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女人在高堂前盡力事俸盡孝,對待子女厚愛無以復加,對待兄長總是幾近周全思慮考量,對待丈夫更是仰慕加全心全意待之。總之這是一個你找不出有半點為人之錯的女子。一個人倘若仁義至此也,不受人愛戴但也至少獲得最起碼的尊重吧。
然而,她獲得哪怕所有人的認可與后世了解她的人的敬重,但卻換不來他夫君的正眼一瞧。
在情愛的世界里,本就沒有付出與回報對等這回事吧。只是一個愛得心甘情愿,一個卻無動于衷。
她就是張幼儀。中國女銀行家、企業家。徐志摩的元配夫人。一個用實實在在的行動與努力愛了他一輩子的女人,情誼之深厚,為人之仁義。可謂前無古人,后無來者。
其實不想加后面這一句多余的介紹:徐志摩的元配夫人。奈何無論文人雅士還是路人甲乙對于前者可能知之甚少,但對于后者的大名卻是如雷貫耳。便于展開,勉強冠這頭銜。
但我想這稱謂之于張幼儀本人,應該是接受的。內心是歡喜與大方的吧。倘若能把“元配”二字去掉,哪怕徐的心一輩子都不在她身上。她的人生也會更加圓滿一些。
但世事無常,盡管她沒有做錯任何事。但她還是逃不出命運的劫。
在《人間四月天里》劉若英扮演的張幼儀,流著淚在離婚協議上簽上這三個字的時候,她說了句讓人久久無法忘懷的臺詞:這是我人生里第一次知道張幼儀這三個字可以完完全全的代表我自己。
在整部劇里她只是那個默默做事,默默付出,隱忍卻大愛的女子。她從不表達自己的思想也不把自己的感受強加于人。不高興了,默默消化。內心痛楚了,默默流淚。受人輕謾了,默默承受。她傻傻又清醒,她服從又頑強,她軟弱又強大。然而這矛盾的一體只因為她錯愛了一個人。一個不愛她的男人。一個她仰仗為天的男人。哪怕離婚后她的內心還是深深的服從與仰望。這樣的愛戀多么教人心碎呀!
1922年,那時她身在柏林,剛剛產下次子彼得。從醫院出來便去見了窮追而來的徐志摩。這窮追不是因為對一個身懷六甲即將生育的一個妻子的牽掛,也不是對于一個尚未出生的胎兒的無限期待。而是追過來逼她離婚的。因為當時的林徽因已經回國了,而他沒有時間了。
她絕決的簽下了一個可以完完整整代表她自己的三個字:張幼儀。
并且意志堅定的告訴那個曾經與她共枕而眠的男人:如果我將要不要再依附任人而活。那就從現在開始吧。
然后她一個人抱著孩子提著行李出院了。看著那落漠和孤寂的背影,走在異國他鄉的街道上。我的心酸一下子噴涌而出,眼淚也跟著不自覺的流成了河。我不知道彼此的徐志摩,當年看著那背影是否有半分的心疼與愛憐。
然而這殘忍的絕別卻她打開了人生中的另一扇窗。此后她的人生像開了掛一樣。
此后張幼儀在國外獨自帶幼子彼得。并且開始學習德文。隨后入裴斯塔洛齊學院攻讀幼兒教育。
她努力又用功,她忙碌又踏實。她的人生從那一刻開始,她不得不獨立,做思想上不依附于任何人的一個完整的人。她知道,唯有這樣,才能與徐志摩站在平等的人格上。
1925年她在國外痛失愛子。隨后回國,親撫阿歡(她與徐志摩的大兒子),并帶她去北京讀書。
她自己先在東吳大學教德語。后來在四哥張嘉璈的支持下出任上海女子商業銀行副總裁。屢創佳績。
隨后她又和人合伙開辦了云裳服裝公司,成為上海名媛最為青睞的時尚地。陸小曼,唐瑛等都在她那里做過衣服。
這樣一個堅韌的女子慢慢活出自己的一片天地。她所有逆襲只為有一天能和心中一直高高在上的男人并肩與平等。這是多么卑微又讓人心疼的愿望啊!
回國后的她事業一帆風順,職業生涯也達到空前高度。可是唯一不變的還是對徐志摩的牽掛與深情:
撫育他們共同的兒子。
幫徐志摩照顧他的父母。
親自幫他出詩集。
給他訂做衣服。
關注他回國后的一舉一動,有重要新聞就從報紙下剪下來壓子辦公桌底下。
留著他們第一次到國外后拍得第一張合影照片。
1931年11月19日徐志摩因飛機失事罹難。當時的徐的妻子陸小曼已經慌了神,拒不承認事實。還是她遣八弟與阿歡一同前往濟南認領遺體。
晚年張幼儀,旅居美國。1988年病死于紐約,她在傳記中《小腳與西服》坦露心聲:
“你總是問我,我愛不愛徐志摩。你曉得,我沒辦法回答這個問題。我對這問題很迷惑,因為每個人總是告訴我,我為徐志摩做了這么多事,我一定是愛他的。可是,我沒辦法說什么叫愛,我這輩子從沒跟什么人說過“我愛你”。如果照顧徐志摩和他家人叫做愛的話,那我大概是愛他吧。在他一生當中遇到的幾個女人里面,說不定我最愛他。”
就這個一生都未說過我愛你的女子,卻讓人窺見到了這人世間最至真至仁的愛。
《圣經》里說:愛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愛是不嫉妒,愛是不自夸,不張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處,不輕易發怒,不計算人的惡,不喜歡不義,只喜歡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愛是永不止息。
張幼儀,無論在上帝還世人面前,都無愧于愛這個字。
而我想說是,在你之后這世間再無大愛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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