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霞飄飄‖著
那些年,風(fēng)景很美!
不必說地里頭忙碌的小螞蟻,地埂邊樹枝上歌唱的小麻雀,地旁樹樁邊穿著盛裝的野蘑菇,地邊洞里膽怯的蜷縮成一團的膽怯的小蛇,單是地底下那一個個在迷宮里捉迷藏的馬鈴薯,生活就有無限樂趣!
清晨,伴著雞鳴聲,母親大聲吆喝著:起床啦,挖洋芋去啦!年輕就是好,覺永遠不夠睡,每天一睜開眼感覺才只睡下片刻。伴著母親的催促聲,我和弟弟強打起精神來,努力睜開睡眼惺忪的眼,懶洋洋的很不情愿的起了床。在母親的吆喝聲中,時間像上了發(fā)條,快速的從指尖轉(zhuǎn)過。泡一碗酸湯包谷飯,三下五除二的從嘴里往胃里倒,早餐就這樣解決了。扛著鋤頭,背著背簍,提著籃子,拿著鐮刀,一家三口就整裝待發(fā),向著山那邊的坡地碎步踏去。
山間的小路很陡很滑,一不小心就會從半山腰滾落到山腳。為了安全起見,我們仨兒不得不從背簍里拿出拐耙子(貴州的一種像拐杖一樣的具有輔助農(nóng)人爬山、下山供農(nóng)人將背簍暫且依在上面供農(nóng)人獲得片刻休息的農(nóng)具),杵著它小心翼翼地繼續(xù)往上前行,直至到達自家地頭。早晨太陽還沒有露出笑臉,路邊雜草叢生,不知不覺中,草上的露水將我們的褲腿浸濕了,冰涼冰涼的。到山地里頭干活真不容易,光是爬山,就累得冒毛毛汗,喘著粗氣。但一想到地里蓋著被子熟睡著的馬鈴薯時,大家的臉上都洋溢著豐收的喜悅。
馬鈴薯是八九十年代貴州山區(qū)農(nóng)人的主要輔食之一。每當(dāng)青黃不接的時候,人們就靠它來充饑,等待來年五谷豐登。
那些年,我是一個非常喜歡吃馬鈴薯的小姑娘。煮著吃,炸著油鍋和著添加過佐料的辣子面吃,燒著吃......如今,我對馬鈴薯也是情有獨鐘。只是時過境遷,現(xiàn)在因為地利不和,很少甚至幾乎不再栽種了。現(xiàn)在吃的都是從集市上買來的,味道發(fā)生了微妙的變化,少了些當(dāng)年的情愫在里頭。
那些年,每逢假期,跟著母親日出而作,日落而歸。日子雖然很辛苦,但是過得很充實,由此對土地的情節(jié)也越來越濃。普天之下,土地不似黃金勝似黃金。土地,她是人們的衣食父母,是人類的母親,是生命的搖籃......
那些年,雖然泥巴裝滿褲管,汗水浸濕衣背,手掌布滿老繭、扎滿雞屎顆刺,背朝蒼天,面朝黃土,但日子過得踏實,內(nèi)心很富足。挖地。鏟地埂。種地。收割。在與大地一次次的相伴、邂逅中,我的心靈的種子也在生根發(fā)芽,貧瘠的心田得到了滋養(yǎng)。
那些年,背著沉甸甸的果實杵著拐耙子危顫顫地從地頭一步一步的順著山路往山腳挪移著,一步一步的往家的方向靠近,一步一步的踏上歸途。汗流浹背,心跳加速,大喘粗氣,腰酸背痛......生命之重便像一塊烙印掛在心頭,誰說人生是輕浮的,是卑賤的,是淺薄的,是索然無味的。身負重任,佝僂前行,生命之花便向著藍天綻放。
當(dāng)我們肩負重任的時候,那一個個前行的背簍真的只是裝滿玉米棒子,真的只是裝滿金燦燦的馬鈴薯?不,它還承載著一代人對一代人的希望,一代人對一代人的擔(dān)當(dāng),一代人對一代人教誨......
那些年,歲月閃耀著金子!空氣里氤氳著汗水的味道,也浸透著甜蜜的芬芳。
那些年,風(fēng)景這邊獨好,為你也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