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新娘淚

不出婉貞的所料，皇后允許了她出宮。

在宮女通知婉貞的時候，可把她高興壞了。她立刻帶著宜心去到宮門口，準備和中山王妃和世子出宮。就在這時，清靈帶著皇后身邊的張嬤嬤來到婉貞面前。二人紛紛給婉貞行禮，婉貞立刻收住臉上的喜悅，讓兩人平身。婉貞看到張嬤嬤身后的清靈，便知道清靈肯定把剛才的事告訴了皇后。可婉貞也無所謂被皇后知道，并沒有打算去理睬她們倆。張嬤嬤首先說了話：“郡主真是好心思，竟然利用小世子來幫你出宮。”

婉貞和顏悅色地答道：“姑姑謬贊了。”

“看來，郡主真的是很想出宮了，您就不怕皇后生氣嗎？”

“婉貞也沒想怎么樣，是姑姑言重了”

這時，中山王妃帶著世子來到宮門口，婉貞見了他們便聊了幾句，中山王妃和世子便先上了車。婉貞見狀也緊隨其后，真要上車，卻被張姑姑叫住。

“我希望郡主永遠不要忘記，你今日的一切是誰給的。你若想與皇后娘娘為敵，就不怕失去這一切嗎？”

婉貞停頓了一下，沒有回答，便進了馬車，迅速離開了宮城。

張姑姑來到城墻上回稟剛剛與楊婉貞的談話，皇后知道后只輕輕哼笑了一聲，“世人都認為楊婉貞溫婉賢淑，乖巧聽話，卻不知她才是暗藏心機，叛逆至極。終究是關不住她的。”

出宮后，楊婉貞和世子騎完馬，便和宜心來到了荷花池。荷花已經快凋零了，卻仍然有說不盡的嫵媚。楊婉貞站在亭中望著那大片的荷花，目光似乎在尋找，卻又有些躲閃。

宜心看出了婉貞的不同尋常，“郡主，你是在找什么東西嗎？”

婉貞伴隨著心虛，“沒有啊，怎么會。”

宜心明顯感覺到婉貞的口是心非，也就沒有再多嘴。

婉貞凝望了許久，

“你說我在盼望什么？”

宜心被問得不明所以。“什么？”

“算了，我們回去吧。”

次日

宜心匆匆跑進婉貞房間，“郡主，我兩個好消息告訴你，你猜猜。”

婉貞被逗笑了，“快說吧！”

“這第一個呢，就是前線傳來捷報，宇文將軍大敗敵軍，軍隊已經在回來了。”

“那第二個呢？”

“第二個好消息就是，皇上今天剛頒布圣旨，被賜婚的不是您，您放心吧。”

被賜婚的不自己，婉貞心里的顧慮總算是放下了。

“那是誰？”

“清柔郡主。”

婉貞思索了片刻，也便沒有說什么了。

這些時日，婉貞總會去荷花池，可是，每一次似乎都不是那么開心，她也再沒有在那彈過琴。

楊雨婷的婚事如期舉行，規模宏大，整個京城喜氣洋洋。太子和晉王雖然不和，可畢竟兩人是兄弟，這表面功夫仍然要做足，所以楊婉貞和楊雪盈也應邀參加。來參加婚禮的大多是太子的人，婉貞和雪盈理應去給楊雨婷添嫁妝，這時兩人正向楊雨婷的閨房走去。

快要到楊雨婷閨房的時候，楊雪盈放慢了腳步，吩咐身后的丫鬟把自己給楊雨婷的添妝送去，自己就不去了。

楊婉貞攔下她，“就算她曾經多次陷害你，她畢竟是你姐姐。你想讓你父王被人抓住把柄嗎？”

楊雪盈心中再不情愿，可想想也不無道理。轉身又朝楊雨婷房間走去。

還沒推開門就聽到里面傳來噓噓的哭聲。婉貞和雪盈推門進去，只見在梳妝臺前默默流淚的楊雨婷。楊雨婷一見到兩人立刻收住哭聲，抹著臉上的淚水，強裝著開心。

雪盈走過去，侍女奉上添妝，楊雨婷看都沒看一眼就讓人放入了箱子。并冷冷的道，“你們可以走了。”

雪盈看到楊雨婷剛才哭的如此傷心，心中不免同情。

輕輕問了一聲：“你怎么哭了？”

當楊雨婷聽到雪盈的話，眼淚似乎又止不住了，一個勁兒地哭著。哭聲哽咽，嘶啞。似要把所有傷心事化做淚水落下。

時間過了許久，哭聲終于停了，楊雪盈和楊婉貞坐下并不打算走了。

“你現在可以告訴我，發生什么事了吧。”雪盈說道。

楊雨婷看著楊雪盈，在自己最傷心無助的時候，來關心她的，竟然是自己從小的死敵，而此時，自己的父母又在哪里，那些自認為關心自己的人又在哪里。

楊雨婷想著想著，眼淚又止不住了。

雪盈這下急了，“誒，你別哭，你別哭。你不想說就算了。”

楊雨婷只弱弱的說了一句，“我不想嫁給他。”

雪盈和婉貞倒也不怎么奇怪，女孩子出嫁，總歸是要有些不舍親人，自是要哭一場的。可哭成楊雨婷這樣的也是少見了，這其中一定還有什么原因。

婉貞看出了端倪，“為什么，不想嫁給他。”

楊雨婷終于吐露了心事，“我從來都不認識他，甚至一面都沒有見過，嫁給他都是父王母妃的意思。他們說他沉迷美色，還要流連于花街柳巷。”

雪盈這就聽的心中窩火，“那你沒有對你父皇母妃說嗎，他如此浪蕩，將來嫁過去還不知道要怎么樣呢。”

“說了也沒用的，父王需要寧國公府的勢力，他們不會隨我愿的。”說畢便又哭起來。

此刻一切不平，就只剩了安慰。雪盈和婉貞并沒有資格去插手楊雨婷的婚事。而貴族女子的婚姻被用來當作工具也是常有的事，但至少事先會問過女兒的意思，可這位楊雨婷的父母是格外的心狠，完全不顧女兒心情，完完全全的自私自利。他們并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為給這位女孩子帶來多大的傷害。

楊雨婷雖然知道她們兩個并不能幫自己什么，可是對于他們的關心仍然充滿感激。

她含著淚說道：“謝謝你們，愿意聽我說這些。”

雪盈和婉貞也明白，拋開彼此的父親，拋開政治立場。她們之間并沒有什么深仇大恨。那些權衡利弊，算計人心的，都是她們的父親。對于她們而言，她們還只是個孩子，她們本應該是很好的姐妹。

此刻，她們之間，往日的斤斤計較都應該放下了。雪盈對于楊雨婷的遭遇只剩深深的同情。她十分能理解楊雨婷此刻的心情，因為她們兩個本質上沒有什么區別。而婉貞，只覺得諷刺和無奈，她不知道自己會不會有一天也和楊雨婷一樣，而她自己明白，自己是絕對不會如此任人擺布。

兩人走出楊雨婷的閨房，并沒有再多說什么。婉貞轉身離開，雪盈注視著楊婉貞的背影，她知道她不可能像和楊雨婷一樣和婉貞和好。她們之間矛盾還在，心結還沒有解開。

婚禮照常舉行，仍然是如此喜慶熱鬧，只是從來沒有人注意到新娘濕了的衣襟。

婚禮過后幾日，宜心氣喘吁吁地跑進婉貞房間。

“郡主，郡主，宇文將軍回來了。快到城門了。

婉貞聽說，立刻整理好服飾，乘著馬車來到城門口迎接大軍，得勝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