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醉久年
第6 1章上 第6 1章下
為何第二天帶著素素前往醫院。
孫晴的精神甚佳,也不再眉頭緊鎖,他們進門之際,她正在觀看連續劇。
何故心中一喜:“媽,您看起來心情甚好啊。”
素素撲向孫晴撒著嬌。
孫晴笑著輕撫她的頭發:“遷廠補償款有了重大進展,近期股票還漲了,心情自然不錯。”
何故心中一動,他知曉這背后皆是宋居寒在運作。
宋居寒自一歲半起便接廣告,二十多年來不知積累了多少財富,名下光是基金就有兩只,有專業團隊幫其打理資產、進行各類投資,要人為地炒高一只股票,著實輕而易舉。宋居寒說要救助勤晴,雖未告知他具體舉措,但他猜測宋居寒是打算將勤晴的市值提升,而后再尋投資公司入股或收購,針對當下勤晴的狀況,此乃最佳之法。
這亦是他們“交易”的范疇。
何故極度期望母親能將股份售出,盡早脫身,如此一來也無需再把股份轉給他,由他在素素成年前代為監管,甚至,沒了這些東西的束縛,母親或許就能選擇離婚。當然,這些需在母親不知情的情況下操作,母親對宋居寒極為反感,倘若知曉,定會阻止他與宋居寒再有牽連。
何故把桌子搬了過來:“我從茶樓打包了諸多點心,咱們一同享用吧。”
“我得忌口呢。”孫晴眨眨眼睛。
何故笑道:“除了素素喜愛的那幾種,其余皆是清淡的。”
孫晴嘆了口氣:“我著實不想忌口。”
“那只許您吃兩口。”
三人一邊閑聊,一邊吃著早點,氛圍溫馨和睦。
素素如獻寶一般展示著自己一周的繪畫作業,對宋居寒的出現只字未提,十分乖巧懂事。
中午,素素玩耍累了,就在一旁的加床睡下了。
母子二人輕聲交談著。
“媽,趁著勤晴當下狀況良好,您把股份賣掉吧,賣掉之后,您能有更多時間治病,也有更多的抉擇,何苦將自己束縛在一個令您難受又疲憊的地方。”“他堅決不許我賣,他說若我要賣股份,那就賣給他,不過他定然會把價格壓至最低,我們倆各占勤晴的五成股份,我無法越過他擅自處置股份,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我和他離婚,通過司法判決,就必須分割財產,屆時我便能自由處置了。”
何故認真地望著她:“媽,您早就想離婚了吧。”
孫晴點頭嘆氣:“只是并非那么容易。”
“您是擔憂素素吧。” 素素并非最大的癥結所在,我跟她交流過,在她懂事時,我和老李的關系就已不佳,這她清楚,也能接受。關鍵在于財產方面,極為棘手。
“媽,我多次勸您,別把錢財看得過重,您當下最要緊的是身體和家人,倘若稍作退讓能讓您擺脫困境,那也是值得的。”
孫晴皺著眉看向自己的兒子:“真沒你想象的那般容易。老李定然不愿此刻離婚,他那兩個兒子更非善類,總之,他們是不會準許我帶著半數資產離開李家的,要是被他們知曉我患病,那就更是妄想了,我擔憂他們在背后使壞。”
“他們敢!”何故的眼神瞬間凌厲起來。
孫晴笑了笑:“別緊張,你媽也是歷經風雨之人,我若真那般好對付,怎會有今日,你別為我勞神了, 當下走一步算一步,倘若真能談到出價合適的公司,我自會想辦法。”
何故勉強擠出一絲笑容。
在帶素素回家途中,何故接到了馮崢的電話,電話一接通,馮崢略顯陰沉的聲音傳來:“宋居寒從你家離開了吧?”
何故愣了愣:“你如何知曉?”“前段時間我聽聞有人一直在業內探尋勤晴實業的消息,就查了查幕后之人,而后,前天我在你家樓下看到了他的車。”馮崢沉聲說道,“他拿你母親的公司要挾你,我猜得可對?”
何故沉默片刻:“你倒是了解他。”
“盡管很不情愿承認,但我們在 14 歲前曾是好友,我確實了解他。”馮崢停頓了一下,“并且,我對你也有些了解。”
何故瞧了一眼副駕駛上的素素,素素正好奇地盯著他,他道:“我此刻不方便講話,若沒要緊之事……”
“何故。”馮崢加重了語氣,“你母親的公司遭遇難題,宋居寒威脅你,為何不跟我說?我說過,宋居寒能給你的我皆能給你,我也能夠幫你,而且無需你任何回報。”
何故沉默了一會兒:“我自家的事,沒打算尋求任何人協助。”
“那你就任宋居寒脅迫?!若不是我有所察覺,把 Vanessa 召回,你還想被他欺壓到何時?!”
“我可以。”馮崢的口吻有些激動,“只要你愿意,我能夠。”
何故無言以對,只得道:“下次再聊吧,再見。”
掛斷電話,素素那雙亮晶晶的眼睛仍望著他:“哥哥,是誰呀?你們在講什么?”
何故輕拍她的頭頂:“沒什么。”
素素眼珠一轉,突然驚人地說道:“哥哥,是不是有很多男的追求你啊?” 何故的方向盤猛然晃了一下,他圓睜雙眼,“胡言亂語些什么,誰教你的?”
“這哪用得著教呀。”素素笑著說道,“不愧是我哥,魅力十足。”
“別亂講,你知道啥。”何故略感羞憤。
“知道的可比你以為的多。”素素沖他扮了個鬼臉。
何故對她無可奈何。他思索一番,自從與宋居寒分開之后,自己的桃花運勢確實愈發好了,難道……其實自己這種類型還挺有市場的,只是被宋居寒給耽擱了?
實在是出乎意料。
第61章下
此次宋居寒被 Vanessa 弄回去,估計有一陣子不會來了吧。宋居寒向來喜歡與宋河對著干,不過卻比較聽從 Vanessa 的話,Vanessa 是唯一能夠阻攔他的人了。
回到家中,素素看動漫去了,何故回到房間換衣服,腳突然碰到了某個物件。他垂頭一看,竟然是昨日混亂中掉落地上的那扎安全套。他怔了怔,彎腰將其拾起,腦海中浮現出宋居寒那猶如獻祭般的神情,還有那眼中的困窘、急切與果決。
即便自己拒絕了,即便宋居寒看起來極為羞憤,即便整件事情如此荒誕,但他并不覺得有趣,只因宋居寒似乎下了極大的決心。
在宋居寒離開后的第五天,何故接到了 Vanessa 的電話,約他當面交談。
他知曉這遲早會來,也無意推脫,便應下了。
Vanessa 表示自己的行程頗為緊張,希望他能前往廣告片場,她中午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
何故給孫晴送完飯,就趕赴了大圣影城。
這是他第二次來此地,首次是給宋居寒送手機,他在這兒留存的回憶并不美好,想到去年的這個時候,自己還在無望的情感中苦苦掙扎,便心生諸多感慨。
然而一年已過,他明明已經達成了多年的目標——從心底放下了宋居寒,為何狀況卻沒有半分好轉,反倒在這泥潭之中越陷越深了呢?
何故在工作人員的引領下來到了 Vanessa 的休息室。
推開門,Vanessa 正在躺椅上閉目休憩,聽到動靜,即刻睜開了眼睛:“何故。”
她站了起來,身著一襲金色的低胸禮服長裙,將她完美的身形和優雅的氣質展露得淋漓盡致。
何故朝她點了點頭:“Vanessa,許久未見了。”
Vanessa說道:“快坐,很抱歉讓你奔波至此,我這幾日著實繁忙,但又迫切想早點見到你。”
“無妨,我當下……”何故本想說不上班,隨后想到自己丟工作皆因她兒子,便及時止住了,“不忙。”
Vanessa在他對面落座,黛眉輕蹙:“何故,我定要向你致歉,對不起,我未能教導好自家兒子。”
何故略感尷尬,他向來習慣與 Vanessa 如同同輩般相處,畢竟她容貌太過年輕,著實不適合談論此類話題。一時之間,他竟不知該如何回應。
Vanessa滿懷憂傷地說道:“自小到大,我在居寒身上花費的時間甚少,我對他寄予諸多期望,可那些期望需要由我這個母親給予正確引導,是我失職了,待我發覺他變得那般驕縱時,已然來不及了。”
何故思索片刻:“Vanessa,他已是成年人,他的所作所為,無需你來致歉。”“我是他的母親,也是宋河的妻子,我負有責任。”Vanessa神情沉重地說,“他們父子對你造成的傷害,令我極度……羞愧。當我知曉那些事以后,我就很想找你,可又覺得無顏面對你,我怕你也不愿見我。我只專注于自身事業,導致了眾多過錯。”
何故凝視著她的雙眼,知曉她的愧疚與難過并非偽裝。他感覺 Vanessa 比宋居寒更易理解,她算是個相對單純之人,甚至有著某些外國人特有的對于人與社會天真的想法,她熱衷于慈善和教育,倡導女性獨立,信奉愛與公正,她為自身的品質感到驕傲,卻無奈地發現自己的丈夫是個混賬,兒子令她失望。
何故記得宋居寒曾講過,Vanessa 總是身處國外,是由于她無法忍受與宋河相處過久,至于他們為何不離婚,或許她真的愛著宋河,或許是因為財產,或許是出于其他緣由,總之,何故在這個仿若擁有一切的女人身上,察覺到了深深的無奈與傷感。 正如她所言,她乃宋河之妻,宋居寒之母,何故雖對她懷有敬意,可在情感上,卻難以對她心生同情。
Vanessa 理了理那栗色的長發,深吸一口氣,直視著何故的雙眸:“此次歸來,我不打算再離開了,我不能繼續逃避。居寒曾向我保證不會強迫于你,然而他卻食言了,所以我要留下來盯著他,直至你過上自在的生活,或者選擇原諒他。”
何故愣了須臾,下意識地搓了搓手,輕聲道:“Vanessa,多謝您。”他未曾料到Vanessa會做到這般程度。
Vanessa 深深地凝視著他:“實際上,我這般行事,也是為了居寒,他當下的狀態極為糟糕,無心工作,甚至連生活都不在意。他愛上你了,因而要為過往的種種付出應有的代價。”
何故低垂著頭,沉默不語。在他看來,宋居寒根本不懂什么是“愛”,充其量不過是無法忍受被拒絕的執拗罷了。
“感情實乃這世上最令人無可奈何的事物,想盡辦法去阻攔,卻都無濟于事,瞧著他痛苦,我亦滿心憂愁,但我覺得這是他必經的一課,唯有如此,他方能學會怎樣正確地去愛一個人。”
“他學不會的。”何故輕聲說道。
Vanessa 一怔:“你說啥?”
何故抬起頭,目光沉靜似潭水,讓人難以捉摸其中的思緒:“他學不會的,永遠都學不會。”
Vanessa 眼中流露出哀傷:“你能讓他學會,只是……”
“只是我已不愿給他當練手的對象了。”
Vanessa 閉上美目,稍作停頓后又緩緩睜開,望著何故,柔聲說:“倘若他學會了,成果卻被他人享用,你可甘愿?”
何故感覺心臟猛地遭受重擊,半晌無言。Vanessa 伸出手,輕輕握住何故的手:“我不會再讓他傷害你,如今你能夠自由地決定去往何處、與誰一起生活。然而,我仍想以一位母親的身份懇求你,瞧瞧他身上的變化,看看他為你一點一點做出的改變,而后再斟酌是否享受那成果,當下的主動權在你手中。”
何故嘆道:“Vanessa,我實在太過疲倦,沒有勇氣再與他糾纏數年,去觀察他究竟是否真的變好,那七年幾乎要了我的命,我不想,也不肯再在他身上冒險。”畢竟倘若他再度失敗,那便真的是萬劫不復了。
Vanessa 點點頭,眼中滿是傷感:“我懂,我尊重你的任何抉擇,我會阻止他來打擾你。”
何故只覺胸腔沉悶至極:“好。”
“我給你母親準備了一些補品。”Vanessa 扭過頭,掩飾自己泛紅的眼圈,她拿起桌上的禮品盒,“她有你這般出色的兒子,必定會很快康復的。”
何故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