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名:《如何不在網上虛度人生》
作者:[美] 肯尼思·戈德史密斯
看《如何不在網上虛度人生》會解決如下問題:專家們為什么總愛反對上網?為什么你千辛萬苦到達旅行目的地,發現這地方不如網上的游記美?“氣死寶寶了”是怎么創造文化的?
這本書的作者肯尼思·戈德史密斯是美國當代藝術家、詩人、先鋒網站創立者和資深網絡編輯,他還在常青藤名校之一的賓夕法尼亞大學教書。2015年,他在賓夕法尼亞大學開設了一門選修課,名字居然叫做“如何在互聯網上浪費時間”。結果,原本只能容納15個人的小教室,差點被300名學生擠爆了,這門課還引起了美國諸多媒體如《時代周刊》、《華盛頓郵報》、美國有線新聞網的廣泛關注。
常春藤名校為什么會開課專門講如何在網上浪費時間?戈德史密斯和他的學生們在這門課里究竟做了些什么?同樣是打發時間,上網和看電視又有什么不同?我們一起來這本書里尋找答案。
第一,我們對互聯網有哪些偏見?它們為什么是錯誤的?
針對上網,第一類常見的偏見是:網絡奪走了我們的閱讀能力,讓人越來越膚淺。
針對這種說法,作者戈德史密斯認為,上網瀏覽增加了人們獲取的信息總量。刷網頁也是閱讀,網絡不僅沒有壓縮我們的閱讀時間,反而拓展了我們的閱讀形式,豐富了閱讀的內容。就像不能根據封面來判斷一本書的價值一樣,我們也不應該因為別人盯著屏幕,就斷定他一無所獲。
何況,人們上網時也并不只是瀏覽,他們還會把長文章存起來,等有了整段時間再深度研讀。在網上,精讀和泛讀同時存在。因此,戈德史密斯認為,我們對所謂“閱讀”的理解需要轉變。以往,只有捧著印刷品才叫閱讀,如今,人們可以從屏幕上獲得同樣豐富的知識和良好的閱讀體驗。郵件、微博、帖子等等這些基于屏幕的內容,遲早會成為新文學的一部分。
第二類偏見是:上網讓人分心、讓人越來越不善交際,從而失去溝通能力。
這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看看周圍的人,他們確實只顧盯著手機,不與身邊人交談。但戈德史密斯說,“眼睛一刻也離不開屏幕”不正是聚精會神的表現嗎?上網時,人們的精力前所未有地集中,只是對象不同,關注點在于媒體內容。
網絡幫助人們構建了新的交際方式——既然我們可以面對面交談、打電話、寫信,為什么不能通過屏幕交流呢?機器的另一頭也是人啊!如今,人們既可以和身邊的人以語言溝通,也可以和地球另一端的人用語音、視頻或者顏文字溝通。因此,網絡不僅沒有削弱人們的交際能力,反而提供了新的溝通渠道。
網絡其實是“增強了我們的社交能力”,讓我們把友誼延伸到世界各地。網友越來越多不是壞事,相反,如果因為不了解網絡熱詞、不適應網絡氛圍,導致朋友圈越來越小,這才值得警惕。
第三類偏見,則帶有幾分科幻色彩,那就是沉迷電腦會讓人混淆現實與虛擬世界。
然而,到底什么是現實?什么是虛擬?現實和虛擬之間是不是真有一個明確的邊界呢?網絡招聘為我們提供了現實中的工作機會,電子郵件幫我們安排每天的會議日程,社交網絡給我們帶來線下的聚會邀請。
那種將網絡看作另一個世界的想法,來自舊的傳播技術。以往的媒介內容多半是滯后的,比如報紙里的“新聞”,報道的其實是前一天的“舊事”;電視雖然有現場直播,觀眾卻只能被動收看,無法參與其中。這種因傳播技術產生的時間差、距離感,造成現實與虛擬兩者脫節的感受。可是,在網上,不同現場之間可以實時互動、相互干預。比如,醫療界已經在廣泛應用網絡會診,會診的時候,手術室里可能只有幾名醫生,但遠方的專家卻能以“虛擬”形象到場,及時做出判斷,指導現實中的手術。所以網上世界與現實世界是統一的。
既然我們完全沒必要害怕互聯網帶來的改變,那為什么抨擊互聯網的往往是那些“權威”、“專家”呢?
對這種情況,媒介環境學派創始人、加拿大多倫多大學麥克盧漢教授早在20世紀60年代就曾作出解釋:有些人,“靠已有知識和常規智慧得到的利益,總是被新媒介超越和吞沒。所以凡是習慣了傳統媒介的人——無論他們習慣的是哪種媒介,口語也好、印刷品也好、電視廣播也好,都會把新型媒介納入“偽”媒介的范疇”。原來,那些頑固抵抗新媒介的人,是懼怕自己的既得利益受損。越是擁有知識權威,越無法敞開胸懷擁抱新媒體。
戈德史密斯在書中寫道,就連偉大的古希臘哲學家柏拉圖,都在新媒介興起的時候憂心忡忡。在柏拉圖的時代,知識生產主要依靠對話和辯論,口口相傳的記憶模式正在被書面文字替代,但柏拉圖并不看好文字符號的記錄,害怕人們會不再使用記憶力,從而導致健忘和智力下降。
但是,即便偉大如柏拉圖也想不到,正是文字促進了人類文明的大發展,文字記錄下來的珍貴資料,在漫漫歷史長河中,實現了文化的傳承和文明的傳播。到了數字時代,我們普通人也難免會有類似的恐懼。我們會擔心,如果我們把網絡當做大腦的外延,網絡就會取代記憶力。實際上,網絡是大腦的“外部庫存”,有了它,大腦就可以解脫出來,應對那些需要即時判斷和處理的更復雜的問題。
第二,為什么上網是創造性的?網絡與社會文化有什么關聯,上網又有哪些積極的社會意義?
首先,互聯網具備碎片化、互動性等特質,這決定了它比以往任何一種媒介都更具有創造性。
一方面,以往的報紙、電視、廣播,都是單向媒介,它們傳遞的信息是清晰的、恒定的,一旦發出就不易更改。在這些單向媒介中,擁有話語權的只是個別人或者個別機構,受眾沒有選擇權,是被動的。
互聯網這種媒介就不一樣了。互聯網傳播的特點就是去中心化,互動性強。網上的信息來自不同源頭,有的來自機構、有的來自個人,而且它們彼此之間還充滿矛盾、相互質疑、不斷修正,這些信息是碎片化的,也是相互影響的。而且,沒有了那個擁有話語權的權威,每個人都能在網上發聲,而且每個聲音本質上都是平等的,因此,互聯網在啟發公眾思維、調動主觀能動性方面更勝一籌。
其次,不少網絡應用都能夠從以前的社會文化潮流中找到淵源,因此,網絡與社會文化同源。
比如說,為什么每條微博只有140字?有人說是從“twitter”那里借鑒的。可twitter又是怎么制定字數限制的呢?它參考了早期手機短信的容量,而手機短信縮略語又可以從電報言簡意賅的表達中找到淵源。網上常見的GIF動態圖片,雖然像素很低,并不清晰,人們卻可以自行腦補它的情節,這正與歷史更長久的漫畫殊途同歸。
再比如,戈德史密斯認為,網絡瀏覽記錄是數碼時代的新型回憶錄,而這可以借用精神分析大師弗洛伊德的“可重寫的記憶理論”來解釋。戈德史密斯把電腦中即時調用的數據比作人意識里的東西,把硬盤或者云存儲中的數據比作潛意識。他想說明,雖然沒有人會真的一一翻檢網絡瀏覽記錄之類的原始數據,但這些記錄卻并非毫無作用,它們保存在臨時文件中,就像記憶保留在人的潛意識里一樣,時時刻刻對當下發揮作用。
再次,哪怕看似隨意的上網行為,都能促成人類知識庫的積累和知識的共享。
在數據分析時,每個網民的上傳、下載、點贊等都有意義,無數這樣的有效信息流,能匯集成“大數據”,納入人類整體知識體系。而龐大的網絡數據庫是知識共享的基礎。
同時,由于上網用戶不斷增加,對網絡文化產品的需求越來越龐大,也就有越來越多的內容供應商加入網絡文化產品制造的行業。面對網民龐大的需求,內容提供商之間也在激烈競爭,極力豐富內容、提高質量、降低成本。所以,我們發現網上的精品內容日漸增加,雖然有些需要付費,但信息總量的提升也擴容了免費內容,我們可選擇的知識源越來越多,而成本則不斷下降。
第三,如何在行動層面更好地利用互聯網,發揮它的創造性?
我們首先來看賓夕法尼亞大學的學生們是如何跟著戈德史密斯在課堂里浪費時間的。
學生們提供了千奇百怪的想法。有的帶著明顯的個人學習興趣,例如“在網上找一首混搭音樂,像《紐約時報》的評論家一樣,認真寫一篇樂評”;有的試圖發起集體行動,例如“找一個恐怖故事數據庫,每個人從中選一部分,編造出一個新故事”;有的,意在鍛煉信息處理和文字掌控技能,比如“為你的伙伴編寫一份網上相親資料,獲得的約會次數越多越好”;有的,則考驗人與人之間的信任和友情,如“把你的筆記本電腦遞給你右邊的人,讓他們在1分鐘內隨意瀏覽”……
更有一些做法看似胡鬧,卻折射出互聯網對權力的挑戰,例如“把一個人的電腦連上大屏幕,其他人站在后面做出提示。剛開始,學生們還遵守秩序,一個一個地發出命令:點那個鏈接!打開這個窗口!很快,許多人都加入進來,各種叫聲變成了刺耳的噪音”。這讓人認識到,發號施令的人如果太多,權威性自然會降低,令人無所適從,最終陷入混亂。
獨坐書桌前的平常人應該怎樣通過上網有效地“浪費時間”呢?
首先,上網閱讀時,面對海量信息,每個人都需要作出選擇。如何選擇就是互聯網帶給我們思維的挑戰。
戈德史密斯認為,我們在面對海量信息時應該注意這樣兩點。
一是借助權威信息源。
二是選擇性閱讀,為自己,創建起一個全面信息路徑。
書中金句摘錄
我們坐在電腦前花的時間,是一段混雜的時間,它反映的是我們的渴望,這與兩眼呆滯地坐在電視機前被灌輸一些我們其實并不感興趣的東西恰恰相反。
人們都說科技拉開了人與人之間的距離,但是我們發現事實恰恰相反:我們的電子設備加劇了我們在肢體和情感上的體驗。
140字是文學創作的新動力。
我們根據自己的形象創造了數字世界。因此,我們可以將網絡想象成我們的替身。
他(柏拉圖)嘲笑寫作是一種藥、一種替代品、一種對說話的低劣的模仿。他害怕寫作會使知識固化成信息。由于沒有人把它說出來,而且沒有人為知識說話,所以寫作會將智慧變得沒有人味兒。
社交媒體擺好了棋盤,給你結構、棋子和玩游戲的舞臺,但是除了那些基礎的規則以外(比如禁止假冒、暴力、威脅、侵害著作權)沒有給出任何說明。就像語言本身,它的規范要通過群體參與才能發展起來,反復試驗出有用的內容和無用的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