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我夢到你的時候,剛和在你之后的第三任女友分手。我不知道她們為什么總說我的心像布滿密室的房間,永遠猜不透我想要隱藏什么。她們每次離開,我都會夢到你。
夢里的你一點都沒變。你好像還是那個穿著寬大校服,扎著馬尾辮有厚厚齊劉海的小姑娘,又好像是后來剪了短發染了顏色故意宣誓長大的幼稚鬼。
我醒來的時候心情很低落。大概是因為夢到了你和我繞著操場一圈圈走下去,還有陪你去游樂園你從過山車上下來時直直張開雙臂撲到我懷里的樣子。我很低落,因為這都是好久之前的事情了,我竟然還能記得這么清楚。
我決定去找東子聊聊。他和你的關系很好,曾經我和他也是。我知道東子還和你在一個城市,知道他和你肯定還有聯系,所以害怕雖然很久沒有聊天的尷尬,我還是撥通了他的電話。
電話那頭的他聽到我的聲音后有些遲疑,仿佛不相信我是我。直到我談起你,他才重重地嘆了口氣說:“我就知道你放不下她。”
東子說你現在還是那么鬧騰,又那么膽小。不過你成熟多了,再不會像原來一樣一遇到事情就打電話給他,一言不發只是哭。
“你們分開以后的一年左右,她電話打的最頻繁。什么都不說,只是隱忍的小聲的抽泣。”
我的心不由得揪了一下。以前你不開心的時候也喜歡給我打電話,剛開始你不說話,我在電話這邊講個笑話,你就會笑了。你說,聽聽我的聲音就好像什么煩心的事都過去了。
對不起,我不在你身邊。
“你回來看看她吧,她以前總問我你有沒有聯系我,一遍遍地問?!彼謬@氣了,我知道是為什么。
我們分開后我從未聯系過東子,我知道你肯定會聯系他,所以我放棄。我想,既然分開了,就分開地徹底一點。你越早忘掉我,越早開始新的生活。
只是我沒想到,忘不掉的,最后是我。
“你回來吧,她會很高興的。”我沉默了良久,掛斷了電話。
第二天我買了回家的機票。那個家鄉,有和我從小長大的許多人。我熟悉的每一個人都認識你,我的爸媽,我的發小。所以我不顧一切地逃離,只為了躲避他們那句:“阿言,你和小亞怎么樣了?”
我心里知道我們是分開了,但當我張開嘴想要將那三個字說出來的時候,總是沒由來的害怕。
我問了東子你每天上班的必經之路,從早晨七點一直到晚上十點,我在這條必經之路的一家咖啡店坐著。
三天,我都沒有見到你。
我連眼睛都不敢眨了,仿佛就在眨眼的這零點幾秒里,我就錯過了你。
終于第四天傍晚,我看到你了。我的呼吸突然有些急促,手不由得握緊,我害怕又激動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你的身形看起來像瘦了,以前在一起的時候就算逼著你你都不愿意運動,是怎么瘦的呢。你的頭發長長了,卻還是有些毛毛躁躁的,以前我總說你是個小獅子,現在還是。
你看起來一切都變了,又好像一切都沒變。我就這樣看著窗外的你,好像我們只是剛下課,而我正站在樓下等你吃飯。你慢吞吞地收拾好書包,于擁擠的人潮中轉瞬便定焦了我的位置,有些靦腆地向我走來。
但你沒有向我走來,你走了。回到這個城市某一個你的居所,說不定那里,還有人為怕黑的你點著一盞燈。
想到這兒,我突然不能呼吸了。
摸準了你出現的時間,我背對著能看到你的方向,從玻璃的倒影中懷念著你。有一次你往這邊看,看到我的背影時片刻的停滯,然后你無聲地笑了,搖了搖頭。就這短短幾秒鐘的時間,我的汗像離了韁的野馬,從每個毛孔奔騰而出,須臾之間全身濕透。
我怕你認出我。那我該怎么辦呢,我該告訴你我很想你嗎,還是只是像個老朋友一樣,坦然地說一句“好久不見”。我不知道。
下雨了,不知道你有沒有帶傘。我去超市買了兩把以防萬一,你把放在咖啡店里,另一個帶在身上。如果,我是說如果,你沒有帶傘,我會走出去,遞給你一把。如果你沒太介意,我希望我能和你撐一把傘,聊聊這幾年的近況。如果你的身體明顯僵硬,那我就回去拿另一把,遠遠的陪著你。
你準時出現在了咖啡店門口,果然沒有帶傘。我拿起傘正打算出去,另一個人匆忙地跑到了你跟前,撐著一把雙人傘。
你笑的很開心,一如當年我帶著你吃遍大街小巷的時候。
我默默地坐了回去。
你終于把我忘了,你終于開始新的生活了。
不知為什么,我的心里竟全是苦澀。
我去了東子家。他都不知道你有了新生活,他很抱歉地對我笑著,說早知道不該讓我回來。
我對著天花板一整夜沒有合眼。我想是時候把那些潛藏的密室的墻通通敲碎了,再換上一盞更大更亮的燈,照的整個心房沒有一絲觸不到的地方。
我想,我該和你告個別。好讓你知道我也過得很好,好讓你更放心的幸福下去。
于是我第一次沒在咖啡店里,我站在你每天都會經過的地方,看著你遠遠的走近。
你有些驚詫,腳步慢了下來,還沒走近我就知道你的眼眶一定紅了。我了解你,甚于任何人。
我小步向前,抑制住想把你揉進骨子里的沖動,友好地禮貌地輕輕擁了擁你。
“好久不見?!蔽艺f
“好久不見。”你顫抖著聲音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