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久年
第6 2章上 第6 2章下
正如 Vanessa 所承諾的那般，宋居寒的確消失了一段時間。
素素起初天天詢問寒哥哥來不來，到后來看到何故陰沉的臉色后，便不敢再開口了。
孫晴化療的首個療程結束，暫時回了家。何故陪她見了四批投資人，幫其分析局勢，每日都有忙不完的事務。
馮崢并未死心，時常來找何故，只是何故始終態度冷淡，使得他的熱情逐漸消退。畢竟像宋居寒那般瘋狂且不顧后果之人，再難尋到第二個。
沒了宋居寒，生活似乎慢慢步入正軌。偶爾在電視上看到宋居寒的相關消息，何故都能平靜地換臺，仿佛那真就是個與他毫無關聯的明星。
如此甚好，這般最佳，就讓他們永遠維持著一個不會相互傷害的距離，安安靜靜地過好各自的人生吧。
經過多番篩選與談判，孫晴果真找到了一家理想的投資方。對方愿意以每股 26.8 的價格，收購孫晴所持有的一半勤晴實業股份。刨除公關、稅費等一系列費用，倘若這筆交易成功，孫晴能帶著兩億多的資產脫離勤晴，擺脫李家。
然而當孫晴與李家溝通時，不出所料地遭到了強烈反對。大概是李成星叫嚷的聲音太大，何故經過孫晴房間時，都聽到他在說“你被你兒子洗腦了”。
孫晴氣惱地掛掉電話。
何故心里略感惱火，走了進去：“媽，沒事吧？”
孫晴擺擺手：“沒事，我早想到了。”
“他想怎樣？”
孫晴冷冰冰地說道：“他讓我出讓股份，可價格僅有人家的三分之二，我怎會出讓，想得美。”
“但這樣您就能盡快脫身了，否則你們持股比例相同，他不同意，您也賣不了啊。”
孫晴皺起眉：“何故，我知曉你不看重錢，你倒是說得輕巧，可這些錢皆是你媽辛辛苦苦掙來的，我怎可能輕易讓給他！”
何故按住孫晴的膝蓋，輕聲說道：“媽，您別生氣，我并非說您的錢不重要，我只是覺得，人總得有所取舍，您身體又欠佳……”他嘆了口氣，“倘若您真覺得氣不過，那咱們就想別的法子。”孫晴點點頭，疲憊地搓了搓額頭：“我的錢終歸是留給你們的，哪天我不在了，我要讓我的兒女舒舒服服地過一生，他李成星休想從我這兒多拿一分一毫給他兒子。”
何故無可奈何。他寧愿自己那份不要，也期望他媽盡早脫身，好好養病，那么多錢于他而言毫無意義，僅要養活自己，對他而言并非難事，可他不敢講。 他道：“要不就起訴離婚吧。” 孫晴面色蒼白，不住地搓著頭，模樣顯得很是不適，“倘若他在財產分割時故意使絆子，便能拖延許久，當下實在想不出更優的應對之策。”
何故為她輕柔地揉按著太陽穴：“想不出便慢慢琢磨，或者嘗試換一種方式與他合作，總歸有人愿意注資，于勤晴益處多多。”
“嗯，我再思量思量。”
何故又一次被宋居寒的消息席卷，這次是他要舉辦大型演唱會了。
因負面新聞沉寂將近一年的天王宋居寒，終于要有大動作了，顯然這段時間一直在籌備一個極大的爆點，以逆襲過往的低谷。演唱會的 VIP 票在轉瞬之間便被搶購一空，一萬多張普通票也在五分鐘內售出大半，刷新了銷售紀錄。
宋居寒用實際行動證明了他在歌壇堅不可摧的地位以及逐步回升的人氣。
“有人生來就注定備受矚目”，宋居寒便是這樣的人。
就在售票當天的夜晚，何故接到了一個陌生號碼的來電。他看到來電顯示的瞬間，第一念頭便是宋居寒，依照以往的經驗，若不接聽，宋居寒定會不停撥打，于是他關上房門，按下了通話鍵。
“何故。”宋居寒沙啞的聲音自電話那頭傳來，帶著濃重的鼻音，聽起來有氣無力。
何故微微皺了皺眉，強忍住詢問的沖動：“嗯，你講。”
“我好想你。”
第62章下
宋居寒的呼吸透過話筒傳來，仿若輕柔地拂過何故的面龐，何故甚至能夠構想那股熱度。他回神說道：“倘若無事……”
“別掛斷……求你別掛斷。”宋居寒緩緩開口，“我……我有些發燒，于是就沒能忍住。我向我媽承諾過，在演唱會結束前，絕對不會打擾你，可我還是沒忍住，或許是燒迷糊了……特別想聽聽你的聲音。”
何故緊攥著手機，正在糾結是否要掛斷電話。
“別掛……”宋居寒懇求著，“和我說句話吧，隨便說點什么。”
何故沉默了一會兒：“好好養病。”
宋居寒吸了吸鼻子：“就沒別的了嗎？我一個多月沒見到你了，幾乎比你去歐洲那次的時間還長，我給你寫了歌，等我嗓子好了，唱給你聽，你喜歡聽我唱歌的，對吧。”
何故的嘴唇微微顫抖，他低下頭，“我要掛了，沒什么必要的話，你就別……”“我媽跟我談了很多。”宋居寒趕忙說道，“她說在還沒學會如何愛人之前，不配擁有你，這段時間我反復思索，原來……求之不得如此痛苦，從前，你是否也這般痛苦？”
何故揪緊了被褥，下意識地彎腰，抵御心臟傳來的悶痛，求之不得究竟有多痛，他比誰都明白，宋居寒這番話，恰恰擊中要害。
“我如今懂了，我讓你有多難過。我老是做蠢事，總是讓你傷心，怪不得你不信我，你一點都不信……”宋居寒哽咽著，“我能為你做些什么，還有，我有多么喜歡你。”
何故深吸一口氣，眼圈已然泛紅，可聲音依舊冷淡：“你好好休息吧。”說完迅速掛斷了電話。
的確，他不信，他不相信身處絢麗多彩娛樂圈，被眾多嫵媚動人的美人簇擁的宋居寒，會為他忠貞不二一輩子，即便宋居寒當下確實喜歡他，這喜歡又能維持多久？
說不定宋河和 Vanessa 最初，也曾有過海誓山盟矢志不渝，只是時光流逝、人心易變，變成了如今這種互不相擾的情形，看似灑脫，其中滋味唯有自己知曉。宋居寒有這樣一對父母，有如此真實又鮮活的例子，倘若他和宋居寒在一起，他已然能夠預見若干年后，他們會走上宋居寒父母的老路。而到了那個時候的他，已經無法以“炮友”的身份妥協。
那是他絕不能容忍的，他要的那個人，就必須只屬于他一個人。 幾天后，他去接素素下課，素素在車上忸忸怩怩地講：“哥哥，寒哥哥要舉辦演唱會了，你曉得不？”
“嗯。”
“那我能去不？”
“不能。”何故頭也不回地凝視著前方，“我不會去，況且你年紀太小，不能獨自前往。”
素素輕聲說道：“可我特別想去呀。”
“等你長大再說。”
“那我能觀看直播嗎？”
“……好吧。”
車駛入小區，素素突然在座位上蹦了一下：“寒哥哥，那是他的車！他的車！”
何故也瞧見了宋居寒的那輛商務車，他幾乎是下意識地踩了下油門，猶豫片刻，才無奈地開進去。
何故下了車，素素也迫不及待地跳下來。
那輛商務車的車門打開，宋居寒戴著鴨舌帽和口罩走下來。
“寒哥哥！”素素撲過去，緊緊抱住了他。
宋居寒摸了摸她的腦袋：“素素，我感冒了，會傳染給你，你先上樓去。”
“我不怕。”素素抱著宋居寒不肯松手，“我特別想去看你的演唱會。”
何故輕咳一聲：“素素，上樓。”
素素滿心不情愿地松開宋居寒，低著頭，失望地上樓了。宋居寒見周圍無人，摘下口罩，露出一張明顯消瘦、憔悴的面容，他臉色蒼白，將那如刀削般完美的五官襯托出幾分陰郁病態的韻味。
兩人沉默地對視了幾秒，宋居寒從兜里拿出一個信封：“這是演唱會的……”
“我不會去的。”何故輕聲說道。
宋居寒的手僵在半空中，他抿了抿唇：“素素想去。”
“她年紀太小，不適合那種嘈雜的環境。”
“這次的演唱會是我規模最大的一次。”宋居寒深深地望著何故，“既然你以前的都去了，這次也別錯過。”
“我倒真希望能錯過你上一次的演唱會。”
宋居寒想起了某些事，眼神暗淡了一些：“對不起，我當時……”
“你無需道歉，也不用解釋，我們當時沒有任何關系。”何故低下頭，“你生病還沒痊愈，趕緊回去吧，Vanessa 會擔憂的。”
“她知道我來。”宋居寒拿著票的手伸出去不合適，縮回來也不合適，最終尷尬又失落地垂下來，只是眼睛始終不舍得從何故臉上挪開，他近乎貪婪地看著，有何故在，空氣似乎都變得柔和，他拼命想講些什么，講些能留住何故腳步的話，“我知道你媽跟那家投資公司聯系上了，她對報價還滿意嗎？”
“滿意。”何故低聲道，“但事情沒那么簡單，不管怎樣，謝謝你幫忙牽線。” “啥意思？”
“關乎……她那邊的某些因素，暫且走一步算一步。”
“若有需要協助之處，你只管講，我啥都能幫你。”
何故搖了搖頭。
“何故。”宋居寒抑制不住內心的渴盼，向前邁了一步。
何故的上半身本能地往后縮了縮。
那充滿戒備的模樣深深地刺傷了宋居寒，他停下腳步，轉過臉，鼻翼輕輕翕動著。
何故心中憋悶，說道：“我回去了。”言罷便要上樓。
在經過宋居寒身旁時，宋居寒猛地抓住他的胳膊，沉聲說：“僅僅跟我聊一會兒，對你而言都無法忍受嗎？”
“……我們還有啥可談的嗎。”
宋居寒緊咬嘴唇，幾乎用盡全部的意志力，放開了那只手。
何故毫不留戀地上了樓。
宋居寒雙眼失神地望著前方，感覺世界正在自己眼前緩緩消融。
他惱恨自己未能早些察覺，何故于他而言是何等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