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誅緲落屠殺妖族,陰東華難逃一死
這其實也算不得殘忍,只是必須如此而為罷了。天族想要一統六界,想要四海八荒萬年的和平,只有讓所有的敵人臣服。不需要甘心,那個戰亂四起的時期,所有的甘心都是假的,都是為了將來忍辱負重。要想萬人的臣服,要不得任何的甘心,沒有人知道你的甘心是真是假。東華會讀心,但是天下之人萬萬,一個個看過去,四海八荒早就灰飛煙滅了。世人皆傳他以殺止殺、以戰止戰,因為只有這樣,那些所謂的敵人才會因為害怕,而不敢做任何的小動作。怕也是一種臣服,也是一種法子。
在戰亂之下,沒有心甘情愿,只有為利益驅使,為生存驅使。這是最好的法子,也是一勞永逸的法子。只要東華在,四海八荒就不會鬧翻。
夙怎望著眼前一襲紫衫的東華,心里忽的冒出了怯意。一向聽聞東華的威名,四海八荒只要是同東華較量過的,沒有一個是不害怕的。無人可敵的法術修為還是其次,最主要,是東華的戰術——以戰止戰、以殺止殺。
“你殺了緲落,如今又屠我妖族,我夙怎絕不會就此投降!”夙怎雙眸通紅,充斥著滿滿的淚水,隨時都能決堤。身后的狄玄、罘炎也是一樣,被殺的是他們的妖尊,是他們的親人,更是他們的族人吶。
兩人手中緊緊握著佩劍,只聞夙怎一聲大喝壯膽:“殺!”
三人一齊沖向東華。雖說即便是他們三個也不一定能打得過東華,可是任他們誰都不甘心,這個仇一定要報!
東華稍一蹙眉,抬手招來蒼何劍,握著蒼何在半空中挽了三個劍花,一個后空翻,將劍花朝眼前三人打去。夙怎一槍挑開正面襲來的劍花,微微側身將劍花打散。狄玄、罘炎一人一劍,也是輕松打散了面前的劍花。東華似乎是存心同他們玩笑,每一招都不曾下死手,倒是眼前三人招招死招,卻根本近不了東華的身。
狄玄趁著打斗期間,手中佩劍微微一退,另一只手自身后一抹,不知是取了什么,一把朝東華面上灑了過去。白色的粉末在血色中格外顯眼,旁的墨淵眼尖,心知這狄玄是使了陰招,想要置東華于死地。雖然知道東華不會不知道這粉末,但是出于同窗、同袍之心,還是對著東華喊了句,提醒了下:“東華,小心狄玄!”
東華對著白色粉末不躲不避,手中的蒼何依舊飛舞,一個個劍花朝著三人打去。豈料狄玄又是一抓,自腰間摸出極細的銀針,對著東華打去。
那銀針泛著幽綠色的寒光,一看就曉得這銀針是被淬了毒的。東華自如的收回蒼何,在胸前一擋,攔下兩根銀針,又一個空翻,躲開了另外一根。狄玄見這些陰招對東華不起什么作用,心下不禁盤算著下一步該當如何做。
只見東華單手掐訣,一手握著蒼何,周身散發著耀眼的金光。那是佛光,是《劍吞山河》中的佛光普照!無數個佛語連穿著劍花,黯淡的鴻河岸邊一下子被這金光照亮,猶如極樂。那一串串佛語齊齊的朝三人襲去,東華在半空中不停地舞著劍花,推送佛語。
夙怎心下一驚,他早知東華的蒼何有一套劍法,名喚《劍吞山河》,其中最厲害的便是這佛光普照,尤其是對妖魔,這威力遠大于仙者。只是他卻不曉得東華為何突然大動干戈,使出了這招佛光普照,先前與之對戰也不過是普通的劍招,莫非是狄玄。狄玄的陰招惱了東華,可是憑著夙怎對東華的了解,他覺著東華也不是這么個人。
眼見著接二連三的劍花越來越多、越來越密,夙怎同狄玄、罘炎擋的有些吃力,然而在這期間,東華根本不給他們留下反擊的時間。夙怎額上冒著冷汗,一時抵擋不及,手臂上掛了彩。三個人是越發的吃力,如此下去,他們三個今日是要命喪于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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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二章:佛光下罘炎逃走,帥帳里東華療傷
“罘炎!快走!妖族的重任,我們的血仇,都在你的肩上了!”夙怎大喝一聲,逼出全部的法力,將東華的佛光擋開一丈,對著身后的罘炎喊著。罘炎是除卻緲落,法術修為都是最高的一個。只要罘炎在,他們就還有希望,妖族就還有希望。這一次是夙怎沖動了,葬送了妖族全族人的性命,他該為他們償命,該去陪他們。更何況現在這么個情況,要想三個人一起逃開,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三弟,走啊!”狄玄替夙怎輸著法力,見罘炎遲遲不動,也大喝了聲,他同父親真的撐不了太久。罘炎朝兩人重重的一跪深深地磕了個頭,悲痛的起身,凝聚全身的法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沖出了東華的佛光普照,一瞬間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夙怎、狄玄見罘炎逃開,心里終于長舒一口氣。不及反應,兩人因為法力的流逝,再無力抵擋,被東華的佛光普照震碎了五臟六腑,震斷了七經八脈,口吐鮮血,歪頭倒在地上,斷了氣息。
“咳。”東華輕咳一聲,將蒼何收回袖中,負著手走向墨淵那處。只見東華的一襲紫衣依舊,不曾被一絲的污濁之氣沾染。
“你沒事吧?”
“無礙,不過中了些毒罷了。”云淡風輕的一句。
“中毒!”墨淵盡量壓低了自己的嗓音。在這軍營重地,這種事是絕對不能外傳的。
“不要聲張,逼出來就好。”東華走過墨淵面前,對著自己的大軍吩咐了幾句,便留下一部分人清掃戰場,一部分人入主妖族,自己率領著大軍班師。
帥帳內,折顏正為斜坐在榻上的東華把脈。這毒是狄玄灑下的,也就是那些白色的粉末,東華雖然及時屏氣,但是這毒竟然只要觸及皮膚便能滲入體內。東華一時不曾察覺,直到后來才覺著怪異,才發現了這毒的厲害。
“折顏怎么樣?”白止還是很關心東華的,在白止心中,東華是神明一樣的存在,他很敬重他。
“這毒倒是頑強,由皮膚便可滲入體內,是劇毒,好在東華有法力護體,倘若換做別人,只怕早就命喪黃泉了。”折顏收了給東華把脈的手,揀了個位置坐下,淡淡的說著。
墨淵飲了小口茶水,問道:“怎么解毒?”
這些同袍雖然情同手足,但是在有些事情上,還是有點落井下石。當然,東華也不在意這些,因為最常干‘落井下石’這件事的,是他。
“毒入血液,逼出來就好了,解藥么,我看這兒沒什么能用的草藥,只好勞煩元帥自己逼出這毒了。”折顏同樣飲了茶水,將茶盞輕輕放在案上,裝作一副有意無意的模樣。
聽折顏這么說,想來這毒也不是太嚴重,難得有這么個機會,他們幾位自然是不會錯過的。白止雖說敬重東華吧,但是他也常常是那被東華‘落井下石’中的一人。在這件事上,帥帳里的這些將領們意見是格外的一致。
毒,自己解!也不等東華說話,幾位將領如出一轍的向東華抱了拳,說是自個兒的軍帳里有些小事,齊齊的就退了下去。
東華斜坐在榻上,雙眉一挑,細細的端詳著手中的茶盞。半晌,淡淡的吐了兩個字:“很好。”
只見東華在榻上坐正,抬手在胸前,掐了個訣法,以丹田之力運入身體的七經八脈,一絲一絲的透過全身的血液,將血液中的毒逼到右手手腕。左手作刀,在手腕上輕輕一劃,又運起內力一逼,暗黑色的血液順著東華的右手手腕流下。直到流出的血液變作正常的紅色,東華這才停了法力,指尖在右手手腕的傷處一指,傷口愈合,又施了清潔術,將地面上的血液清掉。隨后化了一盤清水,纖細的手浸入清水,輕輕洗去手腕上的血漬。
這么一番下來,多少還有傷了些許的元氣,稍稍覺著體內氣行不順,有些虧耗。東華挑了挑眉,不知腹議了些什么,這才運起法力,在體內運回,將傷著的脈絡修復,將流逝的精氣補回來。
第一百三十三章:緲落同東華一斗,長劍聚濁息滿天
緲落望著東華云淡風輕的說出這一回事,臉色霎時就變了一變:“殺親屠族之仇,不能不報!若當時我妖族非是避戰,這天下是誰的還不一定!”
“你不過要一戰,想戰便戰吧。”東華蒼何一指,淡淡的道。
只見緲落身子向前一俯,身后的三條蛇尾霎時化作長鞭,朝著東華一掃、一繞、一纏。東華側過身子,一個空翻,又將蒼何一掃,把緲落的三條蛇尾給打了回去。緲落哪會甘心,再次祭出蛇尾。三條蛇尾攻守有序,一前兩后,一尾負責進攻,兩尾負責牽制。
東華祭出蒼何,將蒼何劍朝天一擲,只見蒼何頓時化作三柄,分別牽制緲落的三尾。東華越過三尾,以法力化作長劍握在手中,挽了劍花朝緲落刺去。緲落曉得東華的想法,但這么一想,畢竟牽制了東華的蒼何,也算不得吃虧,遂將三尾放出,化作三條巨蟒,與東華的蒼何相斗。自己則喚了自己的佩劍——盛虛劍,單臂一抬,擋住東華的進攻,反手一個劍花,對著東華打去。東華身子騰空,朝后一撤,不愿跟緲落打的持久,使出一套完整的劍吞山河,向緲落攻去。
緲落心下也算慶幸,好在自己這十幾萬年修出了三尾,足夠牽制東華的蒼何,否則這一套劍吞山河下來,自己怎么說也得受點傷。如今失了蒼何的威力,一把以法力制成的劍威力大打折扣。何況只要自己拖得夠久,東華的法力便消耗的更多,這柄以法力制的劍缺少了精純的法力,自然是沒了原型。
想到此處,緲落趕忙穩了穩心神,手中的盛虛劍握的更加緊了。
東華自然也曉得這點,更曉得緲落這是要和他打持久戰,可是他自己本身不就是這么想的嗎。墨淵同白止一道在凈化三毒濁息,只要他能牽制住緲落,讓他們二人有更多的時間去凈化三毒濁息。三毒濁息消失,緲落也就徹徹底底的消散了。只是,如今的東華并不若早年間的厲害,雙肩上的傷未愈,體內的魔氣方才被凈化,仙力根本不穩定。這樣的情況,與苦苦修煉的十幾萬年的緲落相比,真的沒有什么勝算。希望只能寄托在墨淵和白止的身上了。
自進入這妙義慧明鏡以來,東華從未想過能夠打敗緲落。與緲落一戰只是個幌子罷了,他要給墨淵、白止足夠的時間。就好像是一明一暗,明著打斗,暗則凈化三毒濁息。緲落也不是不曉得這事,只不過緲落覺著她是能夠打得過東華的,在三毒濁息被凈化之前,她一定能殺了東華,而后再去處理了這兩個不知好歹,還在凈化三毒濁息的上神。再然后,她便能夠破鏡而出,回到妖族,帶領著妖族坐上天地共主的寶座。
當然,這一切的一切不過是打算罷了,事實上到底如何,還得看這至關重要的一戰。
東華手中的長劍一動,化作一道柔和卻又帶著些犀利的白光,朝著緲落纏繞過去。自下而上,纏過緲落腳、腿、腹。緲落不等這道白光纏上身,盛虛劍凌厲的一揮,一道黑光斜斜的劈開白光。那白光自緲落頭頂匯聚,重新化作長劍,直沖入云霄,消失在緲落的視線里。東華手上的訣法一變,這柄長劍恍然突破萬丈的云霄,無端的三毒濁息,對著緲落的后背刺去。一時間,長劍猛地增大,劍身爆發著金光。
在緲落感到詫異之時,長劍以近在眼前,趕忙反手接過盛虛劍,轉過身子,橫在胸前一擋。長劍的力道將緲落連人帶劍推出去了幾丈遠。長劍回到東華手中,只見緲落以盛虛劍撐地,嘔出了一口鮮血。東華一副高高在上,不為濁氣吞噬的模樣,靜靜地立在緲落前邊,雙眉一挑,望著受了傷的緲落,淡淡的說道:“漲了十幾萬年的修為,還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緲落站直身子,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跡:“沒想到你堂堂東華紫府少陽君竟然還會偷襲。帶著一絲的嘲諷。
只見東華一手握著蒼何劍,一手負在身后:“本帝君何時說過不會偷襲?”一句反問。
緲落輕哼了一聲:“別以為本君不知道,你不過是在拖延本君,好讓他們去凈化三毒濁息。”說著,抬手,以劍指長空,運起法力,將三毒濁息集到空中,圍在兩人的身旁。盛虛劍在半空中劃了個圓,將這些濃厚的三毒濁息往東華那邊逼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攻心計誅殺緲落,凈濁息出了困境
“不曾想,你向來自詡不知紅塵為何物,卻被一只小小的狐貍拉下了萬丈紅塵,這滾滾的三毒濁息,本君倒是看你能如何!”三毒濁息一點一點朝著東華涌去,緲落本是想著東華怎么樣也會捏一個護體結界,又或者沖出來,與自己打個你死我活,豈料到東華竟然沒有什么動作,立在三毒濁息之中,任由三毒濁息入了體內。緲落該是高興的,可是她總覺的這有些什么地方不對。她和東華斗了這么久,雖然算不上了解,但是卻也曉得,東華絕對不會就這樣受自己的擺布,除非東華有絕對的勝算。
如此想來,緲落只覺得背后一陣寒意,冷汗噌噌的冒了上來。只聞得東華那冷冷的聲音從三毒濁息里邊傳了出來:“你覺得就你的三毒濁息便能困住本帝君?”
話音剛過,東華便不緊不慢從三毒濁息的包圍圈中走了出來。侵入東華體內的三毒濁息竟然一絲絲的溢了出來,根本無法在東華身體里停留。
緲落很是驚訝,她從未見過有人能夠逃開三毒濁息侵蝕,何況東華還是個步入了紅塵,曉得情為何物的。緲落不知道到底是哪一環節出了錯,為什么這些三毒濁息對東華不起什么作用。
“怎么會這樣!你怎么會不怕三毒濁息!”緲落大聲的喊著、問著。原因她怎么也想不到,三毒濁息不可能不會在東華的體內停留,不可能不會侵入東華的神識。東華有情,有情就有了貪癡嗔,貪戀這一份來之不易的情,東華不會沒有。癡心這一只小小的狐貍,東華也不會沒有,嗔怪這只小狐貍多么的不愛惜自己,這事東華也不會沒有。緲落真的想不通。
東華想著這是個好機會,興許自己誅殺不了緲落,但是他已經能感覺到這三毒濁息輕了些許。淡淡的話語飄入緲落的耳朵:“你可知三毒濁息依附心魔,而并非淺淺的貪癡嗔。”
倒像是在教一個初出茅廬的學生。東華一挑眉,望著快發瘋的緲落。說起來,他不會被三毒濁息侵蝕,還是多虧了緲落打造出的混元鏡。
當時為了就鳳九,東華忍著元神撕裂的痛苦,在混元鏡中留下了半顆魔元,糊弄過混元鏡,這才帶著鳳九離開了混元鏡。這半顆魔元待在混元鏡,再沒有了出去的法子,只能等著消失殆盡。除去了魔元,解開了心魔,自然不會被魔息吞噬,不會入魔。而這三毒濁息也是同樣的,沒有心魔能夠依附,東華的身體就像是一道透明的屏障,三毒濁息無法停留,只好透過他。
“哈哈哈……”緲落聽著東華的話,慘烈的仰天大笑。笑完了,才說了句:“你竟然忍受著元神分裂的痛苦,難道你不怕這半顆魔元再回來嗎?”
被這事一擾,緲落將與東華斗個你死我活的念頭拋在了身后。這正是東華想要的結果。
“你說……”東華頓了頓,又接了下半句:“混元鏡如何?”
混元鏡是緲落造的,緲落自然知道。可是在當時,緲落不曾造了混元鏡的出路,這混元鏡是只能進不能出啊。半晌,緲落終于反應過來東華這話的意思。
“你竟是舍得。”緲落曉得,她永遠斗不過東華的。從這些年就已經看出來了,她不若東華那般精于算計,有想法,卻不夠深遠。
還在冥想之時,四周的三毒濁息忽然淡了很多,正在相斗的蒼何劍和緲落的三尾因為三毒濁息的消散,三尾頓時化了煙塵,蒼何在空中‘嗡’的一聲,回到了東華手上。緲落望著這一切,她輸了,徹徹底底的輸了。
東華收起了手中法力化成的長劍,將蒼何往緲落一指,蒼何劍化作一道金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傳過緲落的腹部。沒有了三毒濁息的支撐,緲落再難成事,半透明的身子漸漸的化為虛無,直至不見。
半空中還殘余著一些三毒濁息,東華收了蒼何,雙手掐訣,純正的仙法自指尖涌出,圍繞著妙義慧明鏡,將半空中三毒濁息圈在一起,由道道佛光凈化。
墨淵、白止在原地調息了會兒便尋到了東華,待東華將這剩余的三毒濁息凈化干凈,三人打開了妙義慧明鏡,一道離了去。
第一百三十五章:折顏上神險入魔,東華帝君語驚人
三人站在妙義慧明鏡前,望著這終于恢復清明的妙義慧明鏡,心里的一塊大石頭終于放下。東華揮手將妙義慧明鏡收在袖中,轉身朝石宮走去。見另兩人不曾跟上,便緩緩開了口:“你們不打算救折顏?”
墨淵、白止對視一眼,趕忙跟了上去。兩人沉浸在喜悅之中,竟然忘了還有一只被三毒濁息侵蝕的老鳳凰正躺在東華的石宮里。只見躺在榻上的折顏面色白的怪異,嘴唇深紫,額間若隱若現有個淡紫色的印記。東華稍一蹙眉,給折顏把了脈,道:“白止,只怕他是遇見了你家的那只小狐貍吧。”
“咳。”被東華點名的白止輕咳一聲,又道:“帝君,白止方才仙法有些消耗,體內氣息不暢,先去療傷了。”
不等東華答應,白止趕忙退出了石宮。一出妙義慧明鏡,東華又開始同他們斗了。畢竟活了幾十萬年,也委實是無聊,四海八荒的大事少之又少,東華覺得,斗嘴也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尤其是這些個同袍。
白止雖說也是個幾十萬歲的高齡,但是東華說到這事,他面子上還是過不去。自己的狐后差點就被折顏搶了,如今自己的兒子又讓折顏拐了。
“折顏怎么樣?”墨淵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抬手幻了一盞茶,淺淺的飲了一口。稍一蹙眉,又道:“術法畢竟是術法,這茶還是昆侖虛的好喝。”
東華在指尖凝聚了仙法,對著折顏的額間一指,純正的法術自折顏的額間流入體內,穿過體內的七經八脈。
“也不知道在環境里看到了什么,被三毒濁息侵蝕,差點入魔了。”
“還能看到什么,只有青丘的白狐貍了。”墨淵淡淡的接了一句。石宮外邊正在打坐療傷的白止忽的打了個噴嚏。
只見隨著東華的仙力流入,侵入的三毒濁息漸漸的現了形態,若隱若現的浮在折顏皮膚的表面。東華訣法一變,化了結界,將三毒濁息圈在里面,免得成為漏網之魚。金色的法術纏繞著三毒濁息,一點一點的透入,自內向外,將三毒濁息徹底凈化。
半盞茶的時間,東華便撤了結界,隱約見東華額上冒著些許的薄汗。待東華坐定,折顏也緩緩清醒過來了,自榻上坐起,望著屋子里的東華、墨淵,蹙眉:“你們……真真!真真呢!”
半晌,折顏終于回憶起了妙義慧明鏡中的幻境,白真被三毒濁息侵蝕的那一幕。還不曉得那是幻境的折顏,趕忙從榻上下來,就要朝著妙義慧明鏡走去。
墨淵放下茶盞,攔住折顏:“是幻境,緲落伏誅,世上再沒有三毒濁息。”
折顏聽著這話,卻還是半信半疑:“幻境?這是……”
“石宮,你入魔了。”東華冷冷的聲音飄來,落入折顏耳中。折顏大為驚訝,他怎么不記得自己入魔了。
墨淵見東華不愿意多說,便只好‘委屈’自己一下,同折顏解釋了這幻境是怎么一回事,入魔又是怎么一回事。
整件事說完,估摸著也有個小半個時辰,白止‘調息’完,回到石宮,恰巧就聽到了故事的結尾,朝東華一望,見著東華斜坐著,一手握著佛經,漫不經心的看著。聽著墨淵講完這故事,東華淡淡的補了一句:“救命之恩,你當怎么報?”
折顏朝東華一瞥,道:“帝君是想讓本上神以身相許?”
這話一出,折顏、墨淵、白止都覺得他們勝利了,豈料到東華的下一句卻差點讓他們從椅子上跌了下去。
“以身相許……嗯……也不是不可以。”
第一百三十六章:回青丘東華騙人,療肩傷鳳九哭泣
在碧海蒼靈處理完了后事,這幾位上古神祗在東華的‘驅趕’下,依依不舍的離開了碧海蒼靈。墨淵回了昆侖虛,折顏去了十里桃林,東華厚著臉皮和白止一道趕去了青丘。
狐貍洞外被鳳九趕出來,眼巴巴的望著遠處,等著東華的迷谷終于看到了那一抹紫色,也不及看清那紫衣身邊是否還有一個人,便撒開步子,沖進了狐貍洞:“女君女君,帝君來了!”
正同少綰在外游了一圈回來的鳳九,終于是等到了這么個消息。
“帝君在哪兒?”
迷谷緩緩一揖,道:“在青丘邊界那處,迷谷看到就直接趕回來告訴女君了。”
鳳九拉著少綰的手松了松,一面出了狐貍洞,一面對著少綰喊著:“少綰姐姐,墨淵上神應該也回來了,你快回昆侖虛吧。迷谷,送少綰姐姐。”
一時著急,這話出口倒是有點像逐客令,好在少綰也不追究,出了狐貍洞就閃身去了昆侖虛。
青丘邊界,東華同白止一前一后緩緩走著,也不著急。東華單手負在身后,臉頰上帶著淺淺的笑意,像是曉得鳳九會來接他一樣。這不,遠處的林子里,一只全身通紅,額間一朵深紅色鳳尾花,身后的九條尾巴一上一下搖著,尾巴尖上帶著些白色毛的九尾紅狐貍正急急的朝東華這邊跑來。四條腿的跑的還真是快,東華沒走兩步,小狐貍就到了東華面前。紅色的身子一抖,搖身一變,鳳九的模樣便現了出來。
“帝君。”甜甜的一聲。忽的瞥見自家的狐帝正一本正經的站在東華身后,鳳九不禁腹議了迷谷幾句,說這迷谷是不是老了,怎么這個大個人也看不見。這事說起來不能怪迷谷,是鳳九讓迷谷看著的,見著東華就來傳個信。迷谷在青丘望了一日夜,這才眼巴巴的望見了東華。
鳳九訕訕一笑,恭恭敬敬重新行了個禮:“青丘女君白鳳九見過帝君,見過爺爺。”
東華雙眸朝身后的白止一望,冷冷的掃了過去。白止背后頓時冒了一陣冷汗,干咳了幾聲,跟東華道了一句狐貍洞有點事,便迅速離開了。
“帝君,你沒事吧?”
“沒事。”
“你的傷……”
“你是說黑曜石的傷?嗯……是有點疼……”東華稍稍以皺眉,看著這樣子好像真的是挺疼的。
鳳九趕忙捏了個訣,帶著東華進了狐貍洞。扶著東華在榻上坐下,鳳九又在一旁搗鼓著什么。半晌,從一大堆的瓶瓶罐罐里探出頭:“找到了。”
拿著那找到的小瓷瓶,在東華面前的案上放下,作勢就要上前扒拉下東華的衣服。東華一笑,挑了挑眉,稍稍多開了點:“你不下個結界?這狐貍洞又不是什么禁地。”
鳳九‘哦’了一聲,恍然大悟,趕忙捏了個訣法,在狐貍洞口下了無數層的結界。這才松了口氣,張牙舞爪的又開始扒拉著東華的衣服。
深紫色的外衣一松,自東華的肩頭褪下,鳳九雙手又一扒拉,淡紫色的褻衣也松松的褪了下來。只見東華肩上的兩處傷口還血淋淋的滴著血,鳳九一時手足無措,慌忙的拿起藥瓶,將藥粉灑在東華的傷口,雙手有些顫抖,滾滾的淚水從眼眶中決堤。
東華忽的握住鳳九的手,將鳳九圈在自己的懷里,那恍若救世般的聲音在鳳九耳邊響起:“別哭,我沒事。”
能感覺到鳳九的身子微微有些顫抖,是淺淺的抽咽,是深深的恐懼。
鳳九靠在東華的手臂上,淚水無聲的眼角滑落,浸透了東華的袍子。她不敢亂動,生怕一不小心就碰到東華的傷口,連苦都不敢大聲。
“痛嗎?”哭完了,淚痕還沒有干,鳳九輕輕的撫摸上東華雙肩傷處周圍的皮膚。
“不痛了。”方才做的有點過。本來是想逗逗小狐貍,才用法術把傷口弄開了,誰知道鳳九這般不禁逗,在他的懷中哭了。東華向來是怕女人哭的,尤其是鳳九。
“真的?”鳳九半信半疑。
“真的,是我用法術弄的,騙你的。”東華不舍得鳳九再哭,趕忙認了。
鳳九瞪了東華一眼,從東華懷里跳了出來,胡亂抹了一把眼睛:“你騙我開心啊!你知不知道鳳九好怕……”
原本是挺大的聲,鳳九越說越是哽咽,沒說幾個字,淚珠子又滾了下來。
東華施了法術,將衣服穿上,正面抱住了鳳九,將鳳九緊緊的擁在自己的懷里:“是我不好。”
鳳九的腦袋埋在東華結實的胸膛上,淚水怎么也收不回去。有點委屈,又有點惱怒,可是她也沒什么辦法啊,喜歡就是喜歡了,一顆心都隨著東華去了。
第一百三十七章:折顏桃林框白真,榖玥冥界得法子
折顏回到十里桃林,桃樹下那抹白色的身影正淺淺飲著他親手釀下的桃花醉。折顏立在白真身后,雙手按上白真的肩:“真真。”
聽著折顏的聲音,白真趕忙放下酒盅,自石凳子上起身:“老鳳凰,你回來了,有沒有受傷?”
折顏一笑,帶著些輕哼的味道:“你倒是想我受傷。”
“還有心思同我打趣,想來真真是沒受傷。”白真拿起石桌上的兩盅,一盅丟給折顏,一盅在自己手上:“呶,你的桃花醉,給你挖出來了。”
折顏望著手上的桃花醉,又看了看眼前正飲著酒的白真,淺淺一笑:“真真,你竟如此著急。”
“噗……”白真將一口桃花醉齊齊的噴到了折顏這老鳳凰的身上。
折顏看著濕透了的衣裳,微微蹙眉,將手中的桃花醉往石桌上一放,又奪過了白真的桃花醉放在石桌上,自顧自的往屋內走去:“真真,別喝多了。”
白真給了折顏的背影一個白眼,腹議了一句‘老鳳凰’,跟著折顏一同進了屋子。
此刻的幽冥界,榖玥正接待著一位‘不速之客’。那人一身的黑袍子,只留下一雙眸子能看得見。這黑衣人在守衛的帶領下,到了大殿。榖玥正坐殿上,見著這黑衣人,吩咐下面的人看座。
“你來了。”黑衣人看著整個大殿內的人齊齊的離開后,這才接了榖玥的話:“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為何如今他們都活的好好的!”
榖玥身子往前一探,手中把玩著酒盞,看似漫不經心的道:“東華帝君,沒有入魔,你怎么不告訴本君?”
“我親眼見他入魔,至于后來為什么會這樣,我也不清楚。”
“你別忘了,我們是合作關系!”榖玥將酒盞往案上重重一擲,語氣有些沉重。
“敵人的敵人便是朋友,你我既然都要東華帝君死,我自然不會忘記。”黑衣人僅露出的雙眸朝榖玥一瞥,淡淡的道。見榖玥半晌不語,黑衣人的眸子微帶著笑意,自座上站起,踱步至榖玥面前:“也不是沒有法子。”
“什么辦法?”
“東皇鐘。”
“東皇鐘?不是被天族封印,在若水河畔分崩離析了嗎。”
“不錯,東皇鐘的碎片一直分布在若水河畔,只要以天族帝室的血液重鑄,東皇鐘雖不再是東皇鐘,但冥君你可按照自己的想法鍛造,威力依舊。”
黑衣人自懷中取出一個小瓷瓶,隔空拋給榖玥:“這是天族帝室的血液。”
榖玥接過瓷瓶,上下一打量,將瓷瓶收在袖間:“送客。”
東華在青丘待了一日,還不曾同鳳九一起,看過青丘的夜幕繁星,總是有事找上門來。這不,東華收到了若水土地的傳信,說是若水河畔有些異動。東華朝鳳九望了一眼,鳳九裝著沒事的模樣,給東華沏了一盞茶,遞到他手上。
“你,真的要去?”糾結了很久,這句話鳳九還是問了出來。當年若水河畔的那一幕,鳳九還記憶猶新,那是個危險的地方。東皇鐘被夜華封印,如今卻又傳來異動,鳳九不曉得這次又要用誰的元神去封印。
天君嗎?姑姑不會同意的。墨淵上神,少綰姐姐和姑姑也不會同意的。帝君不行,爺爺也不行。折顏那老鳳凰……不行不行,四叔不會同意的。
盡管是這么想的,可是這幾個上古神祗為了四海八荒,什么事都能做出來的。四海八荒的擔子雖然早就不在他們身上了,可是那是一種責任感。當初他們征戰六界是為了什么,為了而今的天下,為了四海八荒不再打打殺殺。
當年,擎蒼開啟東皇鐘,放出紅炎烈火,四海八荒陷入一片混亂。在這些上古神祗面前,他們是為了天下蒼生而生,天下,永遠在兒女私情前面。所以,墨淵以強大的元神封印了東皇鐘。后來,七萬年后,封印松動了,墨淵要回來了,東皇鐘又要重新問世,紅炎烈火又要燃遍九州。是夜華,夜華一戰打敗擎蒼,可是誰知道擎蒼花了這七萬年的時間,將東皇鐘和自己相連。望著岸上的白淺,夜華還是毅然決然的封印了東皇鐘。
如今又該如何?這幾個人,無論是誰,鳳九都不會同意他們去的。
“不錯,東皇鐘早已分崩離析,你也不必擔心誰會生祭它。”東華讀的到鳳九的心,知道鳳九的想法。見鳳九久久沒有回音,東華淺淺一笑,抬手撫上鳳九額間紅的滴血的鳳尾花:
“我們一起去。”
第一百三十八章:若水東皇鐘失竊,東華昆侖虛商議
“小仙見過帝君,見過青丘女君。”若水土地早就在若水河畔候著了,見著東華和鳳九前來,趕忙一揖到底,給兩人施了禮。
“怎么回事?”
“回帝君,今日小仙在地下感到若水一動,便出來看了看,只看見若水河好像被火點燃一樣,通紅通紅的,沒等小仙看仔細,這異象就消失了,小仙覺得可能和東皇鐘有些關系,便冒昧請來了帝君。”若水土地恭敬的立在一旁,答著東華的話。
“是紅炎烈火。”東華一面說著,一面施了法力探入若水河中。將整條河水細細探過,收回法術之時,只見得東華面色有些凝重:“東皇鐘的碎片不在若水了。”
聞言,土地趕忙跪地:“帝君恕罪,是小仙的錯。”
“即便你看見了也打不過他。”東華望著若水河的盡頭,不知在想些什么。
“帝君,你知道是什么人嗎?”鳳九覺得東華可能會知道是什么人來盜走了東皇鐘的碎片,便問了東華一句。
“不知道。”一時間,整個若水河畔很是安靜。半晌,東華轉過身子,對著鳳九道:“我們去昆侖虛找墨淵,東皇鐘是他造的,他知道。”
一道白光一閃,兩人霎時就消失在了若水河畔。土地朝兩人消失的方向一揖:“小仙恭送帝君、女君。”
“東皇鐘的碎片丟失了。”東華飲了口茶水,望著與自己齊坐的墨淵,云淡風輕的問了一句,就好像東皇鐘碎片丟失這事與自己沒多大的關系,也是,本來就與東華沒多大的關系。東皇鐘是當年墨淵造的,東華不曾參與,與他委實是沒什么關系。
“嗯……”墨淵朝東華一看,拖長了尾音。
“東皇鐘?阿淵,那是你造的,聽說這些年這鐘差點毀滅了天地。”
“不錯。”墨淵依舊不緊不慢的答道。
“你不怕東皇鐘再出世一次,祖宗我可救不了你。”
“墨淵上神,東皇鐘的碎片也會危機四海八荒的,對嗎?”鳳九的腦子也是難得好用,揀了重要的問道。
“若是以東皇鐘的碎片,再加以天族帝室的血,能夠重新打造如同東皇鐘一樣的神器。”墨淵稍稍緊了緊眉,看著手中空空的茶盞,緩緩的答著鳳九的問題。
東華不緊不慢的加了一句:“東皇鐘與擎蒼相連,擎蒼雖死,修為卻還在東皇鐘上。”
“墨淵上神可能感應到東皇鐘的去向?”
“不能,東皇鐘雖是我造的,但是被夜華封印,東皇鐘化為碎片,不再與我相連。”這次看來,這事要難辦了。不止是墨淵、鳳九、少綰,就連東華覺著東皇鐘這件事可能又是一場盛大的天地浩劫。他們這些上古神祗為天地浩劫而生,這次又不曉得是誰會為這六界祭出了生命。
“我去一趟九重天,東皇鐘的事,我會告知夜華。”東華放下手中的茶盞,雙眉微蹙,又迅速的展開,帶著鳳九一起,化作一道白光,上了九重天。
“阿淵,祖宗我警告你!不許再生祭東皇鐘!否則,否則無論是天上地下、黃泉碧落,祖宗我一定會來找你!”少綰心里自然緊張,兩人好不容易苦盡甘來,這該死的東皇鐘竟然遺失了。少綰可不允許墨淵出什么事,當年是她不在,她在的話,哪肯讓墨淵生祭東皇鐘。關于墨淵生祭這事,少綰還是從鳳九那兒聽來。
“綰綰,相信我。”
“你先答應祖宗我!”少綰可不會傻乎乎的聽信墨淵這模棱兩可的回答,她一定要一個肯定的答案。
“好,我答應你。”
第一百三十九章:幽冥界重鑄神器,九重天遣送信使
與此同時的幽冥界,冥君榖玥正站在虛合殿中,四下之內沒有一個侍衛。榖玥望著眼前的一座火爐子,淡淡一笑,自袖間取出東皇鐘的碎片,指尖一道黑煙將這些個碎片團團圍著,緩緩推到火爐子里,又以法力作引,將爐火點燃。暗黑色的火焰裹挾著淡淡的明紅,在爐子里不規律的跳動,灼燒著東皇鐘的碎片。
不過半柱香時間,待到東皇鐘大大小小的碎片接連化作爐水之時,榖玥將那黑衣人送來的天族帝室之血的瓶子取出,掀開蓋子,將那血注入火爐之中,與東皇鐘碎片一道熔化。只見火爐中,那熔作爐水的東皇鐘緩緩汲取著血液,鮮紅的血觸及東皇鐘之時,‘呲’的一聲,霎時化作暗紅。榖玥以法力為引,引導著被帝室之血喚醒的東皇鐘碎片,緩緩重鑄。
半個時辰后,只見一個隱隱約約的影子在熊熊爐火中顯現,四四方方的,像是一塊碩大的印章模樣。榖玥抬手,自爐火中引出那枚由東皇鐘碎片重鑄而成的印,一面在手中把玩,以免邪魅的笑了聲:“東華帝君,本君看你這次如何能護得天族,護得四海八荒!”
“天君!天君!大事不好了!”一名九重天的守將半跪在夜華面前。
“出什么事了?”
“回天君,九重天被一道結界籠罩,仙人們無法進出九重天。”夜華將手中的奏疏置于案上,自座上起身,同那天將、伽昀一起出了洗梧宮。
九重天外,只見一道暗黑色的結界將整個九重天圍了起來,滴水不漏。半空中懸著一枚暗紅的印,這便是結界產生的原因。
夜華稍一蹙眉,一道金色的法力自掌心涌出,抵在結界之上。卻不料剛一使法術,這力量就從結界反噬到了自己身上。一股腥甜涌上喉頭,夜華微微緊了緊眉,硬生生的將喉間的鮮血咽下。
“君上。”伽昀見此,本想著扶一扶夜華。
夜華一抬手,制止了伽昀的動作,稍稍調息了一會兒,道:“伽昀,去太晨宮請帝君。”
“是。”
不過半盞茶時間,一抹紫色的身影自太晨宮方向而來,穩穩的落在夜華面前。夜華雙手恭敬一揖,道:“夜華見過帝君。”
東華一點頭,抬手施了法術,細細的探過眼前的結界。九重天被圍困的消息很快就傳遍了整個九重天,有著些許威望的神仙們都陸陸續續的趕到了夜華那邊。原本喧鬧的人群見到夜華旁的東華,言語聲一下子就降了下去,整個九重天上格外的靜。
見東華收了法術,夜華一揖,詢問道:“帝君,可有解開這結界的法子?”
東華負手而立,微微抬眼望了望懸在半空中的印,目光一定,道:“是東皇鐘的碎片,東皇鐘,被重鑄了。”
聽到‘東皇鐘’這三字,人群中又是一陣竊竊私語。當年東皇鐘之害他們都曉得,如今這番,不免更生了些怯意。
“夜華,一會兒本帝君會將這結界撕開一個口子,最多能送兩個人出去,你去牽制他,司命,去昆侖虛請墨淵。”一瞬間,又回到了那個叱咤風云的時代,東華又變成了那個指點江山的少陽君。
“是。”司命一揖,應下。過了些許時候,又道:“帝君,青丘那邊……”
“不必告訴青丘。”
“是。”
“帝君。”
連宋收了折扇,朝東華一揖:“我去吧,夜華是天君,結界外情況不明,夜華還是坐鎮天宮的好。”
連宋同夜華向來親近,這種時候自然是該為夜華‘兩肋插刀’,畢竟夜華是九重天的天君,是四海八荒的主人,不能出事,他連宋不過是天族的三殿下罷了。
卻見夜華朝連宋一抱拳,道:“三叔,夜華承襲了父神的大半修為,還是夜華去吧。”
夜華既已受命,連宋也不好說什么。
“結界本帝君只能開一次,之后沒人能幫你。”東華難得的露出了一番嚴肅的模樣。
“夜華知道。”只見東華抬手掐訣,將仙法源源不斷的引出,凝在掌心,一道純正的法力自掌心向結界貼合,猛的一用力,仙法陡然加強,結界上終于出現了一道微小的口子。一道金光閃過,東華單手一揮,將夜華同司命一起,自口子那處給送了出去。事畢,東華法力一收,直接就迎上了結界的反噬,稍稍后退了半步,不著痕跡的抬手,抹了一把嘴角。
第一百四十章:上古神器盤天印,一爭六界幽冥君
白淺安置完阿離再趕來時已經有些遲了,恰恰好就見著了東華送夜華出去的一幕,曉得那結界外邊安危難測,情緒一時間難以控制,直接爆發。
“夜華!夜華!”大喊著就要往結界上沖去。
連宋手快,一把就攔住了白淺:“危險!”
白淺掙脫開連宋的手,對著東華大聲喊著,哪還顧得上著天族定下的什么勞什子的規矩,她只要夜華好好的。
“打開結界,讓我出去!夜華會有危險的!”東華望了白淺一眼,稍稍蹙了蹙眉,道:
“本帝君無能為力。”
“不!不可能的!我親眼看著你把夜華送出去的!求求你,讓我出去!”白淺握著玉清昆侖扇的手指關節泛白,咬著牙,淚眼模糊。
東華掃了眼白淺,對著白淺這模樣稍有些反感。怎么說也是天后,如此這般不講規矩放在心上,實在是不妥的。
“白淺,你是墨淵的弟子,這結界是怎么回事,你當真不知道嗎!”
聽東華這么說,白淺終于將關注點移到了結界上,細細看過一遍眼前的結界,半晌才如恍然大悟般,道:“是東皇鐘的氣息,可是這結界……”
見白淺靜了心思,東華這才緩緩接道:“盤天印,以天族帝室之血,可重鑄東皇鐘碎片。”
盤天印是真正存在的神器,只不過六界之中鮮少能見,僅存于上古史書之中,就連東華也不曾見過這盤天印。盤天印者,上古神器也。借神器之身,淬鑄人之族之血而得成。化萬萬里結界,鎖六界萬物,無不可摧。
此言一出,四下里再無聲,面對這盤天印下的結界,他們見都不曾見過,就連東華一時也沒有什么法子,那他們該當如何?
結界外邊,夜華凌厲的目光掃過云端,只見層層云靄之后,隱隱約約的藏著一人。細細辨去,那人的五官越發的清晰。
“冥界榖玥。”
榖玥朝著夜華走了幾步,嗤笑一聲,道:“沒想到東華帝君竟然能把這盤天印的結界硬生生撕開一個缺口,不過,本君看他到是沒有辦法再讓你回去了。”
“幽冥界向來不理世事,如今是為何?”
“東華帝君誅妖皇罘炎,此仇不共戴天,你們天族若是能殺了東華帝君,本君自是會回到幽冥界,否則,本君倒也想同天族爭一爭這六界之主的位置。”榖玥看似懶懶散散,實則每句話都是犀利的很。
“東華帝君乃我天族尊神,天族當以帝君為尊。”榖玥雙眼一瞇,夜華這回答是在他意料之中的。夜華乃是天君,與東華的關系也并非如此的簡單,以夜華的性子,若是應了榖玥,他便不是夜華了。
只見榖玥喚了長劍,也沒什么好說的,直接朝著夜華、司命刺去。夜華右手一伸,青冥劍已然握在手中,往胸前一提,將榖玥的劍鋒攔下:“司命,還不走!”
“是,天君保重。”司命一揖,疾步朝著昆侖虛的方向而去。
豈料榖玥此番竟還帶來了幽冥界的冥兵,不等司命走出幾步就攔住了司命。司命不善仙法,自然是比不上夜華這般的行云流水,左邊一躲,右邊一擋,司命的額角早就滑落了幾滴冷汗。夜華知曉司命不敵,也不及多想,手中的青冥劍朝司命那邊一擲。這青冥劍同東華的蒼何一般,早就有了靈氣。在青冥劍的幫助下,司命總算是輕松了不少。夜華這邊失了稱手的青冥劍,只好暫時先使了仙法,凝造了一把。雙方打的不可開交,榖玥有幾十萬年的修為,自是不差,夜華得了父神的大半修為,也是不差,算來也可謂是不分高低。
青冥劍護著司命,一點點朝著昆侖虛那邊退去,隔得遠了,冥兵們也只好不再追,回了九重天,各就各位。青冥劍任務完成,‘嗖嗖’兩下就回到了夜華的手上。卻見榖玥稍稍收了收劍勢,道:“即便是搬了救兵,本君看你們又是如何能破的開這結界!至于你么,夜華君,興許在救兵趕來之前便做了本君的劍下之魂。”
那些未能追到司命的冥兵陸續回了九重天,聞榖玥這話外之音,立馬就將夜華圍了個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