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小時候,我喜歡往奶奶家跑,喜歡看奶奶那慈祥的面容,喜歡聽奶奶叫我的乳名。
因為奶奶看我時的目光就像寵愛的溫泉,我浸泡在其中,感覺特別溫暖,而那一聲聲乳名就像愛的呼喚,包含著對我最無私的愛。
每當我去奶奶家,奶奶總會獻寶似的拿出一些好吃的東西哄我開心。那時我很疑惑,奶奶家怎么會有那么多好吃的,直到后來才明白,那些都是叔叔嬸嬸給奶奶買的,奶奶舍不得吃,因為她想留給我吃。
過年的時候,奶奶總會給我包一個大紅包,比哥哥姐姐們的都要多。我開心地向姐姐炫耀,姐姐不服氣地跑去質問奶奶,奶奶說因為我是家里最小的女孩,所以得寵著,我聽后心里就像吃了蜜一樣甜。
在我九歲那年,奶奶突然生病住院了,當我見到奶奶時,滿眼的不可思議,明明幾天前還健朗的奶奶,怎么一下子瘦成了皮包骨,我一下子就眼紅了,跑到床前拉著奶奶干枯的手對奶奶說:"您怎么了?"
奶奶聽到了我的聲音,費力的睜開眼,然后嘴巴一張一合顫顫巍巍地對我說:"床頭還有香蕉。"我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奶奶您別說話了,一定要好好休息。"
我最喜歡吃的就是香蕉了,原來奶奶她時時刻刻都記在心里面。
沒過幾天,就聽到了奶奶過世的噩耗,我哀求著媽媽讓我見奶奶最后一面。我永遠忘不了那天我跪在奶奶的遺體前哭得撕心裂肺。
我知道從此以后再也沒有一個人塞給我一堆好吃的,然后耐心聽我抱怨班里最可愛的男生和另一個漂亮女生一起玩,不跟我玩;也再也沒有一個人如此偏心的給我包一個大紅包。
我也明白了奶奶那溫暖的笑容只能在記憶中展現,奶奶那聲聲呼喚,只能閉上眼用心去感覺,才能聆聽的到。
那一刻,我眼睜睜看著自己最親近的人逝去,卻無力挽回,原來在這個世界面前,自己是如此的蒼白無助。
02
漸漸長大些后,我突然明白了有些事情,除了唉聲嘆氣,只能無可奈何。
還記得初中時,最要好的小伙伴姍姍忽然間兩天都沒有來上課了,我非常奇怪,放學后就跑到她家,想問問發生了什么事情。
開門后,我看到姍姍圍著圍裙,手里還拿著鍋鏟,對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好奇地問她:"怎么是你在做飯,你媽媽呢?"
姍姍的眼神昏暗了下來,然后低聲對我說:"爸爸在工地上干活出了事故,被送進了醫院,媽媽現在在醫院照顧爸爸,我做完飯一會還要給爸媽送飯去。"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那你爸爸傷的嚴重嗎?"
姍姍突然失聲痛哭了起來,我不知所措,只能抱住她任她發泄,姍姍抱著我哭了好久才哽咽著說:"爸爸傷的非常重,聽醫生說要截肢,還說爸爸以后可能再也站不起來了。"
那天,我陪姍姍去了醫院,看到她的媽媽仿佛一下子老了十歲,又看著躺在病床上她的爸爸一動不動,好像沒有半點兒生氣,我心里說不出的難過,可能是替姍姍感到難過。
第二天,我抱著自己的存錢罐去找姍姍,因為我想為姍姍做點什么,哪怕只是微薄之力,哪怕只是杯水車薪。
姍姍剛開始不要,但看我這么執著,只好收下,并向我道了謝。
沒過多久,我聽到老師說姍姍退學了。
當我去找姍姍時,姍姍正在搬家,姍姍說是她爸爸自己的失誤導致的事故,所以工地拒絕賠錢,媽媽只得賣了房子來湊昂貴的醫院費。姍姍還說她以后不去學校了,她要打工幫媽媽減輕家庭負擔。
望著姍姍遠去的背影,一種說不出來的悲涼油然而生,那一次的離開竟成為了我們永遠的別離,我再也沒有見過姍姍。
我明明不想姍姍輟學的啊,可是我又能怎么樣?是啊,我不能怎么樣,就像姍姍,只能認命,就像我,唯有痛惜。
03
生命的軌跡就是經歷該經歷的事情,遇見該遇見的人,哪怕痛徹心扉,也得笑著堅強。
長大后,我遇見了我以為屬于我的愛情,后來,才懂得,我以為的只是我以為。
我們在大一相識,大二相知,大三相戀,本以為大四能相許,如今卻變成了深深的渴求。
大一他不經意間一句:“你笑起來真好看”在我心中重重一擊,我就這么毫無征兆地喜歡上了他。
大二無數次地偶遇,校園,教室,圖書館,他說:“我們還真是有緣”我靦腆地笑笑。他不知道我對他的日常早已爛熟于心,偶遇只不過是人為的巧遇。
大三他說:“我們在一起吧”。我熱淚盈眶,以為兩年的付出終于有了回報。
其實我的小心思他早已明白,人為的巧遇也是他愿意等待我的出現。
我以為原來他也喜歡我,原來我只是他的一時將就,而他終究還是不愿再將就,要不然他怎么會浪費兩年的時間來讓我追逐?讓我等待?
最終,他向我提出了分手。
午夜夢回,一次又一次驚醒,夢中,是他毅然離開的背影;潸然淚下,如今,歲月拐角處的一個揮手,就成了最熟悉的陌生人。他給了我幸福的起點,而我卻走向了孤獨的旅程,看不到完美的結局,更尋不到漂泊的歸期。
在愛情面前,原來我也是這么的無力,一個人的癡心絕對換不來兩個人的甜蜜無間,一人在深夜哭成傻逼,第二天還要佯裝堅強。面對朋友的擔憂,我只能笑著說:“失戀有什么大不了,我依然特別酷”。大概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時笑肯定比哭還難看。
04
歲月的年輪碾過了日日夜夜,很多事情慢慢變得通透,亦如現在的我,平靜地回憶著這一切。
對于這個世界,很多時候,我都感覺深深的無力。
明明不舍親人離去,卻眼睜睜看著她離去;
明明不想朋友輟學,卻什么也為她做不了;
明明還想擁抱愛情,卻只能獨留一人嘆息;
無法改變結局,只能無奈接受,即使我曾經痛哭流涕;曾經悲涼難耐,曾經傷心欲絕。
我最后學會接受和承受,并且是堅強地接受和承受。
如果不堅強,又能怎么樣?
日子還得繼續,世界還是在不停地向我們展現它最殘酷的一面。堅強只不過是為了面對暴風雨時不至于丟盔棄甲,潰不成軍。
畢竟事實無數次地告訴我,該經歷的還得經歷,該面對的還得面對。我只能一次又一次鄭重地穿上鎧甲,使自己變得愈加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