了解的，他花錢很舍得，但是我發現他老是在班上搬弄些東西賣給同學，這很不好。”

明遠：“是不是這樣？明天上午，我先去做個家訪。”

?

（場景十九）操場

楊杰：“娘娘腔，行啊你，這回跟我楊大俠打擂臺，捐那么多錢干嘛？要搶我的風頭？”

旭東：“不是的，我------不想讓你看不起我，我有錢。”

楊杰：“行！以前是我看錯你了，看來你有底氣，你家一定很大吧？”

旭東：“是樓中樓，兩層的。”

旁邊幾個男孩驚呼：“哇，那你爸爸，比楊杰爸爸還牛吧。”

楊杰：“嗨，我爸爸最不喜歡我捐希望工程了，他說呀，誰知道捐的錢哪里去了。”

有男孩響應：“是啊，希望工程就是貧困小學，可是要是人家收到錢，也該回個信說收到了、謝謝。”

另一個男孩：“誰知道被哪個當官的貪污了呢。”

看到明遠抱著一堆作業出現在后面，忙收口不說了。

明遠：“你們說什么？接著說。”

楊杰：“沒說什么。”

明遠：“楊杰，你們真想去看看希望工程？”

楊杰：“在哪兒？”

旁邊幾個男孩也湊上來：“是啊我們只在電視上看見希望工程，我們能去看看嗎？”

明遠：“你們今年畢業班考試以后就放假了，其他年級還在上課，那些希望工程的學校也沒放假呢，你們考完老賈就帶你們去，怎樣？我們來個愛心之旅？”

他們很興奮。

明遠：“現在要先準備春游之旅。“

他們卻很厭倦：“又是植物園，沒勁！”

明遠：“你們要會玩就不覺得沒意思了，植物園很象我的家鄉九寨溝，要是你用心品味，就會從那里的水和樹，感覺地球的本來面目，會不好玩嗎？我們就來個九寨溝想象游，老賈給你們做導游。”

楊杰：“好啊，我們就是游九寨溝了！”

明遠：“還有九寨溝玩不了的內容呢，這次班長設計了新節目，野炊！”

歡呼。

（場景二十）校門口――路上

明遠在車站等車，遠遠看到旭東，叫了他一聲。

旭東從路上跑來的。

明遠：“你沒有坐車。”

旭東：“我------我坐了，剛下車。”

明遠轉了一趟車，按門牌號找到旭東對同學說的“樓中樓”。那是在一個市場樓上、搭著一層閣樓的出租房。

旭東媽媽從樓下菜場聞聲趕回來。

（場景二十一）旭東家

明遠進門后，四下打量著這簡陋的房子，耳邊回想起朱旭東的話：“我家住的是樓中樓。”

旭東媽媽：“老師不好意思，家里條件差，別笑話。”

明遠：“挺好，比我家好多了，”“本來早該來的，今天是發現旭東是唯一一個沒有參加春游的學生，來了解一下原因。”

旭東媽媽：“我下崗后，家里就靠他爸爸在工廠里的工資過日子，因為爺爺生病，把房子賣了，一家就搬來租了這個房子。旭東很懂事也很會過日子，處處給家里省錢，給他的零用錢也都每天存一點下來，每次學校郊游，旭東不去都是為了省錢。”

明遠：“這次春游是最后一次，您知道嗎？”

媽媽：“我知道旭東很想去，給了他30元。”

明遠：“30？他捐了30元希望工程，家里知道嗎？”

媽媽：“知道，他那是要面子，為這事被他爸爸說了。”

明遠：“這幾天旭東老遲到，家里有什么原因嗎？”

媽媽：“天熱了，公交車開了空調漲價了，現在每天車費要翻倍，旭東不舍得坐車，經常是坐一段走一段。”

（畫外音）我想起旭東捐款時的慷慨，以及和同學一起吃午餐時請同學吃飲料的大方，完全想不出：他出自這樣一個貧困家庭。希望工程的錢竟有部分來自這樣的孩子，明遠感到辛酸了，

（場景二十二）操場

明遠：“旭東，咱們談談。”

“為什么要捐那么多錢？”

他象背書一樣回答：“為了給貧困區的孩子獻愛心啊。”

“說真話！”明遠叫他看著自己的眼睛：“不說真話，你那愛心也是假的，你也不會開心的。”

旭東遲疑地說：“我是怕------同學看不起我。”

明遠把旭東的肩膀抱緊，溫和地說：“我今天去你家了，知道你是個很懂事的孩子，但是你不應該看不起自己，不應該和同學比家境，你學習能超過他們，沒有人敢看不起你。”

“可是楊杰總看不起我，總是叫我娘娘腔，還要我幫他寫作業，我不要他的錢了，可他以為我是要更多錢，”

旭東開始哭，說出了半期考以來的苦惱：“我如果不肯，他說要把我做的事說出去，我就要被撤了學習委員了，這樣爸爸很快就會知道------”

明遠：“是你盜走的英語試題？”

旭東哭著說：“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好玩，我不知道這么容易就進去了。”

?

（場景二十三）教師會

小江和戴老師一起遲到，小江坐到明遠和阿毛旁邊。

阿毛：“新女朋友怎么樣啊？”

小江：“嗨，就是愛調事又擺不平事的人，不過她現在特崇拜我，上回二班英語考試集體作弊的事，如果不是我出一招，每人降十分了事，老師們都要打起來了。”

馬老師：“對于英語半期考題泄露一事，學校已經反復研究過，一旦查出來，必須嚴肅處理。”

明遠沉默。

（回場景二十二）操場

楊杰氣喘吁吁跑來：“老賈，你找我？”

明遠：“去，繞操場跑十圈！”

楊杰一臉郁悶：“老賈你-----干嘛呀？”

明遠口氣嚴肅：“你跑不跑？不跑，就把你英語考試作弊的事告訴你爸爸！”

楊杰：“別別別，我跑，能不能少點，這么大熱的，跑下來十圈，我就死了。”

明遠：“你也有不愿意的事啊？你也知道別人捏著你把柄，逼你做你不想做的事挺難受是吧。”

楊杰低下頭：“考試我沒有作弊啊。”

明遠：“你還不害臊你，人家要是重考一遍你，你敢嗎？你不怕丟臉嗎？”

楊杰：“你怎么------知道的。”

明遠：“你以為別人都不知道？人家只是沒有證據而已，要是你爸爸知道了，是不需要什么證據的。”

楊杰：“我認，你們怎么我都行，就是不要跟我爸爸說。”

明遠盯著楊杰的眼睛說：“那可不一定，如果你再叫同學幫你寫作業，我就不給你保守這個秘密！”

楊杰：“是那個娘娘腔告訴你的？”

明遠：“我可告訴你，今天這事不是旭東告狀的，是我逼他說的，你要是不服，現在可以跟我說，要是過后你找他麻煩，你就是熊！欺軟怕硬，算什么大俠？狗熊！你還班干部呢，這要傳出去，二班的臉都給你丟了！”

楊杰從來沒見老賈這么兇過，他的頭勾到胸口了：“我服------以后不了。”

明遠語氣平和了一些：“說說，你為什么叫旭東給你寫作業？”

楊杰似乎不以為然：“他自己愿意的，又沒白叫他寫，多少年了。都付錢的。”

?旭東：“人家現在已經不愿意了，你為什么還要這樣？”

楊杰：“我反正加錢給他，又不欠他。”楊杰嘟囔著說。

“你這是強買強賣！你有幾個臭錢就可以強迫人家給你做事？什么東西你！”明遠拔了一下他的后腦：“你也這樣對其他同學嗎？”

“沒有，就是------覺得他------有點娘娘腔，女女的------”楊杰吞吞吐吐。

“所以你就要欺負他？老天給你一個大俠的外表就是用來欺負別人的嗎？”

“我們討厭他還因為------馬老師還老護著他------”

明遠：“馬老師喜歡他是因為他數學好，那是人家憑自己的本事，礙你什么了？”

楊杰開始哭了。

明遠：“你是大俠嗎？還是想做強盜？”

楊杰搖頭，又點頭：“我想做大俠。”聲音低低的，楊杰難得這種聲調。

明遠：“那就從現在開始，憑本事服人！這次考試，最被老師懷疑的不是旭東，是你！因為你的實力和成績差太遠，人家好歹真實水平接近，可你是只有半桶水也敢舉個大旗出來，你怎么不害臊呢你！”

楊杰：“以前以為，作業交了就沒我事了，只要老師別來追我要作業，也沒想這些。”

明遠：“現在你是班干部，還這樣不要臉？你只有下次用好成績把這次的丟臉補救回來。”

??????????????? ??????????????????????

（場景二十四）植物園門口――烈士紀念碑

大家從車上下來，雪陽手里提著小籃子，里面有小狗。

馬老師：“各班列好隊，先到烈士紀念碑，跟上。”

小狗從衣服下面伸出一個腦袋，惹得二班的孩子們一路隊列凌亂。

烈士紀念碑前

大隊長羅星星：“現在是新隊員入隊儀式。”

楊杰：“我們要站多久？”

曉雁：“可能半個小時吧。”

雪陽：“我擔心小狗跑出來。”

曉雁：“跟咱們的野餐用具放在一起，老賈看著呢。”

隊伍后面，明遠站在那堆東西前，小狗探頭探腦。

小江則與小戴在一邊說悄悄話。

（場景二十五）植物園內，中午太陽當空，池塘邊

各班學生都往樹下找地方休息，三三兩兩，掏出各自的面包來進餐。

二班的學生們四處尋找指定野炊點，找到大草地旁邊有一排現成的水泥圍成的灶。

孩子們放上他們自己帶的鍋和木炭，擺出油鹽醬醋，開始動手。

白曉雁：“不要吵吵，都聽我的！“”

大家在她的發配下東奔西跑。

楊杰領著一群男孩和小狗玩得不亦樂乎，他叫小狗的名字發英文的音發得很別扭，雪陽主動來教他，要他一遍遍跟著發音。

“沒事干的人，都來鋪報紙！”白曉雁從書包翻出來一堆舊報紙喊道：“要鋪上報紙，等下收拾就容易了。”

明遠：“看不出來，曉雁還真是個大廚呢，在家做飯吧？”

曉雁：“在家是沒有機會上廚的，雖然這是她的興趣之一，媽媽卻認為她不該做這些，她只好經常到雪陽家去做。”

雪陽：“我常一個人在家吃飯，但只會做方便面，做菜卻遠不如曉雁，只能打下手。”

曉雁：“雪陽的西餐做得可好了。”

雪陽正在調一份沙拉土豆：“就這個？是我的絕活。”

“哪學的？”明遠問。

“小時候在新澤西，爸爸現在還會想我做的這道菜。”

明遠：“你爸爸還在美國？”

雪陽：“媽媽和爸爸不好，不喜歡我和爸爸來往。”

（場景二十六）山腳

體育老師：“現在兩點，春游的重頭戲開始了：比賽爬山，各班來領隊旗。”

楊杰領了二班的旗。

體育老師：“馬老師已經在山頂，哪個班隊旗幟先到達他那里，哪個班就優勝。”

男孩子們呼啦啦往前沖。

明遠拉住楊杰：“不要現在就這么沖，爬山不是跑步，要留著后勁。”

楊杰：“那怎么跑？”

明遠：“你舉隊旗做領隊，只要幾個人跟著就好了，其他人保持距離跟上，有情況可以傳話，你注意安全，我斷后。”

最后的是林雪陽和白曉雁，因為她們帶著小狗，小狗是自己走的，但是高一點的臺階，還需要人托一下屁股。

曉雁：“我們一路走一路逗著小狗玩，都不覺得累了。”

明遠：“我本來想和你們談風景，看來不用談了，朋友才是好風景啊。”

前面傳來消息：“楊杰他們快到山頂了。”

突然白曉雁一腳踩空，掉下路邊的溝里。下邊是個坡，她踩不到地方，突然又往下滑，雪陽伸手拉她，兩人一起摔了下去。

“有人摔下山坡了！”前面的人都回頭跑來。明遠伸頭一看，見她倆已經爬起來，一個坐著一個趴著抱在一起，便知道無大礙：“你們沒事嗎？我就下來！”

“不用，我們自己上去！”趴著的白曉雁準備站起來，可是她的“去”字沒有說出，就又趴下了。

這時明遠也看見她后面的草叢劇烈動起來。沒有風，怎么有這個動靜！而且發出巨大的響聲。他大叫道：“曉雁！不要動！千萬別動！”

“蛇！蛇！”她們也看見了就在她身旁不遠，一條蛇立起身子，扁著頭對她們吐著信子。

眼鏡蛇！明遠一邊叫她們別動一邊到處想找一根木棍，心急火燎。

上面的學生比下面更亂，這會讓下面的蛇越發興奮。明遠吼了一聲：“都給我安靜！”

頓時靜了。明遠找到一根棍子準備從另一面下去把蛇引開來，一回頭看見小狗叫著跑下去了。他以為它也摔下去的，等他下來繞到蛇的背面，卻看到驚奇的一幕：小狗站在兩個女孩和眼鏡蛇之間，對著蛇直起的身子不停地吠，臉上的皮皺起來作出兇惡狀。

就這樣小狗和眼鏡蛇對陣了有兩三分鐘之久，那蛇突然扭頭轉進草叢，里面有一個石洞，一會兒整個蛇尾都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