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來自天空的饋贈

節(jié)氣:雨水。
緯度:北緯30°。
海拔:約170米。
地點:徽州休寧鳳凰山(晨山學(xué)校)。
氣溫:6~18℃,雨轉(zhuǎn)陰。


雨水,這個詞對江南人缺少驚奇。江南一直被雨水浸泡著,就像一個富家子弟,一直被財富浸泡著,他無從了解匱乏者的饑渴,也不再有被賜予時的驚喜。

雨水這個節(jié)氣提醒我們,二十四節(jié)氣的命名,畢竟是古中原的視角:從今天起,雨雪霏霏,將改為煙雨蒙蒙了。

用科學(xué)的話語,就是天上的降水,將從固態(tài)的雪,變成液態(tài)的雨了。

水是一切生命的根源,當(dāng)它太冷時,生命隨之而凝固,當(dāng)它太熱時,生命隨之而狂躁。二十四節(jié)氣的名字里,至少有七個直接描繪了水在一年中的不同形態(tài):雨水、谷雨、白露、寒露、霜降、小雪、大雪。如果把小暑和大暑理解為水正趨向氣態(tài),白露和寒露就是大氣中的水復(fù)歸于液態(tài)——節(jié)氣的名字里,包含著水的三種物理形態(tài)。

二十四個名字,清晰地刻畫出大地在每個季節(jié)的情態(tài),以及生命在每個節(jié)氣的生態(tài)。

雨水,不僅僅是干旱和濕潤的交替,更是冷暖的又一個分野。此刻,離開大寒才一個月,距離大暑還有近五個月。仍然很冷,所有的動物依然披著冬裝,大多數(shù)依然蟄伏于較為溫暖的土層深處。至于被稱為裸蟲的人類,棉襖啊,羽絨服啊,火炭爐子啊,暖氣啊,空調(diào)啊……一切保暖和取暖的設(shè)備都不忙撤下,溫暖還只是一個遙遠的夢想。

演出的順序是:天空賜予大地以雨水;草木及種子吮吸到足夠的雨水,欣欣然開始了新一年的勞作;然后,以植物為生的動物才陸續(xù)登臺亮相。

前一個開端叫雨水,那是天空呼喚植物來為大地布景;后一個開端叫驚蟄,那是天空呼喚著動物逐一上場。

假如沒有雨水,沙漠就是榜樣;假如雨水總是以冰雪的形態(tài)存在,北極就是榜樣。所以古人在用一個“天”字加四點構(gòu)成“雨”字時,心里一定充滿了感激和敬畏。而另一個古漢字“需”,則記錄了人類求雨的場景:一個雙手向天,舞蹈著、祈禱著的人,終于迎來了一場渴望已久的雨!

此刻,所有植物的根須都在開始暢飲,大多數(shù)去年的種子都開始膨脹,這才是天地間最最重要的物候,勝過江南的園林里開始衰敗的梅花,和剛剛綻放的貼梗海棠、二月蘭和紫花地丁們,甚至勝過無數(shù)飽漲著即將點亮整個世界的花苞。

最能形容這個日子的詩句是“好雨知時節(jié),當(dāng)春乃發(fā)生”和“草色遙看近卻無”。

其實前一句不過是我們的斷章取義,杜甫寫的乃是南方盛春的雨水,并不是雪與雨的換崗。而“草色遙看近卻無”中的草色一半來自向往和想象,一半來自大地上的事實。枯草依然是大地的主色,但自南而北,陸陸續(xù)續(xù)有草在蘇醒,這是白居易詩句里被野火燒過的草,是未來將像惠特曼的詩歌所歌唱的那樣彌漫大地的草。

是草,將賦予這個大地最根本的活力。

而草的活力,又來自天空慷慨的饋贈:陽光,還有雨水。

貼梗海棠(干國祥雨水日攝于晨山學(xué)校)
傳統(tǒng)七十二候·雨水:
初候,獺祭魚。此時魚肥而出,故獺而先祭而后食。
二候,候雁北;自南而北也。
三候,草木萌動。是為可耕之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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