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載:九境成丹萬骨枯 《目錄》
云七酒面上一驚,隨即仰身后躺,背貼馬脊,險險的避了過去。
而不等她起身,林中“悉悉簌簌”一陣衣掠枝空的聲音傳來,三枚梅花鏢又朝她飛來,但此時斛律謙烈已追至她身后,甩手三片綠色便擊落了那些射向她的梅花鏢。
“摘花拈葉可殺人,閣下好手段!”
三名中年男子從林中跳出,落在了云七酒馬前三丈處。
斛律謙烈馭馬與云七酒站齊,見她臉上已是平靜無波,回頭對三人道:“暗器傷人實(shí)非君子所為,三位攔路有何貴干?”
中間那位棕衣男子聽他問話,上前拱了個手,道:“在下師兄弟三人,乃是來雞凰山尋寶,路經(jīng)此地,見兩位縱馬而來,想必也是為了寶藏,多一人尋寶便要多一份麻煩,不如先在此地決出勝負(fù),勝者繼續(xù)前行,輸?shù)娜司捅仨毠怨詽L回去,如何?”
云七酒最厭江湖中的這種人,明明沒幾斤份量還偏要裝大頭,又刁又陰還蠢。
“好。”
斛律謙烈輕應(yīng)一聲,下馬上前應(yīng)戰(zhàn)。
而對面三人見他只身而來,左邊那瘦巴巴的男子叫道:“喂,你未免太瞧不起我們兄弟了!”
斛律謙烈沒應(yīng)聲,那中間的棕衣男子又道:“還是請那位姑娘一起來比較好,不然一會兒你那張漂亮的小臉可能就要沾泥巴了。”
右邊的男子一幅色瞇瞇的樣子盯著云七酒看了幾遍,聽到自己的師兄這么說,譏諷道:“我看沾尿還差不多!哈哈”
云七酒有些怒了,她淡聲對幾人道:“我們肯應(yīng)戰(zhàn),已經(jīng)夠給你們面子了,要打就快打,不打就滾,不要耽誤我們趕路。”
她話說的刻薄,但語中已有維護(hù)斛律謙烈之意,而被維護(hù)的那人回頭望了她一眼,有些奇怪,云七酒抬手從馬匹上解下劍扔給他,再不說話。
而對面三人被云七酒這幾句話說的滿臉怒色,舉刀便砍了過來。
斛律謙烈知她送劍的意思是要自己速戰(zhàn)速決,也不再試探,迎著三人利劍出鞘,“鐺鐺鐺”三劍迎三刀,隨即收劍回鞘,那三人只覺得眼前一花,再看手上的刀,鋒利而光亮的刀刃上竟齊齊多了個缺口,似是被劍硬生生砍進(jìn)刀身中的一般,如此大的力道,早就能將他們的刀撞飛,但他們卻還能穩(wěn)穩(wěn)的拿著,并未感覺到很大的力量。
斛律謙烈控力之精確,遠(yuǎn)非他們能及。
這道理,他們自己也懂,雖不甘心,但實(shí)力懸殊相差的太大了,三人不敢再囂張,灰溜溜的行了個禮便走了。
“方向錯了,你們該往回走。”
云七酒好意提醒了他們一句,畢竟,這誰輸了誰滾蛋的話是他們自己說的。
“是,是是,我們走錯了,該往這兒走,該往這兒走。”
那中間的棕衣男子忙不迭的應(yīng)聲向回路而去,待幾人行的遠(yuǎn)了,云七酒下馬看了看,這大中午的平生一場悶氣,她也不再趕著向前走,休息一會兒吧。斛律謙烈見她把馬放到林中吃草,自己坐到了樹下休息,從馬背上取了水袋后,他也湊了過去,云七酒不理他,捏著根狗尾巴草在地上劃拉著。將那水遞過去,云七酒抬眼看了看,在地上寫了兩個字:不渴。他只好將那水袋又收了回去,兩人就這樣休息了片刻后,便又開始向前行去。
只是,云七酒沒再莽頭莽腦的向前沖,而是與斛律謙烈并頭齊進(jìn)的晃悠著向前走,今天才十月十二,但這里離雞凰山不過十里路了,還早著呢。
斛律謙烈見她手里還捏著那根狗尾巴草,眼里面上皆是平淡如常,卻連個眼神也不看他,開始有些沉不住氣了。
可如何搭話呢?
餓不餓?
剛剛休息的時候吃過東西了。
渴不渴?
她說了,不渴,而且,她的馬上有水。
剛才被嚇到了嗎?
這話問出來,她一定甩個眼刀給自己。
好難啊!
斛律謙烈思了半晌,眼見快到雞凰山上的小鎮(zhèn)上了,他還是沒想出來如何開口說這第一句話?
等等,不是說要她拉開距離嗎?怎么自己又在想這些了。
他在心里猛然警醒,剎時冰涼一片,深吸一口氣,便不再想這些事。
隨后,兩人入鎮(zhèn),住店。
付了錢之后,兩人各進(jìn)各房,形同陌路。
該死的斛律謙烈,云七酒一把將手中的劍摔到桌上,她還真是沒看錯他,真是一句話都不說,既然不說,那以后都不要說話了。
想到這里,她悄悄溜到客棧的后廚,在斛律謙烈要的食物中灑了些紅色的粉末。
啞粉。
想到斛律謙烈吃了這些東西后半句話也說不出來的樣子,她便覺得甚為解氣,有本事就別來找我要解藥!
晚上的時候,云七酒正在燈下看書,突然客棧的門被“嘭”的一聲踢開了,斛律謙烈氣勢洶洶的闖的了進(jìn)來,將手往她面前一伸。她裝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樣子,挑了挑眉,斛律謙烈臉上更怒,“啊啊”的指著自己的喉嚨說了什么,她便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了聲。斛律謙烈怒極,伸手扯著云七酒的手腕將她從椅子上拽了起來。
“你那兩聲,我就當(dāng)你先給我說話了!”
斛律謙烈一愣,手中握著那皓腕的指間更加用力,云七酒見他真的怒了,含了含眉臉上的表情也變了,從腰間摸出一粒黑色的藥丸遞給了他。
“啞粉的解藥。”
見此,他重重的將她的手一扔,將那粒解藥放入了喉中,待那藥效發(fā)作,他輕咳一聲,覺得喉中一片清涼,這才凝眉對云七酒道:
“下次,你再敢動手腳,我決不會再留情面。”
“好啊,那你那天半夜偷進(jìn)我房間欲行不軌怎么算?”
“你……?”
聽得此言,他心中已然平復(fù)的情緒頓是大動,云七酒幾步上前,看著他滿眼震驚不已不神色,道:“我沒有內(nèi)力,但感知敵人的能力并沒有減弱,如果不是這樣,我早不知死了多少次了,斛律謙烈,我不知道你在搞什么鬼,忽冷忽熱這種態(tài)度簡直莫名其妙,你表面上一幅對我避之不及的樣子,那又何必在我中箭后讓葛青來給我治傷?真是我怕我死了耽誤行程嗎?那你半夜進(jìn)我房間對我欲行不軌怎么算?還有王蘊(yùn)豪,是你通知他的,對不對?你派人跟蹤我了,沒錯吧?律公子!”
“你果然聰明!”
斛律謙烈一笑,心中倒沒覺得太吃驚了。
“那我能問問,你為什么半夜進(jìn)我房間嗎?”
“我……。”
他臉上一紅,無法應(yīng)答。
云七酒心中微嘆,仰頭盯著他的目,逼問:“說不出來嗎?”
斛律謙烈點(diǎn)了點(diǎn)頭,他的確說不出來。
有些失望,云七酒重新坐回了桌前,拾起那本看了一半的詩集,她淡聲道:
“那就算了,不過,如果再發(fā)生這種事,就不會是啞粉了。”
“那既然你當(dāng)時醒著,為什么要裝睡?”
云七酒被他問的一滯,扭頭半晌未應(yīng),斛律謙烈一見如此,轉(zhuǎn)身出了房間。
一個去了裝作沒去,一個醒了裝作沒醒。
兩日后。
月夜高懸,冷風(fēng)清寂。
雞凰山下的樹林影搖枝擺,干枯發(fā)黃的樹葉隨風(fēng)而飄,在這夜空之中猶顯悲戚荒涼,不知誰家的狗望月而呼,犬吠聲悠悠耀耀著傳入山林,竟在這冷秋夜中多了幾分人間的溫意。而林中,一男一女騎馬而行,踢踢踏踏的向雞凰山上而去,路上時不時有人或是攔或是追,但都被兩人鬼魅般的解決了,沒有殺人,只是小懲大戒而已。
云七酒揚(yáng)手一彈,樹干上搭弓欲射的黑衣男子頓時一頭栽在了地上,那頭領(lǐng)一看被發(fā)現(xiàn)了,拎著把大斧便擋在了路中間,霸道無比的喊了句:
“來者何人?”
語氣囂張跋扈,斛律謙烈正欲出掌,云七酒卻一伸臂攔住了他,小聲的道了句:“我來解決。”
“喂,問你們呢?不說也罷,反正這雞凰山上的寶藏已經(jīng)都是本大爺?shù)牧耍銈兯偎偻嘶兀冶沭埬銈円幻 ?/p>
云七酒與斛律謙烈的身影皆隱在樹蔭之下,那大漢也未拿火把,只是從月影之下看來,他又高又壯,發(fā)亂如草,一身的破布麻衣顯得他更是張牙舞爪。
“如果我們不退呢?”
“不退?不退就把命留下。”
云七酒聽到這話,笑意漸深,仿佛逗鳥般的問了一句:“如果我們也不想把命留下呢?”
“那沒什么好說的了,手下見真章吧!不對……你……你是……?”
他似是有些察覺到來人是誰,手中斧子一落,顫巍巍的接著道:“七……七姑娘?”
云七酒聽到這話,“呵呵”一笑,馭馬從那樹下的蔭影處走了出來。
“陸寨主近來可好?”
“好,好,七姑娘,你怎么來了?你這來就來了,還在這兒逗我玩,我差點(diǎn)就把從紅月那兒拿的毒粉都招呼到你身上了?”
云七酒笑笑下馬上前,見他依舊還是大半個月前的那幅樣子,似乎比那時更邋遢了。
“怎么樣?陸大哥的寶藏可取到了?”
“七姑娘,別說了,估計(jì)也就只有你能取出那些個鬼寶藏了,我在這兒守了大半月了,也進(jìn)了兩回山,可那對守山的雙胞胎兄弟像鬼一樣,我寶藏沒看到一點(diǎn),倒是被揍得快沒人形了!”
他說著,黯然無比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樹林中的其他弟兄見來人是云七酒,也便不再隱著身形,統(tǒng)統(tǒng)圍了上來,只是陸言不說話,他們誰也不敢擅自與云七酒打招呼,只能一個個的盯著云七酒傳達(dá)著自己的問候。
而云七酒被這十幾個大老爺們一盯,也頓時覺得有些尷尬,忙問道:“今天可有人已經(jīng)上山?”
“還沒有,這些天上山的人無外乎都被揍的鼻青臉腫,倒也沒了先前的那股勢在必得的念頭,今天還不曾有人上過山。”
“那就好,你們繼續(xù)在這兒守著,我們上山會一會那對雙胞胎兄弟,如果真是成功取得什么寶藏,我到時送你一份大的,如何?”
“好好好,七姑娘放心,我一定在這兒守好了,決不會放過一個上山搶財(cái)寶的人。”
云七酒笑笑,轉(zhuǎn)身牽馬招呼斛律謙烈一起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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