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按捺悲傷
第二天，天剛麻麻亮，曹云煙就將一百元錢和幾件自己半新半舊的衣服遞給了九仙。曹云煙說，衣服是給她母親吳月嬋穿的，穿不上了的就給她的舅媽們穿。那一百元錢，是留給九仙暑假里零用的。曹云煙還跟九仙說，在家好好照顧好母親，等中考成績下來的時候，她再通知九仙。至于后面上學還是上什么學的事情，一切都得等成績出來了再說。
在一中大門口，曹云煙叫了一輛車，讓出租車師傅將九仙送到車站去。這是九仙第一次乘坐出租車，應該是屬于小面包車那種形狀的。那個時候，九仙根本就叫不上車的名字來，這也是多年后才想起來的。
九仙回味著曹云煙的叮囑，可她心里跟揣著面明鏡似的。她的成績一直在班上遙遙領先，考的又是如此滿意，她怎會沒學上呢！只是，弟弟小高臺的離去，母親吳月嬋咋辦？她能不能走出那種傷痛來？這是九仙最為擔心的事兒。
九仙坐上公共汽車回來了。一下站，大舅莫連根就已經在站臺等她了。這也是曹云煙提前告訴戚先生，戚先生讓她大舅去接九仙的。九仙估計，曹阿姨又是通過學校的電話，打到戚先生那小學校里去。這是他們聯系最快、最方便的途徑。
大舅莫連根沒有將九仙帶回家去，因為，她母親吳月嬋根本就不在家居住。大舅告訴九仙說，自從弟弟小高臺去世后，母親吳月嬋就一直病著，要死要活的，什么人勸了也無濟于事。他們也已束手無策，就等九仙回來勸說了。
九仙在去大舅家的路上得知，弟弟小高臺就在她中考的前兩天去世的。到現在，也就一周的時間。安葬了弟弟小高臺，母親就沒有進過家門。九仙問大舅，弟弟葬在哪里的時候，眼淚已經止不住地流了下來。大舅莫連根告訴九仙說，小高臺跟爸爸戚槐云葬在一起，緊挨著。小高臺沒有吊唁形式，尸體沒有火化。只因是孩子，沒人攀比的。
是呀，弟弟小高臺還不到十二周歲的年紀，又是腦癱，誰會跟他攀比呀！九仙提出，她想辛苦大舅莫連根一下，將東西直接帶到墓地去，她要第一時間去看弟弟小高臺。大舅莫連根應允了九仙，于是，舅舅和外甥女兩人就直奔目的地去了。
九仙說，站在父親戚槐云和弟弟小高臺的土丘前，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一雜草叢生，一光怪陸離。哎喲，九仙怎能說弟弟小高臺的墳堆光怪陸離的呢！那一刻，九仙找不出更好的詞匯來形容那堆土墳了。新土、新人、新樹枝，一切都是嶄新的，沒草沒毛沒花圈。幾縷紙灰輕描淡寫，就連烏鴉皆不曾光顧，這不是光怪陸離又是什么呢！
九仙沒有眼淚，來得匆忙，也沒燒紙錢。跟父親戚槐云磕了三個頭后，她給弟弟小高臺鞠了三個躬。大舅莫連根萬萬都沒有料到，九仙居然沒有痛哭流涕。
回到了大舅莫連根家，第一個迎接九仙的是大舅媽。大舅媽跟先前的大舅一樣，害怕九仙過于傷心，同樣的謹小慎微著。大舅莫連根叫妻子不要這般謹慎，他悄悄地對妻子說，九仙堅強著呢！
大舅媽領著九仙進了母親吳月嬋的房間，哪知，九仙哭了，且聲音特大地嚎哭了起來。母親吳月嬋一把抱住九仙，那種從心底最深處發出來的撕心裂肺的哭泣，著實讓人讓人寸腸肝斷。這對母女緊緊地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很久。直到彼此皆沒有了眼淚，才停息下來。
第二天，攙扶著母親吳月嬋弱不經風的身子，九仙告別了大舅和大舅媽，她說她要帶母親回家去住。她跟住地離得不是太遠的舅舅和舅媽們說，長此以往下去，母親吳月嬋的身體會垮了的。她請舅舅、舅媽們放心，她會努力讓母親走出來的。
幾個舅舅和舅媽，做夢都沒有想到，外甥女九仙會如此地堅強。
那個七月，可以說是個黑色的七月。如果說，在那個月份里，要是有那么一點點讓人喘息機會的話，那便是九仙中考成績帶來的一抹曙光。【待續】
前瞻馬耳九仙山。碧連天。晚云間。城上高臺，真個是超然。莫使匆匆云雨散，今夜里，月嬋娟。小溪鷗鷺靜聯拳。去翩翩。點輕煙。人事凄涼，回首便他年。莫忘使君歌笑處，垂柳下，矮槐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