題記:
離開家鄉(xiāng)26年了,故鄉(xiāng)的老井的樣子,一直刻在心里,一直想寫一寫故鄉(xiāng)的老井,老井上的故事,老井上的兒時記憶,老井上的點點滴滴,卻懶于動筆。許是,人到了中年,才覺兒時記憶最可貴吧,最近總愛回憶,回憶故鄉(xiāng)的點點滴滴,回憶兒時的快樂時光,回憶故鄉(xiāng)的老井上的暖人心的故事,還有一起挑水的兒時玩伴們。
故鄉(xiāng),有三口水井,全村人,吃水、喂牛喂羊喂豬,都要靠這三口井。
一口井,水甜絲絲的,用于人們做飯喝水,一口井,水是苦澀的,用于喂牲口,給牛羊豬喝。這兩口井,相距不到十步遠,水質卻差十萬八千里。什么原因,村民也搞不清楚,聽祖輩人說,好像是甜水井連著地下的哪個泉水吧,苦水井連著不遠處的大水坑吧。所以,水質才會相差這么遠。
還有一口大井,井口直徑約五米。人,站在井沿邊上打水,小膽的人害怕得兩腿直打顫。我就是那小膽的人之列。
大井的水也是甜的,但,平時,村民是不去大井打水的,只去兩口小井打水。主要是大井路遠,再一個,大井口大,水里面樹葉子什么的雜物多。記得只有一年大旱之年,小井水枯竭了,大井井底還有水一點一點向外冒,好像連著地下泉,人們把小孩子放下去刮過水吃。刮上來的水都是黃泥湯,回家要用白線掉上一塊白礬,沉淀才能喝。想想那時候,過得真難,人沒水喝,莊稼旱死。
人吃打甜水井里的水,牲口吃就打苦水井里的水。沒人制定規(guī)章制度必須要這樣做,但大家都很自覺,從不違背。這就是山區(qū)村民們的可貴之處吧,樸素,誠實。
打水,是每日的必修課。家家,每天早晨,第一件事就是去水井打水。大家伙相聚井沿上,說說笑笑 好不熱鬧。
農(nóng)忙季節(jié),挑水,就成了我的活。開始,是挑不動滿滿兩桶水的,只能挑兩多半桶,還走一步晃三晃,都把水晃出來了,等走到家,也就剩倆兩半桶水了。
從水井里往上打水,我也是干不了的。都是鄰家妹子幫著把水從井里打上來,我挑著回家。
打水也需要技巧。不會打水的人,把水桶放下井去,左搖右晃,水桶都不倒,是進不了水的;會打水的人,一搖井繩,水桶就倒了,水桶里就進滿了水,使勁提上來就行了。我既搖不倒水桶,也沒力氣把滿滿一桶水提上來。只能求助于鄰家小妹———力氣大如男孩子的鄰家小姑娘。
春夏秋季打水,井沿上不滑 ,只是濕漉漉的,還行。到了冬季,井沿上結滿了冰,打水,尤其要小心翼翼,免得摔倒,滑進井里。這就更顯得鄰家小妹的重要性了。我每次去打水,必喊了鄰家妹子一起,否則,不知道要受多少難為,才能把水打上來,挑回家。
人漸漸長大,我也學著自己打水。費九牛二虎之力,半桶半桶往上提,打三次,然后勻一勻,弄兩多半桶,一半桶一半桶提下井沿,再挑起來回家。在井沿上,我是沒本事挑起兩只桶下井沿的,井沿都是青石板鋪成的,沾了水,打滑,稍有不慎,就會摔倒。
歲月荏苒,時光飛逝。如今,一起打水的伙伴們分居各地,只能微信相聯(lián)系。但兒時的記憶猶在心頭,清晰如昨天。
如今,家家都用上了自來水,水井,已經(jīng)退出了歷史舞臺。但古老的水井,仍然在那里,靜靜地在那里,訴說著古老的故事,回憶著昔日村民們打水時的熱鬧……仿佛在說:你來與不來,我就在那里,等你;你看與不看,我,還在那里,等你。等你想起我,就來,看我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