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矣!圣王之患此也,故書之竹帛,琢之金石。于先王之書《仲虺之告》曰:“我聞有夏人矯天命,布命于下,帝式是惡,用闕師。”……先王之書《太誓》之言然,曰:“紂夷之居,而不肯事上天,棄闕其先神而不祀也,曰:‘我民有命。’毋僇其務,天不亦棄縱而不葆。”此言紂之執有命也,武王以《太誓》非之。……在于商、夏之《詩》《書》曰:“命者,暴王作之。” 且今天下之士君子,將欲辯是非利害之故,當天有命者,不可不疾非也。執有命者,此天下之厚害也,是故子墨子非也。
周末的讀書學習并寫作,也得抽時間按部就班的進行。成人的世界里除了工作就是責任擔當,所以繼續學習才自詡為是“日行一善”,反思深思確確實實是最主要的進步成長途徑,每天進步一點點也就不錯了。
圣賢君王們擔憂這個問題(命中注定論的危害)時間已經很久了啊!所以把它寫在木帛竹簡上,刻在金屬石頭之上。在先王的著作《仲虺之告》一書中說的是:“我聽說在夏代有的人假借受天命托付,還公示告知全天下,所以令上天非常痛恨他,于是就讓他失去了他的國人。”這里說的指的是夏朝的君王桀就主張自己“有天命”,后來商湯與仲虺一起來批駁他。
先王的著作《太誓》一書中也這樣說道:“商紂王很暴虐,不肯侍奉上天,還拋棄他的先人的神靈不顧并且不做祭祀活動。還言之鑿鑿地說:‘我是有天命的人!’不用努力從事國家政務,上天也拋棄了他并且不去加以保佑。”這意思是在說商紂王是主張“有命論”的,周武王后來作了《太誓》反駁他。還有,在當時三代百國的史書上也有這樣類似的話,說的是:“你們不要盲目崇拜什么天是有命的。”于是三代百國也都主張說沒有所謂的天命。
召公的著作《執令》也是有如此的言論:“我們一起去吧!只盡管努力忠誠地為君王國家服務工作,不要相信什么命中注定。哪怕是只有我們兩人來團結一致決定天下大事,也不要制造那些謠言。成績成就不是無憑無據從天上空降下來的,而是我們大家自己努力的結果啊。”更遠的甚至是在夏商時代的《詩經》、《尚書》中都記載著:“所謂的命運之說,都是暴君們造出來騙人的鬼話。”
現如今普天之下的士大夫、君子們,若是想要辨明是非明白其中利害,對于那些主張有命論的人,是不可能不去極力反對的。因此說那些主張有命論的人,是天下的大害,正因為如此所以墨子先生才非常堅定地反對他們啊。
墨子的"非命"論說構建了一個精妙的歷史批判范式——他將先王典籍轉化為解構宿命論的武器,揭示了權力與話語的共生關系。那些鐫刻在金石竹帛上的"圣王訓誡",實則是早期文明對歷史解釋權的爭奪。暴君以天命自證合法性的行為,恰暴露了統治脆弱性的本質:當現實治理出現裂隙時,"命定論"便成為填補合法性空洞的精神水泥。
這種話語博弈在當今知識社會演化出新的形態。現代"天命"已化作數據算法推送的信息繭房、資本塑造的消費主義神話、流量時代的認知偏見。正如紂王用"我民有命"合理化暴政,當代某些權力集團同樣擅長將結構性不公包裝成"自然規律"。墨子啟示我們:批判性思維的真正戰場不在駁論本身,而在解構話語背后的權力生成機制。
《執令》中"成績非自天降"的論斷,指向文明演進的核心動力。當三星堆考古顛覆中原中心論,當量子計算突破經典物理邊界,人類每次認知躍遷都在重演"非命"的精神突圍。歷史終究證明:那些被篆刻在青銅器上的"非命"宣言,比帝王宣揚的"天命"更接近永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